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牽牛的秘密

名人推薦：媒體與名人盛讚

．這是複雜又大膽的故事，即便在二十一世紀的現在，依然沒有改變——對一些家庭中最敏感的話題進行微妙又充滿愛的探索，用簡單的風格呈現出顯著不凡的美麗和道德的精度。

——珍．史麥莉（1992年普立兹小說獎得主）

．在我編輯過的幾百本書中，唯有這本是我一讀再讀的，而我每回重看，都因書中的角色、他們的生命、作者真誠的文字、清澈而寬宏的情感而大受感動。

——...

我的家 The Family

夜牽牛盡情地綻放，暮色中，它們發出微弱的亮光，空氣裡滿是甜蜜，以及微苦。我們相視而笑，心頭輕鬆了許多，夜牽牛的盛放是個奇蹟，就像所有真正的奇蹟一樣，有著療癒身心的力量。



01.最後一天的計劃

我父親在密蘇里西側擁有一座農場。河流之下，歐札克高原走勢趨緩，與平原連成一體。條條溪流縱橫，樹木繁茂的溪谷間，農場地勢高起，恰可迎著陽光，將險峻的石灰岩懸崖拋在腳下。

這是個漂亮的鄉村，而且不像其他地區，即便沒人讚美，它仍能保持愉悅；而若給予讚嘆，它的回報不僅止於寧靜，還有玉米、柿子、黑莓、黑胡桃和野玫瑰——這是一片保證人們豐衣足食，卻從不張揚的土地。兩百英畝的農場就位於中心，名叫「小特泊」的棕色小溪從中緩慢流過。

我的雙親馬修．索姆斯和卡莉．索姆斯第一次來到這座農場時，十九世紀還沒有結束。兩人剛結婚不久，只帶著一個水壺、一張羽毛褥墊，還有一群騾子。後來，他們搬到附近的小鎮，父親在那裡的學校教書，偶爾才回農場過暑假。

如此渡過許多年後，兩人又搬回農場，為房子刷上油漆，整修發灰的老牲畜棚，買了一頭公牛和一個瓦斯桶，就此住下，不再離開。他們過得非常幸福，看起來精神就跟二十歲的年輕人一樣好，全然不似年過七十、身體衰弱的老夫婦。

以前，我和姐姐們每個夏天，都會定期到農場探望他們——潔西卡和雷奧妮分別從歐札克高原的內部地區、堪薩斯州的小鎮出發，我則從紐約啟程。我在紐約的電視台工作，那時候電視媒體是新興行業，看在我家人眼中，彷彿蒙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說句實話，我和姐姐們都認為回家鄉探視雙親就像繳稅，是每年都得經歷一次的麻煩事，如果能夠不去，那段時間大可用來做其他的事。不過，無論長得多大，父母永遠都是政府，他們要徵稅，為人子女當然得乖乖繳納。

儘管如此，回到那個地方，還是令人非常開心。我們總能很快地回到從前的模樣，講老笑話、在小溪中釣魚、吃鄉下特有的奶油食品、身體發福，也變得懶洋洋的。

這是一段夢境般的寧靜時光，外面的生活暫時擱置，整個世界的紛紛擾擾都遠遠拋在腦後，伴隨血緣而生的親密感被重新喚醒。即便彼此的價值觀已經不同，也有各自的前途，踏上相異的人生道路，可每當在熟悉的土地上重逢，一家人必然珍惜這段難得相聚的時光。

我深深記得一九五○年代初的那個夏天。潔西卡和雷奧妮的丈夫一個是農夫，另一個是技工，當時都脫不開身，那次沒跟著一起回到農場，僅有雷奧妮的兒子索姆斯跟著她一起回來。索姆斯剛剛滿十八歲，高大俊俏，眼神總帶著一抹憂鬱。幾個禮拜之後，他就要離開，加入空軍行列的事，讓雷奧妮難以承受。一旦他離開，許多還沒做的事、來不及說的話，他們也許再沒有機會完成，或對彼此訴說。

對他們來說，離別前的日子非常煎熬，對其他人也一樣，尤其那時韓戰仍未結束。戰爭本身就已經夠惱人，索姆斯的遠走又多添一份特殊的沉重，我們實在很難想像少了一個家族成員的情景。

幸好，農場遠在鄉村之外的深處，可以暫時忘卻任何事情。沒有日報，沒人關心廣播講些什麼，那些新聞彷彿不是真實存在，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唯獨北方空軍基地飛機製造出的轟鳴聲提醒危險的存在，但不久之後，天天出現的它們也喪失威嚇力，影子悄悄掠過農場和院子猶如雲朵倏然飄過，不再讓人有不安的感覺。

農場是漂浮於夏日之海的一座小島，比起讓年輕人喪命的遙遠戰事，一名老人遭槍擊的意外更讓我們感到不安。

事情發生在離家不遠之處，就在院子前那條路走過去一兩英哩的地方。獨居的老農夫科倫遭獨生子槍殺，那個年輕的傢伙才剛從部隊退役回來。我的父母隔天發現老人奄奄一息，像一床陳舊的毯子蜷在床底下等死。他們趕緊載著老人，驅車前往二十英哩外的醫院，一路上我母親坐在後座，將老人的頭擱在她的大腿上。

意外發生在我們返鄉之前，直到離開前，大家依舊在談論這件事。

「可憐的老傢伙……」母親說：「如果死了，反倒是個解脫。」

「是啊！」父親附和一句，「根本沒有人照顧他。」

「他確實老愛抱怨東、抱怨西，但不應該受這樣的罪。」

「他到底幾歲？」我問。

「至少七十歲。」聽母親回答的口氣，好像對方老得能當她的爺爺。

「抓到那男孩了嗎？」索姆斯問。

「還沒有。」

「真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那樣做。」

「不曉得。」父親接著說：「聽說科倫對兒子非常刻薄。」

「什麼版本的故事都有。」母親又道：「例如科倫把兒子拴在燻製室裡，還有更多別的說法。我才不信那些鬼話呢！」

「都是隨便說說的閒話。」父親說：「老傢伙過去總愛跟人作對，他們現在就這麼報復他。那人是比較粗魯，不好相處，但不是卑鄙小人。」

「嗯，沒錯。倒是那孩子有些古怪，行為不太正常，真想不通，他當初怎麼能夠進軍隊？」

「是啊！」索姆斯咧嘴一笑，從座位上站起來。

「噢！你這個小帥哥。」母親輕輕拍了拍他的牛仔褲後口袋，跟著拉高聲調發出驚呼，「老天！我忘了熱洗碗水啦！」

關於鄰里暴力事件的討論會與午飯一起結束，大夥撐著餐桌站起身，飽足感讓人有些昏昏沉沉。這一餐不僅有烤嫩腰肉、純奶油豌豆、油煎切片綠番茄，還有焦糖蛋糕當餐後點心。

「味道真好！」潔西卡讚不絕口，「真希望自己跟牛一樣有四個胃。」

「我也希望。」雷奧妮吞下大淺盤上的最後一塊煎番茄。

「還有蛋糕呢！要不要一塊包辦？」我笑著問她。

「不了，我負責把鹹的東西解決掉就好。」

「妳會胖得跟小豬一樣的。」父親拍拍她的肩膀，走出餐廳。

「你要去哪裡？」母親隨口一問。

「去門廊上坐一坐。」

「別忘了，你或索姆斯其中一個今天下午得進城去取冰塊。」

「外婆，我去！」索姆斯從不錯過任何能開我那輛小汽車的機會。

「寶貝，你確定嗎？」雷奧妮問道：「你應該不想跑到城裡吧？何不乖乖待在家裡修牲畜棚頂呢？如果今天能完成這些工作，母親會感到非常高興的。」

「我會修好的。」

「今日事，今日畢，明天還得去採蜜。」

「我知道。」

「外頭還有一大堆木瓦，你連碰都沒碰。」

「媽，這我也知道，有時間就會做的。」

「除非你不去城裡，否則哪有時間做？」

「哎呀！讓他去吧！」父親忍不住跳出來說話，「這時候上屋頂太熱了。反正一下子就能回來。」

「別花太多時間。」母親囑咐一聲，「我們要在夜牽牛開之前把奶油做好。」

「沒問題，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回。」

「說好嘍！」卡莉轉向我們三姐妹，「今晚應該有二十四朵花會開。早上我數過花苞，從不曾一次見到那麼多個呢！對了，女孩們，明天野餐要帶什麼？趕緊決定吧！」

我們一邊討論，一邊洗碗。

父親在樹林裡找到一棵空心的樹，有蜜蜂在裡面築巢，明天大家要合力將牠們薰出來，把樹砍倒，取出野花蜂蜜。期間的節目還包括釣魚、游泳，並在溪邊野餐。在父母親的計劃中，以上這一連串活動，恰可為兩週的假期畫下愉快的句點。

正當眾人爭論著炸薯條和馬鈴薯沙拉哪個比較好，餐廳裡的電話發出兩短一長的聲響。

「電話響了。」母親說。

「我去接！」父親在外頭喊。一分鐘之後，他出現在廚房門口，「孩子的媽，是傑克．萊瑟姆。他跟范尼、巴羅斯，另外還有幾個人，明天打算到科倫那裡去一趟。傑克說院子裡的貓尾草已經枯死，得弄成堆。他覺得桃子也可以摘採了。」

「哦！他覺得。」母親的笑帶有一絲諷刺，「沒記錯的話，這是他們頭一次對那可憐的老傢伙伸出援手。」

「嗯，總比不幫好。」

「我猜他們想找我們幫忙。」

「沒錯，他們就是這麼想的。」

「你說了吧？我們愛莫能助。」

「我說考慮考慮。」

母親瞪著他，好像他的腦子進了水似的，「我們明天要去採蜜！」

「我知道，但是……」

「你沒說嗎？」

「沒……」

「為什麼不？」

父親顯得有幾分難為情，「我想傑克不會認為那足以構成不去的理由。」

「誰管他想什麼！」

「我不想表現得不合群。」父親義正詞嚴。

「對我來說，他們才是真正不合群的人！這些人過去從沒主動幫過什麼忙。好吧，既然他們現在願意做，我倒也樂意參與，不過，不能等到下週一嗎？」

「我問了，傑克說週一他不方便。」

「明天我們不方便，計劃已經訂了。」

「我知道……」父親的語氣充滿煩惱，「我也不想去，但不知該如何拒絕。不然這樣吧，你們明天去野餐，我上科倫那裡去幫忙。」

「那有什麼意思！」潔西卡說：「為什麼不讓我們都去幫忙？你的女兒們都是幫手。」

「不！不去！」母親強硬地說：「誰也不去！憑什麼讓他們破壞我們的計劃？又不是沒有我們，他們就真的找不出其他人手。這一次，就讓那些傢伙自己做。」

「如果真的這麼做，他們會認為我們很自私。」父親提醒她，「妳曉得後果是什麼。」

「好吧！你真要這麼想，那隨便你。我不說了。」

父親戴上帽子，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轉身離去。

洗完了碗，母親上樓小睡。不久之後，索姆斯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雷奧妮立刻走到院子去，嘰哩呱啦地不知對他說些什麼。

潔西卡道：「看樣子，她要逼兒子修棚頂去了。」

「她要讓兒子忙壞了才舒坦。」我說：「她老是這麼嘮叨，我敢打賭她兒子總有一天會抓狂。嗯，之前好像就發生過幾次了。」

「沒錯！」潔西卡表示贊同，「但沒過多久，兒子又會覺得內疚，可憐的孩子！」

「內疚歸內疚，還是會再次發脾氣。」

「雷奧妮則覺得兒子不聽自己的話，肯定就是不再愛自己了。我的天哪！」

「也不愛聲樂課了。」我說。

雷奧妮用盡了身為母親的一切辦法，哀求、嘮叨、鼓勵、命令，就為了讓兒子成為歌手。持平而論，這個方向沒錯，索姆斯的嗓音渾厚，若肯努力，應該能取得不錯的成就。然而他對唱歌或者其他事物的興趣不大，一心嚮往成為飛行員。

「可憐的孩子！」潔西卡再次感嘆，「光是這樣看著他們兩個，我都有種受不了的感覺。」

「嗯，我們想個辦法把她拉回屋子裡，別讓她繼續纏著索姆斯。我去彈鋼琴好了，應該管用。」

我的家 The Family

夜牽牛盡情地綻放，暮色中，它們發出微弱的亮光，空氣裡滿是甜蜜，以及微苦。我們相視而笑，心頭輕鬆了許多，夜牽牛的盛放是個奇蹟，就像所有真正的奇蹟一樣，有著療癒身心的力量。



01.最後一天的計劃

我父親在密蘇里西側擁有一座農場。河流之下，歐札克高原走勢趨緩，與平原連成一體。條條溪流縱橫，樹木繁茂的溪谷間，農場地勢高起，恰可迎著陽光，將險峻的石灰岩懸崖拋在腳下。

這是個漂亮的鄉村，而且不像其他地區，即便沒人讚美，它仍能保持愉悅；而若給予讚嘆，它的回報不僅止於寧靜，還有玉米、柿子、黑莓...

【導　讀】 ．譚 光 磊

歷久不衰的美國經典：《牽牛花的秘密》

這本書是能與《飄》和《梅岡城故事》相提並論的美國文學經典，作品雖與作者的部分生命歷程緊密相關，卻非告解或自傳；是虛構的小說創作，卻比傳記或回憶錄更真實。



時間，是小說家最大的敵人。無論一個作者如何紅極一時、名滿天下，都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被人遺忘，尤其在他／她死後。狄更斯去世後，長達數十年間少有人讀他的小說；安東尼．特洛普（Anthony Trollope）生前創作力旺盛，作品暢銷不絕，可是死後便無人聞問，直到一九四○年代才被重新發現。

今年三月，美國Harper Collins集團推出「重現經典」（Rediscovered Classic）的新書系，打頭陣之作《夜牽牛的秘密》就是在作者死後十年再度掀起話題。此書是美國作家潔塔．卡爾頓畢生的唯一小說創作，一九六四年出版時大為轟動，蟬連紐約時報排行榜長達四個月，並是「文學公會」（Literary Guild）讀書俱樂部的指定選書和《讀者文摘》的精簡版選書，可謂名噪一時。

這本書從一九八六年起便告絕版，但讀過的人都難以忘懷。當年的責編羅伯．高特里（Robert Gottlieb）是出版界的傳奇人物，擁有深厚的編輯資歷，一手發掘湯姆．克蘭西等暢銷作者。他後來轉行當文學經紀人，先當上William Morris經紀公司的文學部門總監，二○○○年更創辦「三叉戟媒體集團」（Trident MediaGroup），現已成為美國成長最快、規模最大的文學經紀公司。高特里曾在一九八四年表示：「在我編輯過的幾百本書中，唯有這本是我一讀再讀的，而我每回重看，都因書中的角色、他們的生命、作者真誠的文字、清澈而寬宏的情感而大受感動。」感人的程度，可見一斑。

推動《夜牽牛的秘密》重新出版的大功臣，當屬普立茲小說獎得主珍．史麥莉（Jane Smiley）。她在《讀小說的十三種方法》（Thirteen Ways of Looking at the Novel）中列舉了百大經典小說，書單中全是我們耳熟能詳的作品，唯獨《夜牽牛的秘密》已經絕版、而且幾乎被世人遺忘。

由於史麥莉的這份書單並非為個人喜好發聲的「私房推薦」，《夜牽牛的秘密》名列其中、與《咆哮山莊》、《白鯨記》和《尤里西斯》等書並陳，就更顯得意義非凡。

終其一生，卡爾頓只發表《夜牽牛的秘密》這麼一本小說，書中融入了她大量的個人背景與經歷，不但情感真摯，也依稀帶有自傳色彩。許多書評認為這本書是能與《飄》和《梅岡城故事》相提並論的美國文學經典，因為這些作品雖與作者的部分生命歷程緊密相關，卻非告解或自傳；是虛構的小說創作，卻比傳記或回憶錄更真實。

小說的背景設定在一九五○年代的密蘇里州鄉間，樸實保守、宗教氣氛濃厚的風土民情躍然紙上，情節雖然同樣簡單樸素，但觀點的轉換與時空的穿插，總令人在每一個轉折心生關切與好奇。開場時，索姆斯家的馬修和卡莉夫婦年近七十，三個女兒早已遠離他們的生活空間，或結婚生子、或遠赴大都市工作，只有在每年夏天短暫回到家鄉的農場。故事開始於那一年她們留在故鄉的最後一天。全家人為那一天安排的野餐與郊遊不斷被鄰居的邀約、周圍的意外擾亂，他們最後得以共享的時光，只有在黃昏中等待夜牽牛綻開。

接下來的章節回溯三十年前，講述索姆斯家的過去。三姐妹的青春故事，先後以長女潔西卡、老么梅西和二姐雷奧妮的觀點娓娓道來。嚴格而封閉的家庭、過度保護女兒的父母，阻止不了情竇初開的她們在一次次冒險中偷嘗戀愛的酸甜滋味。先是潔西卡與農場上打工的男孩互有好感、私訂終身，相約奔赴鄰州展開新生活。幾年之後，在當地中學教書的馬修班上出了個叛逆大膽、夢想成為飛行員的艾德，他愛上同樣活潑狂野的梅西，不顧一切向她公開求婚、帶她遠走高飛，脫離保守環境的束縛。姐妹倆尋愛與自由的旅程卻不約而同以悲劇收場，一個心痛夢碎，帶著哀傷短暫回到家人的懷抱中，一個則永遠不再有回家的機會……

撼動整個家庭的風暴，令嚴肅自滿的馬修和一味順從丈夫的卡莉也不得不反省、回顧自己的人生。故事的時間點再度後退，回到他們的年輕歲月，我們逐漸看見原本胸懷大志的馬修如何一生受困於平庸偏僻的小鎮，變得嚴厲頑固、不近人情；也看見曾是鎮上第一美女的卡莉怎樣隨著他的改變，成為百依百順、沒有聲音的賢妻良母。

這些來自過往的秘密和掙扎、衝突與缺憾，意外地使小說首章中那田園詩般寧謐美好的家庭生活顯得彌足珍貴。在時間淘洗下，傷口癒合、裂痕平復、重整圓滿的過程，就像在那最後一晚，索姆斯一家人在暮色中等待夜牽牛花開時的感動：「我們轉身，向彼此微笑，不知怎麼地更覺輕鬆，內心震顫、如獲新生。夜牽牛的盛放是個奇蹟，也像所有真正的奇蹟一樣有著療癒的力量。」

潔塔．卡爾頓生長於密蘇里州，曾經當過學校老師，在堪薩斯市的廣播電台工作，還曾經在紐約當過廣告寫手。根據她的家人回憶，卡爾頓向來是全家最外向、最懂得潮流世故、也最能引人歡笑的焦點。一九九○年，她與丈夫遷居新墨西哥州的聖塔菲（Santa Fe），開了一家叫「閃電樹」（Lightning Tree）的小出版社，出版過百餘本書。據說一直到她一九九九年過世之前，她都在創作第二部小說，遺憾的是，手稿連同她的其他書信文件在四年後的一次龍捲風災中消失。

幸好，我們還有《夜牽牛的秘密》，而這本歷久不衰的經典，隨著新版推出，必將感動新一代的讀者，如同其他偉大的美國文學經典一樣。



【導　讀】 ．珍．史麥莉

充滿戲劇張力的不朽之作——論《夜牽牛的秘密》

索姆斯家充滿著宗教、愛、自然及音樂，他們是單純天真的美國人，從秘密當中產生強大的戲劇張力。卡爾頓以主題的形式呈現各種慾望，探索家庭中每個成員的感情秘密。

這本小說或許是榜單上最不起眼的當代小說，但若地球上最大的書店消費者評論是個指標的話，對於那些已經讀過的讀者來說，那評價絕對非常中肯。

潔塔．卡爾頓只寫過這一本作品，內容至少有部份與她自身相關，可說帶有些許自傳色彩。她的書寫風格如此緊密、精準，大膽地想像揣摩每個角色內心世界，完全不受記錯事物或對親友們有所冒犯的拘束。

卡爾頓避免那些聽起來不光彩、聳動的素材，描繪密蘇里州南方的風景與農場家庭生活點滴細節，一個在美國中西部上演的「冷暖人間」（Peyton Place電視劇）。這個農場不大，卻深受眾人喜愛，到處是綠草、大樹、樹叢、岩石和鮮花，也呈現出家庭成員如四季般的戲劇性人生，有時令人不自覺對書中人物感到欽佩及欣賞。小說中的情節多設定夏日農場的家庭生活，代表這些角色經常承受著高溫炎熱，同時營造出各種讀者彷彿能觸及的場景，相當感性。

書中五個角色在幾個方面在在證明是一家人，然而他們彼此相像又不相合。如同現實生活中大部份的家庭成員，他們之間親近，卻又有著誇張的反差。

馬修愛著卡莉，卡莉的存在對於馬修的自我認同及自我滿是不可或缺的，但卡莉在知識方面的不足（她不會閱讀，儘管有時候她會假裝自己有這樣的能力），也讓馬修無法與卡莉分享那些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事。

卡莉性感而順從，幾乎未曾也不敢反抗馬修，甚至不曾對他要求過什麼。儘管馬修從沒給予她期待的溫柔呵護，但馬修的確是個好丈夫，也是她從當初那群年輕小伙子中做出的最好選擇。

卡爾頓擅於描寫女孩的個性，她們並不完全了解彼此，也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做出如其他人那般的選擇，甚至不會步上像父母親那樣的感情關係。然而，她們之間存在著對家庭的忠誠及依戀，存在著對農場和對彼此的情感。

在我看來，這是一本一九五○年代的小說，但內容完全避開政治主題。閱讀的同時，你永遠不會知道黑人存在於密蘇里南方，那個地方是南北戰爭後怨恨的溫床；也不會知道二次世界大戰曾經發生，冷戰正激烈地持續進行。

這本書中沒有提到確切的時間，只存在著四季及少女情懷，女孩們最關心的事無非能找到一份在學校教書的工作，其次則是教音樂課賺錢。索姆斯家充滿著宗教、愛、自然及音樂，他們是單純天真的美國人，儘管他們的充沛活力和純真無暇終究難逃被美國歷史磨損。

這本小說不算開明自由，也不保守陳舊，頂多有些種族意識。書中的人物角色建構出堅固的連結，但那些連結只存在於自己的家庭之中，而非外來的任何人（私奔離家的潔西卡除外）。此外，農場的世界反覆修復，不是經由成員們的行為舉動，而是自然而然地重生，如同只在夜間盛開，象徵如獲新生的夜牽牛（與牽牛花相同種類）。

直到書中的最後，沒有任何一個角色的領悟理解是來自基督教教義或基督徒戒律，彷彿那些教條並不符合他們所學到的。雖然他們也不能接受自己產生的性慾（即便他們明明知道，卻還是無法擺脫），但是每一個角色確實理解寬恕的本質及意義，並感受到快樂甚至是稍縱即逝的幸福都需要體會和珍惜。

在我們的書單上有幾本美國小說：《七個尖角閣的老宅》（The House of the Seven Gables）、《覺醒》（The Awakening）、《梅岡城故事》以及《夜牽牛的秘密》——這些書中的角色都必須在他們居住成長的小鎮中維繫尊嚴，從秘密當中產生強大的戲劇張力。

如同探討人物的關係狀態，經常成為德國小說的主題，衝突則是美國小說中不變的主題，書中角色總會在感受到的自我、想要成為的自己，與朋友或同事能接受的自己，三者之間反覆糾結。

卡爾頓以主題的形式呈現各種慾望，探索家庭中每個成員的感情秘密。《夜牽牛的秘密》本來也許會成為一本涉及醜聞的小說，但透過描述每一個角色的慾望、在道德精神上的進退兩難，特別是不斷描繪愛與情感，最終還是將整個家庭凝聚在一起，成功喚起讀者的同理心與同情心。在她描寫一個「正常」家庭的同時，也證明了「正常」兩個字往往比字面上來得更為複雜。

（本文作者珍．史麥莉為美國知名作家，一九九二年普立茲小說獎得主）





【導　讀】 ．布萊德．畢格羅

值得一讀再讀的經典小說

喜劇和悲劇伴著少許的現實主義，顯得較溫和，不過分誇張。亞馬遜網站上的評論可以證明，《夜牽牛的秘密》這本小說雖早已絕版許久，但在已讀過的讀者心中，依然持續保有美好的一席之地。



我偶然讀到珍．史麥莉的《讀小說的十三種方法》後，才發現《夜牽牛的秘密》這本書。其實史在她列舉出來的百大經典小說裡，唯獨這一本是鮮為人知的作品，不論書名或作者都相當陌生。但《夜牽牛的秘密》在書單中，與《咆哮山莊》、《白鯨記》和《尤里西斯》……等書並陳，加上看到這本書在「被遺忘的書頁網站」有著受人矚目的高評分，我因而認為絕對值得一讀。

我必須承認一點，如果不是這麼高標準的推薦，《夜牽牛的秘密》本身實在很難吸引我的目光。從銷售面來看，光是被挑選為「文學公會」選書和摘錄在《讀者文摘》中，肯定是瞄準女性讀者。再者，首批平裝版封面是一個高大、強壯的黑髮男人擁抱著一個嬌小纖細的年輕女子，這類的圖片儼然為浪漫言情小說的俗套。

然而，就像Bo Diddley唱的，你不能光憑封面來評斷一本書，《夜牽牛的秘密》的內容幾乎沒有言情成份。

卡爾頓成長中的密蘇里州農場生活，可能跟她書中描述的沒有太大差異。農場家庭在嚴冬中求生存、面臨收成不好的情況下，應該也沒多大心思有浪漫想法。農場生活的實用主義，也因中西部衛理公會教派嚴格的道德倫理觀，以及非黑即白的鮮明對錯（倒也沒有像南方浸信會的誇張思想那般讓人退避）而倍增。

《夜牽牛的秘密》是一個關於馬修、他的妻子卡莉，以及他們的四個女兒——潔西卡、雷奧妮、梅西和瑪麗喬的故事。瑪麗喬這個角色最接近作者卡爾頓本身。這個年紀最輕的老么，年紀約莫和卡頓爾相同，跟她一樣離開密蘇里的鄉村生活，遠赴紐約在電視台工作。

書中一開始，描述著夏日假的最後幾天，女兒們（除了梅西，她在二十歲之前就過世）短暫回到家鄉的農場。這個章節是溫柔的，帶點喜劇，還有著田園風光的鄉村樂趣，像是在小溪裡裸泳。

接下來的章節從潔西卡開始，依次是家庭中的每一個成員。馬修，身為一名教師，同時也是小鎮學校校長，卻對班上一名年輕美麗的女孩產生慾望，並痛苦地掙扎著。梅西，是家中的反叛者，與一個夢想成為飛行員的男孩私奔。雷奧妮，最順從、孝順的女兒，從沒為自己的人生設想過。最後是卡莉，一次意外的出軌讓她心懷「不可告人之罪」，內心飽受煎熬。

「罪」在書中一直存在著，瑪麗喬或許是個例外。家庭中的每一個人，都坦承一項或多項的「罪」——從他們自身或社會的觀點來看，為保有明確的立場，所謂的「罪」對想傳達各種形式的愛都造成阻礙。馬修從未真正原諒梅西的輟學，並與學校那個叛逆的學生私奔，也不原諒潔西卡嫁給在農場短暫工作的年輕幫手。

索姆斯家是個非常敬天畏神的家庭，是衛理公會教的忠實成員，是非常舊約聖經的基督徒。同時，時代的進步似乎也未造成他們生活上的改變。當馬修和卡莉拒絕安裝室內水管的時候，飛機、火車、汽車等一切外面的新事物已經逐漸接近他們家門口。潔西卡甚至和新婚新郎湯姆上了火車，前往男方位於密蘇里州南邊的家——一個非常非常鄉下的地方。儘管之後不到一年湯姆就去世，潔西卡依然留在那裡與他的家人生活。

艾德，是馬修以前的一名學生。他開著老舊的雙翼飛機回到小鎮，並拜倒在梅西的石榴裙下。一年多後的一次飛機迫降意外，奪走梅西年輕的生命。經過一段時日，雷奧妮去了一趟堪薩斯州，遇到洗心革面的艾德，最終決定嫁給他。

儘管《夜牽牛的秘密》中，索姆斯的世界裡充滿對樹木、鳥、花及植物的大量描述，但它確實是一本中西部小說，而非南方小說。喜劇和悲劇伴著少許的現實主義，顯得較溫和，不過分誇張。

在密蘇里州這個凡事都要「證明一下」地方（密蘇里州居民凡事信服證據），懷疑的天性阻止任何一個角色出現被遭激情沖昏頭的情況，或者說，就算他們真打算一頭栽下去，至少會在往下跳之前先看一下。

從亞馬遜網站上的評論可以證明，《夜牽牛的秘密》這本小說雖早已絕版許久，但在已讀過的讀者心中，依然持續保有美好的一席之地。卡爾頓這一生沒再寫過另一本書，離開廣播電台工作，遷居新墨西哥州後，與丈夫簡．里昂創設一家叫「閃電樹」的小出版社，出版過百餘本書，於一九九九年過世。

（本文作者布萊德．畢格羅為The Neglected Books網站編輯）







【導　讀】 ．史帝夫．保羅

讓人驚喜連連的文學珍寶

卡爾頓在《夜牽牛的秘密》中，細細琢磨美國生活那些永遠不變的題材，如：宗教、性別傾向、女性意識野心、小鄉鎮生活及田園風光，故事總會令人感到驚喜。



在堪薩斯作家圈中，有一位被遺忘很久的人物：潔塔．卡爾頓。

你可能會問她是誰？

這是很正常的反應，現在你有機會知道了。

卡爾頓於一九一三年生於密蘇里州霍頓市，是一名老師，也在堪薩斯市的WHB擔任廣播文案企劃。接著，她到紐約從事廣告工作，後來遷居至新墨西哥州的聖塔菲。在那裡，她成為一位出版商，最終於一九九九年去世。

她畢生只出版過一本書，《夜牽牛的秘密》。Harper Perennial出版公司重新平裝印刷，以「重現經典」新系列再次出版。

說起來《夜牽牛的秘密》還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巧合，我最近在密蘇里河谷附近做文學研究，剛好看到卡爾頓以及她的書於一九六三年一月首批出版的相關剪報。

卡爾頓畢業於寇提大學及密蘇里大學，被選為一九六三年的年度詩人。星報還報導《夜牽牛的秘密》這本書蟬連全國暢銷書排行榜長達十五週，也是「文學公會」讀書俱樂部的指定選書，及《讀者文摘》精簡版選書，可謂名噪一時。

這本小說講述一個家庭，背景設定在密蘇里州西南方的農場（大致是堪薩斯市場景），描述方式與哈波．李的《梅岡城故事》可相比擬。

那時的評論家西奧多．奧利針對此表示：「哈波．李小姐應該和潔塔．卡爾頓小姐一樣都為此比喻感到開心。」

我也喜歡奧利發表的總結：「這本小說述說人基本上都是善良的，雖然有時愚蠢及迷惘，但仍彌漫著樂觀氣息。卡爾頓小姐的論點與席瑞爾．康奈利（Cyril Connelly）一致，所有作家的書寫題材來自於憤怒及鄉愁，或強調其實並沒有特別憤怒，而她寫這本小說是出自懷舊之情，強調是懷舊及勇氣的故事。」

幾年前，受人尊敬的作家珍．史麥莉在自己的一本關於閱讀及文學的作品《讀小說的十三種方法》中，提及《夜牽牛的秘密》是被世人忽視的珍寶，可說是推動卡爾頓這本書重新出版的大功臣。

「在它首次出版的時代，這是複雜又大膽的故事。」史麥莉寫著，「而即便在二十一世紀的現在，依然沒有改變——對家庭生活中最敏感的話題進行微妙又充滿愛的探索，用簡單的風格呈現顯著不凡的美麗和道德的精度。」

身為《褪色天堂》（A Thousand Acres）還有其他著名小說的作者，珍．史麥莉在書中列舉了《梅岡城故事》及雷夫．埃利森的《隱形人》等耳熟能詳的作品，唯獨《夜牽牛的秘密》這本是幾乎被世人遺忘的書，認為不妨將它視為「一個家庭私生活的可愛小故事」。

卡爾頓在《夜牽牛的秘密》中，細細琢磨美國生活那些永遠不變的題材，如：宗教、性別傾向、女性意識野心、小鄉鎮生活及田園風光，故事總令人感到驚喜。高度的評價及讚揚，這麼美麗的一本書，確實需要將它從沒沒無聞中拯救而出。

（本文作者史帝夫．保羅為資深作家兼藝術編輯）

【導　讀】 ．譚 光 磊

歷久不衰的美國經典：《牽牛花的秘密》

這本書是能與《飄》和《梅岡城故事》相提並論的美國文學經典，作品雖與作者的部分生命歷程緊密相關，卻非告解或自傳；是虛構的小說創作，卻比傳記或回憶錄更真實。



時間，是小說家最大的敵人。無論一個作者如何紅極一時、名滿天下，都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被人遺忘，尤其在他／她死後。狄更斯去世後，長達數十年間少有人讀他的小說；安東尼．特洛普（Anthony Trollope）生前創作力旺盛，作品暢銷不絕，可是死後便無人聞問，...

媒體與名人盛讚
歷久不衰的美國經典：《牽牛花的秘密》 ．譚光磊　　　　
充滿戲劇張力的不朽之作 ．珍．史麥莉　　
值得一讀再讀的經典小說 ．布萊德．畢格羅
讓人驚喜連連的文學珍寶 ．史帝夫．保羅　

我的家The Family
 最後一天的計劃
 多美好的時光
 惱人的邀約
 夜牽牛綻放的傍晚
 月光下的彩虹
 莫斯利牧師
 荒腔走板的葬禮

潔西卡Jessica
 回到農場
 是不是吉普賽人？
 女孩和波濤洶湧的大海
 冰淇淋之夜
 午後的暴動
 心裡有隻小魚在翻騰
 在那迷濛月色下
 私奔計劃
 遺憾的判決
 自由的代價

馬修Matthew
 莎瓦諾公共學校
 那女孩迎著金光向他走來
 愛意讓人狂亂心悸
 內心煙花綻放
 夢幻破滅了
 以臣家的乳牛
 太妃糖聚會
 讚美他吧！
 生活的另一個面向
 在那山楂樹下
 真希望只愛她一個

梅西Mathy
 梅西的特殊天分
 這孩子是復仇天使
 充滿愛意的夏天
 答案從天而降
 記住潔西卡的事
 梅西的婚禮
 晚安，小女孩
 這樣就完了嗎？
 膽怯和嫉妒

雷奧妮Leonie
 晚宴和音樂會
 誘人的文化生活
 努力都白費了
 該哭還是該笑
 他在誘騙！
 妳不想幸福嗎？
 受傷而固執的雷奧妮

卡莉Callie
 卡莉的快樂與憂傷
 四處遊蕩的小販
 恐懼突然湧上心頭
 內疚的記憶埋在腳底

媒體與名人盛讚
歷久不衰的美國經典：《牽牛花的秘密》 ．譚光磊　　　　
充滿戲劇張力的不朽之作 ．珍．史麥莉　　
值得一讀再讀的經典小說 ．布萊德．畢格羅
讓人驚喜連連的文學珍寶 ．史帝夫．保羅　

我的家The Family
 最後一天的計劃
 多美好的時光
 惱人的邀約
 夜牽牛綻放的傍晚
 月光下的彩虹
 莫斯利牧師
 荒腔走板的葬禮

潔西卡Jessica
 回到農場
 是不是吉普賽人？
 女孩和波濤洶湧的大海
 冰淇淋之夜
 午後的暴動
 心裡有隻小魚在翻騰
 在那迷濛月色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