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之琴斷改命
皇宮花園,中秋盛宴。
明秋意是這次宮宴的焦點,席間不少妙齡貴女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明秋意,目光或羨慕、或嫉恨。
原來,皇后主持這場宮宴,名為與民同樂,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帝近來有感龍體欠安,便把太子的婚事提上日程,而太子妃的人選則成了迫在眉睫的事。皇后想要借這次宮宴,定下太子妃人選。
明秋意──京中第一才女,也是皇后心中合適的人選。
她的父親明太傅深受皇帝器重,而明秋意雖然容貌不算出眾,品行和才華卻無可挑剔,連皇帝都誇讚她知書達禮,沈穩大方。
幾個舞女魚貫而入,開始表演歌舞,為宮宴助興。
皇后看向明秋意,面帶微笑。
明秋意低著頭,額間冒汗,她雙手擱在桌下,握緊拳頭。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若她能早重生一天,也不至於到這般局面!
明秋意是重生的人,她重生在不久之前,坐車輦來宮中赴宴的途中。
給她準備的時間太少了。
原先她的一生剛剛完結。三十三歲的明秋意,身為皇后,卻淒然病死。
隨後,明秋意重生在十七歲的今天。
而恰好是這一天,影響了她一生的命運。
就在今晚中秋宮宴,皇后會讓她獻奏七弦琴,原來一世的明秋意,演奏得非常精彩,得到了皇后的讚許,皇后誇讚她「才德兼備,宜室宜家」,當眾表明她是太子妃的人選。
接著,皇帝頒下聖旨,她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妃。一年後,太子登基,她一路相伴,最終成為皇后,卻英年早逝。
那樣步步為營的一生,她不想再過了。原來那一世,皇帝厭棄她,而她親生的公主,也對她沒有母女之情。
她得到了榮華富貴、地位權勢,卻似乎沒有快樂過。
如果能重生早個幾天,明秋意可以想到無數個周全的辦法,避免自己成為太子妃。
可偏偏是現在。
皇后讓她撫琴,她不得不從。其實皇后不過是借個名目讓在場眾人明白,她有意明秋意為太子妃。
也就是說,眼下她成為太子妃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很難有變數。
除非……破釜沈舟!
明秋意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裡,她必須當機立斷,做出決定……如果她想改變命運,那麼今晚是眼下最佳的契機。
「秋意,妳的琴藝在同輩中是佼佼者,也是京中一絕,本宮許久沒聽到了,今晚月色很好,配上妳的琴音,再合適不過了。」
明秋意終於聽到了自己最害怕的聲音。她垂下眼簾,心中暗暗做了決定。重生是上天給她的機會,她不能辜負。
明秋意站起身來,走到庭中屈膝行禮。「是,皇后。臣女獻醜了。」
皇后微笑著點頭,對身邊的大宮女說:「去把本宮的綠綺拿來。」
綠綺是傳世的古琴之一,十分珍貴,也是皇后封后那天,皇帝送給她的禮物。皇后十分看重這柄琴,不會輕易拿出來使用,更別說給別人用了。
因此,皇后把綠綺拿給明秋意使用,讓眾人既驚訝又了然。
看來太子妃人選已經塵埃落定,不少少女暗中狠狠絞起了手帕。
太子身邊的六皇子對太子道:「恭喜太子哥了。」
太子微微一笑。
他也是滿意明秋意的。明秋意家世好,人品大方賢德,對他也溫柔體貼,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選。
「謝皇后,但是綠綺珍貴,臣女不敢擅用。請這位姊姊給我取一柄普通的琴就好。」明秋意再次屈膝。
皇后卻擺擺手。「不過一柄琴,好琴才配得上好音。」
和原先那一世一樣,宮女最終把珍貴的綠綺拿來了。
時隔十數年,明秋意的琴藝並沒有生疏,反而更上一層。身為皇后,她從不敢懈怠。
她不但要賢德無雙,還要才藝雙全,才能讓覬覦后位的妃嬪們無計可施!
所以今晚要彈奏一曲驚豔四座的曲子,於她不過舉手之間,可如何打消皇后讓她做太子妃的念頭,卻是難事。即便她發揮得不太好,皇后也不會改變心意,畢竟彈琴不過是一個名頭而已。
唯有,劍走偏鋒!
明秋意坐下撫琴,琴音悠揚,王孫公子們有的閉目欣賞,也有不懂琴的草包如三皇子之流,似乎什麼也沒聽到,依舊喝酒吃菜,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那些小姐們則多是不屑又氣悶的模樣。
忽然,「砰」的一聲,琴音戛然而止,明秋意一臉驚恐地跪下,聲音恐懼。「娘娘,臣女罪該萬死!」
皇后一愣,這才發現琴弦斷了一根。
眾人譁然,明秋意居然弄斷了皇后的綠綺琴?!這下有好戲看了!
皇后神色難看。這可是她心愛之物,今夜為了向眾人表示自己對明秋意的看重,才捨得拿出來給明秋意使用。
結果這個明秋意竟然損壞了琴。
當然,皇后不會為了一柄琴和明秋意計較,可原先準備好的誇讚之詞,卻再也沒有說出口。
在這麼重大的事上犯了錯,即便是無意之舉,也說明了明秋意不堪大用。那麼,她適不適合成為太子妃,也得另說了。
「母后,明小姐可能是一時緊張,還請母后不要怪罪。」太子起身為明秋意求情。
皇后揮了揮手。「這點小事,本宮怎麼會怪罪明小姐,明小姐也無須放在心上,去一旁歇著吧。」
明秋意謝恩,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在場所有人都注意到,皇后此前還直呼明秋意的閨名,現在卻稱她為明小姐,不少人揣摩到其中的差別與深意,眼中露出了笑意。
如此看來,這太子妃人選花落誰家,猶未可知。明秋意今晚觸怒了皇后,想要再得皇后歡心,只怕難上加難。而其他的貴女便有了機會。
斷琴一事,雖然影響重大,不過眾人有意迴避淡化這件事,不再提及。
隨後宮宴如往常一般,大家說說笑笑,歌舞助興,很快就結束了。
中秋宮宴的事,很快就傳開了。
明太傅明宣在家中等著女兒,他忐忑不安,心急如焚,待明秋意回家,就立即讓她去書房。
「為什麼會這樣?妳三歲學琴,我為妳請來京師最好的師傅,十幾年來,妳每日練琴,從未中斷。師傅也說了,妳雖不是有天賦之人,但是勤能補拙,妳的琴藝已經十分嫻熟,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差錯?!」
對明宣來說,今晚的宮宴是他十數年計畫中最重要的一環,明秋意被內定為太子妃,之後的事自然是順水推舟。
可明宣千算萬算卻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差錯。
「父親,女兒無用,我也不明白那琴弦為何會忽然斷掉,也許……這是天意吧。」明秋意跪下,低頭對著父親說。
既然決心斷琴改命,明秋意已經做好準備面對接下來的狂風暴雨,父親的不滿,自然是她第一個要面對的。
前一世此時,十七歲的她以為父親從小對她嚴苛,悉心培養,是因為愛她,望女成鳳。
不過,隨著明秋意成為太子妃、皇后,父親與家族的不斷索取,讓明秋意漸漸明白,父親的這份愛並不單純。
這份愛的本質,不過是可以利用的棋子罷了。
不過眼下她身為明家的長女,處處都得仰賴父親,因此她並不打算觸怒父親。
所以她必須讓這件事平緩落幕,消除父親的怒意,而後再圖謀其他。
「天意?什麼天意?我可不信天意,妳說那琴自己忽然斷了?」明宣若有所思。「並不是妳失誤的緣故?」
自然是她故意弄斷的。明秋意卻垂頭回答。「確實不知為何忽然就斷了。」
明宣神色凝重,陡然間似乎靈光一現。「難道是有人故意搗鬼?」
也怨不得父親這麼想,宮中的各種算計,明秋意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明秋意垂眸不答,就讓父親自己去參悟吧,左右這件事和她無關了。
「父親,今晚發生了這樣的事,總歸是女兒的錯,只怕接下來這段日子,京城上下會對女兒議論紛紛,也連累父親受辱,女兒想避開一段時間,讓事情平息下來再說。」
這是明秋意今晚回家途中決定好的打算。
「避開?妳身處這漩渦之中,如何能避開?」
「女兒想去京郊的莊子裡住一段時間,今晚發生了這樣的事,想來皇后也對女兒不滿,我避開一段時間,平息風波,也對我日後的復出有利。」
「但是迴避可解決不了問題。妳眼下避開風頭,若是錯過什麼機會,失去了太子妃的位置,那可如何是好?」明宣還是十分執著太子妃之位。
「京中有父親在,有什麼事及時通知女兒便是了。」明秋意道。
「也罷,妳去莊子住一段時間,一來表示自己對皇后的懺悔,二來修身養性也是美名,不過,在莊子裡妳可不能偷懶,這琴棋書畫一樣不可落下。要知道,這些才藝是妳勝過他人的根本。」明宣叮囑,明秋意這枚棋子,他苦心栽培十數年,可不能隨意荒廢。
「女兒明白。」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5/16上市的【文創風】1163《富貴閒中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