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大師神作,預言正在成真
繁體中文版首度出版
◎ 第一冊《播種者寓言》獲星雲獎提名,第二冊《能者寓言》獲星雲獎最佳小說獎
◎ 紐約時報暢銷書
◎ 紐約時報年度好書
◎ 被改編成歌劇,於美國、歐洲、亞洲巡迴演出
現實感爆滿的末日神曲
把人性整個敲碎,再一塊一塊拼起來
二○二○年代,全球氣候變遷和經濟危機導致社會陷入混亂,加州危險四起,缺水問題日漸普遍,大批遊民為了活命無所不用其極。十五歲的蘿倫‧歐拉米那和牧師父親、其他家人和鄰居住在圍牆高築的社區裡,把混亂的世界擋在門外。在這個不夠強悍就難以生存的社會裡,蘿倫卻擁有異於常人的「共感力」,能敏銳感受他人的痛苦不幸,甚至「感同身受」到無法動彈。
災難步步逼近,左鄰右舍卻固執地視而不見。為了保護深愛的人免於毀滅,耳聰目明又早熟的蘿倫必須說出自己的想法,讓更多人聽見。一開始僅為了生存而展開的奮戰,卻在途中開枝散葉,通向更遠大的目標——一種新信仰孕育而生,以及對人類未來命運的驚人構想。
《地球之籽》系列精準預言了川普首度競選美國總統時喊出的口號,科幻小說與現實世界的吻合令人毛骨悚然,引發熱議。但巴特勒的預言不只這一項。野火、極端氣候、經濟敗壞、現代奴工、AI科技監控……皆反映在她的小說中。然而她也在末日氛圍中注入希望,即我們仰望星辰時,心中升起的雄心壯志。今日已經有小行星和火星登陸地點以奧塔薇亞‧巴特勒為名。小說中的夢想和末日,何者會先成真?
凡你觸碰過的,
皆因你而改變。
凡你改變的,
也將改變你。
唯一不變的真理
即萬物變動不息。
上帝
就是改變。
書評讚譽
精彩絕倫,豐富無比……適合與《一九八四》或《使女的故事》搭配一起閱讀。
——《生命中的美好缺憾》作者約翰‧葛林(John Green),《紐約時報》
哪一部反烏托邦經典小說最貼近我們的時代?類似的討論從未間斷。奧塔薇亞‧巴特勒的《地球之籽》系列可能很難超越。
——《紐約客》
巴特勒以她獨特的溫暖、敏銳、坦白和魅力訴說了這個故事;科幻小說讀者對這樣的未來地球雖然不陌生,但女主角蘿倫和她對未來的憧憬使這部小說有如一棵立於小樹之中的宏偉大樹。
——《出版者週刊》(星級推薦)
一本讓你痛入骨髓的小說……巴特勒的小說之所以撼動人心,在於它翔實細膩有如報導文學……刻畫最詳細的往往最啟發人心。
——《華盛頓郵報》
鮮明生動,驚心動魄,每一頁都牢牢抓住讀者的心。
——《聖荷西信使報》
一個救亡圖存的驚險故事,也是在迅速崩毀的世界裡保持清醒並成長茁壯的動人紀錄。
——《紐約時報書評》
構想巧妙,文筆優美……巴特勒寫活了蘿倫的奧德賽之旅,也證明了這本精彩小說的價值之所在。
——《克里夫蘭誠懇家日報》
一段預言未來的史詩之旅。
——Essence
「電腦叛克」(cyberpunk)作者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為年輕叛逆的白人書迷寫出了高科技的低層生活,奧塔薇亞‧巴特勒則寫出了有色人種版本的故事。她為我們想像了一個可能的未來。
——Vibe
簡單,直接,深刻。
——《圖書館雜誌》(Library Journal)
作者創造了該類型小說最迷人的女性角色之一……深陷困境的真實女性躍然紙上。
——《村聲》(Village Voice)
奧塔薇亞‧巴特勒出版新小說是令人興奮的大事……她是少數關注人類如何互助合作和自相殘殺的作者之一,而且言之成理,發人省思。
——《軌跡》(Locus)
巴特勒任由想像力馳騁,交織融合真實發生的和可能發生的事。
——合眾國際社(United Press International)
一個訴說希望和信念的強大故事。
——《丹佛郵報》
作者簡介:
奧塔薇亞‧巴特勒(Octavia E. Butler, 1947~2006)
美國非裔作家,曾獲有「天才獎」之稱的麥克阿瑟獎(MacArthur “Genius” Grant),為第一位獲此殊榮的科幻作家,以及西部筆會終身成就獎(PEN West Lifetime Achievement Award)。有多部得獎作品,其中《地球之籽:能者寓言》(Parable of the Talents)獲得星雲獎最佳小說獎(Nebula for Best Novel)。她的小說以簡潔的文字、個性鮮明的人物與社會觀察著稱,題材從久遠的過去到遙遠的未來都有,並具有非洲未來主義與女性主義的特點。由於其作品處理的議題切合時代趨勢,她的書在她辭世之後愈來愈受到歡迎並且大為暢銷。
奧塔薇亞‧巴特勒對科幻文學有深遠的影響力,長久受到科幻界的敬愛。2010年獲選進入「科幻名人堂」。美國科幻與奇幻作家協會分別在2012和2022年頒給她Solstice Award和Infinity Award。在太空中,小行星7052號被命名為Octaviabutler,NASA的毅力號火星登陸地點也以她為名。
譯者簡介:
謝佩妏
清華大學外文所畢業,專職譯者。
章節試閱
1
凡你觸碰過的,
皆因你而改變。
凡你改變的,
也將改變你。
唯一不變的真理
即萬物變動不息。
上帝
就是改變。
《地球之籽:生者之書》
2024年7月20日,星期六
昨晚我又做了那個夢。我早該料到的。每當我開始掙扎,死命擺脫身上的鉤爪,假裝一切如常,那個夢就會來找我。每當我努力要當爸爸的乖女兒,那個夢就會來找我。
今天是我們的生日,我十五歲,爸爸五十五歲。明天我要努力討他歡心——除了他,還有社區和上帝。於是,昨天晚上那個夢就來提醒我:這一切都是謊言。我想我必須把夢境寫下來,因為這個謊深深困擾著我。
***
夢中的我正在學飛,讓自己的身體飄浮起來。沒人教我,全靠我自己一點一點、一堂課一堂課慢慢地學。那畫面不是很神祕難懂,卻一直揮之不去。我已經上了好多堂課,飛行技術進步了,雖然對自己更有自信,卻還是會害怕,也還不太會控制方向。
我上前靠向門。那扇門跟我房間跟走道之間的門很像。雖然感覺距離很遠,但我還是繃緊身體,靠了過去,放開目前為止阻止我飛起來或掉下去的所有東西,往上使力。結果沒往上飛,也沒有往下掉,但身體確實開始動了,彷彿在半空中滑行。我又驚又喜。
我輕輕飄向門口。門透出清冷的微光。接著我稍微往右邊滑去,然後又更過去,眼看就要錯過門,撞上旁邊的牆壁。但我停不下來也無法轉彎,直接從門前飄過去,遠離清冷的微光,進入另一道光。
我眼前的牆壁正在燃燒。火不知從何而來,已經燒穿牆壁,漸漸朝我逼近,就要撲過來。火勢蔓延開,我飄進火裡。火在四周熊熊燃燒,我揮舞雙臂亂抓一通,奮力想游出去,手抓空氣和火焰,腳踢烈焰騰騰的黑暗。
這時我或許已經有點醒來。火焰吞噬我的時候,我確實醒了幾次。太痛苦了。徹底清醒之後我就睡不著了,雖然努力讓自己入睡,但怎麼都沒辦法。
但這次我沒有徹底清醒,而是漸漸沉進夢的第二部分。這部分感覺既平凡又真實,那是我小時候真正發生過的事,只是當時顯得很微不足道。
黑暗。
黑暗漸漸轉亮。
星星。
星星灑下一閃一閃的清冷微光。
「我小時候看不到那麼多星星,」繼母對我說。她說的是西班牙語,她第一個學會的語言。她站著不動,嬌小的身影仰望著浩瀚的銀河。天黑之後,我跟她一起走去收衣服。白天一如往常悶熱,我們都喜歡天色暗下來的涼爽黑夜。月亮沒出來,但還是看得很清楚。滿天都是星星。
不遠處是街坊的圍牆,巨大又壓迫,在我眼中有如伏在地上的野獸,隨時可能跳出來,不像一種保護,反而像是威脅。但我的繼母就站在那裡,而且毫不畏懼。我緊貼著她。那年我七歲。
我抬頭看星星和深邃漆黑的夜空。「那時候你為什麼看不到星星?」我問她。「每個人都看得到星星啊。」我跟她一樣說西班牙語,是她教我的。說同一種語言就是有一種親密的感覺。
「因為城市太多光害,」她說。「因為燈光、進步、成長,所有那些我們因為太熱或太窮已經沒力氣再去管的東西。」她停頓片刻。「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母親跟我說,天上的星星——那些我們看得到的少數星星——是天國的窗戶。上帝從那些窗戶看著我們,守護著我們。我相信了她將近一年。」繼母把一堆小弟的尿布遞給我,我抱著尿布走回屋前她放籐編洗衣籃的地方,把尿布丟在其他衣服上面。籃子滿了。我轉頭確認繼母沒在看我,趁機往乾爽柔軟的乾淨衣服上一躺。墜落的瞬間身體就像飄浮起來。
我躺在上面望著星星,找出我認得的星座,說出星星的名字,那是我從奶奶的一本天文學書上學來的。
突然間,我看見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往西劃過天空。我睜大眼睛追著它跑,希望能再看到另一顆流星。但聽到繼母在叫我,我只好走回去。
「現在城市也有燈光,可是不會遮住星星啊,」我跟她說。
她搖搖頭。「跟以前比起來少多了。現在的小孩對燈火通明的不夜城完全沒概念——那還是不久之前的事。」
「我比較喜歡星星,」我說。
「星星不用錢。」她聳聳肩。「我自己是比較希望再看見燈火通明的城市,而且愈快愈好。不過,星星我們負擔得起。」
2
上帝的贈禮
可能灼傷毫無準備的雙手。
《地球之籽:生者之書》
2024年7月21日星期日
至少從三年前開始,爸爸的上帝就不再是我的上帝,爸爸的教會也不再是我的教會。然而今天,因為我是膽小鬼,所以還是聽大人的話加入了教會,讓爸爸以上帝的三個名字為我受洗,即使那已經不再是我的上帝。
我的上帝有另一個名字。
今天我們一大早就起床,因為得穿越小鎮前往教堂。星期日爸爸多半會在我們的前廳主持禮拜。他是浸信會牧師,街坊圍牆內的鄰居雖然不全是浸信會教徒,但那些覺得自己有需要上教堂的人很樂意來找我們。那樣他們就不用冒險出門,畢竟現在外面又亂又危險。有些人為了工作一週至少要出門一次就已經夠糟了,我爸就是一個。現在我們都不去上學了,大人不放心小孩出門。
但今天情況特殊,因為爸爸跟另一個牧師約好了。他的這位牧師朋友至今還有一間真正的教堂,裡面也還有真正的洗禮堂。
以前爸爸在牆外幾條街遠的地方曾經有過自己的教堂,在還沒有那麼多圍牆的時候就成立了。但後來遊民跑進去睡覺,教堂遭人洗劫,還多次被破壞。有一天某個人在教堂裡外倒了汽油,燒了整座教堂,那晚睡在裡面的七個遊民也被燒成黑炭。
但不知為什麼,爸的朋友羅賓森牧師到現在還保有自己的教堂。今天早上我們一行人騎腳踏車前往他的教堂,包括我、我的兩個弟弟、另外四個準備好要受洗的鄰居小孩,加上我爸和其他在前面護送我們的大人。大人全都配戴了槍械。這是外出的鐵則:集體行動,全副武裝。
本來我們其實也可以在家裡的浴缸裡受洗,那樣更便宜更安全,而且我也不介意。我表達了我的想法,但沒人甩我。對大人來說,出門前往真正的教堂就像重回美好的過去,那時候街上到處是教堂,到哪兒都燈光明亮,汽油是汽車和貨車的燃料,而不是縱火的工具。他們絕對不會錯過重溫往日美好時光的機會,還能趁機告訴小孩,等國家重新站起來、找回美好時光會有多好!
最好是。
對我們大部分的小孩來說,這趟路不過就是一場探險,一個光明正大走到牆外的理由。我們去受洗只是為了盡本分或得到某種保障,其實我們多半都不太在乎宗教。我雖然在乎,但我信仰的是不同的宗教。
「為什麼要冒險?」幾天前席維亞‧唐跟我說。「也許那些宗教的東西有它的道理吧。」他爸媽是這麼想的,所以她也跟來受洗。
我弟弟凱司也跟來了,但他跟我的信仰完全不同。應該說他根本不在乎。爸要他受洗,那就來吧,管他的。凱司什麼事都不在乎。他喜歡跟朋友鬼混,裝成熟,逃避工作,逃避學校,逃避教會。他才十二歲,是我三個弟弟裡頭年紀最大的。我不太喜歡他,但他是我繼母的最愛。三個聰明兒子,一個笨兒子,偏偏她最愛笨的那個。
騎車的時候,凱司比其他人更常東張西望。他的志向(如果可以這麼說的話)是離開這裡,到洛杉磯闖蕩。他從沒說清楚他要去那裡做什麼事,只說想去大城市賺大錢。我爸說,大城市就像一具上面爬滿蛆的屍體,我認為他說的沒錯,只不過不是所有的蛆都在洛杉磯,這裡也有。
但這裡的蛆多半不太早起。我們騎車經過大字形躺在人行道上睡覺的人,有幾個剛醒來,但都把我們當空氣。我看到至少三個人永遠不會再醒來,其中一個的頭不見了,我忍不住四下尋找他的頭在哪,之後就不敢再到處亂看。
有個全身髒兮兮的年輕裸女從我們面前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我看見她呆滯的表情才意識到她應該是茫了或醉了。
或許她被強暴太多次,已經瘋了。我聽過那樣的傳聞。也有可能她只是嗑了藥太亢奮。我們隊伍裡的男生兩眼發直盯著她看,差點從腳踏車上摔下來。關於宗教的美好想像應該會在他們腦中停留好一陣子。
那個裸女看都沒看我們一眼。經過她之後我回過頭,看見她靠著一面街坊圍牆在草叢裡坐下來。
我們多半都沿著一面又一面圍牆往前騎,有些圍牆有一個街區長,有些兩個街區,有些五個……山坡上有些圍牆高築的宅院,一棟大宅,旁邊好幾間狹小簡陋的僕人房。今天我們沒有經過那樣的房子。事實上,我們經過幾個街坊甚至窮到只能用鬆散的石塊、混凝土和垃圾堆成圍牆。有些可憐的住宅區甚至連圍牆都沒有。裡頭很多房子都面目全非,燒的燒,毀的毀,酒鬼和毒蟲聚集在那裡,還有無家可歸的夫婦帶著骯髒乾癟、半身裸露的小孩住了進去。那些孩子已經醒來,看著我們經過。我為那些小朋友感到難過,但跟我同年紀或年紀比我大的小孩卻讓我緊張不安。我們從坑坑疤疤的街道中間騎過去,小孩跑出來站在路邊盯著我們看。就只是盯著我們看。我想如果我們只有一兩個人,或是他們沒看到我們身上有槍,說不定他們會把我們拉下來,搶走我們的腳踏車、衣服、鞋子等身上的所有東西。然後呢?強暴?殺人?最後我們可能落得跟那個裸女一樣下場,失魂落魄走在街上,或許受了傷,肯定會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除非她能偷到衣服。要是剛剛我們能給她一些東西就好了。
我繼母說,她跟我爸有次停下來幫助一個受傷的女人,沒想到傷害她的男人從一面牆後面跳出來,差點殺了他們。
我們所在的地方是羅布雷多,距離洛杉磯二十哩遠。爸說這裡曾經是一個沒有圍牆、綠意盎然的富裕小鎮,年輕時他一心只想離開這裡。他跟凱司一樣,想要逃離單調乏味的羅布雷多,到大城市尋找刺激的生活。當時洛杉磯還不像現在這麼危險。他在洛杉磯住了二十一年,直到二○一○年他爸媽被殺,他才回老家繼承他們的房子。殺死他爸媽的兇手洗劫了他們的房子,砸爛全部的家具,卻沒有放火燒了房子。那時候還沒有街坊圍牆。
住在沒有圍牆保護的房子簡直是瘋了。即使在羅布雷多,街頭遊民(霸佔空屋的人、酒鬼、毒蟲,總之就是無家可歸的人)多半都很危險,不是走投無路就是精神失常,或是兩者都有。不管是誰變成這樣都很危險。
對我來說更慘的是,他們常常都不太對勁。他們割掉彼此的耳朵、手臂、大腿……他們身上有病或潰爛的傷口。他們沒錢買水洗澡,所以連沒受傷的人身上都有膿瘡。因為吃不飽,所以都營養不良,不然就是吃了不乾淨的食物,害自己中毒。騎車經過時,我盡量不去看他們,但還是會忍不住看著——收集著——這些人的痛苦不幸。
我已經學會接收大量痛苦也不會崩潰。但是今天,我看見的每個人都讓我愈來愈難受,踩著腳踏車要跟上其他人實在很難。
爸爸不時會回頭瞄我一眼。他告訴我:「你可以打敗它,不一定要舉手投降。」一直以來他都假裝甚至或許也相信我的「超共感症候群」是我可以擺脫和遺忘的東西。畢竟那種感同身受不是真的。我能感受別人的痛苦或快樂,不是因為什麼神奇的力量或第六感,只是腦袋的錯覺。這點連我自己都承認。我弟凱司以前會假裝受傷,想騙我跟他假裝的一樣痛苦。有次他為了讓我流血,還用紅色墨水假裝成血。那時我才十一歲,看到別人流血,皮膚仍會滲出血。我控制不了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家裡以外的人會因此知道我的祕密。
十二歲來月經之後,我看到別人流血就不再會跟著流血。這對我是一大解脫。要是其他共感能力也跟著消失該有多好。凱司只有那一次成功騙我流血,後來我把他痛扁了一頓。小時候我很少打架,因為那根本是自討苦吃。我能感受到自己揮出去的每一拳,那就像在打自己一樣。所以一旦決定非打架不可,我就會不顧一切豁出去,比其他小孩出手還狠。我把麥克‧托卡打到手骨折,把魯賓‧昆塔尼拉打到鼻梁斷掉,還打掉了席維亞‧唐的四顆牙齒。他們全都活該,甚至還便宜了他們。每次打人我都會被處罰,我恨死了。畢竟那對我來說是雙重的處罰,我爸跟我繼母都知道,即使如此他們還是照罰不誤。我想他們這麼做是為了安撫其他小孩的爸媽。但痛扁凱司那一次,我早就知道柯莉或我爸一定會處罰我,說不定兩個都會,畢竟我打的是我可憐的弟弟。所以我一定要我可憐的弟弟先付出代價。我對他做的事要值得我之後受的處罰。
果然值得。
後來我們兩個都被爸爸處罰,我被罰是因為打年紀比我小的小孩,凱司是因為差點讓「家務事」傳出去。爸很注重隱私和「家醜不可外揚」。有很多事我們出了家門就會閉緊嘴巴,絕不洩漏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跟我媽和我的共感力有關的事,還有兩者之間的關係。對我爸來說,這整件事都是「家醜」。他是堂堂的牧師、教授和系主任。前妻是毒蟲,女兒難逃毒害,這些都不是他會想跟人誇耀的事。幸好是這樣。我死都不會想跟人誇耀我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人。
無論爸怎麼想或希望我怎麼做,我對我的共感力都無可奈何。看到或覺得別人很痛苦,我就會跟著痛苦。醫生稱之為「器質性妄想症候群」。聽他在放屁。我只知道那很痛。因為我媽生我之前嗑旁若賽特科(俗稱愛因斯坦藥粉)嗑到掛,害我腦袋變得不正常。我常接收到來自別人的傷痛,雖然那不是我親身的經歷,但還是很痛。
照理說除了痛苦,我應該也要能感受別人的快樂,問題是現在快樂的事並不多。我唯一喜歡跟人共享的快樂,大概就只剩下性了。我能同時感受到自己的和對方的快感,但我幾乎希望不要。我住在一個狹小封閉的社區裡,前面是死巷,四周是圍牆,我爸爸是牧師。性行為對我來說再怎麼樣都很有限。
總之,我腦袋裡的神經傳導物質一團亂,而且要改善很難,但只要其他人不知道我的事,我就還能正常生活。不走出圍牆我就沒事,但今天騎車出來簡直要我的命。街上的人來來去去,身上有我感受過最折磨人的痛苦——一個個像行屍走肉,身體會突然抽搐扭曲,痛到不行。
只要不盯著那些傷口看太久,我就不會太痛苦。有個光溜溜的小男孩全身布滿大紅瘡;有個男人右手剩下的殘肢有大片結痂;一個大約七歲大的裸身小女孩腿上鮮血直流;一個女人被揍得鼻青臉腫、血流滿面……
我看起來一定很緊張。我像隻小鳥左看右看,不讓視線停留在一個人身上太久,只要確定對方沒朝我走過來或拿東西瞄準我就趕緊移開目光。
爸大概從我的表情猜到我的感受。我努力不讓表情洩露情緒,但很難逃得過他的眼睛。有時候大家會說我臉很臭,那樣好過讓他們知道真相。他們最好這樣想,而不是知道要傷害我有多麼容易。
1
凡你觸碰過的,
皆因你而改變。
凡你改變的,
也將改變你。
唯一不變的真理
即萬物變動不息。
上帝
就是改變。
《地球之籽:生者之書》
2024年7月20日,星期六
昨晚我又做了那個夢。我早該料到的。每當我開始掙扎,死命擺脫身上的鉤爪,假裝一切如常,那個夢就會來找我。每當我努力要當爸爸的乖女兒,那個夢就會來找我。
今天是我們的生日,我十五歲,爸爸五十五歲。明天我要努力討他歡心——除了他,還有社區和上帝。於是,昨天晚上那個夢就來提醒我:這一切都是謊言。我想我必須把夢境寫下來,因為這個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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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7
訪談奧塔薇亞‧巴特勒
作者、譯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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