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or Stuart

　　它既是空間觀視的再現，
　　也是攝影文化與空間美學的重要構連節點

　　──當代台灣第一本專業空間攝影師作品集，由平面設計師王志弘操刀整體視覺設計　　

　　從一九九二年至今，從事攝影已有二十年餘的空間攝影師李國民，集合八本專題攝影小冊構成以「與」作為主題的作品集；分別以「與空間」、「與人」以及「與心」做為三個表現其創作觀的面向，完整地呈現二十年的創作軌跡。

　　以「與」（AND）作為主題的首部作品集，是由策展人阮慶岳策畫，拉出李國民創作中極為特殊的面向。從早期拍攝人像攝影起家的李國民，轉向建築空間攝影後，在空無一人的空間中捕捉了可見與不可見的空間性；既在空間，又脫出空間進入了另一層次感性之中。策展人阮慶岳將這樣的一層遊移於空間內外的感性定名為「空間的美學」，並以此作為核心概念，以李國民與五位建築師的合作、加上另兩個系列他長期累積的個人攝影創作，構成了台灣首部專業空間攝影作品集。這部作品集，既是空間觀視的再現，也是攝影「與」空間的重要構連節點。

　　「與空間」選擇了李國民長時間合作的建築師，包含毛森江、李瑋珉、陸希傑、連浩延、程紹正韜等五位建築師的空間作品，不僅展現出李國民在不同空間中採取的不同拍攝視點，也彰顯出攝影師與建築師在空間中的對話、激盪，以及彼此交織出近代台灣空間美學風格的脈絡歷程；「與人」是一系列對打噴嚏人臉的連拍作品，表現出凝縮的瞬間，也帶人貼近俗常的面容；而「與心」則是由心經內觀而來的作品，從空無一物的牆面中，表現深沉諦觀。

名人推薦

　　「透過對空間、對人，或對自己過往作品的攝影再現，我們可以見到李國民展現的「關係」，是一種游移於入世與出世間、也是若即也若離的曖昧與不定，是一種似乎方方才與人間絕的狀態，飄忽也清新。」──建築評論家‧阮慶岳

　　「李國民雖以室內空間攝影著稱，但他的創作軸線並不為空間所定義，仍在影像裡提示著對於人所恆久面對的『生』與『活』之命題，甚而常常是由『室內』出走，介入『室外』的社會。」──《攝影之聲》創辦人暨主編‧李威儀

作者簡介

李國民／攝影

　　自由攝影師。目前生活、居住在台北八里。自1992 年開始攝影師生涯，1996 年任《雅砌》雜誌攝影主編。1999 年開始於展覽中發表作品。2002 年於慕尼黑年輕華人藝術家展中展出，2006 年開始於寶藏巖駐村。2007 年擔任威尼斯雙年展台北館參展藝術家，2010 年參與「出社會」（張美陵策展）聯展。

　　2014 年舉辦二十周年個展、出版個人攝影集《與》。

阮慶岳／策畫

　　現任元智大學教授。曾策劃2002 年「長安西路神話」、「黏菌城市」展覽及專書，2004 年與安郁茜聯合策展「城市謠言：華人建築2004」、2006 年策展「樂園重返：台灣的微型城市」，代表台灣展威尼斯建築雙年展、2006 年與徐明松聯合策展「久違了，王大閎先生！」建築展；2012 年，策劃「朗讀違章」展覽及專書，2014 年於台北市立美術館與曾慶豪共同策展「未明的雲朵」。

and space 01與空間：毛森江
and space 02與空間：李瑋珉
and space 03與空間：陸希傑
and space 04與空間：連浩延
and space 05與空間：程紹正韜
and people 與人
and heart 與心
and text 與文字

與：以關係出發的美學／阮慶岳

　　做為一位空間攝影師，李國民─幾乎就是台灣空間美學（尤其是室內設計）近世代發展的歷史見證人。

　　李國民從人像攝影轉入空間攝影的時間，大約為九○年代的1992 年，這也是台灣空間美學開始蓬勃發展的時間點。我在《新人文建築》一書中，以1987 年的解除戒嚴做為時代劃分點，對其後所引燃政經發展皆風起雲湧的時代背景，作了一些敘述：

　　「事實上當時也正好逢上台灣房地產在八○年代末期的景氣高峰，新台幣幣值處在歷史高點，九○年代台灣的GNP（國民生產毛額）已與先進國家差距大幅縮短（1995 年台灣GNP 世界排名第十八位），而美國反而正處在八○年代後期的景氣低點，建築業極端蕭條，於是有一股建築專業人員大量由美國為主的西方社會『反移民』回台灣，並迅速主導了台北的設計風潮的方向。」

　　政治解嚴間接促成公共空間的蓬勃發展，經濟異乎尋常的景氣旺盛，也提供了中產階級興起與集結的社會結構條件。與此相關的最好例子，是與這一波時代現象一起崛起的誠品書店，當時立刻鎖定新興的都會中產階級，配合這批新現身的空間設計師，提供讓人耳目一新的公共空間美學新經驗。

　　李國民在其時，就是許多重要作品的影像紀錄者。

　　但是這樣搭著政經風帆起身的美學風潮，同時間也開始有著在路線與定義上的各樣辯證。其中一個重要的議題，就是前輩王大閎所說：「既不贊成仿古的，更不同意抄襲西方的。」也就是對於台灣自體的空間美學，究竟應該源於何處？是自身文化的承傳、還是來自對西方（或日本）的現代性學習，成了其中思辨的重點。

　　李國民做為一個客觀（且受聘）的紀錄者，理當隱身對主體做呈現，不當有明顯的個人氣息顯現，而且李國民拍過的作品、合作過的空間設計師／建築師，又多如過江之鯽，更難於有明晰的主觀態度出現。但有趣的是，在這樣工作歷程中，李國民卻因為攝影氣息與風格的逐漸明晰浮露，以及市場定位的自我確定化，漸漸凝聚出比較清晰的合作群體。

　　其中，有些甚至在彼此長久的互動間，已然建立起孟焦難離的關係，譬如在此次專書裡所挑選呈現的五位設計師：毛森江、李瑋珉、陸希傑、連浩延、程紹正韜（也是「與空間」的內容），就是在風格氣息與理念上，能長時間與李國民建立積極對話關係的設計者。他們之間的合作，也因此隱約形成一個世代的發聲團塊，間接地陳述他們所共同形塑出來的空間意涵與美學話語。

　　這樣的共同特質，若回歸到李國民的攝影作品與這樣的世代團塊，其中比較重要的，就是在上述提及對西方現代性的學習，以及意圖銜接上自體文化的路線爭辯裡，所選擇的位置點。這樣的位置點，基本上是以對現代性的學習作為本體（也就是在材料、技法與風格式樣上的積極學習），但同時在空間的氣質與韻致上，回歸到東方文化裡的人文氣息。

　　我覺得李國民的空間攝影作品，最大的特殊處，正在於對這樣氣息的捕捉與詮釋能力。

　　若要更具體地明述，我歸納如下幾點：

　　1.空間的空靈氣質：這是把空間當成完整主體的態度，人雖然得以進入，卻不能真正的作介入，經常見到的反而是光線與空間之間的空靈對話。有些像《谿山行旅圖》裡以山嶽做為永恆主體，而人（行旅者）則只是短暫客體，隱約傳達生命如過客的哲思。這樣的空間氣質，比較重要的是對現代性以人做為人間一切事物絕對主體的基本思維，提出了挑戰與反省，也藉此適時回歸到人與宇宙本當共生一體，相對接近東方哲思的信仰軌跡裡。

　　2.因去主體而得以開放對話：因為以空間（不可見的虛體）做為攝影主體，實體的人與物相對退位，也降低了其在符號與象徵上的意涵干預，因此讓觀者得以有充足的空間，來進行自身與（攝影作品裡）空間的對話。可以說是一種開放性的多元文本，讓某種寧靜、神秘的氣質顯現，而這也正是李國民攝影的迷人處。

　　3.人文性格與反媚俗性：李國民的空間攝影作品，絕大多數皆是帶有某種商業目的（刊登與行銷用）的委託案，自然隱含著難以揮卻的媚俗必然性格。然而，有趣地是李國民卻能在這樣的商業位置與關係裡，建立起一種相對清新的人文氣息，並成功說服他者（商業方）接受這樣的風格，甚之將之蔚為某種潮流與時尚，讓許多追隨者群起效之。

　　在這本書裡，另外的兩個部分「與人」及「與心」，則展現李國民較不為人熟知的面向。相對於「與空間」的介於形而上與形而下之間，「與人」則是相對十分形而下的操作。這是對許多平凡人大量拍攝的系列，李國民以連續拍攝打噴嚏的臉部照片，讓我們得以逼近「人」、「平凡」、「真實又可笑」的臉，作品透露著對眾生的平等看待心，略帶趣味的生動表情，其實有著創作者的深情凝目。

　　另外的「與心」，則是以於《觀心經》這件作品，鑑照李國民的內在心路歷程。這是他在攝影生涯已經榮光初顯時，某種想自我棄絕的反思與自省。透過將過往作品底片燒毀，成為作品遺骸般的「空無」，拍攝已然無一物的牆面，再一一懸吊而成的裝置作品。這一方面是用來對自己的過往做無情逼視，也同時投射他對於《心經》的閱讀思索，是相當具有形而上意味的作品。

　　整體而言，我覺得李國民這三部分的作品，都是在展現一種以關係作主體的美學態度。也就是說，透過對空間、對人，或對自己過往作品的攝影再現，我們可以見到李國民展現的「關係」，是一種游移於入世與出世間、也是若即也若離的曖昧與不定，是一種似乎方方才與人間絕的狀態，飄忽也清新。

　　因此，我覺得這本書是透過攝影創作，對「關係」作思考的美學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