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傅奕是間電子廠的老闆,因緣際會下認識了幾個做娛樂產業的朋友。
那群人見董傅奕年近四十還孤家寡人,身邊連個幫他紓解欲望的小情人都沒有,便找天辦了個聚會,說要讓他見見世面,早日脫離處男之身。
莫名其妙被冠了個處男名號的董傅奕嚴肅地為自己正名:老子才不是處男!
……但很久沒有開葷了倒是真的。
總而言之,董傅奕還是在一個週五的晚上早早離開公司,回到家梳妝打扮了一下,跟著那群浸淫娛樂圈多年的酒肉朋友們去聲色場所尋歡作樂一番。
董傅奕平日生活規律,甚少來這種娛樂場所放鬆自己。
他穿著一襲精心挑選的深藍色底白色印花的花西裝,裡頭是酒紅色襯衫配上同色系的緞面斜紋領帶,頭髮還用髮蠟打理整齊。
正是他身形挺拔加上五官出眾,才撐得起這樣奇異的穿著打扮。
「董老闆今天打扮得……很特別啊。」
領著董傅奕走,同時也是策劃這場聚會的主辦人何肅看了看他,勉為其難地給出了一句評價。
董傅奕嘴角勾著自信的笑,鼻孔哼哼出了兩口氣,「那是當然。」
進到包廂時裡頭已經坐了不少人了,幾個董傅奕在電視上看過的小明星握著麥克風在前頭臺上唱歌。
坐在臺下的有些是董傅奕認識的老闆,有些則是第一次見面。
董傅奕也不扭捏,端起酒杯便向他們敬酒。
豪氣地飲下一杯後,董傅奕注意到幾乎每個老闆身邊都跟著一個打扮亮麗,負責端茶倒酒的服務生,男男女女都有,有的身邊還跟著兩個。
董傅奕於是拉了拉何肅的衣襬,問他:「怎麼沒有服務生幫我倒酒?」
何肅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董傅奕這是誤會了。但他也沒有多加解釋,笑著把臺邊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生招過來,要他好好服務董傅奕。
董傅奕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替董傅奕倒酒的男生叫林澈,是已經出道一陣子的演員,只是機運不好,一直都演一些爛俗無腦又沒多少收視率的偶像劇,演的還都是花瓶一般的配角。
林澈不紅,甚至不變裝走在路上也不會被認出來,可是他還是有個演員夢。
林澈原本對陪睡這種旁門左道萬分看不上眼,直到眼睜睜看著和他同期出道的女演員,因為陪某大老闆睡了一晚,就拿到一部戲的主要角色,從而大紅大紫,心裡始終不是滋味。
林澈想了很久很久,加上經紀人在耳邊搧風點火,最後終於還是下定決心,咬牙走一回歪路。
董傅奕幾杯黃湯下肚才終於反應過來,剛才被自己認為是服務生的那些人,原來都是身旁幾個大老闆們包養中或是準備包養的小情人。
就連何肅也摟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時不時湊過去索個吻吃吃豆腐。
董傅奕看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感覺沒包養人的自己硬生生差人一等。
他環顧四周一圈,最後將目光停留在臺上一個優雅地彈著琴的男孩子身上,手上的酒杯往桌子一叩,指著臺上的男孩子向何肅喊道:「就他了吧。」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連原本動聽的琴聲都驟然停止,臺上的男生面上有些不知所措,底下一個老闆臉色也沉了下來。
幾秒過後何肅咳了兩聲清了清嗓,湊到董傅奕耳邊低聲說:「那位名草有主了,正受寵呢,你想搶等等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董傅奕哼了一聲,喝了口悶酒,心想要包養個合心合意的小情人還真他媽難。
明明是為董傅奕辦的聚會,到後頭這個主角卻頻頻低頭喝悶酒。
何肅過來勸他,讓他多看看其他尚未被包養的對象,董傅奕眨著一雙被酒精醺紅的眼,看哪個都不滿意。
而一旁倒酒的林澈也不太自在,他本意是想找個圈內大老闆睡一覺,看能不能睡出什麼名堂,怎料從剛剛的談話中才知道,他正伺候著的哪是什麼娛樂公司還經紀公司的頭頭。
人家一個做電子業的能對娛樂圈有什麼了解嗎?能伸手就塞工作機會給他嗎?
不能!
無奈周圍的圈內人太多,林澈不好擺臉色,只能低聲下氣地繼續給奇裝異服的董老闆斟酒陪笑。
喝著喝著董傅奕不曉得哪根筋接上了,突然覺得眼前替他倒酒、白白淨淨的男生也還算差強人意,既然彈鋼琴的有人包了,他就勉為其難選這一個吧。
於是董傅奕一把摟過林澈的肩膀,大著舌頭和在場眾人宣示。
「這個、這個還沒人要吧?我就、就包走啦,誰也別和我搶!」
林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來他根本不想和這個對他演藝生涯可能提供不了半點貢獻的男人睡覺,二來……二來他清高慣了,自尊猛然被這麼踩到地下踐踏,心裡自然很不好受。
但自己選擇的路,咬牙都得撐著走完。
林澈勉強維持面上得體的笑,繼續給董傅奕倒酒,一邊倒一邊在心中暗暗地想:喝死你,最好喝到你不舉。
林澈最後確實如願把董傅奕灌得爛醉,但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去,連跑廁所吐了三回才稍稍恢復一絲清明。
他本來想把董傅奕扔了就先跑,怎料剛才董傅奕連包養豪語都放了,幾個大老闆都用種曖昧不明的眼光看著他和醉躺在沙發椅上的董傅奕,要他趕緊把人帶去樓上房間休息休息。
休你媽的息!
林澈深深吸了口氣,在心裡連罵了好幾聲,最終還是乖乖地扯著嘴角應了聲好。
醉酒的人很難搬,幾個好心的同行幫著林澈,一起把醉得幾乎不醒人事的董傅奕搬上樓。
關上房門前林澈看著那幾個人略帶羨慕的眼神,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很想讓他們過來跟自己換換。
但他什麼都還沒說,那幾個人就跑了。
林澈揉了揉發疼的眉心,認命地到床邊替那個大字型躺在床上的男人脫鞋,一面心想算了算了,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老闆,就算不是做娛樂產業的他也惹不起,不如還是安分守己地過完這一夜。
這麼想著林澈心裡灑脫多了,反正眼前這人醉成這樣,就算再有本事也硬不起來。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林澈一邊腦袋發昏一邊幫董傅奕脫西裝鬆領帶,皺眉嫌棄這人明明長得人模人樣,穿衣品味卻糟得要命。
然後暗暗在心裡開砲:怪不得做不了娛樂產業這行。
處理完董傅奕後,林澈搖搖晃晃地走進浴室打算沖個澡。
奈何衣服還沒脫,一陣強烈的反胃感湧上,他又抱著馬桶吐了半天。
吐到胃裡都空了,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看著沾上一些穢物的衣褲,忽然有點想哭。
林澈放空腦袋發了一會的愣,眼淚還是沒流下來。
他昏沉沉地站起身,強撐著最後一點意識把自己和脫下來的衣服都弄乾淨,而後裸著身子走到外頭,用力把占據大半張床的董傅奕往旁邊推了推,挪出一個小小的空間,裹著被子窩進去就睡了。
天光大亮的時候董傅奕倏然睜開乾澀的雙眼,緊接著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上腦袋。
他很久沒這樣喝了,喝到都有些斷片,幾乎想不起來失去意識之前自己在做些什麼。
也因此董傅奕看到一旁縮在被子裡眉心輕蹙的林澈時,下意識就認定他們度過了一夜春宵。
儘管他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