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初旅歐教育運動史料選編

一、旅歐儉學運動之源流、組織與會約

〔留學之組織〕

距今二十年前，來歐留學者殊少。即以留法而論，不過三五人而已。然戊戌庚子諸變之後，留學之風氣漸開。民國紀元前十一年，駐法公使孫寶琦來法，同行者合官費、自費生共二十餘人，李石曾、夏堅

仲、張靜江諸君與焉。離滬時，李君晤吳稚暉君于滬，吳君諄諄注意于苦學，以期廣于介紹。民國紀元前十年，張靜江君創辦「通運公司」于巴黎。後四年，其鄉人自費留學者，與以繼至：有汪汝琪、唐鏡元、趙志游、趙子靜、褚民誼諸君及陸悅琴女士等。「通運公司」與其分設之「開元茶店」，有若自費生之機關。自是以後，官費生來者漸多，尤以江蘇湖北二省為眾。各省官費生最多時，共達百人。民國紀元前八年，留法同人組織「中華會館」于巴黎。後三年，改為「留法學會」。

吳稚暉君于民國紀元前九年由滬赴英。與同學一二人實行苦學之生活。民國紀元前五年來巴黎，組織印刷事業。與李石曾褚民誼二君同居宿，試驗節儉之生活，減于普通之生活一倍：每月房租十五佛郎，飯費六十佛郎。且三君所鼓吹者，為平民主義。所接近者，為勞動社會。此皆留法儉學會之張本。是年，蔡孑民君與自費同學數人留學于柏林，亦實行儉學。民國紀元前五年，李石曾夏堅仲等諸君發起「遠東生物學研究會」，設試驗所于印字局之寄宿舍中。李石曾君以化學研究大豆之功用，遂發起『豆腐公司』。民國紀元前三年，李石曾齊竺山等諸君組織豆腐工廠，製造大豆各種食品；並設為以工兼學之意。廠中工人，皆來自中國，由五人漸增至三十人，自費生亦有同來者，同宿同食，略如之校中共同生活之組織，每人每月飯費四十餘佛郎已足。此儉學會所由根據，而定其費用。工作之餘，從事習課，于中法文及普通科，皆所講習，亦旅法華工教育之起點也。

民國元年，吳稚暉汪精衛李石曾張溥泉張靜江褚民誼齊竺山諸君，發起『留法儉學會』，並設預備學校于北京，吳山齊竺山齊如山諸君擔任組織，法人鐸爾孟君擔任教授。其時，蔡孑民君為教育總長，假以校舍（在方家胡同，為舊日之師範學校，時已停辦）。無何，朱芾煌吳玉章沈與白黃復生趙鐵橋劉天佑諸君發起四川儉學會，設預備學校于少城濟川公學。辦法與北京者略同。茲列『儉學會』簡章于後：

〔留法儉學會〕

改良社會，首重教育。欲輸世界文明于國內，必以留學泰西為要圖。惟西國學費，夙稱耗大，其事至難普及。曾經同志籌思，擬興苦學之風，廣闢留歐學界。今共和初立，欲造成新社會新國民，更非留學莫

濟，而尤以民氣民智先進之國為宜。茲由同志組織『留法儉學會』，以興尚儉樂學之風，而助其事之實行也。又如女學之進化、家庭之改良，與社會關係尤切，而尤非留學莫濟。故同時組織『女子儉學會』與『居家儉學會』。

（一） 留法儉學會（會約附後）。

（二） 留法女子儉學會（其會約同）。

（三） 留法居家儉學會（有願全家往法者，代為籌畫省儉之食用房屋等法。其子弟入學者，可擇普通儉學會會約中之適宜者行之，以暫不立會約）。

〔留法儉學會會約〕

一　 宗旨　以節儉費用，為推廣留學之方法；以勞動樸素，養成勤潔之性質。

二　 定名　本會名為『留法儉學會』。

三　 會員及資格　自往留學者，或盡義務于本會者，無論男女少長均得為本會會員。前往留學之會員，以年歲在十四歲以上，能自了其事者為合格。若其父母親友攜同入會者，不限年歲。其體質學格適宜與否，由本會同志研究審定。入會者填具入會券，保證人同時簽名。

四　 義務　本會無會長等名目，惟由會員中推定同志數人，分任義務。

五　 會費　除箇人學費外，不納會費。會中應用款項，由同志集助。

六　 辦法　關於備裝旅途食宿學課諸事，均由推定同志，組織襄助。

七　 旅途　由西伯利亞火車赴法，行期十八日，旅費約二百圓。

八　 住宿　學友住宿，或在校中，或在專行組織之舍中。

九　 飲饌　飲饌以簡潔滋養適于衛生為主。每日三餐：早餐（麵包，果醬，乳油，乳腐，茶水等），午餐晚餐，或西餐（一湯一菜麵包等），或中餐（一飯一菜）。

十　 衣服　衣服以樸素便利為主。每年作衣洗衣不逾一百圓，如有盈餘，還給本人。

十一　 疾病　如有疾病，會友相助扶持，妥為調養。用費輕者，出自公共日用費中；重者，出自箇人，由其家中特別償還。如有因病傷生或遇他險者，本會不負責任。

十二　 學額　至少二十人。

十三　 學費　每年一切食宿學費等，共計約五六百圓。理裝一百圓。旅費二百圓。

十四　 學期　由各人自定，若無他故，至少三年。留學年內，應互守會約，以免中輟。隨學期之長短，以應可習之科目，列表如左：

　　　 　　願留學三年者，以首一二年預備普通語言文字及普通科學；以末一年習簡單藝術，或考驗事項。

　　　 　　願留學四年者，首一二年同上，末二年可入農工商實習學校，二年畢業。

　　　 　　願留學五年者，以首一二三年預備，末二年可入大學，習科目中之可以二年畢業者。

　　　 　　願留學六年者，首一二三年同上，末三年可入高等實業學校，或美術學校，或大學，習科目中之可以三年畢業者。

　　　 　　願留學七八年者，首一二三年同上，末四五年可入高等實業學校兼實驗，或美術校，或大學，或醫科。

十五　 學課　本會以科學實業，及一切有裨人生，與有關社會之智德體育各種學課為重。不事政法軍備各科。所入學堂，以不背以上之意，及省節經費為準。幼者並可補習中文，以後學習專科。已通語言文字者，可免預備，逕入專科。

十六　 工作　凡關于箇人及公共之工作，皆由學生擔任。每日兼作有益人生社會之工藝，以為實習，並稍輔助經濟。（住校者無之）

十七　 勸誡　會員有害公安，由同人忠告。屢告不聽者，當由本會送回，旅費或特別費用，其家自任。

十八　 誡約　不狎妓，不賭博，不吸烟，不飲酒，不為一切傷生耗財之事。

十九　 成績　養成勤儉純潔，並有智識技藝之學子，為本會希望之結果。至學校文憑成績，與本會無關。（旅歐教育運動）

一、旅歐儉學運動之源流、組織與會約

〔留學之組織〕

距今二十年前，來歐留學者殊少。即以留法而論，不過三五人而已。然戊戌庚子諸變之後，留學之風氣漸開。民國紀元前十一年，駐法公使孫寶琦來法，同行者合官費、自費生共二十餘人，李石曾、夏堅

仲、張靜江諸君與焉。離滬時，李君晤吳稚暉君于滬，吳君諄諄注意于苦學，以期廣于介紹。民國紀元前十年，張靜江君創辦「通運公司」于巴黎。後四年，其鄉人自費留學者，與以繼至：有汪汝琪、唐鏡元、趙志游、趙子靜、褚民誼諸君及陸悅琴女士等。「通運公司」與其分設之「開元茶店」，有若自...

三十多年前，胡春惠教授在主編「中國現代史史料選輯」時，正中書局為我出版了《勤工儉學運動》一書，內容分五篇，搜羅資料豐富，廣受矚目，流傳海內外，與清華大學中共黨史教研組所編的《赴法勤工儉學運動史料》（三冊，北京出版社，一九七九）、張允侯等所編的《留法勤工儉學運動》（二冊，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一九八六）鼎足而三，被視為研究留法勤工儉學運動不可或缺的基本史料。

三十年後，物換星移，人事已非，隨著正中書局的出售轉讓而消失，讀者已遍尋不獲《勤工儉學運動》一書，無法窺其全貌。有鑒於此，秀威公司主編蔡登山兄多次叮囑增訂再版。

本書與正中版最大的不同處，在於書名之更易。何以故？因為原先各家所廣泛使用之留法、赴法勤工儉學運動，有違李石曾、吳稚暉、蔡元培等這些創辦人的初衷，更與運動的內容、本質相去甚遠，誠如筆者近著《旅歐教育運動：民初融合世界學術的理想》一書的結論所指出：「勤工儉學運動是旅歐教育運動中最光芒四射的史篇，最扣人心弦的樂章，它不僅豐富了旅歐教育運動的內容，而且強化了這個運動在近代史上不可撼動的地位。但是，兩者仍各有不同的本質和內容，不能混為一談。最重要的是，勤工儉學運動畢竟不是旅歐教育運動的全部樂章，不能也不必完全取而代之，這一點史實俱在，應可以肯定。」

其次，本書在篇幅考慮下，刪去幾篇較為次要的史料，而補進新近發現的蘇雪林、李治華、孫雲燾、陳正茂的回憶或作品，使內容更為生動而完整，幸讀者鑒察！

本書為閱讀方便，改為橫排，承林弘毅先生重新輸入打字，備極辛勞；又內人林夏玉女士幫忙仔細校對，復蒙秀威公司慨允出版，在此一併致謝。

　　　陳三井　謹識

　　　二○一三年十二月十二日

三十多年前，胡春惠教授在主編「中國現代史史料選輯」時，正中書局為我出版了《勤工儉學運動》一書，內容分五篇，搜羅資料豐富，廣受矚目，流傳海內外，與清華大學中共黨史教研組所編的《赴法勤工儉學運動史料》（三冊，北京出版社，一九七九）、張允侯等所編的《留法勤工儉學運動》（二冊，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一九八六）鼎足而三，被視為研究留法勤工儉學運動不可或缺的基本史料。

三十年後，物換星移，人事已非，隨著正中書局的出售轉讓而消失，讀者已遍尋不獲《勤工儉學運動》一書，無法窺其全貌。有鑒於此，秀威公司主編蔡登...

增訂版序　003
引論　009

壹、留法儉學會
　一、旅歐儉學運動之源流、組織與會約　016
　二、北京留法儉學會預備學校介紹　020
　三、北京留法儉學會預備學校簡章　024
　四、我與留法儉學會預備學校　027
　五、述破天荒之西洋私費學生大出洋　029
　六、答友人問留法儉學會書 　031
　七、說儉學　034
　八、汪精衛論學書　037
　九、留法儉學會講演會之演說　039
　十、趨重法蘭西教育之理由　047
　十一、上海法文學社簡章　052
　十二、開辦法文班啟事　053
　十三、留英儉學會意趣書　054
　十四、留東儉學會意趣書　057
貳、「勤工儉學會」
　一、「勤工儉學會」之發起與會約　060
　二、「勤工儉學傳」序　062
　三、「勤工儉學傳」引言　064
　四、「勤工儉學傳」書後　065
　五、「留法勤工儉學會」一覽　068
　六、勤工儉學與留法　073
　七、留法勤工儉學　076
　八、留法勤工儉學詳況　082
　九、留法勤工儉學生與中國實業之前途 　086
　十、與全國各縣籌派公費留法商榷書　092
　十一、留法學生之生活狀況　094
　十二、留法勤工儉學的理論與實際　096
　十三、勤工儉學問題―致上海民國日報記者　113
　十四、朏盦客座談話　130
參、華法教育會與勤工儉學生的離合
　一、華法教育會之先導、發起與成立　174
　二、華法教育會演說辭　184
　三、華法教育會的人事與工作　187
　四、華法教育會之成績　190
　五、旅法華僑協社試辦簡章　192
　六、華法教育會之處境　194
　七、代擬華法教育會致勤工儉學會函　195
　八、致勤工儉學諸生函　196
　九、華法教育會與勤工儉學生之衝突　197
　十、留法勤工儉學生使館請願記　200
　十一、教育部布告暫行停送赴法學生　207
　十二、教育部再阻勤工生赴法　208
　十三、咨湖南等省長抄送駐法公使關於勤工儉學生詳細紀實文　209
　十四、海外工讀十年紀實　213
　十五、留法十五年鱗爪　226
肆、里昂中法大學的設立及其問題
　一、海外中國大學末議　234
　二、里昂中國大學海外部的經過、性質、狀況　247
　三、里昂中法大學始末記　275
　四、吳稚暉先生與里昂中法大學 　283
　五、稚暉先生與里昂中法學院的誕生　285
　六、回憶就讀中法大學、永懷吳校長稚老　292
　七、吳稚暉先生與里昂中法大學之今昔　297
　八、隨吳稚暉先生同船赴法記　303
　九、里昂零憶　313
　十、憶里昂—三訪中法大學　316
　十一、我記憶中的吳稚暉先生　320
　十二、一個五四時代青年的自白　324
　十三、赴里昂留學　331
　十四、至情至性的吳稚暉先生　340
　十五、我與稚暉先生　346
　十六、回憶稚老在里昂中法大學校長任內瑣事　348
　十七、在里昂大學學醫　349
　十八、回憶里大的變化　355
　十九、一九三二年里昂中法大學三要聞　360
　二十、里昂之中國大學校舍　363
　二十一、里昂中法大學一瞥　364
　二十二、里昂中法大學之近況 　365
　二十三、里昂中法大學管理學生章程　366
　二十四、關於中法大學經費之意見　371
　二十五、關於中法大學伙食賬的調查比較與說明　373
　二十六、為報載因中法大學籌款見黎總統事更正函　377
　二十七、述中法大學之實況答覆學生　378
伍、勤工儉學運動的逆流
　一、中共在法成立正式組織的經過（一九二一－一九二三）　382
　二、中共在歐擴大組織及鼓動鬥爭（一九二三－一九二四）　394
　三、周恩來在法國紅色生涯的開始　413
　四、周恩來留法四載從未入學　420
　五、周恩來在法國　431
　六、新民學會　437
　七、記中國最早的一份反共報紙：先聲週報　448
　八、巴黎心影　452
　九、我在法國參加示威遊行的體驗　477
　十、巴黎之被捕下獄　481
　十一、我在海外從事黨務工作　490
　十二、留法歸來的中共黨徒　493

增訂版序　003
引論　009

壹、留法儉學會
　一、旅歐儉學運動之源流、組織與會約　016
　二、北京留法儉學會預備學校介紹　020
　三、北京留法儉學會預備學校簡章　024
　四、我與留法儉學會預備學校　027
　五、述破天荒之西洋私費學生大出洋　029
　六、答友人問留法儉學會書 　031
　七、說儉學　034
　八、汪精衛論學書　037
　九、留法儉學會講演會之演說　039
　十、趨重法蘭西教育之理由　047
　十一、上海法文學社簡章　052
　十二、開辦法文班啟事　053
　十三、留英儉學會意趣書　054
　十四、留東儉學會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