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自尊也會受傷害
事實上,既然古希臘神話源出千百年中無數民眾之手,那麼,神具有常人的性情就一點不奇怪了。在關於大神赫密斯的故事裡,我們可以很清楚看到這個特點。
身為宙斯之子的赫密斯有著顯赫的地位,他不但位列主神之一,還是商人的庇護神。
但這位庇護神似乎沒有獲得商人們多少好感。在《伊索寓言》裡,有一個故事講到一個匠人渴望發財,成天對著赫密斯的神像頂膜禮拜,糟糕得很,儘管匠人已經很虔誠,日子卻過得一天比一天窮。
一怒之下,匠人將可憐赫密斯的神像砸向牆頭,神像應聲而碎,卻湧出一道金泉來。
這個故事對保佑商人發財的赫密斯來說真是個莫大諷刺,但另一個故事索性就讓這個大神直接被凡人傷了自尊。
赫密斯身為商人的庇護神,總是自負地以為商人們對他應該崇敬有加,於是化作凡人來到一個雕刻匠的小作坊。赫密斯先看到宙斯的雕像,就詢問價值幾何,雕刻匠說值一個銀圓,又詢問赫拉雕像的價格,雕刻匠答要貴一些。
於是,我們這位可敬的大神就滿心歡喜地相信自己的雕像會更值錢。畢竟,赫密斯是商人招財進寶的庇護神啊!
赫密斯神氣十足地指著自己的雕像問:「這個神像值多少呢?」雕刻匠立即回答:「如果你買了剛才那兩個,這個就白送你吧」!
可以想像赫密斯當時啞口無言,心裡遭受沉痛打擊的情景,他不就是生活中居高位而自負者的寫照嗎?
陶片放逐――民主也曾給好人帶來磨難
把雅典民主奉為理想的人一定會津津樂道地給你談到雅典的統治者是如何慷慨,他們甚至給窮人分發津貼,以讓窮人有理由放下手中的勞務,去參加公眾活動,事實不少文獻資料也支援了這一說法。
不過容易為人忽視的一點是,讓一群沒有接受過多少教育,甚至對需要決定的事都不甚瞭解的人去投票,總會不免產生讓人啼笑皆非甚至更糟糕的局面。想一想,判處可敬蘇格拉底死刑的不是別人,正是雅典法庭。
「陶片放逐」曾經是古雅典盛行的公眾投票活動。在這個活動中,一旦一個不幸的人被其他人在陶片寫下名字,並且累計起來超過一定數量的話,這個可憐蟲就不幸要被放逐。
就在這裡,不少豪雄無奈地淹沒於群盲的愚見中。據說阿里斯泰德,這個政治風雲人物,在投票場遇到一個目不識丁的農民,可憐的農民央求阿里斯泰德替他寫陶片上的名字,阿里斯泰德欣然同意,不想這個農民要求寫下的不是別人,正是阿里斯泰德本人。
阿里斯泰德大吃一驚,雖然他曾經樹敵無數,但自認為從來沒有得罪過這個農民,於是追問農民其中的原由。
聽聽這位先生怎麼說吧:「我不認識阿里斯泰德,但走到哪裡都聽到人們談論他,對此我已經煩透了。」
阿里斯泰德默然無語,尊重這個農民的意見刻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後他只好接受流放的命運。
希波索斯發現無理數
希波索斯是畢達哥拉斯學派中的一員,他也曾為百牛定理的發現而感到興奮,但這種興奮沒有持續太久希波索斯就陷入了煩惱,原因在於他發現了一個小秘密:如果一個直角三角形的兩直角邊都為一,那麼斜邊的長應該是多少呢?
要在現在,一個稍微懂得無理數的人都可以輕易說出答案:這個值是 (2的開根號)。
古希臘人可不知道無理數的存在,畢達哥拉斯學派所敬仰的只是自然數——掰著手指頭可以數出來的數。但這一次希波索斯掰遍了所有的手指頭都沒有找出答案來,所以唯一可能的答案是:存在自然數以外的數。
苦惱的希波索斯終於忍不住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同伴。他的同伴們,畢達哥拉斯學派其他對自然數滿懷敬仰的虔誠者,為這個結論而大驚失色。出於對自然數的極度虔誠,他們拒絕接受這種數。據說畢達哥拉斯學派的其他成員把希波索斯扔進了大海,並全體跪下來朝天發誓要保守這個秘密。
亞歷山大:他受神遣而來,也隨神喚而去!
在高地亞(今土耳其境內)流傳一個神諭,誰要能解開高地亞斯戰車上的繩結,誰就可以稱霸亞洲。這個誇張得有些不切實際的承諾竟激起了許多人的好奇心(或者是貪欲),他們前來嘗試,但又遺憾地一一敗北。神諭所勾畫的圖景,彷彿只是個遙不可及的理想。
當亞歷山大遠征至此時,這位年輕的帝王顯然也被這個神諭打動了,因為他不但有稱霸亞洲的雄心,而且正在推進這項偉大的事業,所以,他很想驗證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神所選中的幸運寵兒。
神諭在利劍的寒光中終結
糟糕得很,亞歷山大領兵打仗是罕有的天才,但對理繩解結可不在行(這本來應該是他手下水手幹的事),在幾經嘗試也無法成功時,亞歷山大索性拔出自己的佩劍,一揮就砍斷了繩結,然後驕傲地高喊:「我把它解開了!」
在場的人目瞪口呆,誰也沒有想到這位年輕的帝王居然用這種有悖於常規的方式麻利地結束了這個神諭。無論亞歷山大的做法算不算解開了繩結,能不能得到神的肯定,總之後來的人是不會再有類似機會了。
從此亞歷山大也揮舞著他閃光的佩劍橫掃亞洲大陸,他不但擊敗了讓希臘人痛恨得咬牙切齒的波斯人,讓波斯國王含恨死去,而且把勢力影響推及到了印度這個連當時希臘人都很少瞭解的國度。
歐幾里德:幾何大師及有耐心的人
關於歐幾里德的記載少得可憐,當時的歷史學家們似乎還沒意識到這位人物的偉大之處,或者有人意識到了,但關於他的記載又不幸散失。
由於個人身世資料的缺乏,所以我們既沒聽過歐幾里德秉燭夜讀、刻苦用功的故事,也不曾聽到哪位大師表示過對他智慧的欽佩,我們所能看到的只是一本著作——《幾何原本》。缺乏了生平背景資料的渲染作用,有人貶低歐幾里德就毫不奇怪。他們認為,在《幾何原本》裡,所有談到的幾何定理之前都已經被人發現,歐幾里德不過貪了個便宜,將這些定理收集起來而已,這種工作似乎很多有耐心的人都能做到。
但只是似乎,在人類的童年時期,要對幾何學這門嚴謹而複雜的學科作一個有系統的梳理,將那些定理一條不缺地吸納進來,再從這些基石開始辛苦的建築,進行繁雜的推論,直到建立起一個龐大複雜的幾何系統,這項工作光描述起來就要費一番口舌,如果你再看看那些讓你眼花撩亂的圖形,你立刻就會相信,這可不是一項容易的工作。
歐幾里德的工作具有開創意義,這就決定了他的工作不太容易為人理解,也不能立刻見出有什麼現實的利益。有個關於歐幾里德的故事說,他的學生追問他學習幾何究竟有什麼好處,歐幾里德趕快給了他一個金幣。他無法澄清探索幾何的現實利益何在,但又不想讓學生放棄學習幾何的希望,哪怕採用一些並不穩妥的方式安撫學生也好。
今天不會有人給我們金幣催動我們去學習幾何學,但我們不得不學,這門功課已經是必修課,而我們所熟知的幾何,就是歐氏幾何。從歐幾里德創建後數千年間,歐氏幾何一直興旺發達,被視為幾何學的唯一正統,直到後來非歐氏幾何的出現,即使如此,歐氏幾何的影響仍然不減,影響日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