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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毛象的愛滋哲學:
一個「正常人」與感染者相愛的故事
林宜慧
愛滋,對於居住在台灣的人們而言,既熟悉又陌生,明明常常在報章媒體上看到相關新聞,卻從不認為自己身邊就可能有感染者,更絕不會認為自己有可能是感染者。
就這樣,保持著與愛滋若即若離的距離,人們在自己劃定的堡壘中,與愛滋共度了將近三十年 。
這是一本很棒的書,描述一個真實的愛情故事,男人與女人真心相愛,後來並且有了愛的結晶,一切看來很完美,完美到幾乎平凡無奇;只不過,在這個平凡的愛情故事裡,有愛滋病毒來湊一腳。
與多數人的想像不同,這個愛情故事中,有愛滋的是女人,而不是我們刻板印象中的男性。
就在倆人互有好感,情人關係正曖昧升溫的過程中,女人說出自己是感染者的事實,以及,她的小小孩也被她垂直感染了。
故事從這裡開始真正進入,身為一個沒有感染的男朋友,與有愛滋的女朋友,共同生活與親密關係如何發展維繫,男人歷經自剖與內在辯證、恐懼與自我質疑、疲倦與重整,然後在一位「有人味」的愛滋專科醫師身上,獲得與愛滋病毒和平共存的入場券。
這整個過程,作者的描繪赤裸精準,自我分析起來毫不留情,加上寫實路線的圖畫風格,令人不得不擔憂這本書或許可能被列入十八禁,但,親愛的讀者們,不容錯過啊。
愛滋專科醫師這號人物更是一絕,雖然我實在非常欣賞犀牛的橋段,而且,我不得不招認,我自己也用過類似的比喻,所以,我很清楚,當你這樣回答一個處在高度焦慮中的人時,有時候對方其實沒有能力理解你的幽默,他真的只會看見一頭犀牛突然衝往他面前。
比較奇妙的是,焦慮歸焦慮,男人似乎沒有「天啊,這個女人有愛滋,我要不要跟這個女人在一起」的困擾,即使震驚慌亂青澀,卻似乎非常順理成章。套一句俏皮話,我們大概會眨眨眼、露出會心的微笑,說「是真愛啊」。
我不確定正在翻閱這本書的你,怎麼看待愛滋、以及感染者,不過,在我的經驗中,即使是一般認定最有醫學知識的醫療人員,也不一定能夠沒有絲毫差別的對待感染者;我所指的,不是挑剔刻薄的「從心悅納」之類的高標,而僅僅只是在專業領域內應有的醫療對待。
以及,我也曾遭遇過,手執公權力的司法人員,嚴詞斥責感染者說謊,因為他認為「不可能有人知道你有愛滋病,還自願跟你發生性行為。」
男人與小小孩的相處,則是走溫馨路線的,怎麼讓小小孩適應吃藥、怎麼管教小小孩生活禮貌、為小小孩有沒有未來擔憂、為小小孩有了未來該如何面對也一樣擔憂。
男人實在是一個好父親,一個堅持小小孩有他的父親,而他不是父親的好父親。
「後記」是全書的驚喜,也是我太喜歡這本書的另一個原因,它像電影正片結束後才上的結局小提示或工作人員搞笑片絮,精彩程度絕不遜於本文。
請讓我再重複一次,這是一很棒、也恰好是台灣社會需要的書,「後記」尤其關鍵,它提示、解答並且挑戰了許多愛滋迷思。
至於,為什麼標題會出現長毛象,嘿,你看完這本書就知道了。
林宜慧
愛滋感染者權益促進會秘書長,從事愛滋工作14年。
身邊的朋友中,有愛滋的多於沒有愛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