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段旅程就像四面鏡子,送給我一份坦然的禮物,面對真實的自我。
所謂的「一期一會」指的不只是那些我們遇到的人事物,
還有那個只要有一點遲疑就無法成行的雄心壯志,
跟義無反顧想要聆聽這個世界的意圖。__曾寶儀
在阿姆斯特丹,我見到第一位合法執行安樂死的醫生,他讓我看見像外太空膠囊棺材的模型,躺在裡面戴上VR,他說死亡為什麼不能是一場盛宴?
在瑞士,我和一O四歲的人瑞擁抱,我們就像來自地球兩端的忘年之交,他讓我聽見生命的歡樂頌,我開始不斷與七年前的自己對話。
在洛杉磯,我見到「Hamony」,世界第一具AI人工智能性愛機器人。我意識到自己對她產生認同感,但同時又對這個想法感到害怕......愛到底是什麼?「人」,不再獨一無二了嗎?
在美墨邊界,很多人看見了暴力,分離,界線,隔離......但對我來說這裡也有愛,勇氣和希望。
在聖地牙哥,一場「長生不老大會」激情展開,從頭到尾對我都是非常矛盾的體驗,那是令人完全無法想像的未來世界!有人願意活到三百歲嗎?
旅程中所有的問號,我也問了自己一遍;所有的答案,我告訴自己,不做預設與評判。
四段旅程,有人求結束生命,有人求永生;有許多菁英頭腦,或更多「科學怪人」。曾寶儀在鏡頭後勤奮做功課,壓力爆表卻又充滿戰鬥力;鏡頭前她的情感和情緒自然流露,毫不隱藏掙扎與淚水,悲傷和喜悅。
有時候我們面臨挑戰,不一定有勇氣迎接;有時候我們淚流滿面,但並不清楚豐盛的成長正在澆灌我們。讀著這本書的你,希望這是一趟帶給你思考的旅程,一趟能讓你更靠近真實自我的旅程,一趟能讓你直視生命的旅程,以及一趟能讓你全然自由的旅程,當旅程結束,你也有了一份屬於自己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
「我見了一些人,聽了一些故事,接著我將這些故事帶到你面前。」______曾寶儀
我是來理解這個世界,而不是來評斷這個世界的。
聆聽這個世界,每個片刻都讓我成了現在的我。______曾寶儀
★一部紀錄片,使她有機會走訪過去不曾接觸的領域,成為了寶儀2.0。
★透過她的雙眼和文字,解答每個人心中曾經關於死亡、關於愛與性、關於界線、關於永生的所有疑問。
★這四趟橫跨世界的旅程,她像是先驅,早先一步看見了這個世界最真實且的一面。
作者簡介:
曾寶儀
兼具主持、歌手、演員等多重身分的全方位演藝工作者。
大學畢業後進入電視幕後工作,師事張小燕,從助理主持正式跨到螢光幕前,曾榮登暢銷女歌手,也參與戲劇演出,主持眾多知名綜藝節目,類型包括益智、藝文、選秀、實境等等。
主持經驗豐富,無論海內外各大知名頒獎典禮、晚會,以及韓國藝人見面會等。近期更參與電影製作與紀錄片拍攝,跨足全球。
出版作品:《50堂最療癒人心的說話練習》(大田出版)
二O一七年十月接到《明天之前》製作單位邀約,準備與曾經得過奧斯卡最佳紀錄片團隊GM合作,去體驗這個世界最困難的工作。如捕鯨船船員,西班牙鬥牛士,或是執行安樂死的死亡醫生、美國民兵......等等。「這個機會,在我的生命中可能只會出現一次!」曾寶儀心中很清楚,她想要跨出這一步,無懼地往前走。本書是她聆聽世界的記錄,每一個片刻的發生與相遇,成為人生最大的祝福,是明天來臨之前,好好發揮今天的最強證言。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長文強力推薦】
我們跟著曾寶儀的腳步,也更清楚看見了自己的著迷與貪婪⋯⋯____作家 褚士瑩
寶儀的四大旅程挑戰了不止四個核心議題,我感受到她強烈的企圖心與察納雅言的同理心。____《人生引路》作者 楊斯棓醫師
【共感專文推薦】《明天之前》拍攝團隊
未來,像一個無法長久凝視的深淵。我更願意想起的是,和寶儀一起經歷的這趟旅程的點滴過去⋯⋯____節目監製 金輝
選擇真正進入他人的故事,理解他人的經驗,找到和其他人類的真實連接,這是對抗封閉的唯一辦法。____製片人/中方導演 朱凌卿
她是將自己完整地交出來的,就像這本書名那樣,她將每一場相遇都視作《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____節目翻譯 甯卉
【短文感動推薦】
把「主持人」昇華為「人」
再次拜讀寶儀姊的作品讓我熱淚盈眶。這四趟旅程裡,我想她把「主持人」的角色昇華為「人」。
不同於以往的訪問,在這裡我跟著她的提問流下眼淚——「離開這裡以後,你最想念的會是什麼?」
她的每個提問,每個被她握起的雙手都讓我心中有無限悸動,同樣身為主持人, 我知道這些經驗有多麼可貴。
感謝寶儀姊,我也從她的生命切片中看到整個世界!____LULU 黃路梓茵 新生代女主持人
生命的反向是什麼?
曾寶儀透過親身經歷深度探問生死、性愛等諸多在道德邊界來回擺盪的深層課 題,
就如她追尋答案的過程,彷彿戰戰兢兢走在鋼索之上,溫柔堅定地告訴讀者——生命的反向不等於天光滅沒,思考死亡、面對終點,就是熱愛生命最直接的體現。____一頁華爾滋 Kristin
呈現不同張力的生命之書
與曾寶儀過去的出版著作相比,《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有一種比較不同的「背景」,
亦即是「跨國製作紀錄片的經驗記錄」,換句話說,除了她原本就擅長的說故 事、生命反思外,這本書多了不同的線軸,包含:「如何為採訪準備」「採訪過程的思考」「與製作團隊的磨合」「與受訪者的互動」,以及對議題的思考與反芻。
可以說,我在這本書裡面看到曾寶儀以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角度,踏進了一個普世性的人類 生命價值的議題中,在這個由紀錄片團隊、受訪者、主持人/採訪者共同築起的言說或表現空間裡,透過文字,呈現各種不同的張力。____文字工作者 阿潑
名人推薦:【長文強力推薦】
我們跟著曾寶儀的腳步,也更清楚看見了自己的著迷與貪婪⋯⋯____作家 褚士瑩
寶儀的四大旅程挑戰了不止四個核心議題,我感受到她強烈的企圖心與察納雅言的同理心。____《人生引路》作者 楊斯棓醫師
【共感專文推薦】《明天之前》拍攝團隊
未來,像一個無法長久凝視的深淵。我更願意想起的是,和寶儀一起經歷的這趟旅程的點滴過去⋯⋯____節目監製 金輝
選擇真正進入他人的故事,理解他人的經驗,找到和其他人類的真實連接,這是對抗封閉的唯一辦法。____製片人/中方導演 朱凌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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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楔子∣我想要跨出這一步,無懼地往前走
從沒想過,七年後的我,又站在阿姆斯特丹這座橋上。
一面看著橋下緩緩流過的水,一面看著七年前的自己。
二○一一年的我帶著爺爺去世的傷痛,宛如行屍走肉般行走於阿姆斯特丹的街頭。迎面而來的人們臉上總帶著愉悅,但我的心卻空空的。走著走著,我來到這座橋,被突如其來的悲傷淹沒,毫無防禦能力。
從那時候開始,我花了好多年時間思索生與死的議題。
七年後,二○一八年,我又為了生死議題來到同一個地方,但目的不同。
七年前是為了忘卻死亡的陰影,七年後則是為了直視死亡。
站在橋上,我再次想起爺爺。
我感謝他,感謝他的去世所帶給我的學習、體悟與成長,感謝他幫助我建立了信念,也由於這信念,它帶著我重回舊地,去記錄他人的故事。
這一路上,他未曾遠離。
站在橋上,看著七年前的自己,我多麼希望時空能重疊。
我想對七年前的自己說:
妳得到了一份意義十分深遠的禮物,不要逃避它。
打開它,好好地檢視它,欣然地接受它,並且感謝它。
它真的太棒了。
一份特別的工作邀約
二○一七年十月,騰訊新聞的朋友問我有沒有興趣做個原定名稱叫《Tough Job》的節目(後來定名為《明天之前》),去體驗這世界最困難的工作。比方說捕鯨船的船員、西班牙鬥牛士,或是後來採訪成行的執行安樂死的死亡醫生、美國民兵……等等。
接到這個邀約,我心裡是很樂意、也很高興的。一是我認為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二是沒想到先前我為了興趣而做的準備:學英文(我的上一本著作《50堂最療癒人心的說話練習》中敘述了原由),正好能派上用場。
簡單地說,由於主持東方衛視與Discovery頻道合作的《越野千里》節目,深覺我的口語英文實在不夠用,於是從二○一七年一月開始,我找了一位英文家教上英文課。剛開始上課時,我心中毫無負擔地跟英文家教用英文聊天,沒想到半年之後,有個需要全程用英文與受訪者與國外工作團隊溝通的工作找上我。
騰訊新聞的朋友說:節目預計從二○一八年春季開拍。我心想:還有大半年可以做準備嘛,儘管知道這工作並不容易,但我樂觀地認為「一定沒問題!」便欣然接下這項工作邀約……沒想到隨著開拍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我給自己的壓力也一天比一天沉重,甚至焦慮到快要爆炸!
還記得,當合作拍板定案後,製作單位要我先選一、兩個主題做開拍前的準備。
我的首選是安樂死,這是由於爺爺過世之後,我花了很長時間在思考關於生死的問題。
當我去正視安樂死這主題時,是否能印證我這些時間的思考與學習有所成長?我到底走到何種境界與階段了?心中抱著期待與想望,知道機不可失,因此我毫不猶豫便先選了「死亡醫生」這個主題。
那麼第二個主題呢?除了前面提到的死亡醫生、美國民兵,或是捕鯨船與鬥牛士,其實當時還有一個選項叫做:墮胎船。由於我對性平議題很有興趣,加上我的英文家教剛好也很關注這類議題,於是我選了墮胎船為第二個主題,不過,後來這主題由於某些敏感因素而被排除掉了。
開拍前的準備有哪些?除了閱讀大量從網路上搜集來的新聞、個人背景等資料,受訪者所有的影片、書籍、身邊的相關人物,甚至是所有相同主題的影片,不管有沒有中文或英文字幕……一個都不能落下。我得做足功課,才能與製作單位討論採訪對象與主題的取捨。
聽見我的哭聲
《明天之前》這系列紀錄片的緣起,在於騰訊新聞想要做出具有國際觀的節目,他們想試著與國外的製作單位合作,看看在共事的撞擊下能產生何種火花,因此找上了曾經得過奧斯卡獎最佳紀錄片的英國團隊GM,在確認雙方的合作共識後,再來徵詢我的主持意願。
騰訊這個對於做出好節目戰戰兢兢且頗具視野的製作團隊,早在二○一三年這團隊還在中央電視台時,我就與他們合作過一個叫《客從何處來》的尋根節目。
當時接到《客從何處來》的邀約我其實裹足不前。所謂尋根就是尋我父系與母系家族的根,這在我家族是件大事,得要與家人商量才行,並非我一人就能作主,我猶豫了好一段時間。
直到我意識到,節目其實是要用我個人的家庭史,去看整個宏觀的大歷史。
大歷史中有些無法言說的部分,若用個人家族的角度來談,或許能將歷史的全貌用一片片切面拼貼起來。
而在宏觀歷史的同時,也能回過頭來看我們當下的處境。有史為鑑,我們該如何面對現下的人生?又或者是,我們的社會是否能跟上世界的腳步,世界已經走到哪裡?世界到底在想什麼?如果有些議題能被討論,那麼所謂價值觀是否都並非牢不可破?
為了這些心中的重重疑問,我與這個製作團隊一同走上尋根之路。
「根」不能亂尋,製作團隊花了很多時間在我的父系與母系家族中找尋對象以及調查。歷史要回溯到多久之前?哪些親族仍健在?
我父系這條線,製作單位花了很多時間搜尋資料,可是最後找不下去只好停擺。而我母系這條線,外公是民國三十八年隨著國民政府來台、那段百萬人大遷徙的成員之一,家鄉在江蘇的他,有些故事能探尋,因此節目便以母系這條線為主。
外公祖上曾在清朝出過秀才,他繼承祖先的福蔭,成了家中以及村子裡少數能讀書、會識字的人,也因此十多歲時他在南京中央印製廠謀得一職,並且被廠長賞識而將他帶在身邊,國民政府撤退時,廠長便帶著外公一起逃難來台灣。
由於這段歷史,一開始節目安排我先去南京。得知原來當時外公有指腹為婚的對象(他們叫「娃娃親」),並且安排我們見面。不禁想,若外公未撤退來台灣,或許寶媽就不會出生,也就沒有我的存在了。
接著又去到了國民政府撤退的下關車站。外公是從下關車站坐火車去廣州,再從廣州輾轉來台灣。節目找了一位歷史學家在車站廢棄的月台上,講解外公逃難的路線,再拿當時月台的照片給我看。
當歷史學家講解到一半時,我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情緒,我彷彿能感受到當時那些逃難者的心情,又彷彿聽到了當時月台的聲音,那種人聲雜沓、兵荒馬亂,好像聽到了逃難者心中沒有說出口的再見,以及永遠無法釋懷的遺憾。
我知道,有些再見,是再也不見。
由於節目正在錄影,在那當下我忍住即將潰決的情緒,一待學者說完,我便獨自往月台的最遠處走去。
我一邊走、一邊讓眼淚傾洩而出,盡情釋放情緒。沒料到的是,麥克風還別在我身上,導演聽到了我的哭泣聲,並且不斷捕捉我漸行漸遠的背影。
這段長達十多分鐘的真情流露,後來被收錄到節目中。
最後則去到外公的故鄉,江蘇北方的淮安。
節目安排我去拜訪外公的老家,見到了外公的弟妹,我喚她叫四外婆。儘管她的兒子在老家旁蓋了間大房子,其他子孫在當地也都是有影響力的人物,但四外婆依然守著那窄小的老房子,屋內只有一個電鍋、一只熱水瓶與老舊的收音機。
四外婆的鄉音我一個字也聽不懂,全程要由她兒子重述。她談到由於外公來台灣,他的特殊身分,讓整個家族遇上了危機,獨自保護一家老小的她在文革時日子過得十分辛苦,她當時靠著乞討養活我的外曾祖父、外曾祖母等一家老小,再加上還得獨自應付上門來找麻煩、不懷好意的盜賊與批鬥人士。
看著佝僂的四外婆雲淡風輕說著這些往事,我的眼前卻出現她當時沿街乞討的畫面,一個弱小的年輕女子,她瘦小的肩膀背負起一大家子的生計……我的眼淚再度止不住地往下掉,心中湧起對於她的愧疚。我顫抖著說:「對不起……」
四外婆拍拍我,說道:「妳不必在意,回去也不要跟家人說這些事。只要你們都過得好好的,就好了。」
當時我只能以大哭來回報四外婆的恩情。
我那曾經是秀才的祖先,讓家族成為地方的仕紳,受人敬重,但沒想到這留給子孫的庇蔭,會在戰亂時代讓家族成為盜匪覬覦的對象;但也因為仕紳背景,外公成為村子裡少數有教育基礎的年輕人,讓他逃難在外時,能比一般人更容易得到工作機會與賞識,於是他得到輾轉來台的機會。
外公來到台灣,帶給後代的我們新的開始與祝福,至於對遺留在家鄉的家人來說,這反而讓他們成為被批鬥的目標。
曾經的榮華,可能會帶來未知的危機;當下的苦難,卻又可能成為下一代的祝福。
《客從何處來》這個節目,透過一個個小家族的切面來看大時代的歷史,真正印證了禍福相倚與命運的弔詭—福蔭可能成為詛咒,危難也可能是機會。
由於這一趟尋根之旅,讓製作團隊見到了我的同理與共感能力,他們認為我跟其他主持人比起來「很特別」。
接下來,我與這個團隊又接連合作了《聽我說》(二○一六—二○一七年)與《回家的禮物》(二○一七—二○一九年),透過這兩個節目他們看到我的另一個可能性:面對陌生人的訪談能力。
而這多年累積下來的合作默契,讓他們在企劃《明天之前》這跨國大製作時,自然而然將我納入主持人選,並再次向我提出邀約,最後還說:「紀錄片共四集節目,妳就全包了吧。」
對於這項難得的挑戰,我躍躍欲試。
準備再準備
當我接到騰訊的主持邀請時,我心中很清楚:這個機會,在我生命中可能只會出現一次!我不能讓它溜走。這個節目,有可能成為我事業的代表作,我必須要完成它。我也知道,當我完成它時,我必定能脫胎換骨,人生再邁開更大一步。
更別說有人願意出資讓我思考我有興趣的議題,能與國外的優秀製作團隊合作,還能與每個議題相關的頂尖人士以及最有爭議的人面對面……種種誘因讓我知道:無論未來有多辛苦,都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難道當時我心中沒有一絲害怕?當然有。但我告訴自己:害怕不足以成為擋在我面前的石頭。絕對不可以。
我想要跨出這一步,無懼地往前走。
除了前面提到出發前需要大量閱覽資料、做足功課,對我來說,最擔心的就是「英文能力」。
出發前半年那段準備期,由於不停消化外文資料,腦袋不停進行Q&A的沙盤推演,大腦幾乎整天都在高速運轉,使得我的睡眠品質很差,有時連作夢都在說英文。
每個議題都是專業範疇,有許多專有名詞需要學習,除了要會讀它們,還得要用得正確,這對我而言是非常大的考驗,比方說安樂死「Euthanasia」、永生「Immortality」……這些字,我反覆唸了千百次記住它們,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而在受訪對象一個個確認之後,我發現自己必須一坐下來,就要能跟一個陌生人聊他這輩子最傷痛、或是他已經研究了一輩子的事,這是另外一個困難點。
例如安樂死這個議題,幾乎每個受訪者的心中都有很深的傷,而我必須在沒有時間寒暄、互相熟悉的情況下,在短短一、兩個小時中切入受訪者的內心,這對我、對受訪者來說都是很大的壓力。
全程英文採訪的壓力
除此之外,還有口音這個關卡。
受訪者來自不同地區,澳洲、英國、愛爾蘭、美國東西岸、美墨邊境、英屬澤西島……更有受訪者是戴著呼吸器說英文、口音含糊不清的!再加上一起工作的英國團隊,導演是來自紐約的倫敦人,兩位攝影師中一位是有維京血統的北歐人、一位是敘利亞人,收音師是義大利人,整個工作團隊儼然是個小型聯合國。
製作單位投入了這麼多資源,我絕對不能搞砸,更不想丟亞洲人的臉,可想而知我想把英文說好的壓力有多大了。
這時我得要感謝老天爺給了我一個禮物:我的英文老師Joy。
當時我已與她上了半年多的課。Joy是多明尼加裔美國人,十多歲時從多明尼加共和國搬到美國亞歷桑那州鳳凰城讀高中與大學,二十多歲便來台灣工作,直到如今。
身為移民的她,對於生死、移民以及女性議題也十分有興趣,與我志趣相投。當她知道我接的新工作要討論這些主題,二話不說地願意助我一臂之力,更為我補充許多視野與背景(如美國非法移民與永生議題),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我真是太幸運了!
我與英文老師會先分頭看由紀錄片工作人員收集來的資料,再找時間一起腦力激盪。
當我們見面時,會以英文聊天的方式各自表達讀了資料後帶給自己的衝擊。我可能得用十句話來陳述一件事,但老師用兩句話就能充分說明,由此我便能得知用哪些英文字詞來表達會更恰當。
而討論的最後,我與老師會決定應該要問哪些問題:一個大問題之下圍繞著哪些小問題?問題的先後順序?要從個人經歷開始問還是從議題開始問?從哪個角度切入問題?……與英文老師這番沙盤推演,對於我日後的正式訪談,幫助極大。
出發前,我到底是誰?
離出發拍攝日二○一八年四月一天天逼近。
三月,我特地飛去北京與騰訊的團隊開會,臨出發前,北京、倫敦以及台北的我,三方再一起開了長達三、四小時的視訊會議。
此時一個個新的問題在我心中浮現:我在這個團隊中的定位是什麼?我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是記者還是主持人?是一名觀察者?一個好奇的民眾?我到底是誰?……
出發前,這些疑問並沒有得到明確的解答。
以往在工作時,我總是會看著自己的表現,而這次,我意識到了另一雙看著我的眼睛:工作團隊對我的評價。
在不能丟臉、時刻意識到他人眼光的壓力下,我踏上這趟未先磨合的旅程,飛往阿姆斯特丹。
我決定帶著未知出發,不預設答案。
出發前,我也告訴自己:不要用個人的價值觀去評判別人的人生。
而這趟旅程的終末,原本也不該預設只能有一個解答。
(未完待續⋯⋯)
∣楔子∣我想要跨出這一步,無懼地往前走
從沒想過,七年後的我,又站在阿姆斯特丹這座橋上。
一面看著橋下緩緩流過的水,一面看著七年前的自己。
二○一一年的我帶著爺爺去世的傷痛,宛如行屍走肉般行走於阿姆斯特丹的街頭。迎面而來的人們臉上總帶著愉悅,但我的心卻空空的。走著走著,我來到這座橋,被突如其來的悲傷淹沒,毫無防禦能力。
從那時候開始,我花了好多年時間思索生與死的議題。
七年後,二○一八年,我又為了生死議題來到同一個地方,但目的不同。
七年前是為了忘卻死亡的陰影,七年後則是為了直視死亡。
站在橋...
推薦序
【推薦序1】
那些美好的著迷與貪婪|作家/NGO工作者 褚士瑩
在曾寶儀的新書《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裡面,我看到兩條道路。 其中一條路,是對死亡的追求與拒絕。追求死亡的人,在這條生命的自動輸送帶 上,面帶微笑朝著盡頭而去;而那些尋求永生的人,則轉過頭狂奔,想要跑得比輸送 帶更快,讓回到原本腳印就已經踩過的地方。 這條路,叫做「著迷」(obsession)。
另外一條路上,則負載著許多追尋不屬於自己生活的人。他們不喜歡自己所擁有 的,不喜歡自己原本的生活,相信自己值得擁有更多,於是想要透過跨過國境、性愛機器人、延長生命、取得死亡的控制權,想方設法想去得到不屬於他們的快樂。 這條路,叫做「貪婪」(greed)。
曾寶儀跟著一群紀錄片的工作人員,在採訪的過程當中,看到了別人的著迷之路 與貪婪之路,但是與此同時,也無可隱藏地顯露出自己的著迷之路與貪婪之路。
讀著這些文字的讀者,當然也同樣在這面魔鏡面前,赤裸裸地映照出自己的著迷 與貪婪。或許我們每個人,對自己的著迷都有些不同的解釋,像自己屬於「信仰虔誠」但別人是「迷信」、自己是「追求健康」而追求長生不老的人「走火入魔」、自己是用行動「支持性權和性自主權」但是別人如果做一樣的事就是「性變態」。
也或許,我們的「貪婪」被自己跟社會,賦予了正面的語境,像是別人「貪生怕死」,我是「珍惜生命」;別的記者搶獨家畫面是「沒品」,我做同樣的事則是「盡忠職守」;別人是「貪得無厭」,我是「積極進取」;別人渴望被認可是「沽名釣譽」,我希望我的努力被看見則是「上進」「好學」。
但是在這一切的背後,我們其實都知道有一個難以面對的殘酷真相:我們那些生 命中美好的追求,其實就是無可救藥的著迷與貪婪。
看到了讓自己繼續向前的動力,本質如此不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多數人的人生,包括你我在內,要不就是走在著迷的路上,要不就是走在貪婪 的路上。而這兩條道路,總有交會的時候。
對有些人,那個交會點在美國墨西哥的邊境,對有些人是在生與死的交界線,對 於公眾人物,則是鏡頭開與關的按鈕。
我們明明沒有資格評斷,卻又忍不住連連評斷,彷彿真理總在我們這邊。
真誠的思考,往往是黑暗而痛苦的,這解釋了為什麼,哲學思考在兩千五百年以 來,從來沒有大受歡迎,因為這些想法讓我們太不舒服,無法面對。但是思考也永遠 不會消失,因為我們知道,在人生道路的某個轉角處,我們遲早都要回答這些問題:
愛是自私的嗎?
人為什麼要活著?
人可以決定自己的生命嗎?
誰有權力決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
神真的存在嗎?
如果有神,神是慈悲的,還是殘忍的? 身為一個哲學踐行者,我對這些問題也沒有答案,但是我喜歡思考這些問題,也 知道我應該特別當心那些宣稱擁有答案的人,因為他們都是騙子—他們通常不是故 意的,只是他們的著迷和貪婪,讓他們相信了自己所想要卻得不到的,就是那個美好 人生的答案。
或許我們跟著曾寶儀的腳步,在經歷過了這部紀錄片的拍攝過程後,也更清楚看 見了自己的著迷與貪婪。可以的話,接納自己的著迷與貪婪,這才是真正「一期一會 的生命禮物」。
【推薦序2】
正因一期一會,更該一生懸命 |《人生路引》作者楊斯棓醫師
去年立秋時,全球疫情肆虐,讀梁旅珠女士的《頂級鐵道之旅》,得以神遊日本。
今年春分時,聞邱一新大哥新作:《與天使摔跤》,而藝人作家寶儀的《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則在八月前後問市。當我瞥見書名副標「跨國境旅程」一詞,禁不住好奇,她究竟想帶領讀者浸淫在哪些國家的炫目奇景?
讀畢後,才驚覺我第一時間完全猜錯該書的寫作方向。
寶儀的四大旅程挑戰了不止四個核心議題,生與死,性與愛,邊界與移民,我感受到她強烈的企圖心與察納雅言的同理心。
邊界問題,她以美墨邊境切入。
譬如香港或美國任一城市的教育、醫療資源有其上限,移民無論合法非法,勢必都得和本地人「搶奪」資源。(譬如香港的雙非問題,那是指父母皆非香港居民以在香港所生的嬰兒可取得香港永久居留權,並可享有香港社會資源及福利)
無論我們怎麼抽換搶奪一詞,試圖降低其尖銳度,對本地人來說,一定存在被剝奪感,無怪乎排斥非法移民的聲浪高漲,連合法移民要融入社會也不容易。換個角度想,非法移民若「揾食艱難」,鋌而走險,偷拐搶騙,因此衍生的治安問題,主政者不更頭疼?
其實何止邊界問題,同一塊土地上,無論是先來慢到,或假接收真劫收,許多歷史傷口,都需要政府正視問題。譬如今年三月,紐西蘭政府與當地原住民族部落簽署和解協議,賠償四億多新台幣,歸還多處文化遺址,作為十九世紀殖民入侵時期殘殺當地人、強制沒收土地的補償金。
性與愛的議題,她特別談性愛機器人。
性,其實是一個牽涉全年齡層的議題。
孩子自小需要性教育,有些不明所以的家長抗拒性教育,一心認為「長大自然會懂,教了孩子變壞。」幸而近來主流觀念較偏向:「性教育要趁早,壞人不會嫌你的孩子小。」
2019年,寶儀受邀到TEDXTaipei演講,講題是《你們跟我們之間的差別》,內容正是她製作美墨邊境難民專題的省思。
全世界最大型的TED論壇,每年至少會有兩場,一場是後面沒有X的TED,通常在美國或加拿大舉辦,一場是TEDGlobal,可能在南美洲或非洲舉辦,2014年在巴西里約熱內盧,我曾排除萬難偕友王冠欽醫師前往參加,五天內勉力聽了九十九位講者接力演講。
很多有性經驗者終其一生不一定了解性高潮,2009年TED大會的其中一個講題就是:《10 things you didn't know about orgasm》,官網有三千多萬人點閱過。
如果我們把所有人的性需求都當一回事,最容易被漠視的可能是重度身障者或獨居老人的性需求,他們可能是一般性工作者嫌棄的對象,但性愛機器人或許可以滿足這個需求。
而生死問題,寶儀談的最多。
她把安樂死各個面向都展開來談,讓我們思考,誰可以決定自己何時想安樂死,而又該怎麼設限?是否該到一定年紀,是否到達某個疾病嚴重度才能選擇走上安樂死之路?而當一個人失智又為疾病所苦,誰可以決定他能否安樂死?這些問題一點都不容易,正因為不容易,才更需要集思廣益。
台灣人或全人類的平均餘命,大多愈來愈長。七十年前,台灣人平均活不到六十歲,現在超過八十歲。寶儀提到人類可能因為醫學不斷進步活到三百歲的概念,讓我眼睛為之一亮。
上一位我聽過特別談人生三百年的作家,叫熊久保勅夫。他的三百年概念和寶儀談的完全不一樣,他是過度壓榨自己的人生,壓縮睡眠、放棄休假並執拗的認為自己身體鐵打不會生病,他據此認為自己比別人多活了幾個人生。
如果我們接受「世間的一切,都是暫時借我們用的」這個觀念,我們更應該自我提醒,每一代人的「暫時」,將愈來愈長。因此,我們更該重視永續的概念。身處這個世間,每個人該發揮其最高貢獻度,而對世間諸物,應力求最低的損耗度,我們既奉行斷捨離同時也惜物。
我很喜歡寶儀這本書,推薦您相偕好友一起翻讀,踏上這趟跨國境的深思旅程。
【推薦序3】
面對第二個問題的追尋 |《明天之前》節目監製 金輝
二十多歲的時候,看過一篇小說,西蒙.德‧波娃的《人都是要死的》,寫一個人偶然喝下了長生不老的藥水,從此有了過不完的一生。他閱盡了世事,所有的一切,到後來只是循環往復而已。活著,像一個無法擺脫的夢魘。它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直到寶儀和攝製組去美國拍攝「永生」這個議題之前,我都認為,相比死亡,永生遠遠更為可怕,甚至是自己能想到的最可怕的厄運。
半年後,我有了女兒,一切開始發生了變化。我也開始想:啊,我要是能根據自己的意志,延長自己的生命該多好,那樣,就能陪著女兒慢慢變老了!當然,我依然不想追求永遠活著,那麼,究竟活多久是個「理想」狀態呢?一百歲?那時女兒也才五十多,我還不願走。一百三十歲?那時她也老了。可是,如果她有孩子,難道我不想多貪戀下兒孫滿堂的天倫之樂嗎?
即使《明天之前》裡,那些在「永生」征途上孜孜以求的先驅們,似乎也沒有人知道確切答案,沒有人知道自己追求的終點到底在哪。但是,征途已然開啟,這個世界又將隨之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是變得更美好,更值得留戀?還是會漸漸成為一個無法擺脫的夢魘?
未來,像一個無法長久凝視的深淵。我更願意想起的是,和寶儀一起經歷的這趟旅程的點滴過去,尤其是那個瞬間:二O一八年五月九日,瑞士巴塞爾,晚上七、八點的萊茵河,散發著油畫般的光澤,很多晚餐後的年輕人,在河畔享受著初夏愜意的時光。我用手機拍下了那一幕。就在那天上午,寶儀送別了一O四歲的大衛.古道爾,他沒有絕症,甚至沒有顯著的疾病,但如願用自己喜歡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只是活夠了」——活夠了,就這麼簡單,唱著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微笑告別。我想我會永遠記住那一天,見證一個人擁有死亡的自由,讓不捨晝夜的生命似乎變得更美好了。
可是,如果換成一個「只是活夠了」的年輕人呢?我們會如何面對?人,在何種情況下,才「可以」擁有「自主選擇」死亡的權力?
同樣,如果一個人追求「正當」的幸福自由,卻和某個群體的「正當」利益產生衝突,我們該不該豎起「邊界」?這不只是困擾整個世界的移民問題,事實上,它可能此刻就發生在你我的日常生活之中。
還有,在AI技術日新月異的時代,人類的性伴侶會如何演進?「愛」會不會被重新定義?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竟然敢試圖走進「明天」的前夜,去探究這些沒有答案的深邃議題。但當走完了這段激盪的旅程,寶儀和我們都相信,在即將到來的「明天」,這些議題,和我們每個個體都息息相關,並將改變這個世界。
你會如何面對那即將到來的遽變呢?我想起了亞馬遜CEO貝佐斯的一段話,他說:「我經常被問到一個問題,『未來十年,會有什麼樣的變化?』但我很少被問到,『未來十年,什麼是不變的?』我認為第二個問題比第一個問題更重要。」
在這本書裡,我看到了寶儀對第二個問題的追尋。
【推薦序4】
對抗封閉的唯一辦法 |《明天之前》製片人/中方導演 朱凌卿
「你可能,要當爸爸了。」
剛吃完早飯,我接到了太太從北京打來的電話。
一點激動,更一片茫然中,我看到了寶儀——二O一八年四月七日,阿姆斯特丹,我們即將出發,拍攝《明天之前》系列的第一個人物:死亡醫生菲力浦。
「恭喜你哦!」她有點大聲地叫道。(我顯然是藏不住祕密的人,被覺察到神色異樣就只能和盤托出)
「好大的責任,但又是未知的旅程呢。」
拍攝《明天之前》這個系列,本身也是個未知的旅程;更確切地說,是努力起跑,也不確定能夠到的「挑戰」。作為出品方,我們的初衷,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判斷,即「世界需要共同面對的議題,不能缺少華人的聲音」。而坦白說,向外看,關心整個人類命運之類的宏大選題,並不是我們這個陸地民族,過去一、兩百年,熟悉的思考。
中小型的不確定因素更多:巨大的投資、不明的商業回報、與外國團隊的磨合、不同國家的拍攝禁忌,連續幾周早上可能吃不到白粥油條……
但另一方面,我們又有某種安心:再陌生的故事,載體也都是人,而我們擁有和陌生人開始一場對話的最佳人選。
作為主持人,寶儀有罕見的共情能力,同理心,又能準確適當地進行表達。在過往多年的合作中,這一點我們非常確認——無數次,監視器前,眾人看著她採訪片段,暗暗發出的「真好啊」「太對了」「不愧是她」或者「幸好是寶儀來採訪」便是證明。
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年多時間裡,我們橫跨三個大洲,密集地見到了各類人:有人求速死、有人求永生;有人拿槍驅趕不幸的同類、有人以身犯險,幫助弱勢的鄰人;有許多的科學家,以及,更多的「科學怪人」。而作為整個專案的「矛」與「錨」,寶儀投身其中,與他/她們展開接觸、對話、探討,爭論;莞爾、捧腹、疑惑、焦慮、憤怒,溫柔……出現在鏡頭中的彼此臉上。不一定每次都是贊同,但總有比以往更進一步的理解,被達成。
「真該把這個經歷寫下來啊!」已不太記得,這個提議,最初何時出現在團隊的對話中。也許是愛爾蘭鄉間,寶儀見過協助妻子自殺的湯姆•柯倫,與他相擁而泣之後的,那個微風的夜晚?也許是加州某單身公寓外,寶儀被毫不掩飾的男性沙文主義受訪者,氣到差點奪門而出的,那個令人煩躁的午間?總之,在拍攝的推進中,這個想法被不斷的提及。
應該是在臨近殺青的一次工作晚餐中,這個想法被正式確定,和當晚的鐵板煎波伏龍芝士一樣,令人印象深刻。
這個系列結束後,我在北京常去的外國超商,很容易地找到了波伏龍芝士,三不五時,總能重溫那天的豐腴口感。
而寶儀承諾的書,終於,即將出版。
閱讀它——即使作為深度參與過全程的人——也不僅僅是簡單的重現:異於畫面,文字本身自有其邏輯和節奏;閱讀它,明確了我在拍攝時就有的,某種感受。除了同理心,共情力,準確適當的表達,寶儀在這趟並不絕對順遂的旅程中,越來越展現出的一種態度和實踐,一種非常重要的態度和實踐,一種已經影響著我的態度和實踐。
在女兒花花一歲多,開始對樂音展現出興趣的時候,作為她「受過大學教育,有一定鑒賞能力和審美品位」的爸爸,我精心挑選了一系列名曲:由巴赫、德布西、蕭邦的傑作組成,得來的,卻是不怎麼熱烈的回應。在那個時刻,我腦海中浮現的,是《明天之前》拍攝之中,寶儀在見過某個嘉賓後的感歎:
「這提醒我,不能用自己的經驗和好惡,揣度別人的態度和立場……」
對啊,即使是作為爸爸也不能。
那什麼是我應該做的呢?我不知道怎麼辦,但我知道大體的方向,像曾寶儀小姐在《明天之前》系列拍攝中展現的那樣:
開放的心態,同時,要勇敢。
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進入二O二O,進口的波伏龍芝士,即使在北京,也不再好找到。而此時此刻,寶儀的這本書,在我看來,有了某些更重要的意義,它提醒我們:
在這個物理上受到限制的時刻,我們仍然要選擇走出去,選擇真正進入他人的故事,理解他人的經驗,找到和其他人類的真實連接,這是對抗封閉的唯一辦法。
在這個看似無數選擇,宣揚(在我看來很有必要加一個「假」字)個性的時代,我們仍然要選擇充盈自己。正視自己的好奇、熱愛,局限乃至恐懼,對它們進行擴充、探索、質疑、挑戰……這是作為「人」獨特而絕不能放棄的幸福。
【推薦序5】
打破邊界的心志 |《明天之前》翻譯甯卉(Lulu)
以「翻譯」的身份,陪著寶儀、她的團隊、《騰訊新聞》的幾位導演、英國GM導演和拍攝團隊的這一長串旅程,於我是一份意外。
我與專業翻譯這個職業不沾邊。我是一名國際新聞記者,常駐布魯塞爾,做長報導、常常滿世界跑,尋找、採訪、撰寫感興趣的題目,同時也會特別去觀察,今天的我們是怎樣與世界其他角落產生聯繫的。
因此,《明天之前》所選擇的題目——安樂死、性與人工智能、美墨邊境、永生(包括那些未能製作的備選,墮胎、人與動物的關係等等)——在我眼裡,猶如美酒。
不僅僅因為這個系列的每一個題目都可以打開這個世界尤為獨特的,深入人性和思辨的角落,亦是我作為記者非常著迷的議題;更因為我是多麼希望,中文世界的內容創作者和觀眾,可以對這些普世的議題產生強烈的興趣,能夠並且願意走到一線,帶著自己的烙印,與這些思考產生聯繫,並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事實證明,讓我更為意外的,還是認識到寶儀。
寶儀的英文很好,大部分時候並不需要「翻譯」的存在。我想,站在攝影機和導演身旁的我,大多時候只是讓她稍稍安心一些;又或是,可以在空隙時,在沒有鏡頭的注視時,敞開聊聊這一路遇到的人、聽到的話。
若說紀錄片鏡頭最佳的狀態應如牆上的蒼蠅,在這個以寶儀與不同人對話為主線的拍攝過程中,我當真是找到了「蒼蠅」的狀態。與文字記者的經歷大相徑庭,我第一次真切觀察到電視或是說紀錄片中「對話者」的工作狀態。
寶儀的耐力和情感勞動的強度,讓我驚嘆。一切都要在鏡頭面前無死角地紀錄下來。除了製作方的兩台大攝像機,《騰訊新聞》隨行導演的手裡,也隨時握著一台相機,紀錄著整個行程。在一場場極為消耗的採訪過後,她仍必須立即應對下一個問題:「你在想什麼?你對剛剛對採訪有什麼感想?」她無時無刻都在做著輸出。
更讓我佩服的,還是她極為敏銳、倘若憑直覺做出的情感表達。在我的經驗中,最好的採訪通常是相當波瀾不驚的尋常對話,文字可以在之後整理、放大當下細碎的表達;可是紀錄片的鏡頭,需要更為具象的語言,渴求鏡頭裏的人所有感官集體出動,條件反射般給予出感受到的一切。寶儀的情感和情緒,自然流露,讓人動容。
這些的背後,最重要的那一層素質(這在拍攝結束很久之後,還會讓我常常想起)還是寶儀總是同時「向內」和「向外」觀察的意識。進入一個個陌生領域,也是我的工作日常,但在這過過程中,我潛意識總在做自我保護。將「自我」藏起來,方可以在「異鄉」更從容。但我很清楚地看到,寶儀沒有這樣做,她是將自己完整地交出來的,就像這本書名那樣,她將每一場相遇都視作《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
很榮幸寶儀讓我給這本書寫序,給我機會寫寫眼裡的她。也很竊喜,她可以透過文字,回看當時的經歷——這顯然是我作為文字工作者的偏見,我堅信這本書的書寫,又經歷了一定的沉澱,寶儀給出的,必然是更深的一層思考。
在一個春日一口氣讀完這本書,印證了偏見之外,我更有一肚子的嘆息與唏噓。自《明天之前》完成以來,這個世界一拐,便掉進了一觸即發的、不確定的未知領域。且不說滿世界尋找線索,如今已經成了不可能的任務;當時那種向外探索、向未來發問、打破邊界的心志,在謹慎存活的當下,也更像是昨日的美夢。
且跟隨寶儀,再遇見一次那些瘋狂、睿智、矛盾又如同星辰般浩瀚的一個個生命吧。明天之前,還有彼此——跨越大山大河的彼此。
【推薦序1】
那些美好的著迷與貪婪|作家/NGO工作者 褚士瑩
在曾寶儀的新書《一期一會的生命禮物》裡面,我看到兩條道路。 其中一條路,是對死亡的追求與拒絕。追求死亡的人,在這條生命的自動輸送帶 上,面帶微笑朝著盡頭而去;而那些尋求永生的人,則轉過頭狂奔,想要跑得比輸送 帶更快,讓回到原本腳印就已經踩過的地方。 這條路,叫做「著迷」(obsession)。
另外一條路上,則負載著許多追尋不屬於自己生活的人。他們不喜歡自己所擁有 的,不喜歡自己原本的生活,相信自己值得擁有更多,於是想要透過跨過國境、性愛機器人、延...
目錄
∣楔子∣我想要跨出這一步,無懼地往前走---027
旅程一:「安樂死」──人有自由死去的選擇?---043
旅程二:「性愛機器人」──什麼是性?什麼是愛?---105
旅程三:「美墨邊界」──看不見的界線畫分了你和我?---151
旅程四:「永生」──何謂真正的活著?真正的死亡為何?---201
∣尾聲∣眼界即人生---234
∣後記∣聆聽這個世界,每個片刻都讓我成了現在的我---244
∣楔子∣我想要跨出這一步,無懼地往前走---027
旅程一:「安樂死」──人有自由死去的選擇?---043
旅程二:「性愛機器人」──什麼是性?什麼是愛?---105
旅程三:「美墨邊界」──看不見的界線畫分了你和我?---151
旅程四:「永生」──何謂真正的活著?真正的死亡為何?---201
∣尾聲∣眼界即人生---234
∣後記∣聆聽這個世界,每個片刻都讓我成了現在的我---2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