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香港人的抗逆「情」書
正在閱讀這書的你,當下有甚麼感覺?興奮?擔憂?傷心?憤怒?還是有點期待、好奇,這書會給你帶來甚麼啟發?老實說,也許大部分讀者會說:「嗯,沒甚麼感覺。」在心理輔導的過程中,我們不建議常問:「為甚麼你有此/沒有感覺?」,反而會問:「這陣子以來,你經歷了甚麼?」
有時候,感受的確很難用三言兩語說清,娓娓道來的經歷,才是瑰寶。
兒時讀本常出現一句「香港地少人多」,總帶點生活迫人之感。的確,在香港生活少有心靈喘息的空間;生活、工作、人際上的壓力四面而來,負面情緒無處宣洩。而處身於2020年的香港,對不同階層、年齡、背景的人來說,也是極為難過的一年。不少學者指出,全球正經歷前所未有的公共衛生危機,社區中也好像有一種「精神健康的疫症」(Leung, 2019; Minn & Hau, 2020)正在蔓延……
說到疫症,香港人對「抗疫」絕對不感陌生。從2003年沙士、2020年從epidemic(疫症)到pandemic(全球大流行),香港人連月持續繃緊的抗疫情緒,過了數月也未能鬆懈、不敢放棄!香港人的抗疫之路可算是國際間獨特的例子(Lau, Chan & Ng, 2020)。
讓我們再「回帶」多一點:自2019年中以來的社會運動、暴力騷亂場面、眼見香港成為「催淚之城」,因着政見和立場上的分歧爭拗、家庭和朋友圈子也經歷了不少「眾叛親離」的場面,令人的心房多多少少,有着被撕裂、分裂之感。這心靈「抗逆」之路,着實難行。我們會感到無所適從,不知道怎樣面對當下,史無前例、前所未有的社會和個人狀況。這城市所盛載的背景、歷史、情況是這樣的獨特,也根本不能單靠前人或課本知識便學懂如何去處理和疏導的。
香港大學2019年7月公佈,香港人出現疑似抑鬱症的比率由2011-2014年間平均的1.3%,至2014年社會佔領運動期間的5.3%,到2019年6月至7月反對修訂《逃犯條例》期間躍升至9.1%,是縱向研究的歷年新高(Ni et. al, 2017; 香港大學李嘉誠醫學院公共衛生學院, 2019)。團隊在2020年1月於國際醫學權威期刊《刺針》發表有關於香港人精神健康的研究,指出疑患抑鬱或創傷後壓力症比率大約分別為11.2%和12.8%,推算每5個香港人當中有1人(22%)疑似患有抑鬱症或創傷後壓力症(Ni et. al, 2020)。
數字驚人,香港人的心理質素持續下降!這意味着甚麼?是的,情緒,確實會起伏不定,而意識到我們身處的環境、正在經歷的種種、認知到我們情緒和心理上的情況,便是改變的第一步。「沒有精神健康,就沒有真正的身體健康」(without mental health there can be no true physical health),這句早在1953年由第一屆世界衞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1954)總幹事布羅克•奇澤姆(Brock Chisholm)所說的名言,人類於大半世紀後似乎每況愈下。從病理上看,精神健康狀況經常和創傷後壓力症、抑鬱症和焦慮症等扯上關係,面對心理疾患數字的攀升,中國人常言道的「心病還需心藥醫」,人們的心病良藥,還可往哪裡去找?
當然,治療情緒或精神疾患,是可用藥物或心理治療方式治理,遺憾是一半人說不會尋求專業協助(Ni et. al, 2020)。當創傷、焦慮和抑鬱成為一種社會氣候,是否意味着人人也要找找心理學家、見見精神科醫生?如果我們留意一些從事「助人行業」(Helping professionals )的客觀數字,便不難發現,那根本近乎不可能!按2020年的數字顯示,香港精神科專科醫生只有大約400多人(The Medical Council of Hong Kong, 2020);不同種類的心理學家數字加起來則大約有1100多人(Hong Kong Psychological Society Ltd, 2020)。怎可能足夠應付一個城市近乎800萬人口的心理需要?難道情緒的困擾,也要「排期」一兩年才能處理?
事實上,輔導心理學強調,我們不是因為「有病」才去關顧心靈需要。情緒,本身並不是「病」,學懂覺察、表達和疏理,達至心靈平衡健康才是關鍵。因此,本書實是一部給巿民大眾的「抗逆『情』書」!談談各種「逆」情,剖釋一些較負面及消極的情緒和感受;當中為每個人獨特的意義如何?怎樣接納各種情緒與其高低起伏?怎樣容讓負面的情緒獲得抒發,同時得到正面的處理和疏導?本書也會介紹有哪些實際的測量、考量或活動,讓普羅大眾多加認識自身和他人的心理需要,有助提昇個人的身心成長和抗逆能力。
這一切重要的「逆情」,我們都會一一談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