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流的樹葉：杜祖健與毒物共舞的人生

寫在台灣版自傳出版之際

能在自己出生的故鄉出書，讓我感到無比喜悅。一九五四年，我離台赴美就讀研究所，之後在美國拿到了碩博士學位，博士後研究工作結束後順利在猶他州與科羅拉多州取得教職，時光飛逝，至今已逾六十六載歲月。在台灣生活二十四年，在美國住了六十六年，對我而言，兩地都是我的故鄉。

這次在台灣出版的自傳，基本上是以我在二○○九年出版的英語自傳Nomadic Academic Life of a Professor（《一個教授的遊牧學術生涯》）為底稿增補而成。英語自傳的翻譯，由我的指導學生洪博學博士協助完成，台灣版還新增了一些我近年來發表在歷史雜誌《榕樹文化》的文章。

我的人生大致可分成以下兩大階段：

一、一九三○年出生至一九五四年離開台灣的二十四年。

二、一九五四年離台至今在美國生活的六十六年。

第一個階段有幾件事值得一提。我讀幼稚園時就知道自己是台灣人。一九四一年日軍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開打，對我衝擊很大。接下來更直接面臨時代的巨變：戰爭結束後，台灣被返還給中華民國。

終戰前，沒有人知道台灣會被返還給中華民國。所以一九四五年當時，台灣人知道可以從此脫離日本的殖民地統治，回到「祖國」（中華民國）懷抱，都非常高興，熱烈歡迎中國軍隊和官員來到台灣。然而，這種興高采烈之情不到一年半就消失殆盡了。戰前台灣是日本的殖民地，台灣人的地位低下，所以大家都認為既然回歸「祖國」了，從此就可以做自己的主人，為中國也為台灣盡心盡力。但從中國大陸來台的國民黨集團裡，許多人充滿貪慾，不到兩年，台灣人對中國的熱情就完全冷卻了。而彷彿是反映這種熱情的冷卻般，一九四七年二月發生了不幸的「二二八事件」，台灣人遭到國民黨軍的大量屠殺。

我在台灣最好的大學台灣大學攻讀化學，一九五四年留學美國。本來因為父母都留學日本，也想去日本唸書，但當時台灣與日本之間尚未締結和平條約，我無法前往日本留學，所以決定去美國唸書。（譯註：一九五一年日本與二戰各國簽署《舊金山和約》，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均未能參與。一九五二年《舊金山和約》生效前，台灣方面才緊急與日本締結了日華和約〔中日和約〕。）

至於第二階段的人生，因時間長達六十六年，所以又可再細分為兩階段：從留學生到修完碩博士學位、做博士後研究這個求學階段，以及在美國的大學任教至今的階段。我與妻子山本和子相識，進而共組家庭，育有三個女兒和兩個兒子。我的生涯幾乎都跟學校工作有關，一直在美國大學教書直到退休。學校生涯中，我專注在講課與研究，研究工作也一直進行得很順利，拿到很多研究補助。

我的專業在蛇毒研究，主要對象是海蛇毒與美國的響尾蛇毒。進行研究期間，常被邀請到世界各國演講或提供諮詢，沒過多久就開始擔任顧問，協助美國政府處理毒物問題。一九八三年，美國發現蘇聯使用天然毒素製造有毒武器，大為吃驚。今天我之所以能到世界各國演講如何預防恐攻，就是因為我長期協助美國政府，自然而然就學到了更多的相關實務。擔任他人的諮詢工作，自己往往也能同時從中學習。不過我後來能夠深入參與恐攻對策，還是得從奧姆真理教的東京地鐵沙林事件說起。

一九九四年六月，日本長野縣松本市有人散布沙林毒氣（神經毒氣），造成多人死傷，而這件事就發生在東京地鐵沙林事件（一九九五年三月）的八個月前。日本警方研判毒物成分為沙林，但不知是誰在何地製作出來的。因此就拜託我協助解決。我提供的最大協助就是教導警方如何從地面上檢驗出沙林的技術。使用該項檢驗技術，日本警方得以從土壤中驗出甲基膦酸（methylphosphonic acid），掌握了奧姆真理教正在使用沙林毒氣的科學證據。我也因此立功，榮獲日本天皇授予「旭日中綬章」。

關於整起事件，我後來是透過與死刑犯中川智正醫師多達十五次的會面，才得以從內部深入考察奧姆真理教的內幕。該會面還特別經過日本法務省的許可。日本政府只允許兩個人可以跟奧姆真理教的死刑犯會面，就是我和美國前海軍部長丹吉克（Richard Danzig）。由於中川死刑犯和我彼此都能放開胸懷，深入交談，我才能得知奧姆真理教組織內部的實際狀況，理解他們發動恐怖攻擊的終極目的。

正因為有這些經歷，我學習到恐攻對策的相關知識，常收到各方邀約前往分享。

我在台灣和美國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因而能從事各種研究與相關工作。此外，我至今能有些許地位或名聲，都必須感謝父母溫柔的教導與亡妻的內助之功。當年的台灣相當貧困，後來的發展卻相當驚人，現在已經是個優質良好的社會了，讓我由衷感到喜悅。

寫在台灣版自傳出版之際

能在自己出生的故鄉出書，讓我感到無比喜悅。一九五四年，我離台赴美就讀研究所，之後在美國拿到了碩博士學位，博士後研究工作結束後順利在猶他州與科羅拉多州取得教職，時光飛逝，至今已逾六十六載歲月。在台灣生活二十四年，在美國住了六十六年，對我而言，兩地都是我的故鄉。

這次在台灣出版的自傳，基本上是以我在二○○九年出版的英語自傳Nomadic Academic Life of a Professor（《一個教授的遊牧學術生涯》）為底稿增補而成。英語自傳的翻譯，由我的指導學生洪博學博士協助完成，台灣版還新增了一些我近年...

序言 寫在台灣版自傳出版之際

1.日本時代
幼稚園
小學時代（日本偷襲珍珠港）
A．中華民國空軍第一次空襲台灣
B．我的老師
C．日本偷襲珍珠港
D．日本的軍事準備

2.戰況激烈的二次世界大戰中期
日本的殖民教育
台北第一中學校
海爾賽的攻擊和空襲
A．海爾賽的軍隊攻擊台灣
B．一九四五年五月三十一日的最大空襲
學徒兵

3.日本殖民期的終結和台灣的新時代
結束第二次世界大戰
開始中華民國的統治
二二八事件
中國內戰和蔣介石的恐怖統治
結束高中教育
在中國的台灣人
最後的台灣總督安藤利吉上將
A．安藤總督的毒藥
B．安藤上將的生平
C．作為台灣總督的安藤上將
戰後初期的台灣獨立運動
A．獨立計畫
B．判決
C．入獄反而得救
國民黨對付共產黨
A．一九二八年台灣共產黨的成立
B．中共派遣台共成員至台灣活動
C．蔡孝乾自白供出的人物關係
日本時代的台灣醫學關係設施，戰後移轉給中華民國
A．接收工作
B．日本人教授的留用以及台灣人參與醫學院的重組
吳國楨透露的秘辛
A．蔣介石遷移到台灣
B．起用台灣人
C．台灣人的島國根性，往往不管誰上去，都會想把他拉下來。
D．關於中國東北土王高崗暗殺毛澤東的傳聞
陳儀的台灣統治及其被槍決
A．陳儀的台灣統治
B．二二八事件的處理
C．陳儀在台灣被免職之後
D．陳儀被處決

4.台灣大學和軍事訓練
大學生活
畢業後的一年兵役

5.留學美國攻讀研究所
離開台灣
語言問題
第一個攻讀的研究所在聖母大學
前往史丹佛大學

6.在史丹佛大學攻讀博士
化學研究所
與妻子山本和子的相遇
我的指導教授休伯．羅林
畢業後我與羅林教授的關係
《生物化學評論年刊》的創辦人—莫雷．路克
史丹佛大學
博士論文

7.博士後的工作
在史丹佛做博士後的工作
史丹佛的畢業典禮
耶魯大學

8.尋求獨立學術工作
我的動機
在猶他大學的助理教授職務
獨立研究的開始
蛇毒研究
東南亞條約組織的研究補助

9.從猶他大學到科羅拉多大學
過渡期
在東南亞收集海蛇

10.科羅拉多大學
研究補助
A．國立衛生研究院的研究補助
B．食品藥物管理局的研究補助
C．海軍研究署的補助契約
D．特殊研究補助：愛沙尼亞
蛇毒研究的擴展
拉曼光譜學的研究工作
退休後的其他活動

11.著書和編書
在約翰衛理出版社出版第一本書
編著八冊《天然毒素手冊》
編著手冊的插曲
題獻給學術界的先驅者
意外
出書的快樂

12.擔任顧問
食品藥物管理局的顧問工作
協助處理日本神經毒氣恐怖事件
A．日本天皇的敘勳
B．在東京獲頒旭日中綬章
C．與奧姆真理教死刑犯中川智正的獄中會面
D．奧姆真理教的內部情報
E．中川智正的死刑執行
到日本與世界各地演講
埃及的大學
A．蛇在《聖經》上的名稱
B．埃及象形文字中的蛇
烏茲別克
其他顧問工作

13.與研究工作有關的活動
公眾名聲
協助處理被毒蛇咬傷的事故
協助處理法院訴訟案件
A．自殺案件
B．蛇咬意外事件
C．謀殺案件
研討會和講課
被邀請為討論會的演講者
在美國國內的演講
參與複審研究補助和期刊論文

14.海外講學
到伊朗、希臘、瑞士和瑞典的旅行補助
印度
A．拉曼光譜學
B．泰姬瑪哈陵，一座偉大的建築物
訪問中國
A．第一次中國訪問
B．第二次中國訪問
C．隨後的中國訪問
D．傳遞美國陸軍信函給人民解放軍
蘇聯
波蘭
其他國家
關於海外演講

15.退休
準備退休
在醫院當義工
捐贈海蛇樣本
建造退休養老屋
在日本當客座教授
捐獻

16.見證幾位重要人物
國家元首
A．蔣介石
B．嚴家淦
C．克萊曼．艾德禮
D．戴高樂
E．約翰．甘迺迪
F．村山富市
G．福田康夫
H．陳水扁
美國總統
知名人物
A．本間雅晴
B．淵田美津雄
C．胡適
D．彼得．德拜

17.我的業餘愛好—音樂

18.我的父母親及妻子
我的父親杜聰明
A．三田定則教授被任命為台北帝大醫學部長
B．林春雄教授與森島庫太教授的關係
C．三田教授赴台任職
D．父親成為台灣第一位帝大教授
E．與岩手醫科大學的淵源
我的母親林雙隨
A．母親的祖先
B．母親的家族宅邸
我的妻子山本和子

序言 寫在台灣版自傳出版之際

1.日本時代
幼稚園
小學時代（日本偷襲珍珠港）
A．中華民國空軍第一次空襲台灣
B．我的老師
C．日本偷襲珍珠港
D．日本的軍事準備

2.戰況激烈的二次世界大戰中期
日本的殖民教育
台北第一中學校
海爾賽的攻擊和空襲
A．海爾賽的軍隊攻擊台灣
B．一九四五年五月三十一日的最大空襲
學徒兵

3.日本殖民期的終結和台灣的新時代
結束第二次世界大戰
開始中華民國的統治
二二八事件
中國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