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獵人的茶盜之旅》作者最新力作
敘述二戰不為人知的女力故事
解讀英美法機密檔案、還原二戰倖存者記憶
○○七間諜故事原型、各國戰略情報局機構藍圖
神祕的代號、不為人知的地下工作,她們隱藏身分、參與戰鬥,不期待得到榮耀
她是女兒、她是媽媽、她是太太,她們是二戰成功背後的無名英雄!
相同的任務男性得到維多利亞十字勳章,女性卻只能獲頒文職獎章。
女性的薪水與軍階較低、戰爭撫卹金也因性別而被低估。
女性加入戰場無法獲得應有報酬,是沙文主義、還是階級歧視?
「扣人心弦的故事。有間諜、羅曼史、蓋世太保、爆破火車、勇氣、忘恩負義的叛徒(多的是)——且全屬真實。莎拉・羅斯會讓讀者對邱吉爾特別行動處的女子驚奇不已,她們冒著極大的風險,對抗納粹,為D日鋪路。」——艾瑞克.拉森(Erik Larson),《白城魔鬼》(The Devil in the White City)與《死亡航跡》(Dead Wake)作者
「你的任務是:今天就閱讀《D日女孩》!你不僅會讀到間諜故事中迷人的代號、化身、掩護身分,更因為這群娘子軍在為眾人利益戰鬥時找到了自己,使得這段歷史顯得重要。」——麗麗・柯貝爾(Lily Koppel),著有《太空人之妻子俱樂部》(The Astronaut Wives Club)
「這本書不僅是令人無法釋卷的間諜故事,讀起來宛若小說精彩,更讓我們明白,波瑞爾、珊桑與德巴薩克三位傑出的女性,應該納入我們的歷史書籍中。」——蘇珊娜‧卡哈蘭(Susannah Cahalan),《我發瘋的那段日子》(Brain on Fire)作者。
「莎拉・羅斯以絕佳的技巧與情感,描繪一群卓越的女性冒險犯難,讓抵抗運動成員在二次大戰最黑暗的日子活下來。她們不計任何風險代價,讓所愛的人、國家與民主獲得自由。讀者會讀到間諜與蓄意破壞、高爆炸藥、創意的騙局、淫穢的詩變成密碼金鑰——精彩得停放不下書。」——傑森・法貢(Jason Fagone),《破解密碼的女子》(The Woman Who Smashed Codes)作者
「莎拉・羅斯的間諜冒險會讓人全神貫注,讀著被遺忘的二戰女英雄不可思議的故事,她們大膽、現代,是打敗法國納粹的關鍵。研究詳實、文筆精彩,還有溫斯頓・邱吉爾串場——堪稱是世人屏息期待的D日佳作。」——凱倫・亞博特(Karen Abbott),《第二城之罪惡》(Sin in the Second City)作者
「莎拉・羅斯的精彩作品,以嶄新、刺激的敘述,展現女性間諜靠著勇氣與膽試,協助一九四四年六月六日的勝仗。」——艾利克斯・克修(Alex Kershaw),著有《貝德福男孩》(The Bedford Boys)與《間諜大道》(Avenue of Spies)
這是個充滿戲劇張力,卻鮮為人知的故事,訴說英國菁英間諜機構所招募的奇女子,為盟軍鋪設通往勝利的道路。
一九四二年,盟軍節節敗退,德國攻勢凌厲,英國每個健壯的男人都在打仗。溫斯頓・邱吉爾認為英國面臨存亡,遂設立祕密間諜機構「特別行動處」,這裡訓練的間諜會爆破、會精準射擊,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邱吉爾說,他們的工作是「讓歐洲燃燒起來」。但是大多數男人都已上前線,特別行動處不得不如做出破天荒之舉:招募女性。三十九名女性響應號召,置個人生死於度外,離開家鄉,到法國從事蓄意破壞。
在本書中,莎拉・羅斯依據近年解密的檔案、日記與口述歷史,將二戰時期三位非凡女性的驚險故事娓娓道來。安德莉・波瑞爾是個鬥志旺盛、有街頭智慧的巴黎人,曾炸毀電力設施,引來蓋世太保窮追不捨;歐黛特・山桑是住在郊區的母親,婚姻並不美滿,因此把特別行動處的號召當成機會,藉以逃離家庭生活,進入有意義的冒險;莉絲・德巴薩克是來自殖民地的上流社會,獨立勇敢,也是組織中臨危不亂的「女王」。她們一起摧毀鐵道,突襲納粹,規劃越獄,收集關鍵情報,為了諾曼第登陸打下基礎,促成戰爭的轉捩點。
《D日女孩》以嚴謹的研究與慧黠文筆寫就,提醒我們這些出於政治動機的女性具備的勇氣與力量,即使在風險高得難以估量的情況下,仍達成無比的成就,也激勵我們為自己的反抗目標前進。
三位主角介紹:
歐黛特・山桑(Odette Sansom, 1912-1995)
歐黛特・山桑。在法國出生,後與英國人結婚,搬到英國鄉村,生了三個女兒。她的父親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陣亡,家鄉遭到納粹占領,先生也上了戰場,與德國有國仇家恨。她不喜歡無趣的主婦生活,認為加入報效國家的冒險行列,人生會更有意義。雖然她不願拋下三個女兒,最後仍決加入英國特別行動處。
特別行動處原本不認為山桑是優良的間諜人選,在訓練過程中給的評語是她不夠聰明謹慎,但是有驚人的毅力,或許在法國有一番作為。她的跳傘成果不好,因此和其他人不同,並非靠著跳傘降落法國,而是輾轉從直布羅陀搭偽裝成漁船的走私船隻抵達法國,之後加入彼得・邱吉爾(Peter Churchill)的網絡,協助通風報信,以無線電發布秘密訊息,安排降落傘降落等等。後來,她和彼得・邱吉爾愛上彼此,兩人同心協力,在法國南部協助法國抵抗運動分子。
但是在一九四三年,納粹的秘密警察蓋世太保逮捕他們。為了保住一命,山桑不斷告訴德方她的上司是英國首相邱吉爾的親戚。其實彼得和首相邱吉爾根本沒有親戚關係,山桑只是認為,這樣說能讓德國人以為他們有利用價值,不會輕易就殺死他們。
山桑起初被禁錮在法國,後來被送到德國的拉文斯布呂克集中營,遭受酷刑虐待。德方要她供出其他間諜的資訊,不僅以燒傷他、拔去她的腳指甲、毒打、不給飲食,但她堅持不說。幸而山桑活了下來,沒有死在獄中。在戰後審判時,珊桑的證詞更成為指控集中營與戰犯的重要證據。
莉絲・德巴薩克(Lise de Baissac, 1905-2004)
德巴薩克出生在英國殖民地模里西斯的法國富有家庭,一九一九年舉家遷回巴黎。在法國遭到佔領之後,她兩個哥哥加入英國軍隊與特別行動處,莉絲也跟著來到英國,加入特別行動處的間諜行列。在訓練過程中,訓練者稱他相當冷靜,是傑出的一員。在一九四二年,和波瑞爾以跳傘的方式來到法國,執行機密任務,這兩人是第一批英國女性傘兵。
德巴薩克和其他女性成員不同,不僅負責傳信與支援,甚至還負責成立新的秘密網絡。她偽裝成一名法國巴黎的寡婦,為了逃離首都的緊張與食物短缺,來到普瓦捷避難。她就住在繁忙的鬧區街道,離蓋世太保總部不遠,大膽的她把最危險的地方當成最安全的地方。她還佯稱自己是考古學家,常騎著腳踏車在「做研究」,實際上是在傳送情資,觀察地形。在一九四三年八月,她的網絡遭到蓋世太保破解,於是她逃回英國。
然而在一九四四年,莉絲再度回到法國,展開偵查情資工作,把情報送給盟軍,供諾曼第登陸使用。而在D-DAY之後,她持續破壞行動,炸毀鐵路,傳送情資回英國,為日後的眼鏡蛇行動鋪路(這項行動確保了諾曼第登陸的戰果,使得德軍的西戰線全面崩潰)。
莉絲的大膽冷靜,可以從她屢屢直接面對德軍時看出。後來德軍在節節敗退之時,會以民宅當成軍營。有天莉絲回到租屋處,便發現德軍已經在她家中,但德軍讓她回房間收拾衣服。這時莉絲發現,德軍已攤開了她的降落傘,當成睡袋,幸好沒發現那是什麼。另一次是她在騎單車,傳遞情資時也被納粹攔下,幸好她冷靜把掉出來的收音機設備踢進土中,化險為夷。
安德莉・波瑞爾(Andrée Borrel, 1919-1944)
波瑞爾出生於法國巴黎郊區的勞工階級家庭,很有運動細胞,姊姊說他是個「男人婆」,喜歡和男孩子一樣運動,熱愛登山與騎自行車。在二次大戰爆發之前,曾前往西班牙,協助對抗有納粹支持的法西斯政府。然而她發現大勢已去,便回到法國。在大戰爆發之後,她原本加入護理團隊,但在醫院屢遭關閉、法國淪陷之後,她加入了法國抵抗組織,並在一九四二年輾轉來到英國,加入特別行動處。訓練官對她的評語是,聰明可靠,可以在任何情況下獨立自主。
在一九四二年九月,她跳傘降落在法國(德巴薩克緊跟其後),是第一個跳傘降落法國的特別行動處女性間諜。她對巴黎相當熟悉,加入了暱稱Prosper(正式名稱為Physician)的情報網,展現出一流的能力,不僅建立更多情報網,也運送武器、破壞德軍設施等等,獲得指揮官與同儕的大加肯定。
波瑞爾始終保持樂觀,相信法國會解放,德軍必定失敗。然而在1943年,波瑞爾同樣遭到蓋世太保逮捕。她在監獄中偷偷把信藏在要交給姊姊的換洗衣物裡,並請姊姊傳遞訊息。不過,波瑞爾仍在獄中遭到注射毒針,並送往焚化爐。據說她被送進焚化之前醒來,設法抵抗,但沒能成功。她最後大喊:法國萬歲。那時她才芳齡二十四歲。
除了這三名女子之外,作者也以詳實的史料,記載當時法國戰時社會的情景。作者同時提到其他女間諜的故事,包括比安德莉和莉絲更早在法國當地活動的間諜依芳・魯德烈特(Yvonne Rudellat,1897-1945)、維吉妮亞・赫爾(Virginia Hall,1906-1982),以及後來的瑪麗・賀伯特(Mary Herbert,1903-1983)等等。她們或許是看起來不起眼的中年太太、身懷六甲的婦女,卻幫重要軍事行動鋪路。此外,這些遭到蓋世太保查獲的地下反抗網絡,往往是有雙面間諜通風報信,書中也提及了這些「叛徒」的反叛心路歷程。
作者簡介:
莎拉.羅斯Sarah Rose
著有《植物獵人的茶盜之旅》、《D-DAY女孩》,並為《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戶外雜誌》(Outside)、《星期六晚郵報》(The Saturday Evening Post)與《男士雜誌》(Men's Journal)撰文。二○一四年獲頒洛威・湯瑪斯(Lowell Thomas Prize)旅遊文學獎。
相關著作:《植物獵人的茶盜之旅:改變中英帝國財富版圖的茶葉貿易史》
譯者簡介:
呂奕欣
師大翻譯所筆譯組畢業,曾任職於出版公司與金融業,現專事翻譯。
章節試閱
組織的女王
新森林
位於英國南部的新森林,此時正值盛夏。印象中,八月沒這麼熱過。天空晴朗,但滿月朦朦朧朧,罩著一層了無生氣的黯淡月暈。在老樹叢林,深夜時分,一整個班級的女子在特務訓練中不及格。
若在承平時期造訪特殊訓練學校(Special Training School 31),會看見一處私人宅邸,這裡有好幾棟都鐸時期的房舍,據說有二十七間浴室。豪邸主人是尚在伊頓中學就讀的少年,他繼承這裡時,還是個包著尿布的小童。這裡稱為比尤利(Beaulieu),從亨利八世解散了修道院之後,就屬於蒙塔古家族(Montagu family)。此時國王陛下政府到處徵用建築,供作戰使用,這裡也不例外。被徵用的大型宅邸遍布整個英國,裡頭凡戴克(Anthony Van Dyck)與庚斯博羅(Thomas Gainsborough)的畫作從牆上拆下來,鬼魅般的畫框輪廓此時俯瞰著演講廳、地圖廳、會議桌與考試。特別行動處有「英國豪宅處」(Stately’Omes of England)的綽號,因為組織坐擁高檔住所與高階軍官──這是引自當時在廣播中常出現的諾爾.寇威爾(Noël Coward)之作:
英國的豪宅
美麗地屹立
證實上流社會
仍占上風。
(The stately homes of England / How beautiful they stand / To prove the upper classes / Have still the upper hand)
在其中一間較小的屋子裡,法國部門的主管在開會。
莫瑞斯.巴克梅斯特(Maurice Buckmaster)少校與中隊長維拉.艾金斯(Vera Atkins)過了午夜,仍與比尤利區的主要教官和指揮官爭論不休。
此時的法國部門仍是年輕的部門。巴克梅斯特是個工作量繁重的主管,禿頭、藍眼、出身名門,曾擔任男學生會主席,似乎和貝克街六十四號的每個人差不多(伊頓公學、和歐陸有關係、家族破產)。他的暱稱是「巴克」,而在特務機構,軍官的頭銜就像密碼。由於他是法國部門的主管,因此又稱為「F」。
F有個第二把交椅,巴克事事都徵詢這位助手的意見。這位左右手就是情報官維拉(因為是法國部門的情報官,所以稱為「F-INT」〔F-intelligence〕)。她優秀、意志力堅定,有方方的下巴。她是個階級高的移民,把羅馬尼亞出生的猶太人血統,隱藏在一口標準英文口音下,那腔調就連女王也會讚賞。
巴克與維拉是最佳拍檔。
這所特訓學校首度以現代化軍事來訓練祕密軍人。一九四二年八月,有五位女子接受最高機密的突擊課程,及未來要在歐洲戰場應用的情報訓練,這五名女子中,只有一名勉強及格。
房間裡煙霧瀰漫,意見分歧。在桌子周圍,巴克與維拉遭到「MT」這名男子的反對。他是特別行動處的訓練官史坦利.伍里奇(Stanley Woolrych)中校,很不滿代號為STS 31 Party No. 27. OB School No. 36的班上,只有一名學生能勉強派駐到敵線後方。
身為忠貞的國安軍官,伍里奇中校在作戰時的表現比身為平民還好。他曾是一次世界大戰的退役軍人,能操流利的法語和德語,得過勳章,是一號危險人物。他曾在聖誕節休戰期間深入敵營,以德語和德國大兵說話。他粗魯,有粗粗的脖子、禿頭像馬鈴薯一樣,原本是獵場看守人,後來變成盜獵者;曾經營女性內衣進口,卻生意失敗,古典鋼琴彈得很好。
伍里奇說,班上唯一合格的人選(以男人的標準來看),就是這位模範招募者──三十七歲的莉絲.德巴薩克中尉(Lise de Baissac)。
可是,就連她也不能到法國。
幾天前的夜裡,在指揮官們爭論的房子不遠處,莉絲.德巴薩克在沉睡中被挖起來。她穿著睡衣,離開女子宿舍,走過長了露水的草原,前往遠處的空車庫,那裡有穿著灰色制服的男人。他們領子有兩個成雙的閃電「SS」。男子以德文嚷道:「注意!出去!」強光照進她眼睛,對方像納粹軍官對她施加的心理遊戲一樣,盤問她的臥底故事。男人吼道,你被逮了。你叫什麼名字?她認得出那是豪邸花園管理員及傳令兵,是比尤利的僕役假扮成的德國審問者。每個間諜人選都要接受模擬逮捕與質問的考驗。
莉絲在古老橡樹林度過相當愉快的時光。她和一群活潑女子一起受訓,每天早早起床訓練體能、跑過沼澤,在邊界圍籬摸索出一條路。每天早上,一名小腿宛如板球棒的男子就在一旁跟著跑,以法文喊:「往前!往前!移動!」莉絲是天生運動好手,在一屋子兄弟的家庭長大。「我在跳躍與奔跑時,比玩洋娃娃自在,」她說。多數人選對於突擊訓練的回憶就是筋疲力盡,訓練過程很能展現英國人的自虐傾向,要在沒吃早餐,只有一肚子咖啡的情況下跑過森林。唯有莉絲甘之如飴。她孔武有力,又十分勇猛,能享受每天跑步、重裝行軍與障礙訓練課程。每天早上,她都能跑再快一點、跑得久一點,裝備也越來越重。對許多比尤利的學生來說,野外訓練的理由不需解釋:莉絲應該就要看起來像「平凡無奇」的法國女子,飽受戰爭折騰、鎮日惶恐,因配給而瘦弱──但進行任務時要和田徑明星一樣健壯。
莉絲已是個夠平凡的法國女子。就她所了解,「平凡」是這項工作的關鍵要求。她在模里西斯長大,那是說法語的英國殖民地,位於非洲東岸,是船隻前往亞洲海路的煤炭補給點。在拿破崙戰爭時,英國奪下模里西斯,因此她有英國護照。莉絲是個島嶼女孩,整年都在戶外玩耍,家中靠著給殖民地貴族的津貼,能有僕人,也有地產。她十四歲時前往法國求學,直到法國遭到占領。她在巴黎過著優渥的生活,和一群固定的人交往,散發智慧與藝術氣質,在莊園度週末,還有私人飛機可搭。莉絲已經完全習慣巴黎。
但法國已不是原來的模樣,也沒有英國子民容身之處。希特勒投降之後,莉絲成了敵對的異鄉人,對德意志國產生立即威脅。成千上萬的英國人被趕到法國的拘留營監禁──據說是為了報復在曼島的德國公民遭囚禁。一九四○年六月,莉絲遺棄巴黎的公寓,和六百萬法國公民徒步、騎單車、騎馬與開車逃離納粹統治區,前往新畫的界線以南;那是大規模的出走。
莉絲認為,停戰讓法國蒙羞。「貝當糟透了,竟然朝敵人張開雙臂。」她到了坎城,前往當時中立的美國領事館,這裡會代表英國,幫她安排逃往英國的路。
在倫敦,莉絲的兄弟也入伍參戰,弟弟克勞德(Claude)就受到特別行動處任命。他曾在閃電戰之後為法國地下網絡工作,直到後來被囚禁在西班牙;之後,他拜殖民地公民身分之賜,逃到英國。莉絲就是透過弟弟,接觸到間諜能力訓練。克勞德一加入特務工作,莉絲的個人檔案就被送到傑普森的辦公桌上。(公司經常成為「家族事業」;從小有雙語能力的人,通常兄弟姊妹也是。)傑普森看出莉絲就和弟弟一樣有自信、成熟與精明,有奮發精神,頭腦善於分析。受訓成為間諜,對莉絲而言是很簡單直接的選擇。「我去英國就是要幫忙打仗,我自認這樣會比待在倫敦辦公室更有用,也比較有趣。」
特別訓練學校的課程一開始就教導軍旅生活、為自由而戰與兵役的知識。但男性成員得到的教學比較廣,包括爆破與夜間突擊;然而稱為「亞馬遜女戰士」的女性,得到的教育比較粗略。第一批女性省略大部分的軍事訓練,就直接送去「養成學校」,上最高級的安全課程。
在三個星期的時間內,莉絲與其他四名學生上的課程,是過去認為不適合軍人上的主題,更沒有女性參與過:莉絲耐心聽完關於隱形書寫、開鎖與保險箱,而國王的桑德令罕府(Sandringham)獵場看守者還教她如何捕捉兔子、設陷阱與剝皮,讓她在陰暗的森林裡可以餵飽自己。在私闖住宅時,間諜必須掩蓋自己的氣味,以免被狗聞出來,這時要到穀倉,像牲畜一樣到「角落拉屎」。在蓄意破壞與招募反抗者的行動中,莉絲學到如何融入老百姓,建立網絡,擺脫跟蹤者;她學會縱火、破壞火車、打鎖、偽造、勒索、跟蹤與刺殺。一位名叫哈羅德.「吉姆」.菲比(Harold “Kim” Philby)的教師,設計了外國宣傳的黑色技藝。莉絲學到如何成為惡棍,但行為舉止要像是社交名媛。莉絲認為,整體而言不是太有用的事物。她要去法國當法國人,幫助法國抵抗分子,而不是參與間諜細節。
不過,莉絲在課程中還是學到,暴力不僅是必要之舉,也是藝術形式;必須精通、處理與淬煉。她晨跑之後會和一名成年男子格鬥,而且得一拳就把他撂倒。惡名昭彰的上海租界警方教她各種的近距離格鬥技巧,那和拳擊或角力運動可不一樣:莉絲學到如何以攤掌及手的一側,使出致命一擊。重點不在於打得多重,而是要把攻擊的力量傳到哪裡;每一次攻擊之後,都要用「膝蓋去頂睪丸」。在不使用武器的打鬥課堂上,莉絲學到「上百種不必動槍的殺人法」。
莉絲是來自紳士獵人的家族,但在比尤利學的,可不是娛樂性的打獵。莉絲在這裡認識的「小玩意兒」是點四五口徑的解放者手槍,以及點三二口徑的科爾特(Colt)手槍。教官說,手槍不是用來防禦的槍枝,而是攻擊。莉絲喜歡武器訓練課程,認為很符合她的地位:她像帝王一般,好像重力法則在她身上發揮不了太大的效用。她練習射擊時動作流暢自然,攻擊速度與發射準確度都很好。她在戶外、在靶場射擊;她在跟蹤時射擊。她學會從遙遠距離、夜色中、跑步過程中瞄準目標。標靶掛在滑輪繩上,到處搖擺,朝她前來──她就讓這迎面而來的紙張納粹一命嗚呼。值得注意的是,在這課堂上的女性都是神槍手。「妙的是,她們都很擅長手槍射擊,」傑普森上尉說。他觀察女性招募者吸收點四五手槍的後座力,仰躺,「起身發射後,又再度躺下。就是有那種決心。」
在那悶熱的八月,莉絲學習使用布倫輕機槍(Bren),以及斯登衝鋒槍(Sten gun)──看起來就像好萊塢幫派電影中的湯普森衝鋒槍。抵抗運動成員較偏好斯登衝鋒槍──容易組裝、清理快速、使用簡單,重量輕,一分鐘可以發射五百發。每個月,好幾千把斯登衝鋒槍會裝在不鏽鋼筒裡,空投到法國。等到盟軍抵達那天,這些槍就廣泛分配到游擊隊手上,為盟軍抵達日做準備;莉絲不僅知道如何組裝、拆解、清理與發射,還知道如何把這些技巧教給別人──在森林中躲避納粹徵召的男人,以及太衰老,無法在德國兵工廠發揮功用的老農。她知道,這些法國男子都會是反抗者的步兵。
然而莉絲和她同學卻在某個重要層面落後男性學員。多數來到比尤利的招募者,至少都有親身經歷過戰事──哪個小男孩不曾在寒冷冬夜的地毯上玩小錫兵,或者和老伯伯下棋?女人得從頭開始學習部隊行動、補給系統與戰爭策略。D日攻擊的後勤規模幾乎難以估計;那會是人類史上規模最大的兩棲進攻。在比尤利,莉絲和其他人正學習那究竟是什麼意思。那是戰爭小學。
女人受訓之後,擔任快遞、傳訊者、信使,幫更重要的男性指揮傳遞訊息。信使是橫向接觸的點:不同網絡的人原本不該接觸,各組之間不能在訊息上互通有無。莉絲認為信使的工作太微不足道。「我不想當信差。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工作。」莉絲可不想跳傘到法國,當個小跟班,聽命於其他男人。她認為那樣的工作配不上她。因此她告訴上司:「我想要自己一人。」巴克和維拉聽進去了。雖然莉絲只受過短暫的軍事教育,她卻很清楚,服從男人並不屬於任何盟軍的勝利策略。
莉絲認為,最有趣的課程是談到法國在希特勒的統治下產生的變化。除了像小丑一樣假扮的盤問者之外,莉絲從來沒親眼見過德國人;但在課堂上,她學習祕密警察制服上的細節,分辨親衛隊(Schutzstaffel, SS)與維琪國家憲兵。她之前尚未在貝當配給制度下碰到非得購買食物不可的情況;現在她得學習麵包券、肉品券,以及星期幾可買什麼等五花八門規定。
法國是個全新的國家,莉絲也會成為截然不同的人來到法國。在比尤利,她為自己寫下新的生命史,發明祕密身分:伊蓮.布里瑟(Irène Brisée),一名來自巴黎的寡婦。她學習自己從來沒去過的地址、記住從來不存在的手足臉龐,捏造一段烽火兒女情,及失去從未擁有過的丈夫。(但現實生活中,她不把戀愛放在心上。她十七歲時確實愛上過一位藝術家,但對方求婚時,母親不許未滿二十一歲的她結婚。之後也有其他男人想與她交往,但莉絲從未答應。「不知為何,我不想結婚。我很高興自己不需結婚,」她說,「不然,我在戰爭就只能是個……人妻與人母。」)正如班上另一位女性間諜提到這課程時說,「在某方面,瞧,你的人生會被拆解,必須重建。」
掩護就是你在進行顛覆工作時所運用的偽裝。
(a) 多花點時間,選擇你要採用的職業。
(b) 你的故事。
(c) 你的名字。
要把每項細節倒背如流。在你登陸目的地五分鐘內,就想起這些細節,因為可能會有不懷好意的官員質問你。盡力熟練訴說你的故事,你的自由與任務成功與否都有賴於此。
莉絲年紀輕輕就一頭灰髮,又十分早慧。捏造一個令人信服的法國身分難不倒她。她眼睛眼色淺,又一頭白髮,當法國人、荷蘭人、俄羅斯人或英國人都很適合;她和整個歐洲北部都很融合。「我什麼人都可以當。」不過,她的「外觀」仍是法國人的模樣。「沒有人問我,『你是法國人嗎?』」
莉絲在訓練時曾使用假名,儘早習慣以新身分生活。出於安全理由,比尤利的受訓者與教師都不該知道彼此的真實身分。莉絲在法國有家人,母親仍在巴黎;要是莉絲被逮,這假名也能避免牽連到他們。比尤利的課程不只要幫助莉絲愚弄德國人──要騙過他們不難,因為在希特勒崛起之後,法國到處是外國人──還要騙過被包圍與不值得信賴的法國人。她必須讓人相信她是個無辜的本地人。
莉絲童年時,統治者是一個國家,但語言和風俗習慣卻屬於另一個國度,可說為她在兩種相牴觸的生活史上做好萬全準備。要當間諜,就是要同時在兩個世界生活,在戰區以臥底故事來過日子生活,同時把訊息回報給總部的軍人,執行外國敵方的目標。許多會操雙語的人表示,他們在說不同語言時,會「覺得自己像是不同的人」;法國的任務必須要求莉絲要同時成為兩種人:她能輕鬆遊走其間。
莉絲越來越喜歡同學,雖然這門學問要求大家保持距離。有個敏捷的愛爾蘭知識分子瑪麗.赫伯(Mary Herbert),年近四十歲,能說六種語言,思想有深度,曾在華沙的英國大使館任職。還有一個勇敢的猶太人海蓮.亞倫(Hélène Aron)──在一九四二年,這位巴黎人的遭遇可能和任何猶太人一樣。第三個學生年輕多了,是個和電影明星一樣的美人,但在全為男性、封閉的氣氛下感到缺乏自信的賈克琳.尼恩(Jacqueline Nearne)。在這小班級上,莉絲向來和喜怒無常的母親歐黛特.山桑合不來──她無論去到哪個房間,都會成為那裡的重心,且自比為聖女貞德。「不是我喜歡的那型女孩,」莉絲說。
經過三個星期的密集訓練,只有莉絲被評為合格的比尤利女子。她的指揮官在摘要中寫道:
聰明、非常認真謹慎、各方面皆穩定可靠。相當冷靜沉著,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鎮定。在實際演練與假設性的問題中,能掌握大局,做出決定,謹守決定,不會慌張。對世事經驗豐富,累積高度的自信。個性宜人文靜。大幅領先其他同學。如果和其他心智一樣成熟的人在一起時,她會更加能幹。會推薦她加入戰場。
組織的女王
新森林
位於英國南部的新森林,此時正值盛夏。印象中,八月沒這麼熱過。天空晴朗,但滿月朦朦朧朧,罩著一層了無生氣的黯淡月暈。在老樹叢林,深夜時分,一整個班級的女子在特務訓練中不及格。
若在承平時期造訪特殊訓練學校(Special Training School 31),會看見一處私人宅邸,這裡有好幾棟都鐸時期的房舍,據說有二十七間浴室。豪邸主人是尚在伊頓中學就讀的少年,他繼承這裡時,還是個包著尿布的小童。這裡稱為比尤利(Beaulieu),從亨利八世解散了修道院之後,就屬於蒙塔古家族(Montagu family)。此時國王陛下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