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寧(復刻版)

自序

　　朋友，你一定喜歡讀些戀愛故事，是不？

　　無論你是嚮往於富有羅曼蒂克的生活，或是已嘗盡人生的苦酒，戀愛，在你純潔的心靈中依然是生之甘泉、生之動力！

　　《歸寧》是一個純樸的戀愛故事。雖然這是虛構的故事，但是，在生活中隨處可以碰到同樣的問題。就覺得《歸寧》的主角太隨和了，只因為現實真有這麼一種把委屈藏在心的人，所以，我並不放棄一般寫作朋友所不願擷取的題材。

　　據我所理解，今日的作家們喜歡選擇充滿戲劇性的題材，把故事渲染得清麗奇詭。我不敢說這種寫作態度不對，我只覺得我是一個平凡的人，我便在平凡的生活中拾取片段的平凡故事作為我的創作材料。我想，讀過我的作品的朋友一定會支持我這個見解的。

　　年輕的朋友——自然連我也包括在內——渴求獲得精神與物質的滿足。不過許多人獲得了精神的滿足，往往會嗟嘆物質的缺乏，於是不擇手段，不顧後果的去追求豐足的物質，結果呢，不用我說，聰明的朋友是自己會找到答案的。至於有豐富的物質享受的朋友，他會怨恨命運之神所安排的精神生活的匱乏。朋友，人，就是那麼矛盾的。

　　也許我這麼安排了女主角的矛盾生活，有點殘忍；也許我這樣做簡直是諷刺愛情，否定愛情！我已經在完成了這個創作之後一再修改，一再考慮之後，還是讓它保留著這麼一點精神，原因是要一個已習慣於他固有環境的人改變他對事物的觀念，雖然不致於絕對不可能，但是總覺得有點生硬。何況我們的女主角夏萍是一個安於命運，被稱為「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的女人呢！所以，我認為這麼安排了她，是合情合理的。
　
　　平凡的人做事本來易於衝動，這都是在小事情上面，一旦面臨大問題的時候，誰也不願意捨棄那已有豐足，即使為一時衝動放棄了固有的一切，在未來遇到困難的時候，一定會在後悔中感到痛苦的，我想，在世界上，誰能像安徒生筆下的〈人魚公主〉那麼决斷？她甘願離開仁慈的祖母、可愛的姊姊、豪華的生活、無價的珍寶……付出代價——讓自己永遠成為啞巴，走路像走在刀山之上那麼痛楚——去追求「靈魂」；而在受到這些痛楚依然不灰心、不後悔。誰呵？能天天忍受肉體的痛苦，而等待靈魂的歸附？我深深的相信平凡的人物是這麼因循，在這個你爭我奪的年代，勇敢、高貴的品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而對於夏萍，我只能對她憐憫，沒有可能對她「超生」的。我把這個社會的模型呈獻了出來，因為我意念中的偉大，並未來到這擾攘的塵寰。說實在話，我是平凡人，我的視界自然也很平凡。

　　在我們這個時代，像夏萍那樣的男女實在太多太多了。我倒希望年輕的朋友，拿出勇氣去愛和被愛——這是我們的權利和義務。當你稍一不慎，或稍一遲疑，你的後果便是永恆的痛楚；活着忍受痛苦是可悲的事。

　　我把這本書獻給徘徊在充滿矛盾中痛苦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