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成功的矽谷創業家,其一生中最大的挑戰,竟是在加州一所資源最貧瘠的高中任教!且看企業家如何與後段班高三生激盪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教育火花。
這是美國加州矽谷一位創業家在追尋教育熱忱的旅途中所遭遇的問題,相信對於台灣的家長、老師與學校也都不陌生。究竟該如何突破現有的困境,為我們的孩子營造出最好的教育環境,是社會上每一個人的責任。本書是精彩的真人故事,描寫一位新手教師如何打破規範,挑戰公立高中積習已久的弊病,為僵化的教育體制、消失中的教學熱情,以及如何培養孩童成績以外的公民道德意識提出解決辦法。
史蒂夫‧波伊茲納曾白手起家,打造出市值逾十億美元的科技公司,但其一生中最大的挑戰,竟是那一年在加州資源最貧瘠的公立高中擔任高三老師。歡喜山高中(Mount Pleasant)的處境還真不堪:影印機壞了沒錢修,燈泡燒掉也沒得換,而且學生懷孕的情況屢見不鮮,致使這所學校得到「懷孕山高中」(Mount Pregnant)的別名。
波伊茲納並非科班出身的老師,只懷抱著一片善意,期望為學生的生命開創新局,但這簡直難如登天。他的銳氣很快受挫,因為他發現學生認為用功讀書很遜,而家長也很漠然,不知道自己能在孩子教育上扮演重要角色。波伊茲納倒是從同事身上獲得許多正反面的回應。那群同事雖缺乏資源,但相當認真,即便日復一日面臨重重困難,卻堅毅不退縮。
後來,波伊茲納決心找出創新且動人的教學策略,點燃學生的學習熱情,同時並擴大他們在原本的高中教育所無法觸及的視野。本書結合商業上的運籌帷幄,輔以追求熱忱的心理歷程,運用在教育年輕一代,讀來令人覺得熱血且充滿希望。無論是國內的教育界、年輕人,或是在工作上失去動力的讀者,都能從本書中獲得諸多啟發。
作者簡介:
史蒂夫‧波伊茲納Steve Poizner
美國加州創業家,曾於2006年當選美國加州保險局長(任期為2007/1/8~2011/1/3)。在2010年的加州州長競選中,史蒂夫曾為共和黨候選人。在開始政治生涯之前,史蒂夫是美國矽谷的高科技創業家,成立兩家公司:「策略地圖」(Strategic Mapping)及「追蹤軌跡」(SnapTrack)。2001年,史蒂夫將「追蹤軌跡」賣給高通公司(Qualcomm),賣得10億美元。之後在白宮擔任白宮學者。目前為美國外交關係協會會員及加州特許學校協會創辦人之一,與妻女住在北加州。
章節試閱
【作者的話】
我總覺得人生充滿了驚喜。每當我決心探索一個全然不同的行業,走入一個非常不熟悉的社群時,就會遇到許許多多令人驚喜的事情。由於驚喜是那樣充溢在我心田,讓我不由得用截然不同的美好眼光重新看待莘莘學子和這個社會。結果我對自己的看法也有了意外的收穫。而在短暫為人師多年之後,我仍然忘不了在那所拮据的公立高中任教時所獲得的種種啟發。
我希望本書所描繪的這個故事,也就是一個創業經驗豐富的企業家,費盡心力只想當個成功的新手老師,能讓你讀完之後會心一笑。畢竟,或許你也有興趣當個老師,也想義務教導一些家境清寒的學生,卻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境況;也許你是某個行業的專家,那麼也可以參考我在書中提及的經驗;也許你對教育體系有興趣,想了解我如何把教書的經驗運用在加州特許公立學校的體制改革上;又或許你有小孩正處於求學階段,或在成家之前想對子女教育略有了解。無論基於何種原因,本書都能讓你有所獲。不過,本書還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企圖改變現有的教育體制。換句話說,你手中的這本書,正攸關我們子孫未來的命運。
無論你是哪一種讀者,在此我謹表謝意。感謝你拿起這本書,讓我有機會向你述說這個故事。本書的寫作過程曾讓我重溫了當初許多動人心弦的美好時刻。當我終於拼湊出所有的記憶時,我認為本書的意旨是感人又有力的。希望你讀完之後也有同感。
【關於本書的人物與姓名】
這是個真人真事的故事。書中記載的所有人事物都是真實的事情,所有的地點也絕非虛構。所有的人物不僅真實存在,所有的對白也盡可能還原為當時的實況。我在八年前剛任教於歡喜山高中(Mount Pleasant High School)時,未曾想過要將這段經歷寫出來。如今我終究還是決定要把這個故事公諸於世,而書中內容除了種種回憶之外,也包括了一些研究成果。決心寫出這本書之際,一切往事都隨之湧上心頭。
我只更改了與歡喜山高中有關的人物姓名,也刻意改變了書中某些人物的造型、職銜和身世背景。
做這些調整只有一個原因:我想保護歡喜山高中的師生,以免引起無謂的干擾。我教書時的那些同事和學生都沒料到我會把他們寫進書裡。他們當初對我的坦承不能好心沒好報,被我拿來做為爆料的題材。只有透過更改姓名和人物真實性格等,我才能忠於記憶,暢言無忌。我相信歡喜山高中的窘困處境,多少也反映出加州甚至全美公立學校的一些境況。我希望書中所描繪的種種真實感動及受挫之情,也能提供政府當局制訂教育政策時一些正面的改革力量。
本書所提到的創業同事們,則均屬真名真姓。我擔任白宮學者那一年的相關人與事,也都確有其人其事。
我描寫家人時用的都是真名,包括我的寶貝金毛犬傑克在內。
【序幕】你究竟為何而來?
二○○二年九月的某一天,我從座落在加州北部蒼翠山區的家裡,開車到市中心去。我是打算去做一點善行的。於是我走進一棟學區行政中心大樓,找到接待處,然後問接待小姐,我是否能當志工。
「我真的很喜歡教書,」我努力讓她感受到我的熱情,「真的很想在教室裡為學生講課。」
秘書小姐似乎有點摸不著頭緒。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招呼我坐一下,然後就去請另一位女士出來見我。這是位黑髮結實的女性,像頭獵犬似的皺著眉頭,對著我自我介紹,表示她是這裡的人事主任。
「你好,聽說你想詢問一些事情,」她雙手交叉胸前對我說,「究竟是什麼事情?你來這裡有何貴幹?」
我馬上想到的答覆是:我想助人。我的意思是,我想用以前沒試過的方式來幫助他人。因為截至目前為止,我一直是名成功的創業家,我用天才型的創業方式,為身邊的人帶來了相當的財富和好處,就連我的小女兒都很得意地認為,老爸是個天才型的怪胎。我也很想告訴眼前這位女士,我從小就非常喜歡上學讀書,所以很想跟別人分享我對求學的熱情。這時我坐在這棟學區行政大樓裡,一派天真地以為,由於這些緣故,我大可以把自己的從商經驗、辦事技巧,甚至求學熱情,全都貢獻給加州的公立學校體系。而最適合做這件事的地方,莫過於我家附近經費不足的落後學校了。畢竟我是在矽谷致富的,哪有比從這裡開始奉獻自己更好的選擇呢?
當然我必須承認,自己對教育這個行業還有很多有待學習之處。但是,儘管聽起來很怪,我的理智和經驗卻讓我充滿自信,因為我一向在樹立目標之後就全力以赴,結果也幾乎無往不利。我認為只要給我一點機會和時間,我就能站在講台上發揮正面的影響力。我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能做到這一點。
「嗯,是這樣的。我的名字是史蒂夫.波伊茲納,我想當志工,」我解釋說,「我想教書,但不需要付我薪水。」
黑髮女士瞇起了眼睛。畢竟,我們此刻所待的地方,正是辦學經費拮据的美國東區聯合高中校區(East Side Union High School District)行政大樓總部,地點位於加州的聖荷西。這一區有許多經費不足的公立學校,家境清寒的學生更是不計其數。學生的輟學率高達百分之七(幾乎是全美平均數的兩倍),大多數的畢業生也不打算繼續升大學。東區高中曾發生過血染校園的命案,學校附近也不時爆發令人心驚膽顫的槍擊事件。
這位女士對我的背景也一無所知。我身上穿著卡其褲和普通上衣,腳上也是普通的便鞋,看起來就像是個四十五歲左右的平凡工程師。她很可能認為我是個怪裡怪氣的男子。否則哪個頭腦正常的人會如此天真,以為只要闖進堂堂的公立學區大樓,就能找到一份教職呢?
不過,她倒沒有叫警衛來把我趕走。她打算自己把我解決掉。
「嗯……你說你貴姓?」
「波伊茲納。」我回答。
「波伊茲納先生,」她說,「請告訴我,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有能力當老師?」
我搬出了過去在企業界非常管用的一大串漂亮學經歷。
「我是德州大學電機系名列前茅的畢業生,也是史丹佛大學成績優異的MBA。在畢業後的二十年內,我在矽谷開創了兩家非常成功的高科技公司,」我說,「我也在白宮工作過,該單位隸屬於美國國家安全會議(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
我說話時她頻頻點頭,等我說完卻猛搖頭。
「波伊茲納先生,你所說的都不足以表示你具備教書的資格。」她說,「謝謝你的一片好意了。」說完她便轉頭離開。
就在不久之前,我才剛辭掉一家全球最大財團的最高管理職位,只因為我懷抱著一個理想,希望能為我長久居住的加州服務。然而在我開啟這段新探險旅程之際,至今這一幕卻成了我第一個難以忘懷的記憶,也就是這個板著臉的女公務員給我吃了閉門羹,在我面前掉頭而去。
不過說真的,不僅這些公職人員給我吃閉門羹,不少朋友也一直規勸我,其實還有很多其他的路可走。教育界的一些老前輩也曾警告,經費拮据的公立高中與我十一歲女兒就讀的活潑私立學校實有天壤之別。我老婆凱洛也很擔心我的安危問題,而她的憂慮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畢竟我對附近學區治安不良的環境了解並不多。
即使如此,當天被拒絕之後,當我再度回到加州霧茫茫的陽光之下,便下定決心絕不放棄自己的教書之夢。我不是個會放棄的人,一向只懂得埋頭苦幹,解決困難。只不過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候的我其實完全不曉得自己是多麼天真。畢竟在公立學校教書有可能讓人心灰意冷,有些校舍根本就已經呈現半傾頹的狀態。學校的資深老師對剛來教書的新手總是退避三舍,唯恐受到他們陳義過高的理想所衝擊。而這一切煩心事中最嚴重的問題,莫過於你很可能碰到非常難纏的學生,有的極度不關心學業,有的則是個性乖戾暴烈至嚇人的程度,種種情況不一而足。所以最後當我終於投入一所經費短缺的公立高中之後,我著實卯足了勁,把我在企業界歷練而得的所有管理經驗,全都派上用場,只希望能在自己的班上創造理想的教學成果。那段期間裡,有時我好像目標很明確,但更多時候其實我忍不住暗問自己:你在這裡到底所為何來?
最後我終於了解,往後這一年,其實是我自己在接受一場嚴苛的教育訓練。
(節錄本書第二章)
跨進教室的門檻
現在我非教書不可了。觀察歡喜山高中上課一個月以來,我終於了解教書和經營一家矽谷科技公司完全是兩碼子事。在公司上班的專業人士,即使是很難搞的人,對老闆多少都會買帳。但是在歡喜山高中,除了榮譽班以外,至少在我看到的所謂普通班裡,學生有時簡直就像對老師的話充耳不聞似的。如果我班上的學生不守規矩,該怎麼辦?
初見歡喜山高中
以直線距離計算,歡喜山高中離我家只有十五英里。可是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這段距離卻幾乎遙不可及。我恍若駛入另一個星球。一路上常看到商店或廉價墨西哥小吃店招攬生意的廣告。許多住宅前院的花圃裡長滿了枯黃的雜草,馬路也因大片的油污和破舊的車輛而顯得相當髒亂。這裡還建蓋了高大的防護牆,遮掩了我所經過的一些巷弄。然而這些牆真能為居民隔絕城市的塵沙和噪音嗎?還是只遮掩了種種可悲的生活樣貌?
歡喜山高中校舍的主體是一層樓的建築物,全都漆成暗沉的褐色,使得整個簡陋的平房看起來毫無親和力。校園前面的高聳大門顏色也很幽暗,彷彿通往洞穴的入口似的。門外還額外裝設一道金屬安全門。顯然想進入歡喜山高中,就得通過這重重森嚴的門禁。
波塞爾校長的辦公室離大門口不遠。他的秘書向我揮手,當時波塞爾正好站在辦公室門口。他個子不高,臉色蒼白,而且禿頭。雖然才四十五歲,他站著時卻顯駝背。這是大半輩子在公立學校辦學所造成的嗎?把他耗損成這個樣子?
「啊,你趕來了。請進。」波塞爾說,同時慢慢舉起右手,作勢要我坐下,然後自己也沉重地坐在辦公椅上。「我們先談談你喜歡做什麼事情,史蒂夫。我也會告訴你,歡喜山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你發揮。」
「過去我一直很喜歡學校,我希望現在的孩子也喜歡學校,」我說。「我有非常多商業經驗,最近也曾在白宮工作。如果容許我到課堂上教書,相信便能分享我的熱情。我可以讓學生見識一下這個世界,讓他們大開眼界,同時讓他們知道,在二十一世紀的高中可以學到什麼。」
「也許我可以造就一些學生,」我又說。說完馬上意識到有些落俗。「至少讓他們有所進步。」
波塞爾花了一點時間消化我激昂的陳述,擱在辦公桌上的雙手這時緊握了一下。「你覺得可以為這裡帶來活力嗎?」他問,透出一絲期望的神色。「我了解你們這種背景的人。但是在這裡教書和在市區貴族名校教書是兩回事。在歡喜山高中,我們很少討論學生將來要上哪所常春藤大學,通常我們只忙著讓每個學生都能拿到高中文憑。」
波塞爾說話時,我的視線偶而會從他那簡樸辦公室的大格子窗飄出去。我看見玻璃窗外成群的學生在活動,而我忽然對眼前的景象感到既興奮又緊張,因為外頭有許多西班牙裔和亞裔的學生,而我一想到學生來自多元化的社會和經濟背景,就覺得很興奮。這種多元化正是加州公立學校的特色。事實上,這也是美國的特色。
「換句話說,史蒂夫,」波塞爾繼續說,「你在這裡教書可能會覺得很滿意。因為對你來說絕對是不同的經驗,而且相當困難。孩子們有時破壞力真的很強。就算對你這樣的人來說,也會覺得相當棘手。」
「這是你沒碰過的領域。可能是你這輩子遇到的最大挑戰。」他說,然後身體往後一靠,「你有什麼想法?有興趣嗎?」
「下一步該做什麼?」我說。
波塞爾沒有馬上回答我的問題。我們談了一個小時。他告訴我歡喜山高中在財務上面臨的挑戰:經費通常不足以應付基本需求,像是修理漏水的屋頂,或壞掉的飲水器等。此外,他又說,即使貴為校長,他對老師的影響力也很有限。人事上的變動和其他方面一樣,都是由位於沙加緬度(Sacramento)的加州教育當局作主。只要那些人肯管事就很不錯了。
「很多事我都無法控制。你可以到教室裡去,自己親眼看看。」他說,同時建議我從觀察開始做起。我們協議之後的結果是,我要參與所有的課程,包括英語、數學、經濟學等等,以便對教學內容和環境有大致的了解。如果觀察幾星期之後,我仍覺得有熱情,波塞爾表示屆時會考慮幫我謀個客座教師的職位。
「如果我教得不錯呢?」我急切地問,內心裡彷彿已經看到自己的班級了。「那時會怎樣?」
波塞爾不肯再做更多的承諾。
從教學觀摩做為起步
接下來的那個星期一,是我三十年來首度踏進一所高中。我帶了午餐便當,一大早就開心地來到歡喜山高中,整裝待發。
「早安,」波塞爾從辦公桌後站起身。「跟我來。」我們一起走過歡喜山高中不起眼的行政大樓。運動競賽的玻璃獎盃上覆蓋著灰塵。裱框的得獎名單則歪斜地懸掛在牆壁上。
當我們走進中庭時,我心裡充溢著一股懷舊之情:對高中的種種回憶驀然湧上心頭。教室和衣物櫃塑造了許多開放的空間,到處閃亮著秋天青銅色的陽光,校舍之間則是一片片修剪過的如茵草地。這時正好是下課時間,波塞爾和我從一群群的學生當中走過,他們大都穿著高統球鞋、牛仔褲,背著背包,說著笑話,大聲笑著。隱約還可聽到一些模糊的耳語,談到學校的公共廣播系統被外來的資訊攪亂了。
波塞爾帶我走進一間教室。教室裡排放著大約三十張面朝前方的桌椅。黑板上用大寫引述了一段莎士比亞的文句,下面則寫著幾個字:悲劇、喜劇、小說、戲劇。
波塞爾和我溜到教室最後面。在頭上刺眼的螢光燈照射下,這裡恍若一個令人不舒服的偵訊室。我環顧四周,看到很多桌子錯落不齊,地毯也破舊了。這時外表壯實的中年男老師清了清喉嚨,讓學生集中注意力。我屏住呼吸。要播放什麼恐怖的教育影片了嗎?我會看到學生丟紙團嗎?他們會跳上桌子跳舞嗎?教室將一團混亂,陷入無政府狀態嗎?
出乎意料地,教室很快就安靜下來了。老師興高采烈地開始講述閱讀文學作品的入門方法。大家熱烈討論速讀(這種方法很快就能做完作業)和慢讀(此法較花時間,但閱讀時較有節奏感,也更能體會文章涵意)的利弊。許多學生紛紛舉手發言。討論持續發燒,甚至在老師把話題轉移到文法上之後,熱烈的氣氛仍難以平息。我覺得教室的情況很棒,並且把這想法告訴波塞爾。
「很高興你喜歡這堂課,」他說,接著從座椅站起身。「我們才開始熱身而已。」
接下來幾星期,波塞爾又讓我觀察了英語課和幾堂數學課。在我這個未經訓練的外行人眼光看來,這些課都教得相當好。
然後有一天,波塞爾陪同我去觀察第五堂的經濟學課,授課的是一位名叫羅伯特.華爾德(Robert Wald)的老師。「這一班會和你至今所看到的班級都不同。截至目前為止,你看到的都是榮譽班。」我們朝社會科學教室走去的路上,波塞爾如此告訴我。
好吧,我心想。那麼接下來會是什麼情況呢?
「這是高年級的必修課,」他說,平板的口氣中帶著一點戲劇性的味道。「這是高年級的『普通班』。」
我們走近教室時,華爾德碰巧就站在教室門口。他看來年近三十,虎背熊腰,是那種在校園打架時你會想跟他同一國的那種人。他既不微笑也不皺眉,面無表情地望著我們。
「羅伯特,這是史蒂夫.波伊茲納,」波塞爾說,「史蒂夫,這是羅伯特.華爾德。」
他握手很有力。「歡迎你到課堂上坐坐。」華爾德說。他的聲音很低沉。「不過請不要干擾上課。」
不幸的是,華爾德班上卻有不少學生在搗亂。就在華爾德才說明供需問題不到五分鐘,就有個男孩語帶嘲諷地說,「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當我有需求的時候,最好就能獲得供應。」
學生們哄堂大笑。「噓!」華爾德說,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講課。
接著有個女孩用舌頭把口香糖弄得劈啪作響。
「瑪麗莎!」華爾德喝斥她,讓她靜下來。
「我沒辦法專心。」另一個女孩宣稱,華爾德卻假裝沒聽見。他繼續講課,以面不改色為榮,從不打斷自己正在做的事。
下課時,我看著學生蜂湧而出,走進校園中庭。換作我的話,我會對這堂課感到非常挫折。
「做得好,」課後我對華爾德說,「這群學生好像不易管教。」
「慢慢就習慣了。」華爾德聳聳肩說,接著表示有事先走,我們就分道揚鑣了。
我在華爾德的課堂上又待了兩週,也去旁聽其他幾堂社會科學的課。課堂上都很肅靜,只是學生們經常表現得無精打采。不過我心想,如果真有機會教書的話,我會想教社會科學的課程。我想把商業和市政學都介紹給歡喜山高中的學生。可惜的是,除了偶而聽聽華爾德在課後發表的精采言論,並和他的同事做些簡短談話外,我覺得自己在這裡不是很受歡迎。
我試著了解這個部門的集體冷淡現象。很多老師每天要教五節課,總共要面對大約一五○個學生,也許他們沒力氣再對我示好了。難道他們以為我會在學校財務困難時伸手紓困?也許他們以為我是個目空一切的人,就像超人一樣,只要動動手指頭,就可以心想事成,無論科技、企業、學校等各方面,我都可以手到擒來。
結果就某種程度來說,我的每種猜測都不離譜。十月的某一天,大概就在我每天例行性地到課堂觀摩一個月之後,波塞爾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
「在你之前,我們這裡也曾有企業家決心教書,」他兩臂交叉胸前說道,「結果我們很失望。其中有個人真的把華爾德惹火了。那位企業人士總是說話不算話。」
波塞爾說話的同時,我正準備為自己辯護。
「不過,史蒂夫,你每天都來學校報到,似乎真的對教書很有興趣。你也很願意傾聽別人的想法,」他說,「我可能會後悔提供這個機會,但是我們對你已有足夠的信心,所以決定讓你以客座的身分教幾個星期的書。羅伯特說你可以在他的班上教經濟學。你覺得可以向學生說明怎樣開創一間公司嗎?」
我的第一堂課
我問波塞爾該怎樣教學生。我看到這裡有些老師整節課都在講課,有些老師則讓學生有互動的機會。此外,在我剛離開高通公司不久時,曾在其他公立學校觀摩過上課的情形,看到有些老師以近乎誇張的活力在教書。到底我該當個怎樣的老師呢?
波塞爾聳聳肩,給了我大而化之的建議。
「把重點放在學習上,而不只是注意教學內容。」他說,「我經常看到著重死背的填鴨式教學。你應該培養學生的批判性思考能力。去挑戰他們的思考能力。」他說。
挑戰他們,我在心裡玩味著這句話。培養學生的批判性思考能力。
十月下旬的某星期一,我站在華爾德班上的講台後面,望著大約三十名學生魚貫走進教室。還有幾位社會科學的老師也坐在底下。華爾德介紹我時,說我是個矽谷創業家,有興趣為學生講幾堂課。接下來大家就等著看我表演了。我很緊張。
我簡短地介紹了一下自己,提到我的教育背景、創業經驗、在白宮的工作,以及與喬治.布希(George W. Bush)總統共處的情形,還放了一張自己與布希總統握手的幻燈片。我也說明我會在華爾德老師的班上教一小段時間的課。我的教學主題是如何創業。
我做了個深呼吸。
「創業家是什麼意思?」我站在全班前面問道,「就是有人願意冒險去創造一種新產品,或開發一種比較好的服務方式。」我說。
「這種人甘冒失敗的危險,」我又說,同時聽到自己所說的話,好像很乏味。
「而且不達成使命誓不甘休。」我說,然後迅速掃視全班一眼。顯然我沒有多大的成就。有兩名學生在教室兩頭互望並咧嘴笑著。一個女孩用小拇指捲著頭髮,眼神呆滯。
「這種人願意付出超乎常情的努力,去完成大多數人認為幾乎不可能的任務。」我繼續說。
我洋洋灑灑地講了長篇大論,決定要取得一些回饋。去「挑戰」這些孩子。
「講到這裡,大家有沒有什麼問題?」我問。
沒有人舉手。有些學生咯咯笑著。我講得真有那麼差嗎?我的拉鍊難道沒拉上嗎?
我繼續下去,覺得自己好像在學生和老師的眾目睽睽下硬撐。我解釋說,人們創業的原因很多,經過各種階段,終於成為一個成功的創業家。
五十分鐘的課程快結束時,我真是謝天謝地。我迅速地把自己的電子郵件地址告訴大家,請學生寫信給我。我心想,假如他們有任何問題,就可以寫信問我了。
我一回家馬上癱倒在沙發上。傑克趴在我旁邊,舔著我的下巴。凱洛斜靠在廚房櫃檯邊,雙手交叉胸前。
「我講課真像個道地的新手,」我說,「搞不好學生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我不知道自己在課堂上花了多久時間才放鬆下來,也很懷疑歡喜山高中究竟有沒有學生認真想過要當個創業家。我覺得自己心慌意亂。畢竟,不懂得如何講課的我,對學生的感受也一無所知,使得今天在課堂上簡直就像對牛彈琴。
「這只是你的第一天,」凱洛說,「你會想出辦法來的。」
她說的沒錯。問題總是有機會解決的。總之,從矽谷創業酋長變成東區教書新手,這段過程可不是好玩的。
那晚就寢前,我查看自己的電子郵件,意外發現班上有個學生寄來一封信。
哈囉波伊茲納先生,
我想知道更多你做的事,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能教我怎樣見到總統。等上課見。
我不知道該為孩子的來信感到高興,還是要為他顯然把我當成了白宮顯要而感到失望。此外,這個學生一定也有十七、八歲了,他的寫作和拼字卻頗為糟糕。究竟歡喜山高中的老師應該期望自己達到多高的教學目標?
【作者的話】我總覺得人生充滿了驚喜。每當我決心探索一個全然不同的行業,走入一個非常不熟悉的社群時,就會遇到許許多多令人驚喜的事情。由於驚喜是那樣充溢在我心田,讓我不由得用截然不同的美好眼光重新看待莘莘學子和這個社會。結果我對自己的看法也有了意外的收穫。而在短暫為人師多年之後,我仍然忘不了在那所拮据的公立高中任教時所獲得的種種啟發。我希望本書所描繪的這個故事,也就是一個創業經驗豐富的企業家,費盡心力只想當個成功的新手老師,能讓你讀完之後會心一笑。畢竟,或許你也有興趣當個老師,也想義務教導一些家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