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回芥川賞得主津村記久子出道作品
獲第二十一回太宰治賞
生活是一連串晴雨交錯的日子,
就算當下是陰雨連綿,但是晴天,一定會隨後到來。
「真正讓我感到憤怒與無力的,是絕對不可能重來的時間」
每個人心裡,都埋藏著扭曲的惡意和陰鬱霉濕的黑暗,
差別在於,要用什麼形式懷抱著那些傷痕走下去。
堀貝佐世,22歲的女大四生,沒有朋友,也沒有男友。因為自己的高頭大馬,和犀利而毫無女人味的說話風格自卑,越想和周遭的朋友一樣,但太過刻意的結果,卻越顯得自己的特異。努力討好他人的結果,卻換來對方「妳真的是個怪人」的結論。她以為生活即將一成不變下去,繼續過著沒朋友也沒男友的日子。
即將畢業前的秋天,一場普通的社團續攤後,堀貝因為收留班上同學河北的女友明日美,因而接連發現,她以為身邊這些比自己「正常」的朋友,私底下有許多黑暗的部分不為人知,甚至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的扭曲樣貌:河北這對情侶因為男方的劈腿成性,導致兩人互相以自殘的方式表現懊悔和憤怒;同班的吉崎,原諒自己的女朋友和河北出軌;堀貝暗戀過的穗峰,自殺的前一天卻毫無異樣的和吉崎聊天;明日美的同學豬乃木打扮起來很可愛,但總是穿著寬大的男性衣著……
這些人都極力的隱藏自己內心歪曲黑暗,和受到傷害的一面,但事實上,這些面相與不願面對的過往,只會在暗處累積發酵。堀貝的心中,也有黑暗的部分,直到和吉崎一起在穗峰的住處讀到他的遺書後,她才發現,有些過往不會隨著時間過去。
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最好,也不知道採取某些行動後會不會改變現狀,但是堀貝很確定,不想繼續逃避,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一切都將不會改變,生命永遠都會持續著滿天的灰暗積雲,晴天永遠都不會到來……
作者簡介:
津村記久子(Kikuko Tsumura)
1978年生於日本大阪府,小時候就模仿兒童書的內容練習寫故事,覺得創作文章非常有趣;國中時因為被音樂吸引而暫時放棄寫作,直到大學時期,才重新開始投入小說創作的世界。大學畢業的那年,很不巧的遇上就職冰河期,雖然拼了命的擠進一間公司上班,但卻遭到職場霸凌,成為職場新鮮人九個月後,津村再也無法忍受,於是辭職。
目前津村一邊上班一邊寫作,為了能夠充分利用下班後的時間,她下班回家之後立刻就寢,天沒亮就起床,一直寫作到該上班的時間。之前的遭遇也成為她創作小說的靈感來源,津村充分的藉由她筆下的人物表現出,對於在大團體中如何生存下來的法則,以及女性在各種場合不得不採取低姿態才能自保的心情。如《等待放晴的日子》中,堀貝刻意隱瞞自己的本性去迎合社團和班上的男同學;《婚禮、葬禮及其他》則是主角在參加好朋友婚禮途中,被上司要求前往協助母親的葬禮瑣事;《綠蘿之舟》中的29歲OL在遭受職場霸凌後放棄了正職,兼差三個工作。然而在看似陰鬱慘澹的生活之下,這些主角在最後都抱持著正面的態度,繼續自己的人生。
2005年,首部小說作品《等待放晴的日子》榮膺第21屆太宰治獎,津村從此在日本文壇嶄露頭角。接下來的幾本小說屢次獲得文學獎提名並獲獎肯定,日本文學界肯定她的創作力道與內涵,而第140回芥川賞評選她的《綠蘿之舟》獲賞,也讓評論家認為芥川賞從關注純文學轉為注意社會的現實面。
■得獎記錄
《綠蘿之舟》 2009年第140回芥川賞
《假想喜歡的去向》 2008年第138屆芥川賞入圍
《婚禮、葬禮及其他》 2008年第139屆芥川賞入圍
《音樂保佑你!!》 2008年第30回野間文藝新人獎
《你永遠比他們年輕》 原名為《My Time》,2005年太宰治賞
■喜歡的作家
美國黑色幽默文學代表的馮內果(Kurt Vonnegut)
英國推理派大師G.K.卻斯特頓(G.K.Chesterton)
美國硬派科幻小說家羅伯特‧海萊因(R.A.Heinlein)等
■在首部作品之前
喜歡寫作和要成為作家是兩回事。二十六歲那年,津村記久子決定以一年寫兩篇長篇小說的速度,給自己三年的時間,寫到二十九歲。如果寫不出個名堂就放棄當小說家這件事,乖乖的上班。她對於小說進度掌握得非常嚴謹,計算出若是一年要寫出兩篇小說,一天需要寫多少字,如果週末想要休息,就要在其他日子把進度補上。她把大學時寫的小說修改之後,投稿到《小說SUBARU》新人賞,進入最終階段的決選,成為一千一百七十六篇徵選作品中的第十二名,但最後很可惜的沒有獲獎。津村再接再厲,以津村記久生的筆名投稿了一篇名為《My Time》的小說,在二十七歲時獲得太宰治賞,之後更名為《等待放晴的日子》出版了單行本。
譯者簡介:
王蘊潔
日本求學期間,對日本文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進入寄宿家庭後,藉由廣泛閱讀和旅行,對日本的人文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得以在目前近十年的翻譯生涯中,儘可能呈 現「原味」的日本,努力挑戰各種領域的優秀作品。曾經翻譯的小說數量已經超過年齡,直逼體重,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超越身高。
譯有《博士熱愛的算式》、《一個人的好天氣》、《只要一分鐘》、《愛有多少》、《洗錢》、《心,無法審判》等作品。
章節試閱
帶著煙味的雨滴落在下唇,我忍不住嘖了一聲。我沒帶傘,也沒穿雨衣,忍著濕氣和寒氣,四處張望,盤算著自己會挖到什麼時候,但看到這片偌大的空地,不禁有點畏縮,我決定不再思考自己有沒有能力完成這件事。
況且,我懷疑這裡根本不是她說的那個地方。我走出車站後搭上計程車,請司機沿著海岸往南開,這是我第一個看到的廢棄車場,於是不加思索地下了車。
我憑著不明確的啟示找到這裡,乾脆心一橫,心想即使不是這裡也沒關係。我用在車站便利商店買的一支原子筆,執拗地連續挖了好幾個淺坑。一旦雨下大了,泥土變得鬆散,可能會填起剛才挖好的坑洞。我完全沒有計畫,只是一個勁地在地上不停地挖,如果挖過的地方被鬆土填滿,就根本不知道哪裡挖過,哪裡沒挖過。
我正在找豬乃木差不多十年前遺失的腳踏車鑰匙,她並沒有拜託我幫她找,況且,即使找到了也沒怎麼樣。也許全世界只有我一個人想找到這把鑰匙,但對我來說,想要出現在她面前,就非要找到這把鑰匙不可。
我用左手將原子筆鑽出的洞摳得更大,泥土快變成泥漿了,滲進我的指甲深處,弄髒了我的指甲縫。我用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摳著左手中指指甲縫,結果泥漿全都跑到右手大拇指,讓我有一種無力感。
我想著豬乃木,繼續挖洞。我是怎麼認識她的?我和她是什麼關係?當我喚醒這些記憶時,腦海中同時浮現出好幾個人的身影,我很懷念和他們相處的時光。如果沒有河北,我不會認識明日美;如果吉崎沒有和河北不和,我不可能帶明日美回家;如果沒有明日美,我也就不會去搭訕豬乃木;如果安岡沒來我家,我不知道豬乃木會不會提起那件事;如果穗峰還活著,我現在或許會和豬乃木在一起。至少應該不至於像現在這麼疏遠,但也可能視同陌路。
我魂不守舍地拼命在地上挖洞,但除了石頭以外,原子筆沒有挖到任何東西。我為自己的盲目感到不耐,穿越廢車場,信步走在流向大海的小河畔。小河漲起污水,似乎有可能會變成濁流。豬乃木說,她當年就是倒在這個河堤。她說,她口乾舌燥,當手心放在地上時,立刻感受到滲著雨水的草叢傳來的寒意。我感受著曾經滲入她的胸口和臉頰上的寒意,戰戰兢兢地將額頭貼向地面。血都充到腦門,我也無法忍受泥巴和碎石黏在瀏海上的不舒服,趕緊抬起頭,用手臂擦著額頭。我看向廢車場的方向,看到我剛才挖的洞亮無規律地點綴著地面。眼前的雜亂無章和內心的不知所措更令我心浮氣躁,忍不住踹著腳下的地面。
這不是找不到失物的焦躁,而是對絕對無法重來歲月流逝的冷漠所產生的憤怒。正因為找不到正確的位置,所以我才會趴在地上到處挖洞。即使我可以正確地站在那個位置,也無法找回已經流逝的歲月。我咒罵著這件事,欲罷不能地繼續踹著地面,我彷彿地下隱藏著憎恨的發洩口。
雨勢越來越大,我漸漸搞不清楚自己在幹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也搞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從哪裡來?但知覺越來越鮮明,清晰地感受到疼痛和無力感,以及滲入身體表面的冰冷雨水,使我無法繼續站在這裡。
我拼命踹著堤防,雙腿開始發軟,腳踝無力,當場蹲了下來,看到酢醬草的小黃花。我發現自己做事多麼潦草馬虎,不禁垂頭喪氣,無助地向小花伸出手。
我用手罩著花瓣,觸及到地面的中指指尖格外冰冷,碰觸到某樣堅硬而尖銳的東西。我不顧一切挖了起來,新的泥漿再度卡進指甲縫。
帶著煙味的雨滴落在下唇,我忍不住嘖了一聲。我沒帶傘,也沒穿雨衣,忍著濕氣和寒氣,四處張望,盤算著自己會挖到什麼時候,但看到這片偌大的空地,不禁有點畏縮,我決定不再思考自己有沒有能力完成這件事。
況且,我懷疑這裡根本不是她說的那個地方。我走出車站後搭上計程車,請司機沿著海岸往南開,這是我第一個看到的廢棄車場,於是不加思索地下了車。
我憑著不明確的啟示找到這裡,乾脆心一橫,心想即使不是這裡也沒關係。我用在車站便利商店買的一支原子筆,執拗地連續挖了好幾個淺坑。一旦雨下大了,泥土變得鬆散,可能會填起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