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棋八冠王+太極拳世界冠軍Josh Waitzkin現身說法
「我最擅長的不是太極,也不是西洋棋,我最擅長的其實是學習的藝術。」
本書不是教你如何學習太極拳或是西洋棋,
而是教你可以活用在任何領域的學習之術
推薦人
前教育部部長
吳清基
親子教養作家
李偉文
喬希.維茲勤(Josh Waitzkin)相當明白身為頂尖翹楚的滋味。自從在九歲那一年首度贏得全美西洋棋大賽冠軍後,維茲勤就成為公眾人物;當維茲勤父親以兒子學棋過程為主題寫成的著作《天生小棋王》被改編為電影,維茲勤更是被媒體的旋風包圍。
在縱橫西洋棋壇十年後,維茲勤開始研習太極拳,贏得世界冠軍頭銜。維茲勤如何能在兩個看來完全相異的領域攀達巔峰?「我後來體認到,我最擅長的不是太極,也不是西洋棋,」他說。「我最擅長的其實是學習的藝術。」
在《學習的王道》書中,維茲勤將個人成就的精采故事娓娓道來,也和讀者分享讓他能夠二度登峰造極的學習心得。也就是說,這本書並不是教讀者學西洋棋或太極拳,而是可以應用在任何領域的「學習」原理。
作者將驚心動魄的武術過招、緊迫盯人的對奕交鋒與適用於所有人的人生真理相結合。他以自己的經驗,和讀者分享如何面對失敗,化錯誤為轉機。你的對手是否讓你憤怒?維茲勤與讀者分享如何將情緒轉化為創意的能量。
學習從熱情出發
到公園玩耍的六歲男孩初識西洋棋,九歲起八度榮獲全美冠軍。二十二歲學習太極拳,榮獲多次世界冠軍。
在「西洋棋」和「太極拳」這兩項看似南轅北轍的技藝中,作者經由深入思考和實際演練,歸納出相互連結貫通的學習原理,寫成這本適用於所有領域的深度學習祕笈。
先學會輸,才有機會贏
失敗的經驗比勝利更有價值。學習過程總有挫折,每個人都應該找到讓自己療傷充電、重新出發的方式。作者曾在太極拳大賽前夕右手骨折,被迫加強左手訓練,意外使左手越練越強,正式上場時左右開攻,順利奪冠。
即使沒有受傷,我們也能讓自己獲得受傷或挫折帶來的啟發。籃球選手不妨改用左手運球,足球球員嘗試用左腳踢球。
每次從創傷中痊癒或從一場敗戰中走出來時,都要讓自己比之前更好。
讓我們攀上高峰的不是奇招,而是純熟的基本功
在學習過程中,深度甚於廣度,質勝於量。作者提出「畫更小的圓」概念:把整套招式拆解成幾個小動作,循序反覆精練,直到掌握其精髓,再將所有步驟順暢融合,方能磨練基本功。所有的絕妙創意或「神來之筆」,莫不是以扎實的技術為根基。
專注當下,使生活更豐富精采
大多數人都曾在危急關頭,體會到「極度專注」的經驗。參照作者設計的簡易「觸發專注」儀式,便能很快進入有如「千鈞一髮」的絕佳意識狀態。學會「專注」,不僅有助於學習和表現,也能提升感受力,發掘日常生活蘊藏的色彩和樂趣。
學習是一場心智馬拉松
在競爭激烈的高階領域,決勝關鍵不僅在於知識多寡,還包括心理層面的鍛鍊:承受壓力、把阻力化為優勢,以及體能和情緒迅速復原的能力。真正的學習贏家,能夠在追求卓越的過程中持續吸收心得,最終以健康心態和純熟技巧,表現出最好的自己。
作者簡介:
喬希.維茲勤 Josh Waitzkin
九歲起八度榮獲全美西洋棋冠軍,是《天生小棋王》一書及其同名電影的主人翁。十八歲出版第一本著作《喬希.維茲勤的西洋棋攻略術》,自二十二歲起擔任全球最大西洋棋電腦遊戲《西洋棋大師》代言人。
二十二歲初次接觸東方哲學思想,學習太極拳,獲二十一次全美太極拳冠軍及多次世界太極拳冠軍;曾於2000、2002、2004年三度來台參加世界太極拳錦標賽。
維茲勤目前定居紐約,持續鍛鍊,時常巡迴全球發表演講或出席研討會。
個人網站:www.joshwaitzkin.com
譯者簡介:
游敏
蒙特瑞國際研究學院筆譯暨口譯碩士。在台曾任新聞、影片編譯及企業隨行口譯; 旅居美國從事口筆譯工作多年,現並於馬里蘭大學口筆譯碩士學程擔任講師。譯作包括《極地》(2000年時報開卷十大最佳翻譯書獎)、《亞里斯多德總裁》、《美食與毒菌》、《天才十次方》,和《櫥櫃裡的哲學家》等書。
章節試閱
1無心插柳
父母和教練希望,我和西洋棋的關係要建立在學習和熱情上。
還記得那個紐約下城的寒冷冬日午後,母親牽著我的手走向華盛頓廣場公園的遊樂場。六歲的我十分好動,熱愛蜘蛛人、鯊魚、恐龍、運動,以及調皮搗蛋讓父母抓狂。母親老是說:「實在很皮。」我常常纏著父親,要他陪我玩足球或棒球,或是在客廳陪我摔角。玩伴都叫我「爛皮」,因為我的膝蓋總是因為玩耍時跌倒或撲倒接球而擦傷。我從小就喜歡冒險刺激,會用鄰近工地撿來的廢木板和空心磚搭起克難的腳踏車跳躍板。我不肯乖乖戴安全頭盔騎車,直到有一次,一個漂亮的空中扭轉動作竟然摔個狗吃屎,惹得母親撂下狠話說,如果我不戴頭盔騎車,她就不戴護具騎馬。
往公園遊樂場的這條路,我們走過不下幾十次。平常我喜歡攀著一條條單槓晃來盪去,想像自己是泰山,而世界就是我的叢林。但那一天卻有些不尋常。我回頭望,擺在大理石棋盤上的神祕棋子令我著迷得發怔。我想像自己踏入一座森林,而那些棋子就像林中的動物,擁有奇異的潛力,有什麼危險而富有魔力的東西將會從棋盤一躍而出。常在公園晃蕩的兩個男人各踞一方,挑釁著對手,對峙的緊張使空氣也變得沉重,接著棋子在瞬間動了起來,靈敏的手指以閃電般的速度和準確性在棋盤上移動,白棋與黑棋在棋盤上交錯攻守,創造出種種形式。我被這場戰役深深吸引;這遊戲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我似乎看得懂。棋桌邊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使我看不見棋盤上的動靜。母親喊著我,輕拉我的手臂,我們繼續朝著遊樂場走去。
幾天後,母親和我再度來到公園,有個白鬚老人正往大理石棋盤上排放棋子,我掙脫母親的手跑過去。那天在學校裡我看了幾個孩子下棋,我以為我學會了。「想下棋嗎?」老人隔著鏡片懷疑地看著我。母親不好意思地說我並不會下西洋棋,老人說他自己有孩子,可以理解,而且他剛好有點時間。母親後來告訴我,當棋局開始時,我伸出舌頭頂著上唇,這是我感冒鼻塞或極度專注時才會出現的表情。我還記得當時有一種奇妙的感受,彷彿找到一段遺失的記憶。我們兩人一來一往,而我感覺自己許久以前就下過西洋棋。這種遊戲之中有一種和諧的美感,像一首優美的歌曲。老人在我苦思對策時好整以暇地翻閱報紙,但沒多久卻不高興地說我母親打擾了他。顯然,我下得還不錯。
我組織了幾個棋子發動攻勢,而老人必須嚴加戒備才能抵擋。過了一會兒,棋盤邊聚集了一群人——他們悄聲說著「小小費雪」云云。母親感到不解,也有點擔心她的寶貝兒子是怎麼回事。而我完全沈浸於自己的世界。最後,老人贏了這盤棋。我們握了握手,他問了我的名字並順手寫在報紙上,接著對我說:「喬希‧維茲勤,有朝一日我會在報上看到你的消息。」
從那天起,華盛頓廣場公園像我的第二個家,而西洋棋成為我的最愛。放學後,我不再留戀足球或棒球,一心想著要去公園下棋。有時我一屁股坐在面目猙獰的傢伙面前,擺出兵來將檔的態勢,隨即開戰。我喜歡對奕的刺激,有時則一局接一局的下快棋,接連幾個鐘頭窺看棋子構成的叢林,找尋出路,用心智的手榴彈與對手交錯攻防。我回到家時,滿腦子盡是西洋棋,央求父親把束之高閣的木製西洋棋組拿出來和我下幾局。
一段時間過後,公園棋客接受我成為其中的一份子。他們把私房絕招傳授給我,教我如何發動威力十足的攻勢,以及如何揣摩對手的思路。我成為街頭棋手的門徒,大膽老練,又爭強好鬥。對一個孩子來說,那是個奇妙的學習環境:不馴的酒鬼、露宿街頭的天才、沉迷西洋棋的有錢賭徒、毒蟲、頹廢藝術家——這些外表粗俗的人之中不乏耀眼的奇才,他們住在陋室窄巷中,卻充滿對西洋棋的著迷狂熱。
除非遇上大雨或下雪天,華盛頓廣場公園西南邊角落的十九張大理石棋桌,每天都被這群形形色色的棋友占據。大多數的日子我也會到那兒去,嚼著口香糖,用稚弱的雙臂迎戰一個個棋客,增進我的棋藝。當然,父母是經過一番考量後才答應讓我到公園下棋。我意志堅定,且公園裡的棋友在我面前都會自動克制收歛;捻熄香菸和大麻,髒話嚥下肚子,毒品交易暫停。我和棋友面對面坐下,立刻專心交手。母親告訴我,每當我開始下棋,她的寶貝兒子就搖身變成沈穩的老人。我在棋桌上相當專注,她幾乎感覺要是把手放在我眼前,大概會被灼傷。當時的我年紀還小,說不清為何有這股熱勁。我想那是種召喚,不過我到現在仍不明白從何而來。
下了幾個月的棋後,我已經可以打敗不少下了幾十年棋的傢伙。如果我輸了棋,棋友會給我忠告——「喬希,你放鬆太久了,讓他有機可乘。你要發動攻勢,讓他們嚇得屁滾尿流。」「喬希小子,有時候你要棄車保帥,懂得自保才不會落得全盤皆輸。」我按下計時鐘,沉住氣,再來一盤。每一次輸棋都是一場教訓,每一次勝利都令我振奮。一天一天過去,我一點一點拼湊出西洋棋背後的祕密。
每次我去公園下棋,棋桌邊都會有大群人圍觀。在這個小世界裡,我像個明星一樣。雖然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讓稚齡的我感到興奮,卻也成為一大考驗。我很快就明白,當我分心想著「別人在看我」,我的棋就下不好。一個六歲大的孩子很難不理會一群大人拿他當話題,不過當我專心進入狀況時,就好似陷入某種模糊朦朧的狀態;棋局的緊張情勢、四周的人聲和車水馬龍,與呼嘯而過的救護車警笛聲交織成一股漩渦,激發我的思考。有些時候,我在喧嚷的公園反而比在寧靜的家中更能心無雜念地專注思考;也有些時候,我會轉頭看著身旁的人,被他們的談話吸引,結果棋下得一團糟。我相信對我父母來說,看我初學西洋棋的過程一定讓他們很沮喪——沒有人知道我會嚼著小熊軟糖、嘻笑著下一盤破綻百出的棋,還是會全神貫注地進入另一個世界。
某個週六下午,我和朋友傑瑞在下快棋,我注意到圍觀的人群中有個高個子,但隨後我又將注意力轉回棋局上。過了一兩個鐘頭後,那人主動走向我父親作自我介紹。他是布魯斯‧潘道菲尼,是大師級的西洋棋棋手兼教練。布魯斯對我父親說我很有天分,希望能將我收入門下指導。
父親認出這位布魯斯,曾在一九七二年巴比‧費雪和波力思‧史帕斯基交手的那場西洋棋世界冠軍賽上,與萊曼一同擔任電視評論員。那場大賽對西洋棋有革命性的意義——有上百名教練與訓練師隨行的蘇聯冠軍選手,向一個離經叛道、獨自閉門造車的美國小子宣戰。費雪的外貌宛如影星詹姆士‧狄恩和葛麗泰‧嘉寶的綜合體,擄獲全美國人的心。
一九七二年這場兩大思想家的交鋒,含有著莫大的政治意義,被視為冷戰兩大陣營交手的寫照。當時的美國國務卿季辛吉親自打電話給費雪打氣;美蘇雙方的政治人物密切關注賽況。在萊曼與布魯斯平易近人的解說分析中,全世界屏息注視棋局的變化。最後,費雪贏了這場冠軍賽,在國際間一炮而紅,西洋棋隨即風靡全美,受歡迎的程度足以與籃球、美式足球、棒球和冰上曲棍球相提並論,然而費雪卻在一九七五年銷聲匿跡,西洋棋熱跟著退燒。從那時起,美國的西洋棋界一直在尋找下一個巴比‧費雪,一個可以讓西洋棋重回眾人矚目焦點的人物。
二十年前,薛爾比和布魯斯曾經喚起我父親的想像,而現在布魯斯竟然表示有意指導他乳臭未乾的六歲兒子,讓他感到不可思議,但我卻有點不知所措。西洋棋很有意思,公園棋客是我的夥伴,有他們教我就很好了,為什麼還要找教練?西洋棋對我而言是很個人的活動,有如私密的奇幻世界。我必須要先能信任一個人,才會讓他進入我的思考過程,而布魯斯要先克服這層防護罩才能開始指導我。
我們的頭幾堂課完全沒有照著規矩來;我們並沒有「研究西洋棋」。布魯斯明白,先讓我們熟悉彼此,先培養真正的信賴和默契,要比研究棋藝來得重要,因此我們天南地北地談生活、談運動、談恐龍、談任何我有興趣的事物。每當話題轉到西洋棋,我總是頑固地堅持己見,拒絕接受任何正式的指導。
我不肯改掉從公園夥伴那兒學到的壞習慣——例如,太早讓后出馬。這是初學者的典型錯誤:后是棋盤上最具威力的棋子,因此很多人會想立刻讓她出征。面對棋技不純熟的對手時,這個策略十分管用,但問題是雖然對方要先犧牲不少棋奉才吃得掉我方的后,但對手也可以一邊出動沒那麼重要但卻也有相當威力的棋子追著我方的后滿棋盤跑,一邊消除落單的后所布來的威脅。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邏輯,但我以前光靠亂闖的后就贏了不少棋局,所以就是不肯放棄這個戰略。布魯斯光靠講解沒辦法說服我——他得要證明給我看。
布魯斯決定,我們兩人各自使出渾身解數,好好來幾盤快棋,就像我在公園裡那樣。每當我犯了基本錯誤,他便指出我違反了什麼基本原則。如果我不肯聽從,他就會利用我所犯的錯誤向前進攻,使我潰不成軍。到後來,布魯斯贏得我的尊敬,因為我發現他的說法是正確的。我漸漸懂得按「后」不動,直到時機成熟才出擊。我學會放長線布局,控制棋盤中心,並且有條理地部署攻擊。
布魯斯贏得了我的信任,而他指導我的方式是容許我表達自我,極待克服的主要障礙是我的急躁。我是個有點天分、直覺頗為敏銳,習慣與街頭混混交手但缺乏正統訓練的孩子,而現在該是要教我放慢腳步,好好培養洞察力的時候。然而,布魯斯的引導必須小心翼翼:一方面他必須教我遵守紀律,但另一方面他不能因這些規矩而扼殺了我對西洋棋的熱情,或壓抑我與生俱來的表達方式。很多教學者對這種微妙的平衡一無所覺,試圖逼迫學生照本宣科。這些年來我碰過不少類似這樣極端自我的教師,而我深信他們的教學法長期下來會對學生帶來莫大的破壞力——至少這種方式對我而言是行不通的。
我知道我不是個容易管教的孩子。父母培養出我的自主意志;哪怕是年紀還小,他們也鼓勵我在自家的晚餐派對上參與關於藝術與政治的熱烈辯論。他們引導我表達自己的意見、思考別人的看法——而不是盲目服從權威。所幸布魯斯的教育理念和我的個性非常契合。他並不以全能的教師自居,而且他對待我的態度並不像個權威人士,反而像個引導者;如果我不同意他的說法,我們坐下來討論,而不是聽他說教一場。
布魯斯用提出問題的方式讓我慢了下來。每當我在棋局上做了一個重要決定,不論好或壞,他都要我說明思考的過程;他會問我,有沒有其他方法可以達到同樣的目標?有沒有想過怎麼走棋步最有威脅性?有沒有考慮不同的棋步順序?布魯斯並不會一味地討好我——不像有些教練為了摒棄權威式教學法,不管弟子表現是好是壞,都無條件地給予讚美。他們的出發點是為了讓孩子建立信心,卻適得其反,抹殺了客觀,導致自我陶醉、自命不凡。最糟糕的是,聰明的孩子其實感受得到師生間不誠實的互動關係。
如果我下棋下得不順,布魯斯會問我是怎麼想的,接著兩人一起討論還有什麼思考方向。我們上課時,大多數時間是靜默的,兩人都陷入沉思。布魯斯不希望光是填鴨,而是幫助我啟發心智,邁向成熟。一段時間下來,布魯斯以循循善誘、幽默風趣,溫和但不失堅定立場的指導方式,幫助我對西洋棋的主要原則打下深厚基礎,並對分析與計算有了系統化的理解。這些新學得的知識很有價值,但布魯斯在剛開始指導我的頭幾個月,最重要的一環是培養我對西洋棋的熱愛;而且,他從不讓技術性的教材扼殺我對西洋棋與生俱來的感受。
向布魯斯學棋的頭幾個月,我們每週在我家上一、兩次課——有時是大清早,有時是放學後。不學棋的日子,我還是常跑到公園,和那群棋友廝殺個幾盤。對六、七歲的我來說,當時有兩股強勁的勢力在影響我的棋藝教育,而關鍵是讓兩者和平共存——街頭的無畏棋手,必須要和布魯斯努力培養的「接受古典訓練、勤奮耐性的棋手」相融合。年幼的我不大愛練棋,但我卻真心喜愛布魯斯帶著我研讀的歷屆世界冠軍賽棋譜的絕妙之美——有時候,靜坐個二十分鐘專心盤算棋譜的殘局布局,足以讓我興奮得很。但也有些時候,這麼嚴肅的思考讓我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想和公園的夥伴來幾場快棋,任性廝殺、不用瞻前顧後,盡情創造美妙的棋步組合。公園的棋局就是好玩。當時的我畢竟還是個年幼的孩子。
儘管外界的關注帶來不少壓力,我父母和布魯斯仍決定,在我有一年左右的棋齡以前,暫時不讓我參加比賽,因為他們希望我和西洋棋的關係先要建立在學習與熱情上,而比賽則是並不迫切的次要目標。對於是否要讓我接觸比賽的競爭壓力,我母親和布魯斯特別感到矛盾——我感謝他們讓我能多保有幾個月的純真。過了七歲生日沒多久,我開始參加西洋棋分齡賽。比賽對我來說並不難。與我同年的孩子不像公園棋客那樣善於盤算複雜的攻略和防守,而且他們很容易因為壓力而亂了陣腳。有些孩子會用危機四伏的開局陷阱來武裝自己、默背許多變化棋步好搶先佔得上風,所以通常我在開局過後已經損失了一、二個兵,但接下來我的對手便毫無招架之力。對我而言,西洋棋比賽的重點不在於追求完美。西洋棋比賽是心理上的角逐;兩個競爭對手的優勢不時輪替,氣勢一下在我方,一下又換到對方。公園的那群棋友英勇好戰,這點絕對無庸置疑——事實上當他們背水一戰時,是最具危險性的。很多有天分的孩子都以為自己能輕而易舉地贏得棋賽,所以一旦比賽陷入僵局,他們在情緒方面往往毫無準備。
而我在逆境中反而表現得更好。我下棋的風格是讓棋局變得複雜,接著再逐步穿破混亂的局面。當棋局的布局變得難以掌控,我卻胸有成竹。布魯斯和我花了很多時間研究殘局——這時棋盤上幾乎已經一掃而空,棋手要運用高階原理和深入的推敲盤算才能創造出精采絕倫的交鋒。我的對手想要在開局時三兩下就輕鬆贏得棋賽,我卻引著對方走向複雜的中局布局和抽象的殘局。因此,隨著棋賽持續進展,他們的信心逐漸削弱,而我開始發威。布魯斯注意到我的棋路,便叫我「老虎」。直到今天,他都還是這麼叫。
我參加西洋棋比賽的頭一年頗為順利。當我與同齡的孩子交手時,我覺得自己是打不倒的;而街頭的歷練與正統棋術訓練兩相結合,顯然對我的敵手有極大的殺傷力。或許最具決定性的要素是,我的棋路風格與我童年的個性如出一轍。我不容易受到情緒起伏的影響——後來我發現,這樣的心理狀態是學習過程的基本要素。布魯斯和公園棋友讓我學會透過西洋棋表達自我,使我對西洋棋的熱愛與日俱增。
一個月又一個月過去,我累積了一場又一場的勝績,我的全國排名急速竄昇。當我出現在賽場時,其他小棋手對我望而生畏,讓我感到不解,畢竟,我不過是個還會怕黑,而且喜歡史酷比狗的小男孩罷了。不只一次,我的對手在棋賽還沒開始前,與我對坐在棋盤前就緊張得哭起來。我替他們感到難過,但另一方面也使我更加篤定。沒多久,我成為全國同齡組中排名第一的棋手,下一步是北卡羅萊納州的全國冠軍錦標賽。公園棋友興奮得奔相走告,搬出更多的壓箱絕活,為我做賽前準備。大家都覺得我一定可以輕而易舉拿下初級組(幼稚園至小學三年級)冠軍。我自己也是很有把握。
●學習的王道
父母和師長在孩子面前扮演的是「引導者」而不是「權威人士」,不要用技術性的教材或照本宣科的教育方式,扼殺孩子對學習的好奇和熱情。
1無心插柳
父母和教練希望,我和西洋棋的關係要建立在學習和熱情上。
還記得那個紐約下城的寒冷冬日午後,母親牽著我的手走向華盛頓廣場公園的遊樂場。六歲的我十分好動,熱愛蜘蛛人、鯊魚、恐龍、運動,以及調皮搗蛋讓父母抓狂。母親老是說:「實在很皮。」我常常纏著父親,要他陪我玩足球或棒球,或是在客廳陪我摔角。玩伴都叫我「爛皮」,因為我的膝蓋總是因為玩耍時跌倒或撲倒接球而擦傷。我從小就喜歡冒險刺激,會用鄰近工地撿來的廢木板和空心磚搭起克難的腳踏車跳躍板。我不肯乖乖戴安全頭盔騎車,直到有一次,一個漂亮的空中扭轉...
作者序
引言
事也,凡事上窮極其理……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合內外之道也。
十一世紀,宋朝《二程遺書》
二○○四年十二月五日,台北縣新莊體育館
第七屆中華盃太極拳國際錦標賽決賽:
進入第二回合前的四十秒,我躺在地上試圖呼吸。痛,早已痛徹全身。深呼吸。一切放空。我明天勢必提不起肩來;至少一年才會痊癒;而現在傷勢搏動著,充滿生命力。我感覺到我四周的空氣在震動,整個體育館隨著中文的加油聲浪而晃動,但卻不是為我。隊友滿臉憂慮地俯身跪在我身邊。他們替我按摩手臂、肩膀和腿。鈴響了。我聽見坐在看台上的爸爸高喊:「快起來啊,喬希!」我得爬起來。我看著對手跑到賽台的中心。他拍著胸脯大喊。觀眾歡聲雷動。他們管他叫「水牛」;「水牛」的塊頭比我大,比我強壯,動作卻如貓般靈敏。但我可以解決他,只要我有辦法走到賽台中心。我得要扎穩腳步,馬上提起丹田之氣才行。我們的手腕相觸,比賽鈴響,他有如貨櫃車頭的重拳落在我身上。
誰能料想得到我會站在這裡?幾年前,我還在全球各地的西洋棋菁英賽事中巡迴比賽。從八歲起,我就一直是全美同齡選手中段數最高的西洋棋手;而一直以來,我的生活重心就是接二連三的比賽和專為幫助我在下一回全國冠軍或世界冠軍大賽達到巔峰而設計的訓練課程。根據家父著作《天生小棋王》所改編,描述我童年時代的西洋棋生涯的同名電影推出後,我在十五歲至十八歲間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我被視為全美國最出色的少年棋士,很多人都告訴我該追隨巴比‧費雪和蓋瑞‧卡斯帕洛夫等在棋壇屹立不墜的大師的腳步,拿下世界冠軍頭銜。
但事情沒那麼容易。在電影上映之後,不論到哪裡參加巡迴比賽,總是會有崇拜者圍上來要求簽名。這一來我的心思不再專注在棋局上,而意識到自己身為名人。我從小就喜愛鑽研西洋棋藝的機會,喜愛在引人入勝的複雜層次中遨遊。我可以在棋盤前一坐就是幾個小時,而在起身時熱血沸騰,並且對西洋棋、籃球、海洋、心理學、愛、藝術有了更深入的看法。西洋棋總是令我振奮,卻也讓我獲得性靈上的平靜。西洋棋讓我找到核心位置。西洋棋是我的良師益友。但就在突然間,棋賽變得陌生又令人不安。
我還記得有一回在拉斯維加斯舉辦的巡迴賽:當時的我還是個年輕的國際西洋棋大師(International Master),賽場內有上千名與賽者,其中包括二十六位來自世界各地、棋力高深的特級大師(Grandmaster)。身為後起之秀,我對週遭的偉大智者有著無比的崇敬。我花了幾百個小時研讀他們的經典棋局,深深折服於他們精湛的棋藝。就在第一回合開始之前,端坐在棋盤前的我沉浸於思緒中,為開局作準備。就在此時,大會廣播向在場觀眾宣佈,電影《天生小棋王》的主人翁也在現場。工作人員把一幅電影海報放在我的棋桌邊,影迷一下子蜂擁而上,圍聚在將主棋桌與觀眾分隔的圍繩邊。賽事繼續進行,當我起身想要釐清思路時,許多年輕女性把她們的電話號碼遞到我手中,還有人要求我在他們的腹部或小腿上簽名。
這樣的場面聽起來或許是個十七歲懷春男孩的夢想,我也不否認我還挺享受來自各方的注意力,但就我在專業上的發展來說卻是場夢魘。我的棋賽佈局開始四分五裂。我發現自己不再專注於棋賽的思考,而是想著,我專注思考的模樣不知好不好看?我所尊敬的特級大師前輩沒受到應有的重視,對我皺起眉頭。有些特級大師對我流露出他們的輕蔑與不屑。我只不過贏得了八次全國大賽冠軍,卻擁有大批粉絲和觀眾的支持,但這些外在的名聲對追求卓越一點幫助都沒有,更不用提對追求幸福毫無助益。
我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懂得名聲背後深深的虛空。我向來致力追求的是棋藝上的成長,對於長時間的密集內省後所獲得的那種手心冒汗的滿足感更是習以為常。這種平靜愉悅的感受和外人的阿諛奉承完全無關,而我深深期盼能夠重回那段純真、收穫豐富的時光。我很懷念單單純純就是個西洋棋習技者的身分,但我卻逃脫不了鎂光燈的焦點。我發現自己開始害怕西洋棋,每次要出門參加巡迴賽前就很不舒服。在這段日子裡我下棋毫無靈感,反倒常應邀上電視節目。我在眾人面前擺出笑臉。
到了十八歲那一年,我偶然讀了《道德經》,人生方向因此轉了個大彎。《道德經》渾然天成的智慧讓我深受感動,我開始鑽研其他佛教與道教的哲學文本。我體認到,即使成為旁人眼中的翹楚,不一定就會過得快樂,而我嚮往的是內在的平靜。
一九九八年十月五日,我走進位於曼哈頓下城的陳至誠太極拳學院,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群專心一致、穩穩施展拳法的男女當中。我過去所習於面對的是充滿鬥志的棋手,眼中只有面前的棋局,一心想要贏得大比賽,但太極拳學院這群人的焦點卻是肢體的覺察,彷彿這些經過思考後慢慢施展的奇怪動作會帶來某種內在的喜樂。
我開始練習太極拳,幾個星期後,我發現自己在家裡練習這些從冥想內觀的方式出發的動作,一練就是好幾小時。由於過去西洋棋生涯的複雜牽連,能夠重新在新環境裡單純當一個初學者,是一件美妙又自在的事情,而且太極拳的藝術與我有種說不出的契合。當我隨著這些古老步法輕巧移動時,我對自己身體充滿生命力的脈動感到不可思議,感覺彷彿是在向古老的調整方法汲取源源不絕的能量。
我的師父是舉世聞名的太極拳特級大師陳至誠,他花了許多個月的時間指導在初級班練拳的我,耐心糾正我的動作。在站了十五名菜鳥新生的教室裡,陳老師遠遠從六公尺外定定地盯著我看,不發一語地擺出我的姿勢,接著或向左或向右微微鬆開手肘。我跟著他微妙的指示修正動作。突然間,我的手充滿澎湃的能量,儼然像是他替我接上了電流一樣,讓我的心緒鎮定下來。他對人體運作的理解簡直神奇不可思議,但同樣令人佩服的是他的謙遜。在許多人眼中,他是當今世上最偉大的太極拳大師,但他卻能將初學的菜鳥與長年追隨他的弟子一視同仁,用同樣的關照耐心指導。
我學得很快,也對自己的成長感到不可思議。我十二歲起就有紀錄習棋日誌的習慣,在學棋的過程中觀察自己的心理層面,而現在我也開始為學習太極拳的過程寫日誌。
大約花了六個月時間修正套路動作(即太極拳的人體動作姿勢)後,陳老師邀我去上推手班的課。這真是令人興奮,這是我邁向太極拳術世界中武術面的一小步。第一堂推手課上,陳老師和我面對面站立,兩人右腳向前,右腕背相抵。師父要我推他,但當我照辦時,他卻已不在原地;我覺得自己似乎像被吸塵器吸住一樣向前撲倒在地上,擦傷了額頭。再來一回,這次老師輕輕向我推來,而我雖然試著閃避卻無處可逃。最後,憑著本能,我試著向後閃身好躲開面前襲來的力道,而陳老師根本連我衣角都沒沾到,就把我摔飛了出去。
過了一段時間,陳老師教我懂得了不使力的肢體力學。隨著拳術訓練的益發嚴格,我學會在雙足不離地的情況下化解對手的攻擊。我發現自己運拳時刻意盤算得更少,更多時候是隨著意念而動,而隨著這些肢體上的技巧逐步內化,太極拳冥想套路的細微動作變化卻開始在推手練習中靈活了起來。我還記得有一次,在一次交手練習中,我感到對手身形出現破綻,而突然間他似乎飛了開去。他一臉震驚,告訴我他被推開了,但他卻沒看見我有什麼大動作。我不知要如何解釋,但慢慢的,我開始體會到平日在家裡客廳打坐冥想練習的武術力量。在成千上萬次慢動作、不斷修正重複某些招式之後,我的身體能夠直覺的使出那個招式。不知怎麼解釋,但在太極中,並不需要太多氣力就可以產生莫大的肢體效應。
這種形態的學習經驗與過去習棋的經驗相彷。一直以來,我都是不斷的研習各種技巧、原理和理論,直到它們與我的潛意識結合為一。從外表看來,太極與西洋棋實在是南轅北轍,但兩者逐漸在我心中融合。我開始把西洋棋的觀念轉化為太極語言,彷彿這兩種技藝透過本質相通的場域而彼此連結。隨著一天天的深入體會,我注意到西洋棋與太極拳之間有越來越多的相似之處,直到當我練習太極拳時感覺自己好像在研讀奕棋技巧一樣。有一次,我在曼菲斯進行一對四十的即席西洋棋對奕表演賽,賽事進行到中途,我才意識到自己將這些比賽當成打太極拳。我沒有計算棋位的紀錄或設想開局的變化,我只感覺到棋路的流暢,填滿空檔,就像我在海上或沉浸在武術中那般乘風破浪。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我在沒有刻意下棋的情況下贏了一局局的棋賽。
同樣的,當我置身於推手比賽中,時間似乎慢了下來,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去一一拆解對手的架勢,找出他的弱點,就像在棋賽中一樣。我對大腦意識活動的著迷、對西洋棋與太極拳的研究、對文學與海洋的喜愛、對冥想與哲學的熱愛,全都與專注鑽研興趣而援引心靈潛力的主題相關。我的成長逐漸被定義為「心無罣礙」。心無二用的專心致志,讓雜念或不實的解釋無從滲入我的自覺,而且在意識所體會到的不同人生經驗之間,我更觀察到其間的清楚關聯。
當我努力讓自己對這些關聯抱持開放態度,我的生命中瞬間充滿了強烈的學習經驗。我還記得某個風雨交加的下午,我坐在百慕達的一座峭壁上,看著巨浪一陣陣拍打礁岩。我專心看著浪花慢慢退下又與大海合而為一,突然間想出困擾我好一段時間的西洋棋難題的答案。還有一次,在完全沉浸於分析棋位長達八小時之後,我竟然想到太極拳技上的突破,並且在當晚的課堂中演練成功。偉大的文學激發棋藝的成長,在紐約市的路邊球場投籃讓我找到可以運用在太極拳上的流暢感,潛入海面下七十呎閉氣,幫助我泰然面對西洋棋或武術世界冠軍錦標賽的時間壓力。讓自己能在極度生理疲勞後快速減緩自己心跳的訓練,讓我在一場又一場耗費心神的西洋棋巡迴賽賽局間迅速恢復疲勞。在陷入多年的徬徨迷霧後,我終於又能自在地飛翔,貪婪地吸收資訊,無可救藥地愛上學習。
在我開始構思本書前,我對自己在武術方面成長的了解限於抽象面就滿足。我用平行學習(parallel learning)和程度移轉(translation of level)這些名詞來形容我的經驗。我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把從西洋棋藝領悟到的精髓轉移到太極拳練習中。但這樣講似乎不通。說到這,精髓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又要怎樣把對一個心智活動的領悟轉移到一項肢體活動呢?
二○○○年十一月第一次贏得全國推手大賽冠軍後,這些問題便成了在我心中盤旋不去的問題。我當時正在哥倫比亞大學念哲學,又特別對亞洲哲學思想有興趣。我在印度、中國、西藏,和希臘的古籍中為自己的經歷找到一些有趣的基礎—古奧義書思想的精髓(essence)、道家的感受力(receptivity)、新儒家思想的原則(principle)、佛家的不二(nonduality)和柏拉圖的形式(forms)似乎都是我所追尋的奇妙的跨文化思想。每當我有新的想法,我便去找位睿智的教授談,看他的反應,而他通常不同意我的結論。學術界人物對抽象語言總是比較沒耐心——有次我提到直覺,一位哲學教授翻了翻白眼,告訴我這名詞沒有意義。我需要用更精準的辭彙去表達想法,也讓我因此更具體的去思考這些概念。我必須對精髓、質、原則、直覺和智慧這些概念有更深的體認,才能弄懂我自身的經驗,否則根本無法把這些經驗用語言和他人分享。
當我費了一番功夫想要對自身的學習過程有更精準的了解,讓我不得不重新回溯過去的腳步,回想到底有哪些經驗被內化,又有哪些經驗被遺忘。在西洋棋與武術生涯中,一直以來,有一種學習方法對我的成長功不可沒。我有時稱之為「習數以脫數」或「習形以脫形」。這個過程的基本例子適用在任何一門學問,更可以輕易透過西洋棋說明清楚:西洋棋的學習者起先必須專注於基本面,才擁有潛力去習得更高水準的技巧。他必須要學習殘局(endgame)、中局(middlegame),和開局(opening play)的原理。一開始,習棋者會一次思考一或二個關鍵主題,但隨著經驗累積,習棋者的直覺學會把越來越多的原理融會貫通。到後來,習棋者的基礎已經深深紮根,不再需要刻意思考奕棋的原理,而已經懂得活用。這個過程隨著學習者技巧程度不斷的更上一層樓而不斷重複循環。
段數高深的棋手很少談到基本功,但基本功卻是造就他們不凡地位的磐石。同樣的,偉大的鋼琴家或小提琴家也不會逐一思考每個音符,而是用完美的演奏讓樂聲悠揚。說實話,一邊演奏貝多芬第五號交響曲一邊想著「C」小調,可能會讓音樂難以入耳,因為樂曲的流暢必定受到滯礙。問題是,如果想為初學者寫本學棋指南,那就必須把深藏在潛意識的基本概念都重新挖出來——拙作《攻略西洋棋》是我的第一本著作,寫作過程中就碰過這個問題。為了要寫得淺顯易懂,便於初學者閱讀,我必須將多年來不斷努力融會貫通的重要西洋棋知識再重新拆解開來。
當我們分析學習的藝術時也可以看到同樣的模式:學習的主題可以被內化、活用,進而遺忘。西洋棋界的競爭極度激烈,一旦停滯不前就會被敵手無情地跨過超越,我在其中摸索出如何有效學習的方法;隨後我又自然而然地將這辛苦領會出的心得運用在武術的學習上。我避開了普通學習者易犯的錯誤和引人分心的歧途,但我未曾對此多加思索,因為學習的途徑已經深植在我心中——就像西洋棋原理一樣。
自從我決定寫這本書,我就不斷分析自己,拆解自己所知,並且不斷探討自己過去的經驗。我與企業界及學術界聽眾分享個人學習經驗的挑戰也讓我必須讓想法更清晰易懂。每當我表達概念或學習技巧的方式太過抽象,我就強迫自己再把這個概念或技巧按著我過去的腳步一一拆解開來。隨著時間的累積,我看出默默引導我的原理的端倪,系統化的學習方法也逐漸浮現。
我的西洋棋生涯從紐約格林威治村的華盛頓廣場公園開始,自此帶我走上十六年驚險刺激、起伏多端的奕棋生涯,在美國、羅馬尼亞、德國、匈牙利、巴西和印度贏得冠軍,歷經一名選手在比賽中所能體驗的各種心痛與狂喜。近幾年來,我的太極拳生活已經變成冥想、武術和心靈成長之舞,也是學習過程的觀察、試驗與探索。我至今贏得十三次全國太極拳推手冠軍之銜、在台灣舉辦的二○○二年世界錦標賽中名列第三,並在二○○四年中華盃國際太極拳錦標賽中贏得太極拳推手冠軍的殊榮。
參加了一輩子的比賽並沒有冷卻我追求勝利的熱忱,但我更熱愛學習與訓練的過程。在歷經這麼多大賽之後,在壓力下讓自己的表演維持水準已成為生活的一部分。面對敵手的感覺和我坐在電腦前打出這些句子的感覺並沒有什麼不同。我體認到我最拿手的不是太極拳,也不是西洋棋——我最拿手的是學習的藝術。這本書要講的就是我學習的方法。
引言
事也,凡事上窮極其理……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合內外之道也。
十一世紀,宋朝《二程遺書》
二○○四年十二月五日,台北縣新莊體育館
第七屆中華盃太極拳國際錦標賽決賽:
進入第二回合前的四十秒,我躺在地上試圖呼吸。痛,早已痛徹全身。深呼吸。一切放空。我明天勢必提不起肩來;至少一年才會痊癒;而現在傷勢搏動著,充滿生命力。我感覺到我四周的空氣在震動,整個體育館隨著中文的加油聲浪而晃動,但卻不是為我。隊友滿臉憂慮地俯身跪在我身邊。他們替我按摩手臂、肩膀和腿。鈴響了。我聽見坐在看台上的爸爸高喊:「快...
目錄
引言
第一部 學習的基礎
1 無心插柳
2 有失才有得
3兩種學習心態
4熱愛棋局
5 讓自己更柔軟
6 惡性循環
7蛻變中的我
8 馴服野馬
第二部 我的第二項技藝
9 太極初心
10 勝從敗中求
11 畫更小的圓
12 化逆境為轉機
13 讓時間慢下來
14 神祕的錯覺
第三部 融會貫通
15 專注當下
16尋找專注狀態
17 啟動「專注」模式
18 把情緒化為優勢
19 打造學習金字塔
20到台灣比賽
後記
致謝
引言
第一部 學習的基礎
1 無心插柳
2 有失才有得
3兩種學習心態
4熱愛棋局
5 讓自己更柔軟
6 惡性循環
7蛻變中的我
8 馴服野馬
第二部 我的第二項技藝
9 太極初心
10 勝從敗中求
11 畫更小的圓
12 化逆境為轉機
13 讓時間慢下來
14 神祕的錯覺
第三部 融會貫通
15 專注當下
16尋找專注狀態
17 啟動「專注」模式
18 把情緒化為優勢
19 打造學習金字塔
20到台灣比賽
後記
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