自序
說到”覺迷”就不得不先提那部著名的清代出版物《大義覺迷錄》,作者是清朝雍正帝。書中還有一位出鏡率極高的人物,此人叫曾靜,咱們暫且稱他為”合著人”。
清朝康熙年間,在湖南省永興市有一位自居”浦潭先生”的文人,據說他曾忍氣吞聲、實屬無奈的選擇做了教書先生。這位熱衷科舉,又屢屢因考試劣等被革退的書生,把這一腔怒火轉嫁給清朝廷身上,待雍正帝繼位後,他竟然斗膽拉攏一幫反清復明之輩,公然造反雍正帝,此人便是被我先前提到的《大義覺迷錄》之合著人──曾靜。
雍正帝聽聞民間居然有這麼個不怕死的人物,非但沒有選擇下令斬了曾靜,倒是跟他理論了起來。《大義覺迷錄》便收錄了他們一來一去的”口供”,文中不乏出現類似”愛新覺羅.胤禛你篡位” ”你有什麼證據說朕篡位,朕今天跟你好好談談,順便跟你說說我們宮裡是怎麼回事,你要出去說,也不能瞎說朕。”……
話說回來,雍正帝認認真真,洋洋灑灑的把《大義覺迷錄》寫完之後,就開始統一在全國發行,也就是說這書是正經的"一手官宣"資料,當時雍正是這樣做的推薦語:"通行頒佈天下各府、州、縣、遠鄉僻壤,俾讀書士子及鄉曲小民共知之,並令各儲一冊於學宮之中,使將來後學新進之士,人人觀覽知悉。倘有未見此書,未聞朕旨者,經朕隨時察出,定將該省學政及該縣教官從重治罪。"大致意思就是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他不僅要求大量印發,據說連窮鄉僻壤的地方都能隨處可見,他還會時不時的點名抽查,如果不幸被查到誰沒熟讀過這本書,甚至都不知這本書的存在,那麼所有省級和縣級教官都要從重治罪。
要說起來,雍正帝的政治思想是先進和平權的,他毫不避諱地把曾靜給他在民間扣的屎盆子全寫了進去,並加以自辯,這其中就包括書中提到的十項罪狀──謀父、逼母、弒兄、屠弟、貪財、好殺、酗酒、淫色、懷疑、株忠、好諛任佞。據說此書出版後,政治思想沒被牢記,皇家八卦倒很有看點,一時間在民間迅速引起轟動。
乾隆帝繼位後,他先是把曾靜凌遲示眾,隨後《大義覺迷錄》被列為禁書,乾隆帝從民間收回他爹的著作,第一時間進行全面銷毀,並下旨誰要私藏此書,滿門抄斬。乾隆帝為這事也挺糟心,放過不少狠話,畢竟家醜不可外揚阿,何況還是皇家!
乾隆帝情商線上,也更深諳權力的不可觸犯──皇權豈是能和你們這些平民階層講理的,哪裡沒有生事造反的,殺了就完了,用不著廢話,為一個芝麻綠豆的小人物,我爹居然披露了咱家這麼多的祕密,實屬殺雞用了砍牛刀……如果放在現世,有人採訪乾隆帝為什麼在父親剛去世就禁毀此書,他心裡估計在想"你們不覺得我爹的話不要太多嗎?"再通俗點便是一聲嘆息著說"哎……我這個爹啊!"(後面省略千言萬語)。
我挺喜歡雍正帝,喜歡的不是電視劇裡周旋於後宮的他,是能寫下《大義覺迷錄》的他。這位滿懷理想主義的君主,不得不說他的政治思想領先於他所處的時代。如果不是在那樣一個封建皇權至上的時期,我敢保證他的此舉會更贏得民眾的擁護和尊敬。他的做法,雖然有時過於耿直的嫌疑,然而這可能正是我們對皇權或者說一切當權者的期待──實現真正的社會開明(透明度)與人人皆平等的概念。然而,在當時封建鎖國的時代下,雍正帝的理想主義不免變成書生意氣,變成不接地氣和有辱皇權。
可惜,這個世界上完全講不通道理的人比比皆是。有時,我也會想,雍正帝到底明不明白曾靜所代表的群體的人性中最骯髒的面貌──見不得人好、貪得無厭、不擇手段、見利忘義、唯利是圖,陰險虛偽……做人做事毫無底線可言。這正是被一切慾望所支配的愚眾的陰暗面,我們無法忽視。曾靜為一己之私,不自我反省,反倒小人撒潑,顛倒是非,妖言惑眾,對待這種人,雍正居然用自己非一般的”智商”與之抗衡,企圖循循善誘。不得不說,雍正還是一位極具精神主義和理想主義的君主,通俗點,用現代的流行語講──”雍正帝,你有點耿直boy喲”。
耿直boy沒什麼不好,這種人,不管是放在民間,還是放在現在,他們都廣受信賴。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在我大力讚頌耿直boy後,《覺迷》出世了。他沒有那麼高尚的理想和目標,我,也是一介草民,草民的理想主義無非就是喝喝酒、吹吹牛。在此,我再鼓吹一下這種行為所帶來的好處,即──盡量在年輕時多做這種運動(在頭腦清醒時,多用理想主義自我滿足),萬一實現了呢?不然年邁了,行動不便了,腦子也不靈光了,理想主義就免不了變成幻想主義。那時,不是有人說你癡人說夢,而很可能你被真的當作精神分裂患者,所以,請務必酌情考慮!
我感覺我經歷的小事肯定比雍正帝多,民間事務畢竟太瑣碎!他經歷的庸俗事肯定比我少,他自大的有理,我自大的莫名,但我們誰都無法抗衡人性的優劣,看待某些問題又都很理想主義,有說我我評論的這些抨擊的這些都過於精神系,是一種對待現實的冒傻氣。我從不否認人應該活在現實(世)中,但我仍然支持人應該活在理想裡,如果一個民族沒有理想,還談什麼科學,沒有科學,還談什麼先進,沒有進步的空間,還談什麼生活的境界,精神的陶冶,生活的舒適,居住的安全、法制的健全,文明的未來,繞來繞去能繞365天還得掛點零兒,都是實實在在的活著的每一天,如果這些都談不上,如果這些都是妄想,都是遙不可及,那當下的生活還存在什麼意義?
雍正帝是皇帝他寫什麼別人就必須看什麼,這是皇權的不可觸犯;而,我是草民,《覺迷》裡,沾染上煙火氣的理想主義,他必須存在,不然人生便毫無生趣,便真的沒了意義。
趙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