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詩是靈魂的飛行器──關於截句一詞兼答友人問
現今「截句」一詞是一個語言的彈性體,可伸可縮,如同小詩一詞一樣,但更具體、更簡潔有力,因此繼續實驗、寫出作品最重要。
日本俳句17音是從千餘年31音的短歌截下也是一例。但也不妨礙其他詩型同時存在。截句截了小詩或長作,卻更有彈力,更會彈跳,更接近庶民,這最重要。詩不是過去詩人貴族氣的專利,詩本來就該還諸生活百姓,讓人人覺得離自己不遠,何妨就將它們短小精悍的身姿寫在扇上、茶器上、枕上、屏風上、書法上?
有詩友認為此名詞的爭議點是關於「截句」究竟應視作為文體名稱或運動名稱看待?個人以為眼下二者皆可,何妨先破再立,把臺灣搞了近四十年的小詩運動(也類似文體名稱)推至「小」的極致,如同置之死地而後生,待風潮形成再作進一步思索。
反正詩的形式越多越好,詩是靈魂的飛行器, 有誰規定飛行器必須長什麼樣子嗎?截句可以是蜂鳥是蜜蜂是粉蝶是果蠅是斑蚊是蒲公英是翅果是顯微鏡才可看清堂奧的小種籽小果小花,是野生的,乃至野種的。有誰規定牠們必須長多大或多小才能生存、飛行、散播其魅力嗎?至大到至小,何妨通通存在,截句不過是往至小發展而已。截句是新發現的有趣的物種,每個人都可搭乘不同的情思,將目光粘在牠身上,何妨坐上去,靜靜觀看牠好玩的飛姿呢?
白靈
截句詩系第二輯總序
「截句」
上世紀的八十年代之初,我曾經寫過一本《水晶簾捲―絕句精華賞析》,挑選的絕句有七十餘首,注釋加賞析,前面並有一篇導言〈四行的內心世界〉,談絕句的基本構成:形象性、音樂性、意象性;論其四行的內心世界:感性的美之觀照、知性的批評行為。
三十餘年後,讀著臺灣詩學季刊社力推的「截句」,不免想起昔日閱讀和注析絕句的往事;重讀那篇導言,覺得二者在詩藝內涵上實有相通之處。但今之「截句」,非古之「截句」(截律之半),而是用其名的一種現代新文類。
探討「截句」作為一種文類的名與實,是很有意思的。首先,就其生成而言,「截句」從一首較長的詩中截取數句,通常是四行以內;後來詩人創作「截句」,寫成四行以內,其表現美學正如古之絕句。這等於說,今之「截句」有二種:一是「截」的,二是創作的。但不管如何,二者的篇幅皆短小,即四行以內,句絕而意不絕。
說來也是一件大事,去年臺灣詩學季刊社總共出版了13本個人截句詩集,並有一本新加坡卡夫的《截句選讀》、一本白靈編的《臺灣詩學截句選300首》;今年也將出版23本,有幾本華文地區的截句選,如《新華截句選》、《馬華截句選》、《菲華截句選》、《越華截句選》、《緬華截句選》等,另外有卡夫的《截句選讀二》、香港青年學者余境熹的《截竹為筒作笛吹:截句詩「誤讀」》、白靈又編了《魚跳:2018臉書截句300首》等,截句影響的版圖比前一年又拓展了不少。
同時,我們將在今年年底與東吳大學中文系合辦「現代截句詩學研討會」,深化此一文類。如同古之絕句,截句語近而情遙,極適合今天的網路新媒體,我們相信會有更多人投身到這個園地來耕耘。
李瑞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