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症室的福爾摩斯IV -- 病歷表上的摩斯密碼

序言 蒲葦

福爾摩斯的醫學筆記

當日雖是中午，但陰風怒號，我與老爸躲在一幢華麗、聚滿專科醫生的大樓，豆大的雨點打在落地玻璃上，咚咚如我緊張的心跳。醫生在電腦前運指如風，不消半分鐘就遞給我一張介紹信，囑老爸自行到醫院求醫，急速但純熟的語調彷彿告訴我︰「看診就到這裏吧！外頭仍有病人在排隊。」

我拿着介紹信，沉甸甸的，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介紹。信上有一些由字母和符號組成的暗碼，我雖好讀書，仍無法理解，只感到半分迷茫半分自卑。外頭仍下着大雨，不幸的是，我沒有帶傘子。

過了一段日子，也是中午，吾兄鍾浩然醫生完成了他書展的第四本作品─《病歷表上的摩斯密碼》，說︰「這本小書以幽默的方式介紹艱深的基礎醫學知識，其中一個目標群體是希望報考醫學和護士的學生，當然普通市民也是合適的。」急症室的福爾摩斯今次不以查特別病案作主線，反而化身醫學通識老師，希望薪火相傳，將醫學術語普及化，以惠大眾。

坦白說，報考醫護，我老早已是回首恨遲。如今以中年讀者的身份讀畢全書，仍覺輕盈，且有兩大讀後感可作概括，一是甚有趣味，二是甚為必須。

簡言之，如果我能早些讀到這本書，借到鍾兄這份專人編修的醫學筆記，對這類醫學術語或暗碼多幾分了解，當日面對專科醫生的介紹信時，至少可減卻幾分狐疑和不安。如果我早備好傘子，根本不必怕下雨。

鍾兄在引子說︰「這些在旁人看來無法理解的字母組合，卻是我每天看完一名病人之後，都會以鋼筆勾勒出來的加密報告，當中完完整整地記錄了病人的情況、身體檢查結果、檢測結果、最終診斷以及治療方法。」每天完成診治後，他不是想辦法去放空一下，而是不放過自己，一再想想還可以怎樣貢獻醫學界，讓更多市民從中獲益，讓醫學知識更添生活氣息。

十年人事幾番新。十年間的醫學發展，速度可比高鐵，當中若有一些是我們不想被改變的，必然包括醫生的仁心、仁術，以及對病人的關懷。有幸與鍾兄建立十年友誼，深感其人始終如一︰專業、勤奮、正氣、重情、貼地，還有，胸襟廣闊，包括對於我這個在他急症室認識的損友，一直不離不棄。他自第一本書《急症室的福爾摩斯》出版後，因其內容勵志、幽默，大受讀者歡迎，並瞬即成為學界「讀書報告」寵兒。於我任教的學校，甚至有學生拿他的書找我簽名，我因此有幸佔了便宜，才寫了幾百字的序言，就被誤當成作者，是以鍾兄今次再找我寫幾句時，浮現出來的幾項心理報告，一經解碼，全都指向「答應」。

答應之後，自然需要立即消化內容，沒料到，閱後大感不悅，並很想當面怪責他︰「怎麼搞的！這本書，為甚麼出得這麼遲？如果我能早些讀到的話，那些摩斯密碼就完完全全不可怕了。」

剛才顯然是說笑。不悅是曲說，必閱才是實話。從《急症室的福爾摩斯》、《守護生命的故事》、《愛與夢飛行》、《醫生女兒要搗蛋》到這本《病歷表上的摩斯密碼》，心水清的讀者當能發現，每一本皆主題鮮明，卻又截然不同。市面上，甚至是市面背後，都不曾發現有如此多維度的醫生作家。這並非偶然，是鍾兄有意為之。如他所言，他希望每本書，在公在私，都有突破。公是指醫學知識，私是指滿載感情的筆觸。顯然，我的序言沒有突破，但親愛的讀者務必垂注，鍾兄的書，每一本都能推陳出新，不斷突破。

蒲葦
香港教育大學宗教教育與心靈教育中心名譽顧問
資深中文科老師、主任、教參書編者、教育專欄作者
歷任《文學中大徵文比賽》及《中學生閱讀報告比賽》等評審
多次應邀主講寫作及教學講座

引子

病歷表上的摩斯密碼

「醫生叔叔，你究竟在寫甚麼密碼？」一名年約六、七歲的小學生在陪伴家人看病的時候，滿臉狐疑地緊盯着枱面上的病歷表，目光一直跟隨着我的日本Sailor 牌鋼筆舞動，一言不發地表現出超越他那個年紀的心事重重。

雖然我早就洞察了他與眾不同的慎重，但礙於要顯露出一名醫生專業上的老成持重，儘管猜不透他陷入沉思背後的因由，也不便隨便宣之於口，以免在無意間洩漏了我愛管閒事的性格。

在我查問完他家人的病歷，並以淺藍色的墨水在病歷表上寫下完整的最後一句，然後把筆尖利落地套入筆套的一剎那，那名小孩終於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坦率地向我吐出了心中的疑問。這刻，我這名以書名《急症室的福爾摩斯》行走多年的作者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剛才是試圖趕在我寫完病歷之前解開謎團。

這是在2021 年12 月22 日發生的事。時至今日，我的記憶仍清晰得如當天一樣。原因很簡單：我也是兩名小孩的父親，這個孩子孺子可教也！

這名小孩對環境的敏銳觸覺、觀察的細緻入微、對知識的極力渴求，令我就像在漆黑的煤堆中找到了一顆閃亮的鑽石，登時抖擻精神。根據我多年的經驗，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特質，是達致成功的重要基石。

為了讓他帶走一顆可能改變他一生的種子，我懷着愉快的心情從左胸前的口袋再次摘下那支鋼筆。我把筆套挪開，將筆尖輕輕地壓在一張隨手拿過來的白紙上，淺藍色的墨水隨即又輕快地飛舞起來，在紙上組合成一串串表面上毫無意思的字符。

這些在旁人看來無法理解的字母組合，卻是我每看完一名病人之後，都會以鋼筆勾勒出來的加密報告，當中完完整整地記錄了病人的情況、身體檢查結果、檢測結果、最終診斷以及治療方法。這份宛如埃及四千年前象形文字的手稿，滿載祭司對生命的詮釋，甚至揭示着人生的走向。

我親切地把小孩喚過來，讓他站得更靠近我一些，便拿起那張模擬的標準病歷，興致勃勃地向他拆解隱藏在白紙上那些摩斯密碼的奧秘。

「為了方便書寫，醫學中有不少約定俗成的縮寫……」我開始提起工作半天過後的沙啞聲線，娓娓道來，逐一解釋那些字符的意義：

PMH / PHx：past medical history / past history（既往病史）
GPH：good past health （一直健康）
C/O：chief complaint （主訴症狀）
RN：runny nose （鼻涕）
4/7：4 天
Hx：history（ 病歷）
ST：sore throat（ 喉嚨痛）
SOB：shortness of breath （呼吸困難）
V：vomiting （嘔吐）
D：diarrhea （腹瀉）
5/7：5 天
o：沒有
+ ：有
P/E：physical exam （身體檢查）
GC：general condition （整體狀況）
J：jaundice （黃疸）
P：pallor（ 蒼白）
C：cyanosis （發紺）
AE：air entry（ 進氣）
Dx：diagnosis （診斷）
URTI：upper respiratory tract infection（ 上呼吸道感染）
Mx / Tx = management / treatment （處理方法）
AED FU on 30/12/2021
AED：accident & emergency department （急症室）
FU：follow up（ 覆診）

那天回家後，我把這個在診症時的奇遇發佈在自己的專頁。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這篇短文獲得不少讀者的讚好，被轉發數十次之餘，還在帖文下引來熱烈的討論。

突然間，我隔着電腦螢光幕也隱約嗅到了空氣中的特殊氣味，並且承接了那名小孩對環境的敏銳觸覺，我感覺到大伙似乎對醫學密碼這個話題擁有濃烈的興趣。本來我在寫了三集《急症室的福爾摩斯》後，就開始為第四集的寫作形式和內容發愁。我絕非一個因循守舊的人，不希望每一次都重走舊路。那既沉悶，又沒趣，難以叫我提得起勁寫下去。福爾摩斯系列的第一集是以散文形式寫的，第二集換成了小說的形式，雖然兩集都算比較成功，取得不俗的成績，第三集寫我和家中兩隻小魔怪的兒科趣事，但第四集在不吃老本的情況下該何去何從，我一直未找到新的方向。

有了解構醫學密碼作為全書的重點，圍繞這個中心思想思索下去，不久我就連書名也都擬定好了，就把第四集喚作《病歷表上的摩斯密碼》。一來這個書名和密碼的內容有關，二來福爾摩斯使用的密碼自然就是摩斯密碼，互相佐證，相得益彰。

就這樣，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在2022 年1 月27 日晚上11時27 分寫成了全書的這個引子。從現在開始，急症室的福爾摩斯正式開始把讀者帶進密碼的世界，把病歷表上的醫學奧秘破譯出來。自序

我是在2023 年12 月8 日寫完這本書的。翌日，我懷着輕鬆愉快的心情登上航機，遠赴菲律賓首都馬尼拉以南120 公里的潛水勝地阿洛尼，暫時逃離陸地上的煩擾，出世逍遙。

這個自己付錢買來的禮物，我是絕對值得擁有的。我在過去兩年共完成了四本作品，平均每六個月出版一本書，共計約38 萬字。這對一名擁有正職的公立醫院急症室醫生來說，工作量是極其繁重的。在過去的700 多個日夜裏，除了上班工作之外，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埋頭苦幹，等孩子放學時坐在車上寫，待孩子入睡後躲在書房裏寫，孩子上學後到上班前的空隙呆在客廳寫，孩子和媽媽到海外旅行時留在香港繼續寫……有那麼三個月的時間，我堅持無論身心多麼疲累，每天仍要寫畢一篇完整的文章。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這38 萬字是不會輕輕鬆鬆在24 個月內憑空掉下來的。這個道理顯而易見，而且我也早有領會。一個人要取得成功，必須比旁人付出更多的努力，而今天是我享受勝利果實的日子。

另外，這個時間上的巧合也值得我為之振奮。按照原本的計劃，我需要在年底前寫好所有文稿，而我提前三星期完成了工作，讓我得以無牽無掛地上機，完全擺脫所有塵世間的雜務，把都市生活瀟灑地甩在後頭，藏身世外桃源享受難得的寧靜一刻，無疑是對過往一段艱辛日子的最佳回報。

這本書由初始概念，到在腦海中組成一個個段落，及至最終被印刷成一本本書籍，得以在現實世界存在，必須感謝兩年前一名小學生向我說的一句話。他在問診過程中對專業名詞的簡寫展現出的興致，啟發我以常見的醫學密碼為切入點，透過解構這些密碼作為寫作手法，撰寫一本醫學科普著作。這本書的誕生，絕對離不開他的功勞。

一般人對醫學知識都懷有一定興趣，但對購買醫學科普書籍卻不一定擁有同等的意欲。原因很簡單，大部分醫學科普書籍均由醫生撰寫，醫生是理性的物種，對專業資訊的準確性十分重視，卻很少受過長期的寫作訓練，缺乏發揮語言藝術的能力和經驗。由於這個緣故，大部分醫學科普書籍資訊性有餘，可讀性卻不足，能把艱澀的醫學知識轉化為生動文字的作品寥寥可數，或許令部分讀者望而卻步。

我本身一直也很抗拒撰寫純粹的醫學科普書籍，因為我深明從讀者角度出發，這種書很難稱得上好看。2021 年12 月某天中午，那名好奇心強烈的小朋友在偶然的情況下，向我提出了一條簡單不過的問題，馬上就在我心裏燃點了靈感的火花。從醫學名詞的簡寫入手，解釋它們的全稱為何，從而擴展開來描述相關知識及對普羅大眾的意義，頓時讓我豁然開朗。眼前彷彿出現了「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的清新氣象，我在柳暗花明之處，無意間發現了一條引人入勝的小徑。我深信這條小徑可以把讀者帶往隱蔽在不遠處的醫學寶藏，讓有興趣的人懷着愉快的心情，發掘它未為人知的價值。

為了寫好這本書，增强強它的可讀性，我在不影響資訊性和真實性的前提下，最大程度上運用了輕鬆幽默的寫作手法，努力讓每個故事變得生動有趣，希望讀者在獲得醫學知識之外，也能享受閱讀的無窮樂趣。若這本小書最後能達致這兩個目的，就是我能渴望得到的最大成功，也不枉過去五個月日以繼夜的「風吹雨打」。

我把這本書的閱讀對象設定為沒有多少醫學知識的普羅大眾，換句話說就幾乎是任何人都適宜。我相信所有人在書中都能找到適合他們的內容，也能尋獲與自己息息相關的資料，在日後的人生旅途定能在某程度上發揮作用。此外，我誠意把這本作品推薦給中小學生，特別是那些立志報讀醫療護理行業的朋友。在這本書裏，除了可汲取基本的醫療知識，為將來的道路打好基礎之外，當中的專業知識和術語，或令他們在面試中發揮鶴立雞羣的表現，在考官心中留下不一樣的印象。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山巔回首，過去五個月走過的路盡展腳下，起始的腳印還深深陷在不遠處的泥巴。空氣中飄蕩着病歷表上的摩斯密碼，而福爾摩斯正以凌厲的眼神掃視四周，盤算着通往下一個目的地的路徑。

2023 年12 月19 日
鍾浩然

序言 蒲葦

福爾摩斯的醫學筆記

當日雖是中午，但陰風怒號，我與老爸躲在一幢華麗、聚滿專科醫生的大樓，豆大的雨點打在落地玻璃上，咚咚如我緊張的心跳。醫生在電腦前運指如風，不消半分鐘就遞給我一張介紹信，囑老爸自行到醫院求醫，急速但純熟的語調彷彿告訴我︰「看診就到這裏吧！外頭仍有病人在排隊。」

我拿着介紹信，沉甸甸的，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介紹。信上有一些由字母和符號組成的暗碼，我雖好讀書，仍無法理解，只感到半分迷茫半分自卑。外頭仍下着大雨，不幸的是，我沒有帶傘子。

過了一段日子，也是中午，吾兄鍾浩然醫生完...

i 序言
iv 自序
2 引子 病歷表上的摩斯密碼

︱第一章︱福爾摩斯的破案關鍵
8 福爾摩斯的破案關鍵：Hx
14 喋喋不休的苦衷：PMH
18 CSED 與SD 的秘密關係
22 診斷過程的指導：C/O
27 港大醫學院的時間之謎：3/52
30 醫生眼中的混蛋：SOB
36 必須集齊的拼圖：AMPLE

︱第二章︱發掘埋藏的寶藏
42 發掘埋藏的寶藏：P/E
45 鑒貌辨色的能力：GC
48 比足球更亮麗的名片：GCS
53 BP/P 的死亡交叉
61 日本公司的迷思：JPC
65 探索腹腔的秘技：TGR
71 6 個神秘的大楷字母P

︱第三章︱醫生手中的武器
78 過度使用的助手：Ix
83 描繪心情的圖畫：ECG
88 穿透胸膛的視線：CXR
93 無形的手術刀：CT
97 醫生手中的反潛武器：USG
101 俗世中的清泉：MSU
104 新生命起點的見證：PT

︱第四章︱病歷表上的終極答案
108 病歷表上的終極答案：Dx
113 最熟悉的敵人：URTI
120 自行痊癒的「痾、嘔、肚痛」：GE
124 開心過後的蜜月病：UTI
127 肚子裏的交通堵塞：IO
131 醫院裏的神蹟：#NOF
135 不容忽視的壓力：HT
140 矛和盾的對抗：SVT ATP
144 如FBI 刑警般探囊取物
149 心如鹿撞的顫動：AF
153 別有洞天的景象：PPU
158 中國人的自我稱謂：it is

︱第五章︱藥物背後的奧秘
164 「處理」不等於「治療」：Mx
167 頻率與時間的密碼：Tds 、Q4H 、1/52
173 藥物背後的奧秘：PO 、IMI 、IV 、SC 、LA
180 抽走膿腫的小手術：I D
183 手術刀下的傑作：-ectomy / -otomy / -ostomy
187 給傷者最香甜的米飯：RICE
190 不聽勸告的大媽：DAMA

194 本書提及的部分密碼和謎底

i 序言
iv 自序
2 引子 病歷表上的摩斯密碼

︱第一章︱福爾摩斯的破案關鍵
8 福爾摩斯的破案關鍵：Hx
14 喋喋不休的苦衷：PMH
18 CSED 與SD 的秘密關係
22 診斷過程的指導：C/O
27 港大醫學院的時間之謎：3/52
30 醫生眼中的混蛋：SOB
36 必須集齊的拼圖：AMPLE

︱第二章︱發掘埋藏的寶藏
42 發掘埋藏的寶藏：P/E
45 鑒貌辨色的能力：GC
48 比足球更亮麗的名片：GCS
53 BP/P 的死亡交叉
61 日本公司的迷思：JPC
65 探索腹腔的秘技：TGR
71 6 個神秘的大楷字母P

︱第三章︱醫生手中的武器
78 過度使用的助手：Ix
83 描繪心情的圖畫：E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