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姬的再婚（5）：微笑寬恕的聖人

希爾丁王國北方邊境──阿茲貝格地區，短暫的夏季就要接近尾聲，這個地區一年到頭都很寒涼，地形起伏激烈，土壤貧瘠。或許是生活貧窮的人們想要獲得救贖，因此近年歷經叛變風潮而逐漸背離人心的國教「祈翼教」在此仍舊擁有許多虔誠的信徒。

然而彷彿在嘲弄這些信徒般，統治這塊土地的人卻是惡名昭彰的阿茲貝格暴君──卡修凡‧萊森。女僕之子竟然爬到今日的地位，而且娶了「死神姬」之後，勢力更是逐漸擴張，這讓住在阿茲貝格的貴族們每每想到總忍不住嘆氣。

「雖說『強公爵』這種惡搞的地位，子嗣當然無法繼承，但也很難說喔，畢竟那個男人十分厚顏。還以為奧得侯爵拿他有辦法，結果最近反而是那邊頻頻派遣使者前來。」

「奧得侯爵娶了王女為妻，傳聞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國王啊。萊森那傢伙，竟然連奧得侯爵都能順利收買……」

不知道實際情況的貴族們是真的人人自危。不過在阿茲貝格地區最北邊陰暗森林最深處的領主大宅內，卻上演著跟貴族們的想像相距甚遠的光景。

「愛莉西亞小姐，就是現在！」

在指示下點了點頭的愛莉西亞．萊森，就是傳聞中殺害前夫的「死神姬」。不同於驚世駭俗的稱號，她本人其實是個毫不起眼、戴著眼鏡的少女。她輕手輕腳地走進昏暗的房內。

這棟詭異的大宅過去人稱「海爾帕斯特的薔薇屋」，屋內到處都是帶翼怪物的雕像，牆壁、家具也一律是黑色與深紅色，只有這個房間是整座大宅裡唯一普通得近乎無趣的房間。房間最內側放了一張再普通不過的書桌，一名全身黑衣打扮的男人就坐在書桌後方，緊蹙著眉頭陷入沉睡中。

「卡修凡大人……」

眼前的男人是這棟大宅的主人、阿茲貝格地區的領主，也是她的丈夫。她試著輕喚他的名字，卻不見他有要醒來的跡象。平常他的知覺很敏銳，但可能是太累，而且又在自己房裡的關係，所以放鬆戒心了吧。

於是愛莉西亞走到卡修凡的身邊，努力想看清楚自己手裡那張紙上所寫的內容。

她大概記得一部分的內容，不過她就算戴著眼鏡，視力依然很差，實在很難在窗戶緊閉的室內看清楚小小的文字。而且那張紙看起來很昂貴，精緻花朵的浮水印更是妨礙閱讀。

「好浪費唷。如果要寫這麼多字，用大片一點的葉子寫就好了啊。或者是寫在舊信件的背面也行啊。」

愛莉西亞生長在沒落的名門費德霖家，會嫁來萊森家也是因為被自己的監護人給賣了。她發表著根深柢固的窮酸言論，再度確認信件內容。

「我看看……『老公，起來囉』。」

信中還註明要盡量性感，於是愛莉西亞按照指示將前胸靠過去。只可惜她既嬌小又纖瘦，該靠過去的胸部幾乎沒有幾兩肉。

「老公，起來囉……」

卡修凡的回應卻是一聲有如野獸恫嚇對手般的低咆，可能是做了惡夢，或是察覺危險而下意識地警戒。

「老公……該起來了……重複兩遍還不起床的話……呃，就要接著說『呵呵呵，真拿你沒辦法，這麼做你還不起來嗎？』應該是這樣吧……」

根據卡修凡的反應，愛莉西亞按部就班地依照信中指示的順序，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他眉間的皺紋瞬間加深了些，卻仍未醒來，任其擺布。

「呵呵呵，這麼做你還不起來嗎？」

愛莉西亞持續平板地唸出台詞，同時伸手放在卡修凡靠著扶手的手臂上，並上身向前傾。

「在眼瞼，還有臉頰上……」

動作彷彿正在討餌吃的雛鳥般，愛莉西亞輕輕地在卡修凡的眼瞼與臉頰上淺啄了兩下。

但做了之後，就連愛莉西亞也不明白了。

明明卡修凡依舊沉睡、沒有反應，反而是愛莉西亞的呼吸逐漸加快，臉也開始紅了起來。嫁過來一段時間後便發作的「肚子痛」症狀……正確來說，那是一種在肚子上方一點的位置深處緊揪起來的感覺，震盪著未知的聲音。

「然後是……耳朵？」

愛莉西亞心跳加速地慢慢靠向卡修凡黑髮下的耳朵。她的雙唇輕碰卡修凡的耳垂之後，他的身體稍微動了一下。

她期待這麼做，卡修凡就會醒來，不過他似乎真的很累，再度陷入沉睡中。

「卡修凡大人……還不醒啊？」

失望的輕喃中帶著一股雖稚氣卻毫不矯飾的性感。

「這樣的話，我看看……嘴……」

她伸手摸著卡修凡的臉頰，慢慢拉近彼此的距離。

從半啟的薄唇逸出的氣息拂在她的睫毛上，讓她羞怯。可是信上沒有再做出進一步的指示了，她便一鼓作氣地把臉靠過去……

「嗚哇！」

卡修凡握住她的肩膀，迅速推開她。

「什、什麼？愛莉西亞？」

「啊，您醒了呢。真好。早安，卡修凡大人。」

對著半是惺忪、半是驚愕的卡修凡，愛莉西亞溫和地綻開微笑。

※

「又是王女殿下給妳出的餿主意嗎？」

卡修凡簡單整理一下儀容之後，看著愛莉西亞手中的信件，露出不耐的表情。

黑髮黑眼、體格精壯頎長又穿著一身黑衣的卡修凡，在外以「阿茲貝格暴君」的身分受人畏懼。

他欠缺貴族的優雅，加上比實際年齡還成熟的外表，或許也是他讓人害怕的原因之一。話雖如此，他的統治方式強硬卻是不爭的事實，尤其對於那些在他父親領主任內我行我素的貴族們，更是不留情面。

不過這樣的卡修凡也有應付不來的人。其中之一便是希爾丁王國的王女──下嫁給吉士卡‧奧得侯爵的艾媞娜‧奧得。

「奧得侯爵閣下心裡肯定也不痛快。不過光想像他不敢多嘴的樣子，我的心情多少好過一點了。」

艾媞娜已經跟愛莉西亞成為筆友，她如此頻繁寄信來，就是為了給愛莉西亞出些鬼點子勾引卡修凡。身為丈夫的兩人在前陣子見面之前交情就很差了，不過兩位妻子倒是很熱衷於交換書籍閱讀。

「卡修凡大人，對不起，您這麼累，我還來打擾。可是艾媞娜夫人說，這件事如果不趁您熟睡時就無法進行。」

卡修凡拉開窗簾讓房間明亮一些，清晨的陽光灑在老實低聲道歉的愛莉西亞身上，她似乎覺得有點刺眼，卡修凡伸手溫柔地摸了摸妻子亞麻色的頭髮。

「妳沒做錯什麼，而且我也該醒來了。只是那樣挑釁我，妳才會有危險……沒事。」

卡修凡說到最後語焉不詳，接著用不同於面對愛莉西亞時的眼光銳利地瞪視周圍。

「好了，路亞克。你在吧？出來。」

「是、是、是，主人早安，您叫我嗎？」

銀髮少年殺手路亞克聽到叫喚，便無聲無息地從天花板跳了下來。這個謀殺愛莉西亞的前夫、還曾接受委託殺害卡修凡的殺手，歷經了一番波折之後，現在竟成了兩人的「兒子」。

「咦？啊，路亞克？」

路亞克的神出鬼沒是常有的事。說好聽點是適應力強，說難聽點就是遲鈍的愛莉西亞很難得會這麼驚訝。

她少有的反應反而讓把路亞克叫出來的卡修凡有點訝異。

「愛莉西亞，怎麼了嗎？」

「呃……您為什麼要叫路亞克進來呢？」

「還能為什麼，讓妳進房的人是這傢伙吧？雖然我不記得睡著時的事，可是我進房之後確實有鎖門。」

愛惡作劇的路亞克熟悉屋內每條密道，因此被懷疑為她帶路也是理所當然。只是路亞克笑嘻嘻地搖頭否定了。

「我的確被要求協助，不過開門的人可不是我唷。」

「是我。」

說話的同時走進房內的是一名金髮青年，即擁有屋內所有房間鑰匙的萊森家管家。

「托雷斯？」

卡修凡大感意外地瞪大了雙眼，他的兒時玩伴一臉誠惶誠恐。

「是我讓愛莉西亞小姐進房的。為了……讓她能夠實行奧得侯爵夫人來信的指示。」

「能夠實行……換句話說，是你要愛莉西亞吻醒我的嗎？」

與不虔誠出了名的卡修凡相較之下，托雷斯是現今連阿茲貝格地區都很少見的極虔誠祈翼教信徒。公認比一些不上不下的聖職者還清心寡欲的人竟會做出這種事，托雷斯自己似乎也不由得有點感到羞愧。

然而托雷斯更進一步地說出不像是他會說的話。

「沒錯。而、而且，能生米、煮成熟飯就、就好了。」

卡修凡聞言目瞪口呆，就連共犯路亞克都瞪大了眼。

「嗚哇！托雷斯，你怎麼啦？你竟然會說出這種話……而且你也知道這句話喔？」

「真、真沒禮貌！那句話我好歹聽過好嗎？先別管我啦，重要的是您跟夫人，卡修凡大人！」

托雷斯硬把話題拉回來，重新抬頭看著卡修凡。

「卡修凡，您要爭取自己的幸福，沒關係的。」

為了區別公私，托雷斯平日不會用暱稱來稱呼卡修凡，但托雷斯剛才稱呼卡修凡的聲音相當溫柔。

「這棟大宅裡的所有人都希望您與夫人能結為真正的夫妻。說實話，一開始我們也不曉得會如何，如今這個家的夫人除了愛莉西亞小姐之外也沒有第二人選了。您……應該也有同感才對。」

托雷斯實際上比卡修凡年長兩歲，但兩人的外在年齡看起來卻完全相反。只是托雷斯剛才散發的氣質就像個具有包容力的「兄長」，讓卡修凡有一點尷尬。

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卡修凡的嘴角迅速揚起一抹壞笑。

「生米煮成熟飯啊。你聽過這句話，不過知道該怎麼做嗎？」

「咦？」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托雷斯大吃一驚，卡修凡邪惡地笑著，再度重複了問題。

「這麼無知，真不好意思。事實上我不太懂。托雷斯，可以不要省略細節，仔細地告訴我嗎？」

「請、請別胡說了，您怎麼可能不懂？迴避問題也沒有用，您自稱是強公爵，但為什麼一提到愛莉西亞小姐，卻總是逃避重點呢？」

托雷斯勉強出聲反駁，視線從神情變得認真的卡修凡，移至愛莉西亞身上。他真誠地看著眼前普通可愛且容貌稚氣、從頭到腳沒什麼曲線的女孩。

「我本來也想要等兩位慢慢做好心理準備。更何況愛莉西亞小姐是這麼天真的女孩，如果要跟人稱『阿茲貝格的變態』的您、那個、生米……負擔也會很大吧。我常想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可以忍耐個五年、不，十年比較好……」

「你說誰是變態？我覺得你好像越來越像某個陰險眼鏡男了。」

卡修凡正在吐槽前陣子才得到的不光彩名號時，愛莉西亞開口提問了。

「我問你喔，托雷斯。只要我跟卡修凡大人生米煮成熟飯就行了嗎？」

托雷斯與卡修凡頓時安靜下來。

「可以的話，我不想跟卡修凡大人分別。要成為真正的夫妻一定要那樣，對不對？你可以不要省略細節，仔細地教我嗎？」

「唔！不，這、這個……那是……您這麼說，果然什麼都不曉得吧，愛莉西亞小姐……」

托雷斯滿臉通紅之餘，眼神也同情地望著卡修凡。

「卡修凡大人，您果然應該再等個五百年才對……」

「你給我冷靜點，托雷斯。你以為人類可以活幾年啊？」

卡修凡再度吐槽，身邊的路亞克此時笑咪咪地自告奮勇。

「我來教妳好了，愛莉西亞。」

「哎呀，謝謝你，路亞克。」

卡修凡睜大雙眼瞪著老實道謝的愛莉西亞。」

「喂，給我等等，路亞克。你打算教愛莉西亞什麼？」

「當然是生米煮成熟飯的方法啊，葛格。任何細節都不省略，實際從頭到腰到腳……喔！」

路亞克來不及把話說完，輕輕閃過卡修凡接連招呼過來的拳頭。

「你別生氣啊，葛格。只是你跟托雷斯都不打算教他，我才想說乾脆由我來教啦。」

卡修凡瞪著那雙含笑的綠色眼眸，語氣強硬了不少。

「別開玩笑了！如果你敢因為愛莉西亞什麼都不懂就那樣對她，你就死定了。」

「既然如此，你教她不就好了？反正你們是夫妻，又不用顧慮別人。」

見卡修凡瞬間無話可反駁，路亞克微笑地跟他講道理。

「你還在介意怪物與公主這件事嗎？可是啊，卡修凡葛格，能獲得你認同的王子幾乎找不到喔，因為男人基本上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呀。」

帶著親兄弟反目成仇的傷痛、以殺手身分一路走來的路亞克，說話總是表面上輕浮，卻帶有沉重的意義。

「如果你覺得這傢伙不好、那小子也不行，最後不就只剩下你了嗎？」

卡修凡收起拳頭，一語不發。

「愛莉西亞──」

最後卡修凡總算低聲開口，愛莉西亞心跳也漏了一拍。

然而卡修凡接著說出口的話，卻跟剛才騷動的內容全然無關。

「正式的豐收祈禱從今天開始，我帶妳出門。」

「咦，真的嗎？」

她的好奇心瞬間遠遠超過了「肚子痛」的感覺。

見妻子毫不掩飾閃閃發光的雙眼，卡修凡溫柔地摸摸她的頭。

「畢竟我們從費德霖回來之後，我就沒有帶妳出門過了。雖然慶典沒有多豪華，至少也能打發時間。而且今年也請了不少客人來。」

「我好高興喔，謝謝您，卡修凡大人！」

「對了，我們先吃完早餐再準備出發吧，等會兒見了。」

卡修凡迅速說完便揚長而去。

愛莉西亞未察覺他的有心敷衍，還一派天真地邀請路亞克。

「呵呵呵，路亞克，你也一起去吧，還有諾拉也一起啊！」

「好啊。」

路亞克一臉莫可奈何。

托雷斯也生氣地說著：「您又這樣矇混了」。

愛莉西亞滿腦子只剩下要初次參加慶典的事。

※

還沒到中午，四處便瀰漫著強烈的酒香與食物香氣。

樂器演奏、歌聲、小朋友喧鬧的聲音彼此交錯，其中特別洪亮的聲音大概是從某處傳來吟遊詩人的朗誦。

光是從車窗看出去就雀躍不已的愛莉西亞，在車夫羅哲剛停好馬車之際，便不靠丈夫的攙扶，自己跳下車了。

「哇啊，這就是阿茲貝格的慶典啊！」

雖然算是夏季尾聲，可是吹來的涼風卻已有了秋意。

只是慶典會場的大廣場上的人群熱鬧不已，令人感覺不太到寒氣。

為了迎接慶典到來而造的木柱圍繞廣場而立，木柱之間綁著許多五顏六色的繩子。繩子上掛著女孩們親手製作、用花或果實加工過的圓形吊飾，令人目不暇給。

「已經聚集好多人了。嘿嘿嘿，阿茲貝格地區很大，我還以為沒什麼人，不過當大家都聚集在同一個地方，就覺得人數也不少呢。」

路亞克用頭巾半遮著臉，跟愛莉西亞一樣東張西望。他曾隸屬於國家檯面下的組織，所以不太方便光明正大地亮相。

「對了，諾拉，妳也會做那個嗎？」

諾拉是愛莉西亞的貼身女僕，也是自稱卡修凡情婦的美女。她似乎已經見慣了慶典，對於愛莉西亞的問題也沒什麼特別的情緒起伏。

「我以前住在村子裡時是有做過啦。那個的作品好壞可以看出手藝如何，然後有人會來求親喔。不過我就算不會做，也不缺男人追求。再說，憑我怎麼可能只當個農家村婦啊！」

諾拉將自豪的紅髮往上一撥，誇耀般地挺了挺豐滿的胸部。

愛莉西亞自然而然把諾拉的自誇當成耳邊風，只對裝飾品興致勃勃。

「那我下次也來做做看好了。不過用花或果實有點不夠詭異……對了，用廚房裡豬的頭蓋骨好了。」

「豐收祈禱的慶典上請不要掛奇怪的東西！」

諾拉苦笑著大聲提醒最喜歡恐怖小說與詭異事物的夫人，此時卡修凡也下了馬車。托雷斯就像平常一樣隨侍在側。

「啊，領主大人大駕光臨！您要來怎麼不先讓人來傳個話呢？」

看起來像是慶典負責人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對卡修凡恭敬地行禮。

「無妨。這麼熱鬧真是好極了。目前看起來好像沒有重要的事，你有什麼要跟我報告的嗎？」

「報、報告啊……那個……說起來……這……」

中年男子正愁不知該如何開口，一隻健壯的胳膊忽然搭上他的肩膀。

一名淺黑膚色、體格壯碩的男人親密地搭著倒抽了一口氣的中年男子，衝著卡修凡露出笑容。

「你看起來過得不錯嘛，『阿茲貝格的變態』。」

「巴洛，你的消息還是這麼靈光。」

身為卡修凡劍術師父的傭兵團團長的問候讓卡修凡嘆氣，也讓巴洛‧勒桑德滿意地笑了。

他的膚色明顯有別於希爾丁人，而且在夏季還是微寒的阿茲貝格地區，也是簡單穿上胸甲與肩甲而已。這些都是人稱傭兵國家的小國雷格多人的特徵。

他們的土地比阿茲貝格還要貧瘠，有九成國民靠傭兵產業維生。雖然從貧窮而生的強韌確實可貴，但貪婪與狡獪的那一面卻讓他們在希爾丁王國內不受歡迎。

「對了，負責人啊，你要跟領主大人報告什麼事情呀？該不會是要提到我們吧？」

「不，這個……」

仔細看向廣場一隅，有群看似巴洛傭兵團的雷格多人正在喧鬧。儘管他們周圍的阿茲貝格領民神色僵硬，但傭兵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那種反應，若無其事地兀自玩鬧。

「我們可是領主大人找來的喔。他還要我們不必客氣，盡量享用。還是說，你打算忤逆『阿茲貝格的變態』的意思？」

「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那麼，變……呃、領主大人，我先告退了。」

目送慌忙逃走的負責人，卡修凡輕輕瞥了巴洛一眼。

「誰是變態啊？我告訴過你，別隨便在情報上加油添醋。」

「哎呀，別計較這種小事了。啊，小姑娘，好久不見啦。」

巴洛親切地打招呼，長著鬍碴的臉揚起笑容。愛莉西亞也拾起裙襬回禮。

「好久不見了，勒桑德子爵。芮妮，妳也好。」

聽到她說出芮妮的名字，巴洛微微瞪大雙眼。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幾乎接近白髮的短髮少女傭兵。

不過恐怕只有認識她的人才會知道她是少女，因為芮妮的胸部比愛莉西亞的更加平坦，再加上一臉面無表情，乍看之下就像個少年。

「好久不見了，愛莉西亞小姐。您後來跟萊森強公爵的打情罵俏進行得如何呢？」

或許是出於巴洛收留她的恩惠，芮妮全心全意地熱戀著巴洛，過去還曾為了將來打算，想參考萊森夫婦的相處模式。

「嗯，我今天也按照艾媞娜殿下教我的那樣，潛入卡修凡大人的房、唔唔唔……」

卡修凡捂住愛莉西亞的嘴不讓她說下去，但已經太遲了。

巴洛露出了不太入流的笑容。



此為精彩節錄，更多內容請見《死神姬的再婚5：微笑寬恕的聖人》

希爾丁王國北方邊境──阿茲貝格地區，短暫的夏季就要接近尾聲，這個地區一年到頭都很寒涼，地形起伏激烈，土壤貧瘠。或許是生活貧窮的人們想要獲得救贖，因此近年歷經叛變風潮而逐漸背離人心的國教「祈翼教」在此仍舊擁有許多虔誠的信徒。

然而彷彿在嘲弄這些信徒般，統治這塊土地的人卻是惡名昭彰的阿茲貝格暴君──卡修凡‧萊森。女僕之子竟然爬到今日的地位，而且娶了「死神姬」之後，勢力更是逐漸擴張，這讓住在阿茲貝格的貴族們每每想到總忍不住嘆氣。

「雖說『強公爵』這種惡搞的地位，子嗣當然無法繼承，但也很難說喔，畢竟那個男...

後記

賀！在寬恕的季節發行！我是小野上明夜。感謝各位購買系列作第五集《死神姬的再婚─微笑寬恕的聖人─》！

這集的新角色除了只在序章出現的人除外，有懶洋洋的發明家跟白目畫師。可是第四集之前的角色也幾乎全都出場了，總數量非常多。

慵懶發明家雷奧尼是繼巴洛之後的另一個大叔角色。「好麻煩」、「好想睡」也是我的口頭禪，所以我對他非常有親切感。

白目畫師盧卡跟時下的年輕人一樣，是個讓人搞不清到底是抗壓性高還抗壓性低的角色。不過他筆下的卡修凡肖像肯定會是個花美男。

另外還有巴洛傭兵團、狄尼洛跟里德等等，他們之後過得怎麼樣？很高興能多寫一點這些後續故事讓人在意的角色。意外的，杰達很有趣喔。當然，從水底王國回來的那個人也一樣。

《微笑寬恕的聖人》是這次的副書名，我想跟上集《我可愛的王子殿下》一樣能從各種角度去解釋。主要當然就是那個人，但也是指大家都會逐漸地寬恕某人。我覺得狄尼洛還滿寬容的，但最為寬容他人的無疑還是提爾納德吧……少爺，辛苦你囉。從第一集一路看下來，我想他肯定是成長最多的人，所以希望薩格萊別太常生他的氣了。

主角夫妻的感情也進展到會對彼此嫉妒了。而「怪物」到底能不能讓「公主」幸福，我會跟責任編輯三尻小姐，還有插畫家岸田老師一起努力，希望各位能繼續收看下去啦。

另外，這次我又在B’s LOG的手機網頁上寫了兩篇以卡修凡為視角的番外短篇。這部分也請多多指教。

小野上明夜　二〇〇八年十一月

後記

賀！在寬恕的季節發行！我是小野上明夜。感謝各位購買系列作第五集《死神姬的再婚─微笑寬恕的聖人─》！

這集的新角色除了只在序章出現的人除外，有懶洋洋的發明家跟白目畫師。可是第四集之前的角色也幾乎全都出場了，總數量非常多。

慵懶發明家雷奧尼是繼巴洛之後的另一個大叔角色。「好麻煩」、「好想睡」也是我的口頭禪，所以我對他非常有親切感。

白目畫師盧卡跟時下的年輕人一樣，是個讓人搞不清到底是抗壓性高還抗壓性低的角色。不過他筆下的卡修凡肖像肯定會是個花美男。

另外還有巴洛傭兵團、狄尼洛跟里德等等，他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