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如常的海景,卻是漁人搏命演出的詩句。
漁人歷經風浪的手展示著大海拍打過的生命故事,
我們轉化以圖文記錄下那些寶貴的傳統技法。
身為台灣海洋島嶼的一員,他們用身體去搏鬥、每日在戰浪中討生活。
大海教導了他們大自然沒有說出口的生存之道,
透過漁男見識大海的經歷和風景,
提供身為海洋居民的我們,一條更接近己身生活小島的美麗途徑。
行人團隊於2014年開始企劃,並陸續收集調查台灣各地傳統漁法的相關資料。一經深入採輯發現,各地對於沿海漁村地區、以及其捕魚技法的相關記錄,資訊非常缺乏。此外,在漁村人口流向都市,捕魚技法無人傳承之下,許多漁法可能在五至十年內面臨失傳的困境。因此,我們希望藉由這本書,把這些精彩但即將消失的漁法細緻地呈現給所有讀者。
費時一年,動員15位工作人員,踏遍台灣及離島
行人團隊邀請三位優秀的撰稿文字者、四位攝影師、一位插畫家,全組動員15位工作人員,前前後後,共計費時一年。團隊拍攝採訪期間,每天清晨即起,摸黑中就算暈船也要跟著漁人出海。多個月下來,每場的採訪不離風吹浪打,太陽無情的照曬,更從行人曬黑的身影下,不言而喻看見我們的努力。一切只為直搗海洋的最前線,收錄最令人動容的漁人群相和故事。
本書以台灣海域地形為本書架構,將採輯區塊分為:東海岸、西海岸、離島。工作人員一一至各點田野踏查,拜訪在地文史工作室及耆老,再視當地潮汐環境和漁汛期,挑選出傳統漁法及漁人。比如:在東海岸金山的蹦火仔,盧秀雄以炫麗的技法點亮海上夜景,引起萬魚爭相跳躍的魔幻場景;花蓮秀姑巒溪的三角網,是阿美族代代相傳的傳統技法,陳耀忠以不過漁和美麗的歌聲感謝天地海的虔誠之心;台東的鏢旗魚,斷指船長陳永福,僅憑一把二十公斤鏢叉與等身大的旗魚進行一場榮譽的對決。西海岸,芳苑海牛採蚵的李福相,透過海牛下田展現漁人對工法的智慧和漁村風光;苗栗幾乎絕跡的牽罟,靠眾人其心拉網,齊力互助的漁村心意。離島,澎湖石滬法,是世代居民遵循海法,合力修護大海最美的古蹟而造就的甜美魚穫;蘭嶼神秘的拼板舟,可見海洋民族力與美的結合,不能言說的捕魚祕密,展現敬大海的心……透過達人終其一生奉獻給大海的生命哲理和視野,以神乎其技的傳統漁法,展現漁人打魚的勃發英姿。
《討海魂》是行人團隊送給台灣讀者的一份海洋大禮
雖然我們的生活環境被海洋圍繞,但大部份的人對海洋了解甚少。行人希望藉著出版《討海魂》一書,帶著大家回到問題的原點。透過這些漁人一生與海共存共榮、簡單而不過漁的傳統捕魚技法,帶出人與海的相處哲學。或許這些生活簡單、終日與海搏鬥的漁人,能為我們指出一種未來。
作者簡介:
企畫團隊––行人文化實驗室
通常我們是一間出版社,但更常我們在做一些實驗,例如,假裝我們也是作者。
用打群架的方式,找到一個目標對象(議題/主題),再找來一群堅強的夥伴(採訪/攝影/設計......),我們不被時間牽著鼻子走(所以不是定期出刊),我們只在乎打一場有把握的勝戰。為議題/主題找到新的觀點、思考方式、甚至是讓它延續與存在的可能。
採訪團隊
李偉麟、王妃靚、駱亭伶
攝影團隊
翁子恆、王文彥、林永杰、陳志勤
插畫協力
葉振宇
翻譯協力
張馨濤、James Donnelly Friesen
章節試閱
花蓮秀姑巒溪出海口 三角網 陳耀忠
以「頂浪魂」立命的阿美族廚神
花蓮秀姑巒溪出海口旁的「陶甕百合春天」,是東海岸最知名的原住民無菜單料理餐廳,許多食材都是主人陳耀忠每天親自上山下海採集而來;二樓,一整面牆的落地大壁畫,畫面中有人手持著一個染滿夕陽餘暉金黃色的倒三角形,朝天矗立在落日映照成藍紫色的大海中,不禁引發食客的好奇心:那是什麼?
那是「三角網」,阿美族人自古流傳至今的人力捕撈法之一。陳耀忠說,「牆面畫的,就是我們(阿美族)這裡的部落,在出海口捕撈的生活;你們在餐廳裡吃到的魩仔魚,就是你們所看到的,用這個三角網下去捕撈的。」
魩仔魚多到從眼角掉出來
秀姑巒溪出海口一帶的部落,主要有南側的靜浦部落,以及北側的港口部落,舊時共同屬於 Cepo’(阿美族語,意思是「出海口」) 大部落,分為五大氏族。陳耀忠來自港口部落,身上流著的是太陽氏族(阿美族語 PACIDAL)的血液。
小時候的他,身上有著彷彿太陽般用不完的精力,幼稚園才畢業,他就已經學會使用傳統的三角網和八卦網。青少年階段,陳耀宗養成了自己一個人到海邊捕魚的習慣,晚上八、九點才回家,對他而言是正常的作息。
由於族裡的老人並不會刻意教導下一代,該如何使用三角網、八卦網等傳統漁法,想用,就只好自己想辦法學。他偷偷拿走阿公或爸爸的網具,到河邊去捕魚,只要被家人發現,就是一頓毒打。陳耀忠說:「我不喜歡讀書,每天不是在海邊,就是在河邊,捕魚不是為了什麼成就感,純粹自己好玩。」
「小時候只要到大水溝,或遇到魩仔魚大出,每天都是算幾個臉盆哩!」陳耀忠還記得,捕到最多魩仔魚的一次,是讀國小四年級的時候。「那一次撈到的量幾乎是一個大臉盆,我個子矮矮小小的,我那個三角網也沒有很大,而且拿的還是我媽媽的網子,白色的,撈起來幾乎是抬不動,眼前布滿了紅通通的魩仔魚,我只好慢慢地走,眼睛看不到路,看到的都是魩仔魚在我的眼前不斷地跳躍著。肚子餓了,手掌就直接往網子裡滿滿的魩仔魚群裡去撈,然後倒扣到嘴巴裡面,魩仔魚還會從鼻子跑出來,也有從耳朵跳出來的,還有從眼角掉出來的呢,太多了啦!」
上天給阿美族的神祕三角習題
聽陳耀忠細數曾經有過的捕魚「戰績」,輕鬆的口吻背後,卻是一段段綜合著體力、耐力、技巧,以及智慧的大考驗。有時,甚至是一次次的生死交關。
「三角網,不要小看它喔,你要一直站在岸邊,光是一整個晚上,手拿著網子下去海裡再上來的這個捕撈動作,是要進行上百次、上千次耶,還要隨波逐浪換位置,有時候浪大,有時候浪小,有時候天氣一不好,這個出海口也會帶走很多部落的人。我覺得這就是生活,大海潛藏著很多我們想像不到的意外。」陳耀宗用「一道神祕的三角習題」,來形容族人視為生活一部份的三角網捕撈漁法。
他曾經遇過上天出過好幾次習題。「我救過人,自己也差一點溺水,可以說是死了很多次,只是九命怪貓而已。就是我的命已經交給祂的那種感覺,可是我又不放棄,一直想著要救自己,意志很重要。」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發生在出海口的北口。
那天,大約是晚上八、九點鐘,當年二十七、八歲,尚未結婚的陳耀忠來到出海口時,他的母親已經在三角網的隊伍中,跟著四、五十個人一齊捕撈魩仔魚。他選了一個魚群會洄游的位置加入行列,告訴自己要小心,因為這個位置比較危險,只要被浪打到,就一定會掉到海裡。那個時候還沒有發明現在使用的 LED 頭燈,都是背著機車電瓶充當燈光的電源,由於很重,每個人走起路來,都彷彿在太空漫步。
在一次次下網的重複動作中,陳耀忠發現行列中站在他前面的,是住在村子南邊的一位60幾歲的老人,沒想到忽然間來了一個天高的大浪,他聽到老人大叫一聲,自己趕緊閃躲,但老人卻還硬撐著,沒幾秒就掉下去。陳耀忠情急之下把三角網伸出去想叫老人拉住它,這時又來一個大浪,陳耀忠就被冲進海裡了。
本來想要救人的他,感覺自己一直往下沉,第一個反應是冷靜思考,張開眼睛看清楚當下的處境,發現老人在上頭壓著他,於是陳耀忠這麼做:
「我先把老人家推開,把電瓶推走,再開始解我身上的青蛙裝,難度很高,因為它吸水之後,整個會夾著你的腿,所以要在水裡解掉它非常困難。那個過程中,我只聽見我媽媽一直哭、一直叫著我,『啊,我的孩子』,一直叫著我的名字。後來解完所有負荷,我浮上來,循著燈光的方向上岸,一眼看見那位老人家又被一個浪推回來,我就衝過去把他拉上陸地。隔一天,他的老婆和家人來跟我道謝,包了很多錢,我只收下了紅包袋。我原本想著,我今天應該會死在這裡了,是因為我媽媽一直叫我,讓我的意志力更強。」
內褲被大海沒收也開心
雖然大海有著如此深不可測的危險,但是大海帶給陳耀忠及族人們的禮物,除了魚穫,還有和夥伴們一同捕魚的快樂。
「我們有分前鋒、中鋒、後衛,前鋒就是最強的,要負責頂浪,有時候甚至連潛水衣都沒有穿。頂那個浪,浪大的時候,人是半浮半沉在水面耶,有時候腳還是懸空的,雖然踩不到底,腳還是要一直這樣踢,繼續撈魚。最大的浪是兩、三層樓高,浪來了,沙子也跟著來,還會被夾帶的石頭撞擊到黑青。在最前面頂浪,等於是泡在水裡,早期負責頂浪的老人家,最多就是穿一條內褲而已,常常內褲會被浪打到鬆掉,甚至掉下來,被大海沒收,但也沒辦法,管它的,為了吃嘛!」
那麼,前鋒、中鋒、後衛,會不會吵架?「會啊,浪大的時候,光靠前鋒一個人是頂不住的,中鋒的網子在後面擋,一陣混亂中,有時候會不小心踩到後面的網子,甚至連竿子都被踩斷。這時候,後面的人常會拿網具刺前面的屁股,前面的人心想:『沒有關係,等一下換位置,換我報仇』,在這種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氣氛中,大家團結一起向大海討生活,所以,頂浪不是一個人頂,沒那麼簡單的。」
陳耀忠記得,直到一、二十年以前,無論三角網撈起的是魩仔魚或鰻苗,都是自己吃或分送親友,沒有像現在秤斤論兩拿去賣的。「一、二十年前那時候,我們捕撈的量多到整個臉盆都滿出來,大家把魚洗乾淨,早餐一起吃,吃的是「水煮魩仔魚」或「魩仔魚沙西米」,就一道菜而已,大家卻吃得很開心。以前還沒有冰箱,多的,就分給幫忙挑洗的人,剩的,就醃起來保存。在山上務農、宴客,以及有親友來訪時,就可以把醃魚拿出來配飯吃,或當禮物送,比方遠方的親友在劍筍季帶劍筍來訪,剛好我們有醃魚,敦親睦鄰、以物易物,是部落傳統生活文化最好的一種方式,也是一個很好的禮儀。」
今年四十三歲的陳耀忠,小時候靠著自學成為捕魚高手,高一開始半工半讀,到工廠做機械鋁門窗,也當過木工師傅;後因父親身體不適,由花蓮市區回到部落,找了份合菜餐廳的差事,二十三歲第一次接觸廚房工作,一待就是八年,考上中餐證照後決定開店,一開始的薑母鴨店,因為都讓朋友簽帳,不到一年就宣告倒閉。隨著民國九○年代賞鯨餐興起,陳耀忠投身原住民風味餐,到現在已經十二年了,店名「陶甕百合春天」,是家人們的名字組合,「陶甕」是大女兒,「百合」是二女兒,「春天」則是陳耀忠的族名。餐廳除了餵養自己一家五口,員工有九成是部落的人,也開放給部落的學生暑期打工,生意好時還提供回饋金給部落。
在社會上繞了一圈,現在的陳耀忠,脫去了過去想要符合外界期待的枷鎖,回到童年赤裸著上半身,隨時上山下海的自在,而且只取所需的份量,不過度捕撈,新鮮,就是世界上最棒的滋味,創意,把食材變成讓人驚艷的料理。餐廳壁畫中的那一張三角網,不僅是部落的生活命脈,更彷彿是一面風帆,引領著迷失在現代文明的人們,回歸大自然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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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三角網漁法
魚網上找到小小透明魚體 眼力大考驗
操作三角網捕撈的方式,X 字形朝向自己, A字部份面向大海,左手(左撇子則為右手)握持橫桿,在此運用槓桿原理,彎身將三角網鏟入襲岸的白浪中,數秒之後,讓網面離開水面,左手操橫桿將網身立起,右手則拿著白色短碗,在 LED 頭燈的照射下,運用眼力及經驗,將一隻隻的鰕虎科或鰻苗由網上鏟起,放入隨身的魚苗筒中,等到上岸休息時再把魚苗筒中的魚苗,倒入大的白色塑膠桶,而鰻苗則會一尾尾小心翼翼的取出,放入鰻苗筒中。
由於鰕虎科及鰻苗體型很小,通常只有指頭那麼長,而且身體是透明的玻璃體,如果使用白色的魚網,不容易在幾秒鐘之內就分辨出來,所以現在都用綠色的魚網。有的魚網上還會特別再縫製長筒狀的小網袋,與魚網的方向垂直,目的是把經濟價值較高的鰻苗置入其中,屆時上岸後不用再費心將其由鰕虎科中選取出來。
三角網離開海面後,網子上除了有鰕虎科、鰻苗,還會有小石頭、小貝殼等,即使在頭燈的照射下,也很難一下子看出哪個是鰕虎科、哪個是鰻苗,因此眼力和經驗很重要。在長長出海口海岸線中,該選擇何處站定,通常成群結隊時,若以打籃球的術語來形容,實力和體力較強的人為前鋒,浪大時率先頂浪,其次為中鋒、後衛。
三角網該何時鏟入浪中,憑經驗決定。有的人喜歡迎接捲上海岸的浪,有的人等待的是捲上岸的浪往海中退的時機。
何時該上岸休息,或收工回家,全憑自己決定,是完全的自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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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秀姑巒溪出海口 三角網 陳耀忠
以「頂浪魂」立命的阿美族廚神
花蓮秀姑巒溪出海口旁的「陶甕百合春天」,是東海岸最知名的原住民無菜單料理餐廳,許多食材都是主人陳耀忠每天親自上山下海採集而來;二樓,一整面牆的落地大壁畫,畫面中有人手持著一個染滿夕陽餘暉金黃色的倒三角形,朝天矗立在落日映照成藍紫色的大海中,不禁引發食客的好奇心:那是什麼?
那是「三角網」,阿美族人自古流傳至今的人力捕撈法之一。陳耀忠說,「牆面畫的,就是我們(阿美族)這裡的部落,在出海口捕撈的生活;你們在餐廳裡吃到的魩仔魚,就是你們所看...
作者序
【編輯室報告】
沿著東部海岸騎車,經常會不經意發現有漁人在海邊或出海口捕魚。漁人的工具大多是簡單的:簡單的網子、簡單削尖的木棍。持著漁具的手,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跟海水一般發亮。簡單幾個動作,幾隻小魚落入網中。
對我們這種終日在都市生活的人來說,看到「食物」從大自然中出現總是覺得不可思議。水果從樹上出現(而非便利商店)、魚從海裡來(而非超市冰櫃),如此違反「經驗值」。其中最吸引人的部分,或許是這些事物都不需經過金錢交易,透露出一種「可能明知是幻想」的自給自足生活模式。
自給自足的生活想像
我們這一代都是資本主義浸養出來的。物產豐隆、生活方便:在個人的代價是換來永遠忙碌的生活,在地球的代價是讓自然資源耗盡。當我們看著這些漁人,心中幻想的是,我們有沒有可能選擇另外一種生活方式?
《歷史大口吃》(An Edible History of Humanity)的作者Tom Standage曾經指出,人類自以為從「漁獵」發展到「農牧」是一個美好的歷史發展。但歷史證據指出,漁獵生活可以讓人類有五天的週末(不用工作)、身體可能更為健康,理當更為快樂;但因為種種歷史發展原因,我們踏上了農業的路,然後經歷工業革命、綠色革命、都市化。像是一隻從海洋逐步爬上岸的哺乳類動物,慢慢爬進馬克思・韋伯式不可逆反的牢籠。
認真思考起來,為什麼經濟一定要發展?為什麼我一周不能少工作一天?我們有沒有機會回頭看某個錯過的歷史片刻,將過往當成未來?
我們與海洋的距離
漁人自己的生活其實跟這些都沒有關係。很多漁人可能是沒有選擇的;如果有,他們也許寧願在都市生活、在超市買魚、度假時去海上搭遊艇(這也是幻想的)。我們聽著他們經歷的故事,聽他們抱怨他們自己的生活的滿意與不滿,也同時驚覺,其實這個幻想中的自給自足的生活模式也要即將消失:因為全球暖化,海洋將再次淹沒原本的「海邊」;因為過度捕撈,海洋即將無魚可補。這其中最致命的問題是,對此,大部份的人漠不關心。
其實,人類過去總是逐水而居,從海洋河流汲取魚獲,並以水路為主要交通。但是當都市成為人類主要的聚集與居住模式,我們逐漸用柏油與水泥把河流蓋上、用大量堤防及消波塊隔開大海,好讓我們躲入安穩喧囂的都市裡。但弔詭地,我們卻又要聽著人工海浪聲,才能安心入眠。
漁業大國與海洋枯竭
全球暖化無論真相如何,它的確逼使我們思考許多問題,讓海洋的議題一再浮出。暖化造成的海平面上昇不止威脅斯里蘭卡等小島,也會對台灣有劇烈的影響,例如接下來的颱風只會越來越嚴重,堤防與消波塊會逐漸無法擋住沖襲的巨浪;而我們習以為成的海岸線將不斷往後退縮 。
另一方面,我們台灣在海洋枯竭的議題上擔任極為重要角色:台灣是世界級的遠洋漁業大國,年產值400多億元(2014),居全球前三位。其中,鮪魚延繩釣產業規模世界第一、秋刀魚漁獲量世界第一。如果如2006年的《科學》(Science)雜誌研究所說,2048年海洋將會枯竭,那麼身為最大受益國的我們,是不是應當採取一些作為?
我們或許可以謹慎選擇吃魚,用消費投下永續海洋的一票。(請見綠色和平網站。)我們可以關注海洋法律,監督台灣漁業沒有危害地球。(請見環境資訊中心網站。)我們可以走到海岸參與淨灘活動,保持海岸的美麗。我們可以去漁村住一晚,深入了解漁民的生活方式與困難。我們也可以沿著海岸線慢慢走一圈,感受所有台灣人在不同時期「過鹹水」而來的共同歷史。
漁人漁法的背後故事
行人文化實驗室選擇去拜訪以雙手與海搏鬥的漁人,希望從他們的口中聽到他們與海洋共存之道,希望從他們採用的漁法觀察到背後隱藏的自然倫理。我們有興趣的不是為台灣帶來豐沛外匯的遠洋漁業,我們關心的是在台灣1600公里的海岸線上,與海洋進行日常戰役的漁人們。他們採用簡單漁具、沒有豐沛資本、沒有耗費大量汽油的機具、取得的漁獲基本上也大多是親友自用,只是為了自身的生存而奮戰。這種早於資本主義之前就存在的生存之道,是否能給我們一些啟發、以面對枯竭的海洋?
從漁業大國的角度,遠洋漁業船上博命的漁人是我們的英雄,他們也的確值得欽佩。從另外一種生活方式的可能,這些持簡單漁具的漁人,則是我們關心的對象。在這本書中,我們從這個有些曲折的切入點,展現漁人的記憶與技藝,尋找這個海島上另外一種英雄。以此為根本,我們也想著,這個屬於過去歷史的漁人生活,有沒有未來?
【編輯室報告】
沿著東部海岸騎車,經常會不經意發現有漁人在海邊或出海口捕魚。漁人的工具大多是簡單的:簡單的網子、簡單削尖的木棍。持著漁具的手,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跟海水一般發亮。簡單幾個動作,幾隻小魚落入網中。
對我們這種終日在都市生活的人來說,看到「食物」從大自然中出現總是覺得不可思議。水果從樹上出現(而非便利商店)、魚從海裡來(而非超市冰櫃),如此違反「經驗值」。其中最吸引人的部分,或許是這些事物都不需經過金錢交易,透露出一種「可能明知是幻想」的自給自足生活模式。
自給自足的生活想像
我們這一...
目錄
【編輯室報告】
【東海岸】
台東成功鎮 鏢旗魚 陳永福
下輩子還要跟旗魚對決
鏢魚是沒有休息的,連吃飯時眼睛都是盯著海面,而不是低頭看要吃什麼菜。「菜挾一挾,就邊扒飯邊看有沒有魚浮出海面,常常看到有魚,飯碗就趕緊扔下。
花蓮秀姑巒溪出海口 三角網 陳耀忠
以「頂浪魂」立命的阿美族廚神
那個過程中,我只聽見我媽媽一直哭、一直叫著我,『啊,我的孩子』,一直叫著我的名字。我原本想著,我今天應該會死在這裡了,是因為我媽媽一直叫我,讓我的意志力更強。
宜蘭南方澳 釣棹(艚)仔 洪武軍
與大海車拚的海上大法師
靠著漂流的竹筏討生活,每一次出海都是跟大海博鬥,洪武軍經常拿繩子把自己跟船綁在一起,以免遇到大風浪被捲到海裡,「沒死掉就等於是撿到這條命。我現在能夠在這裡跟你們吃上一頓飯,那是很不簡單的,是在海上死無去(台語),才可以回來。」
金山礦港 蹦火仔 盧秀雄
我是討海大學畢業的
有一次,海腳們趁著空檔在船上補眠,結果睡在甲板上的人不小心踢到水的開關,水就一直流入磺石桶裡,最後乙炔氣體爆炸,有人就被震彈到海裡去,連遺體都找不到。
【西海岸】
彰化芳苑 海牛採蚵 李福相
下輩子不想再討海
為了抓緊退潮的時間下蚵田,李福相經常半夜起床觀察潮水,有時凌晨一點多出門做事,到早上十點多才回到家。那時沒有路燈,都是在黑夜中摸著路旁的竹子找路。在蚵收成的季節,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不僅天亮要採收,半夜也在採收,那麼大的蚵田,可是用了一萬斤以上的竹子插出來的蚵枝。
苗栗大山 牽罟 陳水旺
牽罟是一生永遠的牽引
牽罟是近海作業,船出海後離岸差不多一、二百公尺左右的距離,船上的人如果不小心落水,立刻就會被拉起來,不會有危險。危險性比較高的時候,不是出海,反而是回航,陳水旺說,「回來才是知輸贏。」
高雄汕尾 櫓魚栽 吳寶次
看海的漁人 看懂的海海人生
「每個掠魚的都會有自己的發明啊,一發現有不妥當的所在、冒險的代誌,就要想辦法解決。」他描述自己曾遇過船身破洞進水隨即水淹高過一人的險境,「如果那時候沒有想辦法、沒有妥當,船就沉了。我也是犯過好幾次的恐怖。所以說機械的問題最重要,犯險的時候比天氣問題還嚴重。」
屏東旭海村 八卦網 姚金龍
最重要的事情 就是輕輕的就好
討生活那些事都是輕輕的而已,哪有很重。最重要的就是輕輕的事情如果比較多、那我就比較快活。要不然我平常捕魚已經用那麼多腦筋了。生活就是趣味、好玩、歡喜。就是這樣而已。
【離島】
馬祖北竿 打樁漁法 黃鵬武
海上事,識不完
一般人打漁都會想用最短時間抓更多魚,不想付出勞力但想賺很多錢。但我不會這想,不是說我不在乎花多少力氣、得到什麼,而是我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麼把事情做好。
澎湖吉貝 石滬(&抱墩)漁法 柯進多
石滬是我最初的捕魚老師
放一顆石頭要同時思考下一顆石頭能不能插得進來,就跟下棋一樣,每一步都要留後路。有時候石頭不夠,還需立即下判斷,把直角轉彎的地方改成斜角才行。石滬達人柯爸自謙從小學起,學了十幾年,一直到二十幾歲才真正掌握訣竅。
綠島公館 鰹竿釣 田亦生
把人生的選擇做到最出色
跟大海搏鬥要有毅力,不是一整天都有魚釣,魚不吃餌的時候,你要怎麼忍耐到那個程度,你不等到潮流過去,就抓不到魚。在海上,要耐得住大太陽,要耐得住餓肚子。
蘭嶼東清部落 拼板舟 黃杜混
海上的不老戰士
釣鬼頭刀魚一定要小心,如果釣到的魚力氣太大,就把魚線割斷,不然會像傳說裡的族人,一路被拖行到菲律賓去,無法回家。
【附錄】
「當繒」──從八斗子漁撈特色,看傳統漁法的衰微
許焜山(八斗子漁村文物館籌備處)
【特別感謝】
【編輯室報告】
【東海岸】
台東成功鎮 鏢旗魚 陳永福
下輩子還要跟旗魚對決
鏢魚是沒有休息的,連吃飯時眼睛都是盯著海面,而不是低頭看要吃什麼菜。「菜挾一挾,就邊扒飯邊看有沒有魚浮出海面,常常看到有魚,飯碗就趕緊扔下。
花蓮秀姑巒溪出海口 三角網 陳耀忠
以「頂浪魂」立命的阿美族廚神
那個過程中,我只聽見我媽媽一直哭、一直叫著我,『啊,我的孩子』,一直叫著我的名字。我原本想著,我今天應該會死在這裡了,是因為我媽媽一直叫我,讓我的意志力更強。
宜蘭南方澳 釣棹(艚)仔 洪武軍
與大海車拚的海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