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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迪森.肖特認真看待芝加哥大學的申請文章,開始檢視自己目前的人生,講述起賣大麻給同學的小生意、跟蒂歌這位同伴(而非女友)的關係、維吉爾的《伊尼亞德》,還有對班上同學凱文.布羅德斯遭謀殺一案的日漸執迷。他跟蒂歌跌跌撞撞的展開調查,卻陷入他們也許無法處理的重重謎團──
作者簡介:
山姆‧穆森
山姆.穆森的文章散見於《n+1雜誌》、《平板雜誌》、《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洛杉磯書評》、《國家雜誌》、《野獸日報》、《評論雜誌》、《泰晤士文學報》、《紐約觀察報》、《烏托邦雜誌》,還有其他報章媒體。他的第二本小說《與混蛋開戰》(The War Against the Assholes)亦已出版。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一般而言,拿《麥田捕手》的男主角荷頓.考爾菲德做比擬的出版商都該打,但這本書不然……肖特根本是荷頓在二十一世紀的敗德表親。」──《華盛頓郵報》
「穆森寫下一本近期最誠摯有趣的小說,一字一句媲美馬克.吐溫與沙林傑,描繪出青少年種種粗鄙與吹噓背後的善念與正直。」──《芝加哥論壇報》
「本書是描寫青少年的深刻傑作,融合引人入勝的犯罪情節,堪稱存在主義的謀殺小說,從毒癮高中生切入──如同基努李維的電影《大河邊緣》……穆森是個有話想說的作者。」──《紐約時報》書評
「具備奔放的創意與才華,直追麥可.謝朋的傑作;寫出高段的犯罪情節,媲美唐娜.塔特的成就。」──《浮華世界》雜誌
媒體推薦:「一般而言,拿《麥田捕手》的男主角荷頓.考爾菲德做比擬的出版商都該打,但這本書不然……肖特根本是荷頓在二十一世紀的敗德表親。」──《華盛頓郵報》
「穆森寫下一本近期最誠摯有趣的小說,一字一句媲美馬克.吐溫與沙林傑,描繪出青少年種種粗鄙與吹噓背後的善念與正直。」──《芝加哥論壇報》
「本書是描寫青少年的深刻傑作,融合引人入勝的犯罪情節,堪稱存在主義的謀殺小說,從毒癮高中生切入──如同基努李維的電影《大河邊緣》……穆森是個有話想說的作者。」──《紐約時報》書評
「具備奔放的創意與才華,直追...
章節試閱
第一章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既然你們問說我最大的優點跟缺點是什麼,我得先說我實在不覺得自己是個壞人,但確實會感到良心不安,有時強烈些,有時輕微些。每個人都自認是好人,即使再罪大惡極的傢伙也不例外,至少會想當個好人,不管自己的行為一一檢視起來有多麼自私與殘酷。這樣講好像很不符合「好」與「壞」這兩個字的定義。一九九九年的現在,大家仍如此覺得,即使我們都該哭號懊悔與咬牙切齒。不過人生走一遭,總得做些好事與壞事,而販賣小量至中量的大麻,給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這是我過去四年多數空閒時間在做的工作),並不值得深以為苦。那樣太當一回事了,你們懂嗎?我甚至不需要藉此賺錢。
然而,從行為來看,我確實是個壞人。現在先講清楚,你們才不至於有任何誤解。我人生超過五分之一的時間是在販毒,雖然我只是個小咖,上頭有更成功的大咖藥頭供貨給我,他上頭有更大的大咖,更上頭的上頭還有更大咖,根本無止無盡。很負面對吧?源於人性,但負面。我有個數位秤重機;一個很貴的黑色保險箱,最高曾放有一萬二千三百八十美元,按面額捆好分裝在四個鞋盒裡(好遜的做法!)一把槍,雖然是後來才得到的;不少知名品牌的可疑塑膠袋;一份檔案;各種破綻明顯的汙穢裝置。
我十八歲又五天大,跟我爸住在華盛頓一處綠蔭濃密的中上階層社區。我爸是陶藝家,也在小有名氣的考克蘭藝術學院開班教陶藝。我名叫阿迪森.肖特,而且信不信由你:我過世的外公也叫阿迪森。順帶一提,我媽也過世了。我沒從事課外活動,只有學拉丁文,還有蒐集關於猶太大屠殺的惡毒笑話。我住在X街,住在第X層樓,體重是X公斤。你們還想知道什麼?我靈魂的目錄嗎?我老二的大小嗎?我都講得出口,沒什麼好羞恥。但這有助你們了解什麼嗎?不過,整個混亂恐怖的故事一直咬嚙著我,所以我要寫出來,像是卸下包袱。我已經浪費夠多時間了。而且別以為我頭腦不好,那樣想就錯了。我每次模擬考的結果都跟最後大學入學考試的成績一樣:語文是七百七十分,數學是六百五十分。這是三組測驗的結果,這樣怎麼會準確呢?我在大學先修課程考試考到三個五分,還有兩個四分(譯註:大學先修課程考試採取五分制,五分為極優秀,四分為優秀,三分為合格。)。就只有這樣了,頂多加上全國拉丁文考試的一個銀色獎章與一個金色獎章。拉丁文學欠缺多數人類情感,但我仍為獎章驕傲:畢竟我的老師教得真是爛透了。
我從四年前剛進甘迺迪中學就開始賣大麻,起初沒打算長期賣下去,只想賣一陣子而已,但賣毒很容易,又比上課有挑戰性,還讓我在學校的生態圈有一席之地,否則我完全無從立足。我沒想太多。同學想吸,覺得我有貨就過來找我,於是我做起還不賴的小生意。我跟自己說,基於實際考量,等畢業就金盆洗手。結果我確實已經不再賣毒了,在設定的期限之前就沒賣了,但不是出於決心,而是境遇一如往常的發揮威力──藉由班上同學凱文.布羅德斯的手推了我一把。
凱文沉默寡言,身材矮胖,是個參加樂儀隊的怪咖。我跟他不熟,頂多下課碰到會點個頭。資優班裡沒有幾個黑人學生,所以我會留意他,至少從高二的某一次開始留意他,時間大概是那場讓他名字見報的血腥慘劇的五個月以前,他做了一件事讓我覺得很……可敬也許是最合適的字眼,或者也許不該說是可敬,畢竟對不常說話的對象用這個字眼顯得傲慢。也許該說是毫不妥協。那件事發生在二月。我們去年的英文老師蒲拉瑟正以做作嗓音嘮嘮叨叨講著「黑人的歷史」。我想你一定知道二月是「黑人歷史月」,甘迺迪中學資優班的老師老愛在這時候小心翼翼的高談闊論,每年講的內容千篇一律令人厭煩:美國建國元勳都是偽君子,五分之三妥協(譯註:美國制憲會議在一七八七年達成的協議。根據協議內容,決定徵稅金額和議院席次時,一個黑奴是當成五分之三個白人做計算。)是不好的,德雷德斯科特案(譯註:美國最高法院在一八五七年的一項判決,認為所有黑奴後裔皆非公民,不享有公民權。)是不好的,道格拉斯出任美國第一位黑人外交使節是好的,黑人政治家布克.華盛頓是不好的,塔斯克基黑人梅毒實驗不好的,塔斯克基黑人飛行員是好的,黑人作家朗斯頓.休斯是好的,爵士樂是好的……然後現在我們都還會種族歧視。表演得好啊!這些課堂講出濃縮版的美國史,讓我們明白政治並沒有替各種複雜問題伸張正義,也沒有正視一代代黑奴當年(及現在)有多麼痛苦不堪。這只是一種惺惺作態,我找不到別種形容方式。
那堂課在談音樂與美國非裔文學。蒲拉瑟老師講得口沫橫飛,一直猛說美國非裔文學不像別種文學充滿束縛,反而展現一股嶄新的豐沛活力,如同滔滔江水。很多同學紛紛點頭,其中幾位確實信了。她講得很激動,雙手揮舞,扯開喉嚨,簡直像進入性高潮之類的,接著停下來,看著凱文說:「不過還是來問一下我們大音樂家的意見吧。你覺得呢,布羅德斯同學?」但願我有辦法描述出她講完後全班鴉雀無聲的場面。大家坐在木頭桌椅上,伸長脖子盯著凱文,凱文則盯著自己的雙手。下午的陽光灑落,照得他兩枚鏡片發白。他說:「沒意見。」蒲拉瑟老師目瞪口呆,雙手懸在半空,像是受了傷,受到凱文的背叛。沉默持續。接著蒲拉瑟老師嘆了一口氣說:「凱文,這是公認的。」沉默持續。凱文再次開口:「嗯,不過既然都公認了,幹嘛還問我。」某個同學摀著嘴笑了出來。蒲拉瑟老師完全無言以對,只好覆述先前的話,彷彿凱文並不存在。大家繼續上課。這是我對凱文在課堂上說話的唯一一次清晰記憶。再次重申,我無意擅自稱之為可敬。但我覺得他夠有種。我想恭賀他,但才剛下課他就一溜煙不見了。我猜這樣也好:恭賀他也形同一種傲慢。
有件事該提一下,那就是我們學校採取種族隔離政策。原因不是黑人學生比較差,而是(根據我的推理)學區裡很多白人家長就是希望黑人學生──不要出現在他們眼前。甘迺迪中學大多是黑人學生,比例相當懸殊,學區裡的白人家長原本都想讓子女讀私立學校,所以大概二十年前所有嬉皮出身的歷史與英文老師想了個辦法:在甘迺迪中學裡面再設立一間白人學生占九成的學校,也就是「資優班」,每年約收六名黑人學生做個樣子,還訂立「黑人歷史月」與「多元拓展計畫」(從名字到內容都很蠢)。當初他們有點良知的話,會採取這樣的種族隔離做法嗎?隨便啦,總之凱文顯得很顯眼,雖然過錯完全不出在他自己身上。我先前說過,他有參加樂儀隊,是吹上低音薩克斯風。放學後,他在全國連鎖的史塔伯二副咖啡館打工,那裡的咖啡和環境可靠而平凡,自以為有藝術品味的學校同學很愛嘲笑這家店,但我覺得嘲笑得並不公允,畢竟可靠的平凡是延續人類生存的最大關鍵。我們無法依賴激情過活,那樣會筋疲力盡而亡。
總之,事件發生在威斯康辛大道上的史塔伯二副咖啡館,靠近M大街,在那一帶是下坡路段,一路通往灰撲撲的波多馬克河。某人在夜裡闖進店裡,幹掉凱文與另外兩位店裡的人。其中一位是二十三歲的女子,名字很特別:綠珠兒.兔兒。另一位名叫布蘭登.甘布托。根據《華盛頓郵報》一篇血淋淋的報導,槍手狠狠開了很多槍:兩槍擊中店經理綠珠兒,一槍擊中布蘭登,十二槍擊中凱文。這篇報導出自「專題記者」(上面是這麼寫的)阿契爾.B.薩克頓(這是什麼姓名啊?阿契爾可以當姓,薩克頓可以當名,彼此可以互換,他也可以是叫薩克頓.B.阿契爾,所以這還真像假名。)你可以想見報導的內容:「凱文.布羅德斯是就讀甘迺迪中學的優秀學生,綠珠兒.兔兒是辛勤工作的單親媽媽,布蘭登.甘布托是懷抱大志的音樂家,他們卻統統喪命於上週那起近年最聳人聽聞的命案。」「這起血腥命案使原本平靜祥和的西北部社區為之震驚。」「本案由第二轄區的詹姆斯.宏恩副隊長負責,他表示華盛頓警局將全力偵辦本案,但第二轄區仍人心惶惶。」這篇報導鉅細靡遺的描述案發現場,指出店內並無搶劫跡象,警方感到一籌莫展。這起事件發生在今年七月,也就是發生在我升十二年級之前。我們在華盛頓最惡名昭彰的濕熱七月,最令人熱得頭暈眼花的糟糕盛夏,得知這起案件,如同頭上挨了一棍。人們有一陣子講說是幫派尋仇。起初我也想說禍首不是幫派就是毒品。凱文多挨那麼多發子彈,一定事有蹊蹺。可是凱文看起來不像會沾染這檔子事,遑論遭人報復(雖然我這麼說,但其實我跟他並不熟)。地方報導對此議論紛紛,但一、兩天後就放棄這個尋仇的推論,改稱這是一起無意義的悲劇。
真是這樣嗎?你想想看喔:你是個平凡的學生,被爸媽逼著去做一份無聊的工作,困在一個無聊的地區。一成不變的悶熱夏天,連靈魂也變得麻木。顧客包括無聊的主婦、大學生跟骨董店老闆,一個一個傲慢的盯著你,等候餐點上桌。店經理令人覺得可悲(你一想到她竟然選這一行就感到恐怖),她有時糾正你,有時稱讚你,但被她稱讚反而更糟,代表她發現你也有些平庸之處,沒比她好到哪裡去。這種情況持續一或兩個月毫無好轉,不折磨人,但很惱人,讓你焦躁不安,覺得自己一事無成。
然後某天晚上有個傢伙走了進來,朝你開槍。照理說,他是個毫無特徵的傢伙,中等身高,中等身材,身穿寬鬆的黑衣,黑色不會沾上血跡,寬鬆才能藏住槍枝。他年紀比凱文大。在我的想像中,他是個白人,雖然白人在華盛頓特區占少數。他眼神是沉著的,不會是空洞的,畢竟事實上他心理素質夠強,才有辦法計畫這起三屍命案並加以實行──請容我這麼說:多數人可辦不到這種事。他雙手並未顫抖,雙眼環顧四周,只見店裡沒有其他閒雜人等,接著他把目光掃向店內人員,一個接著一個。他那張毫無特徵的臉難以解讀,顯得恐怖。他的棕色頭髮也毫無特徵,色澤跟我認識的某個人一樣,他全身上下都跟我認識的某些人一樣。接下來,毫無任何特徵的他,竟然掏出一把槍。也許他是第二個才殺你?也許第一槍只讓你倒下?也許當時太陽還沒西下?你能想像嗎?你躺在史塔伯二副咖啡館的地板上,任憑夕陽餘暉映在你的眼裡?你才十七歲就喪命了?你才剛獨立自主就死了?我的意思是,我大概從這兩年開始享受到性愛,而我能毫不猶豫的告訴你:喪失性愛跟喪失生命一樣難受。此外還有開車。我沒多喜歡開車,只是為工作需要而開,但有些人很愛開車。還有大學有多享受?可以走過碧草如茵的中庭,可以毫無節制的喝酒與做愛?或者像凱文那樣不甩蒲拉瑟老師?這就是獨立自主的甜美。
我認為「悲劇」並不是個合適字眼。我絕對相信他爸媽會傷心欲絕──雖然我不可能深切體會他們的傷痛,頂多稍微想像,無從真正領會。不過,最慘的還是你。是你!那是你的生命啊!「悲劇」這個字眼有些自私,因為悲劇是從他人的角度來看。可是我想人類自古以來就在用悲劇這個詞,至少我們十二年級的英文老師范德蘭是這麼教的,他每個禮拜至少提起「悲劇性反諷」三次,卻似乎沒發覺自己的人生也是一大場徒勞。無意義的悲劇。沒錯,講得很精準,但多數人生都堪稱無意義的悲劇,甚至任何存在都堪稱如此──如果你是個真正的觀念論者的話。凱文的媽媽從未出現在地方新聞上,爸爸也只出現過一次。他個子頗高,戴著眼鏡,稍微彎下腰來,請求兇手出面自首,雖然他一定知道這不可能發生。等公家電視臺終於準備好以後,《首都觀點》(大概是世上最無聊的節目)邀請阿契爾.B.薩克頓上節目。他是個駝背的禿子,滿臉發紅,坐到褐灰色座椅上講著案情。節目稱他為專題記者兼城市說書人,這個頭銜打成白色文字浮在他的鮮紅領帶上方。他所講的幾乎都跟文章裡面重複,連成一條線的眉毛時常扭動,搭配完全光禿禿的頭頂顯得很好笑,像是一條毛毛蟲在掙扎。
不知不覺間,這起謀殺案不再是新聞焦點,先前關切案情的好心觀眾也失去興趣。史塔伯二副咖啡館前面是一堆又一堆廉價的藍花與黃花,像是鳶尾與雛菊,混著花店一起塞進花束裡的滿天星,乾枯而難看。你也知道會獻花追悼的是哪種人:內心寂寞的瘋子,一心想宣洩情緒,幻想自己跟死者有某種關連。另外,凱文像是消失不見了。沒錯,班上同學似乎仍隱約感到心神不寧,卻完全與他無關,而是與自己有關,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話:他們完全是在為自己東想西想。從我們讀四年級開始,師長就鼓勵我們管好自己的生活,把別人當借鏡就好,於是我們對凱文的印象愈來愈淡,最後這起事件只如一連串平靜生活中的短暫插曲。
接下來是在學校的第三天。學校用廣播隨意提到凱文跟謀殺案,講話的是塔爾斯卡特校長,她有博士學位,身兼我的世界史老師,在廣播裡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顯得含糊但刺耳:「各位同學請注意,各位同學請注意,相信你們其中有些人已經知道今年夏天有個同學離開了我們,那就是凱文同學。」停頓。麥克風切斷,我想塔爾斯卡特校長在趁機確認凱文姓氏的發音。「凱文.布羅德斯,原本要讀高三的明日之星。我們替他及他家人感到深深的哀痛。」停頓。我知道接下來她要講什麼。「接下來要宣布幾點事項。三樓的女廁暫時故障。」塔爾斯卡特校長以死板的聲音講下去,詳細舉出故障的消息,還有放學後的各個校內活動計畫。
不只那場廣播而已,後來學校又叫大家集合,告訴我們說今後都不必再去想凱文了。首先由合唱團演唱〈惡水上的大橋〉這首歌。我們學校的合唱團很棒,聲音裡飽含著壓抑的激動,團名是「虎嘯合唱團(老虎是我們學校的吉祥物),原本我覺得這團名取得很糟,後來倒覺得有一種古怪的巧妙。塔爾斯卡特校長上臺講話,麥克風回音很重,她用兩根手指敲一敲麥克風,另一手撫著特殊場合才會戴的淡藍領巾,然後繼續說:「今天大家聚在這裡是要跟一位優秀的同學道別。他很認真努力,師長都很想念他。現在樂儀隊裡缺了出色的薩克風手,樂儀隊的大家也都很想念他。」這類的話一直講下去,再換其他主任落落長一直講。接著身穿紫金(本校代表顏色)長袍的合唱團演唱〈瑪莉妳別哭泣〉,替本次集會作結,搖著身子,打著拍子,發出沉沉的聲響,像是空洞的鼓聲。他們有唱到「世間榮耀就此消逝」對吧?即使無名小卒都值得掌聲喝采。不過我最記得的事情是什麼呀?我最記得艾莉柯絲.芙絲娜這個也許是全年級最賤的女生坐在我旁邊抱怨說,〈瑪莉妳別哭泣〉是宗教歌曲,合唱團這樣演唱違反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賦予她的宗教自由。她愛講這種話,在我們魚貫離場時仍繼續講,我很想叫她閉上她那張鳥嘴,但在我開口之前她就跟好姊妹走掉了。不過我想我這樣說你一定會很驚訝,那就是艾莉柯絲不只是個大賤貨,而且還是個眾所公認的一百分大正妹,有著深棕長髮,有著苗條身材,還有著低沉性感的嗓音。
就這樣了。我們的義務盡了。墓碑樹立好了。隨便想怎麼表達都行。如果那個下午我沒有跟一個朋友去「長椅基地」搞得很嗨,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我是指不會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那個人不是朋友。只是同伴。我跟那人搭上線,因為人總得跟某人搭上線。就像個習慣對吧?而且不必討論什麼事情。大多數我這年紀的人都愛一下子討論東,一下子討論西,耗掉所有精力與意志。要不討論很難,因為一切都懸而未決,你相信你能有所轉變,能克服某些東西。沒有人能看著種種可能性卻不陷入恐懼,或至少為了眼前明顯奢侈的大把時間感到倦怠。你們心想:真是個自大的混蛋。沒關係,我知道我說得沒錯。
這個同伴叫做蒂歌.芮蕾妮(譯註:Digger Zeleny,Digger是「挖掘者」的意思。)。蒂歌不是本名,而是大家在叫的綽號(本名是菲比)。我們剛進甘迺迪中學就認識了。她是常捧我場的好客戶,也懂得欣賞我在班上講的冷嘲熱諷,我得懂得欣賞她的挖苦話。我知道她這個綽號很怪,但連老師都這樣叫她。當初我們剛認識,我問起這個綽號的由來,但她不肯說。那是四年前的事了。不過一週後,我第一次賣大麻給她,後來我們一起吸了起來,她就一五一十的說了。她小時候家裡後院有一座沙坑,她成天在那裡挖沙,沒有蓋城堡,沒有拿沙做派或漢堡什麼的,只是挖洞再填起來,挖洞再填起來,邊挖邊一直喃喃唸著:挖啊挖,挖啊挖。她上幼稚園以後還是這樣,某個天才同學開玩笑的叫
第一章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既然你們問說我最大的優點跟缺點是什麼,我得先說我實在不覺得自己是個壞人,但確實會感到良心不安,有時強烈些,有時輕微些。每個人都自認是好人,即使再罪大惡極的傢伙也不例外,至少會想當個好人,不管自己的行為一一檢視起來有多麼自私與殘酷。這樣講好像很不符合「好」與「壞」這兩個字的定義。一九九九年的現在,大家仍如此覺得,即使我們都該哭號懊悔與咬牙切齒。不過人生走一遭,總得做些好事與壞事,而販賣小量至中量的大麻,給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這是我過去四年多數空閒時間在做的工作),並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