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懸崖
等到宮明玨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睜開雙眼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她睡了整整一天。
懶洋洋地靠在車廂內,宮明玨不想動一下。三天的時間,體力嚴重透支,現在就是讓她動下手指,她都會覺得很費力。
「主人,要吃點東西嗎?」玉蔚兒關心地湊了過來,看到宮明玨滿臉的疲憊,心裡有些難受。
宮明玨搖了搖頭。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做,只想靠在這裡休息。
溫熱的水送到她的嘴邊,對上的是昭晨妖嬈的面容,她一點一點飲盡,潤澤了她乾啞的咽喉。
璿一直坐在一旁,定定地注視著宮明玨,突然,他彷彿是下定決心似的,淡淡地開口:「後面的路,讓昭晨和蔚兒陪妳,我要去辦點事情。」
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璿的身上。
昭晨和玉蔚兒十分明白,璿是從來不會輕易離開宮明玨的,他突然要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而璿最在意的當事人宮明玨,卻僅是一愣,很快就恢復正常,慵懶地說道:「好。」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再也沒有多餘。
一聲好,聽得璿心裡一沉。她為什麼就不問問他要去哪裡做什麼?莫名的情緒湧動,讓他陷入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煩躁之中。
不知道是因為煩躁,還是因為宮明玨平靜無波的眼眸,璿起身,打開車門,快速地跳下馬車。
玉蔚兒大吃一驚。看璿這個架式,不會是現在就要走吧?他巴著門,大聲叫道:「哥,你去哪裡?」
璿頭都沒回,夜風中涼涼地送來他冰冷的聲音:「我會去雍佑找你們。」只此一句,腳步卻不停。
宮明玨推開小窗,靜靜地看著璿頎長的背影漸漸遠去,直到與夜色融為一體,再也看不清楚,她依舊還是呆呆地望著。
心裡突地一跳,好像那黑暗的森林裡蟄伏著一隻巨大的怪獸,璿在一步一步地走入怪獸的口中,直到哢嚓一聲,大嘴闔上,那尖銳交錯的利齒瞬間就會將璿撕成碎片……
「怎麼了?」昭晨注意到宮明玨臉色異樣的蒼白,不解地蹙眉。她身體不舒服嗎?
「璿……」宮明玨只是說了一個字,就再也沒有出聲,因為在那一瞬間,她突然有一種感覺,好像璿要離開她,不只是去辦一點點事情,而是要徹徹底底地離開她,再也不會回來。
無力的失落感,好似滔天巨浪般,剎那間席捲而至,將她捲入絕望的漩渦中,無力反抗,只能隨波逐流。
「怎麼?」鮮少有如此脆弱的神情出現在宮明玨的臉上,昭晨擔心地問著。
聽到昭晨的聲音,宮明玨用力地甩了甩頭,彷彿要從自己虛構的幻覺中掙扎出來。
可是,不知為何,那奇異的無力感,就好像融化的瀝青般,黏稠地吸附在她的身上,無論怎麼甩都甩不掉,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好像一個溺水的人,只能在驚濤駭浪中浮浮沉沉,任憑那冰冷的恐懼將她團團包圍。
「沒事。」宮明玨依舊定定地注視著窗外。
幽深的夜色,豈是一輪明月可以穿透的?那無邊的黑暗一直延伸再延伸,彷彿蔓延到了世界的盡頭……什麼都看不到,一片黑暗的森林中,什麼都看不到。宮明玨知道,那片黑暗之中,璿獨步其中,踏上了他自己的道路。
「我只是累了……」宮明玨幽幽開口,長嘆了一聲。
她真的是累了,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奇怪的想法?璿豈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他離開一定有他的用意,她只要相信他就好了,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呢?還是好好睡上一覺,補充補充體力吧。
自嘲地笑了笑,宮明玨離開小窗,蜷縮在車廂內,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
她怎麼了?昭晨皺眉看著宮明玨莫名其妙的情緒起伏,一時摸不著頭緒。抬眼看了看玉蔚兒,玉蔚兒也是不解地搖頭。
「主人累了吧。」玉蔚兒最後只找到這麼個理由。
此時,獨自離開的璿,正在一條黝黑的道路上行走。
這不是普通的山間小路,身邊更沒有茂密森林,只有一片黑。黑得那樣的純粹,彷彿是在無月無星的夜空下踽踽獨行,沒有起點,沒有盡頭。
黑色的衣衫服貼在他修長有型的身上,隨著他的走動而輕輕搖擺,沒有風,沒有聲音,彷彿是陷入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
極致的黑、極致的靜,足以把任何一個人給逼瘋。可是,璿依舊是一臉的冷漠,安靜地走著,根本就看不出他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可是,有誰知道,璿的心裡早已是波濤洶湧,天翻地覆,只有他自己明白,這一去,自己到底要面對的是什麼。
值得嗎?他不由得暗中苦笑。他其實是可以等的,等他的傷勢好轉,等他準備妥當,再去進行他的計畫,那應該就萬無一失了吧?可是,為什麼他等不及了呢?
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宮明玨的笑臉,一向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好像有些無奈,又好像雜糅著欣喜,矛盾到極點的笑,此時正綻放在他的唇邊。
真是想不到自己這麼大的年紀,怎麼還會有這種衝動的決定?
罷了,偶爾瘋狂一次,就當是對自己的放縱吧!
當冰冷的藍色光芒出現在黑暗的盡頭,璿也收拾好全部的心情了。
踏入那一片冰藍之中,清爽的涼意立刻拂面而來,讓人神清氣爽。
伸手出去,感受那無形的涼意,彷彿有細細的雨絲滴落在手心,沁涼的濕意一直透進心裡。此時,舒服的清涼與剛才空洞的黑暗形成強烈的對比,讓人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暢快。
不過,璿卻深知,真正的危險,才剛要到來。
黑暗的夜色過去,驕陽直射而下,所有的寒意全被驅逐。
馬車慢悠悠地前行著,昭晨坐在車外,腿懸在外面,隨著馬車的前行而輕輕晃動。
車廂內,此時極靜,宮明玨坐在那裡,透過車廂的小窗看著外面的樹木一點一點地後移,每一寸的移動,都讓她的心跳加速,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突然,馬車停下,昭晨在外面說道:「我去弄些吃的回來。」聲音落下,人已離開。
玉蔚兒打開車門,嘆息一聲:「原來都到晌午了。主人,下來走走吧,一會兒用過午飯再趕路。」
「好。」宮明玨跳下馬車,伸了一個懶腰。一直在車裡悶著,確實很不舒服。
「我去附近弄些枯枝來。」玉蔚兒左右看了看。
「嗯。」宮明玨點頭,靠著馬車揚起頭,感受著陽光的撫摸,暖洋洋的,異常舒服。
璿到底去做什麼了?自從璿昨晚離開後,她心裡就沒有一刻平靜,再也忍不住在腦海裡叫著璿。
可是,任憑她怎麼呼喊,卻都像是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應。
宮明玨猛地站直身體,雙眼大睜。
契約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為什麼璿沒有回應?是不想,還是不能?不好的預感就像是打翻的水瓶,恐懼的情緒肆意流淌。
緊握成拳的手臂微微地顫抖,她在腦海中叫著昭晨和玉蔚兒:「昭晨、蔚兒,立刻回來。」
「怎麼了?」一聽宮明玨的聲音不對,昭晨急忙往回趕,一邊趕,一邊問著。
「我感覺璿出事了。」宮明玨在腦海中跟昭晨他們交流著,看到玉蔚兒前腳趕了回來,昭晨也幾乎是後腳就出現。
「我們現在就去找璿!」宮明玨急急地說著,同時將馬匹從馬車上解了下來,飛身上馬,吩咐道:「昭晨、蔚兒,進隱藏空間。」沒有時間耽誤,她只想快些趕去。
光芒一閃,昭晨和玉蔚兒進了隱藏空間。
玉蔚兒與宮明玨交流著:「主人,到底怎麼回事?」
「我叫璿,璿一點卻反應都沒有。」宮明玨一邊騎馬飛奔,一邊解釋著,「你們說,璿突然離開,到底是去做什麼?」
昭晨和玉蔚兒面面相覷。他們哪裡知道?
「不管璿要做什麼,都太奇怪了。為什麼不回應我?」其實不回應,她還沒有那麼害怕,只是從璿離開後,她心頭的不安就一直沒有消散,讓她越來越煩躁,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主人,別著急,哥不會出事的。」玉蔚兒安慰著宮明玨,心裡卻有些擔心。不過,以哥的能力,應該不至於出事。
「別自己嚇自己。他那麼厲害,誰敢動他?」昭晨沉聲說道。
縱然宮明玨心裡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她還是放心不下。為什麼自己不問清楚?要是問清楚了,恐怕就不會這麼煩擾了吧?
都怪璿,為什麼不說明白他要去哪裡?
好在只是一個上午的路程,馬車又走得極慢,不一會兒,宮明玨快馬加鞭就趕回昨晚他們和璿分手的地方。
森林中不適合馬匹行走,她跳下馬來,身邊光芒一閃,昭晨和玉蔚兒同時出現,三人順著昨晚璿的腳步,直往森林深處狂奔。
「璿,你在嗎?在就回應我一聲。」宮明玨雙手合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大聲地喊著。
「笨蛋!這樣他聽得到嗎?」昭晨白了宮明玨一眼。在心裡溝通,璿都沒有反應了,這樣直接喊,璿能聽到才怪!
而宮明玨卻像沒有聽見一樣,又大喊著:「璿、璿……」一聲一聲,沒有間斷。
宮明玨慌亂失措的樣子,看得昭晨和玉蔚兒心裡百味雜陳。
什麼時候見過她做事如此沒有章法?璿對她來說,一定很重要。
兩人壓下心頭泛起的酸澀,繼續陪著宮明玨尋找。有什麼事情,等找到璿之後再說。
直到他們找到盡頭,還是沒有發現璿的蹤跡。
昭晨左右看了看,說道:「難道我們走錯路了?」隨即,他自己否定了這個答案。
路只有一條,根本就沒有岔路,就算璿往旁邊走去,也不可能,因為那些雜草根本就沒有人走過的痕跡,也就是說,璿要是進了森林,只能沿著這條路走。
可是……昭晨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邊上,忽地一股冷風由下而上捲起他的衣袍下襬,眼前是萬丈深淵。
別告訴他,璿跳了下去。
只是用眼睛看,懸崖下煙霧繚繞,根本就深不見底,下面到底是怎樣的情況,不得而知。
隨手拾起一塊石頭扔了下去,咚咚咚響了幾聲,之後就沒了聲音。
昭晨回頭看了看一直盯著他的宮明玨,說道:「他總不會在這裡。」
宮明玨抬眼望了望,對面的山崖離這裡有好遠的距離,沒有岔路,也就是說,他們走這裡沒錯,璿不在懸崖下,難道還飛天了不成?
「蔚兒、昭晨,你們往兩邊看看,是不是有路可以下去?」宮明玨極其冷靜地說道。她一定要找到璿,因為她心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了。
玉蔚兒點點頭,立刻往左邊走去。
昭晨沒有離開,而是一把拉住宮明玨的衣襟,惡聲惡氣地威脅著:「不許妳做什麼危險的事,聽到沒有?」
「嗯,我知道。」宮明玨點頭,她還沒有急到發瘋。
見她答應了,昭晨才放開手,往右邊走去。
宮明玨慢慢地坐了下來,盯著懸崖,心裡一跳一跳的,有難受的心悸感。
突然來了一陣風,崖底的煙霧似乎被吹散一些,隱隱約約露出斜長的坡度。宮明玨立刻站了起來,雙眼大睜,死死地盯著那露出的斜坡,心裡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告訴她:璿就在那裡!就在那裡!
耳邊不知道是錯覺,還是風聲,竟讓她聽到了一絲低吟,極其的壓抑、極其的脆弱,可是卻在瞬間如一道炸雷般劈中了她。
她聽出來了,那是璿的聲音,璿一定遇到了大麻煩,不然不會這樣的!
左右看了看,她眉頭一皺。
不行,不能告訴昭晨和玉蔚兒,不然他們一定會著急。況且,璿都遇到了這麼大的麻煩,她怎麼還能讓昭晨和玉蔚兒跟著去冒險?
打定主意,宮明玨小心翼翼地順著崖邊峭壁,慢慢地爬下去。
情況越詭異,她的心也就越沉。璿到底怎麼樣了?他突然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做什麼?
心急如焚,卻不敢有半分鬆懈,因為越往下,霧氣越重,陽光越是微弱,漸漸地,她再也看不清楚崖壁的情況,只能憑著感覺去摸索。
而攀附在崖壁上的濕氣也越來越重,濕滑滑的石頭,幾乎讓她無處下手,無處落腳,很多次都差點失手摔下去。
而這一幕,透過一片冰藍,看在璿的眼中,害得他心咚地跳了一下。就這麼一分神,身上的痛楚猛地加重,吃痛地悶哼一聲,身體一震。
「她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充滿戲謔的好聽聲音響起,惹得璿眉頭緊鎖。
「你何必要將她攪進來?」璿的聲音迅速地恢復成往日的冷漠,彷彿剛剛那一聲悶哼根本就不是他發出的一般。
「哦?」那好聽的聲音,明顯有了變化,在聽到璿的問話後,似乎起了興趣,「璿,你可是從來都不關心人的,怎麼,她對你來說很特別嗎?」
彷彿是被抓到了痛處,璿懊惱地低頭,不再理會那個聲音,而是運足了妖力,與束縛著他的力量相抗衡。
「璿,你現在傷勢未癒,根本就無法抗衡,真是不明白一向自制的你,怎麼會做出這麼失策的事情?」好聽的聲音裡似乎帶著淡淡的惋惜。
璿沒有說話,全力以赴地對付那些束縛。快一些,再快一些,那個笨女人不能掉下去,一定要在她掉下來之前辦完他的事情,離開這裡。
「呀,她掉下來了!」突然一聲驚呼發出。
璿心頭猛地一顫,驚愕地抬頭,卻看到冰藍的影像中,宮明玨依舊在攀爬著。
「哦,看錯了,不好意思啊,璿。」那好聽聲音的主人雖然在道歉,但是怎麼聽都感覺話裡不僅沒有半分誠意,反倒有種幸災樂禍的味道。
「可惡!」就因為那一分神,剛剛掙脫一點的束縛再次收緊,劇烈的疼痛襲來,惹得璿低聲咒罵。
「天吶,璿也會抱怨?我沒有聽錯吧?」
好聽的聲音中,帶著掩不住的戲謔,聽得璿一肚子氣,恨不得過去揍那傢伙一頓。可是,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力量,怎麼也無法與那個傢伙抗衡。
「閉嘴!」璿忍無可忍地低斥著。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那個傢伙是如此的聒噪?
「哎呀,生氣了。」好聽的聲音中帶著驚喜和玩味,「真是好玩。」
璿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那傢伙可以閉嘴嗎?
聲音終於停住了,似乎是感覺到了璿暴漲的怒意。不過,可不是因為膽怯,而是覺得好玩。
從沒見過璿有這麼大的情緒反應,就算被囚禁千年,他也僅僅是不甘而已。冰藍影像中的小小人影再次吸引了好聽聲音的主人的注意,難道是她讓璿變成這個樣子的?
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璿,你是為了她,才來要東西的嗎?」
妖力滿貫的璿,在聽到這句話後,手上的動作突然一頓,半晌才低斥一聲:「無聊。」
那好聽聲音的主人突然笑了起來,「這麼長時間,璿,你終於說對了一句話,我是很無聊。」頓了頓,他氣人地說著:「要不是無聊,也不會在這裡碰到你。」
一聽這話,璿一頭的黑線。本來以為這裡不會有人守護,想拿到他需要的東西就離開,可是哪知道卻碰到了這個極其無聊的傢伙。
這傢伙不是應該躲在哪個地方沉睡嗎?怎麼反倒來這裡搗亂?
「不許在心裡罵我。」好聽的聲音低斥著。
突然,束縛著璿手腳的冰藍軟光猛地一亮,一聲慘叫硬是被璿生生壓在口中,只是身體因為這下突然的襲擊而痛苦地蜷縮著。
這個傢伙還是那麼睚眥必報……璿在心裡腹誹著。
「知道就不要在心裡偷偷罵我。」那傢伙似乎心情已經恢復,又很無聊地問了璿一個問題:「你真的就這麼想要那個東西嗎?」
璿深呼吸一下,壓下心中的怒火,忍下要破口大罵的衝動,不理那個無聊的傢伙,繼續跟束縛他的力量抗爭著。
「啊,小姑娘掉下來了!」好聽聲音的主人驚呼著。
這次璿頭都沒有抬一下,只是低斥一聲:「閉嘴!」同樣的把戲玩兩次,有意思嗎?
「真的,小姑娘似乎摔傷了。」
璿猛地抬頭,果然看到一片冰藍中,宮明玨軟軟地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連問了兩聲,急切的樣子害得那好聽聲音的主人也不敢再逗璿,老老實實地回答:「只是一時昏迷,應該沒有大礙。」
「應該?」璿的聲音倏地變冷,好似冰雪加身,讓好聽聲音的主人為之一顫。
「總之是沒死。」如今能肯定的,也只有這一點,剩下的他可是無能為力。
「她要是有事,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連璿都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是多麼的嚴厲,那發自肺腑的恨意,讓好聽聲音的主人為之一愣,定定地注視著璿。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璿如此認真的恨意。與璿相處這麼久,從來就沒有見過他有太多的情緒起伏,終日都是冷漠的模樣,就算千年前發生的那次變故,也僅僅讓他臉上出現嘲諷而已,從來沒有過恨意。因為璿說過,沒有人值得他去恨。
沒有恨意,並不是璿大度,只有他知道是因為璿從來都沒有將任何一個人放在眼裡,自然也沒有人有那個資格讓他去恨。
可是今天呢?僅僅是一個女人,竟讓璿出現了如此豐富的情緒波動!聲音的主人玩味地笑著。這個好像有點意思……
既然這個女人對璿這麼重要,那麼,要是……
「你想做什麼?」
璿的冷斥聲傳來,好聽聲音的主人才發現原來他不小心洩露了笑聲,連忙否認:「我什麼也沒想。」他不會笨得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要是讓璿知道,後果他可無法想像。
「最好是。」璿呵斥著。突然,冰藍的影像在他的面前消失,再也看不到宮明玨的情況。璿大吼著:「你做什麼?」
「沒做什麼。你要真的關心她,就趕快辦完你的事情離開,別再分心了。」好聽聲音的主人似乎在為璿著想。
「嗯。」璿點了點頭,繼續他的努力。
可是璿不知道,在他沒有察覺的地方,正發生著奇怪的變化,而罪魁禍首就是那聲音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