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國際的真實敘事,德、法、義、日、韓等國出版報導
法國電視節目Télé Matin、La grande librairie
前《端傳媒》國際組主任、《拜訪革命》作者 周軼君
《阿苗帶風向》主持人 苗博雅
壹電視新聞主播 陳雅琳
高中公民教師、《思辨》作者 黃益中 感動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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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厭倦了戰爭的故事、正義的吶喊,
如果你以為追求自由必須向暴君開槍,
請看看這群戰地青年如何以閱讀織起希望,
以書捍衛身而為人的尊嚴。
書,不會稱霸統御;它伸手給予。
書,不宰割,它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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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
「達拉雅,是座錯過了陽光的城市」。二〇一二年開始受到敘利亞政府軍的圍困,二〇一三年遭到沙林毒氣攻擊,二〇一六年間估計有八千顆炸彈沒日沒夜地轟投。城裡原有二十五萬人,現在剩下不到八千人。
在這處圍城禁地,儘管漫天烽火,卻有四十多位反抗青年進行著不尋常的任務︰他們冒死穿梭在城裡搶救數千本被埋在廢墟裡的書籍,並將這些書運送到隱密基地。
一個紙做的要塞從千瘡百孔的城市中升起,那就是達拉雅的祕密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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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關於生活在敘利亞戰地的年輕人的故事,他們大多數人已經失去了一切——沒了家,沒了朋友,也沒了父母。在混亂之中,他們靠向書本宛如靠向生命,希望明天可以過得更好一點。他們渴望充實文化,是一群為民主理念而祕密獻身的匠人。除了膜拜阿塞德政府,或者變成激進恐怖份子之外,生活在炮火下的他們相信自己還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他們相信自己能改變自身與環境的命運、相信自由的追求未必要從向暴君開槍開始;自由的追求可以從閱讀、思考與討論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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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
她看著一張從敘利亞的恐怖地獄流出來的照片,畫面中不見血跡與彈痕。兩個男子側面而立,被整面書牆包圍。一人俯首看書,一人上下打量著架上的書……在這座深陷囹圄的城市,頭上隨時有炸彈掉下來,為什麼他們還顧得及看書?
二〇一五年,作者米努依無意間在臉書專頁「敘利亞的人們」(Humans of Syria)看見上述這張照片。好奇心驅使下,她發現這張照片拍攝於敘利亞達拉雅(Daraya)的地下公共圖書館。她透過網路認識了那群為達拉雅圖書館努力,並從中得到精神支持和閱讀快樂的當地青年。他們是造就這座圖書館的志工,冒著無預警轟炸的危險,在大街小巷的斷垣殘壁中蒐集遺留的書籍,運輸至地下圖書館集中保存。有了圖書館,達拉雅市民便能在閱讀以及圖書館辦的講座、英文課、政治思想討論座談中探尋自我價值、追求不受權威箝制的自由所涵蓋的意義與如何達成的進路,並在閱讀與交談的時光中,感受被戰爭剝奪殆盡的活著的快樂。
每當人們發掘了字裡行間的寶藏而露出一抹微笑,那都是面對戰爭混亂的渺小勝利。故事主角之一赫勒墩說︰「戰爭太變態了,它會讓人徹底改變,殺掉所有情感、所有煎熬、所有畏懼。當我們打仗時,我們看世界的方式也變了。看書很好玩,它讓我們保有生活的意識。若問我們看書要做什麼,我們看書,首先是想還能當個人。」
他們讀伊斯蘭政治、阿拉伯詩歌和心理學;最受歡迎的書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因為它談的是他們所仰望的自我追尋與自我挑戰;他們讀莎士比亞和莫里哀的劇作,還有普魯斯特的小說、聖修伯里的《小王子》。那些書救了他們。書是抵抗蒙昧主義最好的盾牌,一個代表更好明天的信物。書讓他們醞釀出了耐心,讓人抱著一線希望。
作者米努依住在伊斯坦堡,育有一個四歲女兒。透過網路訪談記錄下這群年輕人的事蹟與圍城禁地的輪廓。當所有的門都被鎖死了的時候,只剩下文字能拼湊真相的斷簡殘編,讓荒謬公諸於世。她向那群年輕人許下承諾:有一天,這本書,也就是他們的書,會納入這間圖書館的館藏。這本書將會是達拉雅的存活記憶。。
可惜,二〇一七年八月,敘利亞政府軍加強了攻勢,圍剿由溫和派叛軍佔領的達拉雅,全城陷入燒夷彈的火海,而全世界媒體盡被歐美國家面臨的恐怖攻擊所佔據,無暇理會達拉雅市民代表共同發出的求救信。月底,隨著政府軍漸占上風,達拉雅市民被允許全數撤離。地下圖書館的核心人物相繼離開達拉雅,圖書館便遺留在死城,藏書有些被運往大馬士革賤賣,有些棄置原地。
本書後記描述了作者與逃出敘利亞、抵達土耳其的幾名達拉雅青年相會的過程。故事尾聲,一名青年在手機相簿中找出了圖書館的照片,讓記憶中達拉雅的城市風景,停在那個讓受困的人心有片天空飛翔的書架上。
作者簡介:
戴樂芬妮‧米努依Delphine Minoui
法國《費加洛報》(Figaro)資深記者,專攻中東事務與文化。二十年來,她的足跡散見於阿拉伯的穆斯林世界,二〇〇六年她在伊朗及伊拉克所做的報導榮獲艾伯特・倫敦新聞獎(Prix Albert Londres)。繼德黑蘭、貝魯特與開羅,她現居伊斯坦堡,就近持續關注敘利亞動態。
著有《德黑蘭珠雞:伊朗女人生活誌》(Pintades à Téréran)、《我是諾魯,我十歲,我離婚了》(Moi, Nojoud, dix ans, divorcée)、《的黎波里伍德》(Tripoliwood)及《我在德黑蘭寫信給你》(Je vous écris de Téhéran)等書。
譯者簡介:
許淳涵
一九九二年生於嘉義,臺大外文系畢業。二○一七年獲牛津大學現代語文碩士。
曾獲印刻全國台灣文學營創作獎新詩首獎、短篇小說佳作;新北市文學獎短篇小說佳作。
譯有《漫遊女子:大城小傳,踩踏都會空間的女性身姿》。
愛畫畫。
章節試閱
序
二〇一五年十月十五日
伊斯坦堡
那張照片獨一無二,是張迷樣的照片。它從敘利亞的地獄流出來,卻不見血跡與彈痕。照片裡兩名男子側站著,被整面書牆給包圍。一人俯首看著攤開在手中的書;另一人上下打量書架。他們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一個身穿運動衣,另一個反戴棒球帽。在這個沒有窗戶的密室裡,蒼白的燈光掃過他們的臉,凸顯了畫面的違和感。就像在戰爭的夾縫中,一道微弱的氣息。
那張照片讓我傻住了。我是無意間在一個叫做「敘利亞的人」(Humans of Syria)的臉書專頁上看見它;這個臉書是由一群年輕的敘利亞攝影師共同經營。我看了照片貼文,上頭寫說拍攝地點是在敘利亞境內的一座祕密圖書館。我高聲複誦:一間位於達拉雅(Daraya)的祕密圖書館。「達拉雅」這三個字不斷衝擊迴盪。反抗不從的達拉雅,四面楚歌的達拉雅,饔飧不繼的達拉雅。關於這座位在大馬士革郊外的叛城,我讀過也寫過許多相關內容︰她是二〇一一年和平抗爭運動的搖籃,從二〇一二年開始遭到巴沙爾・阿薩德(Bachar al-Assad)勢力的圍攻與空襲。這群年輕人在那裡,在這座深陷囹圄的城市,頭上隨時有炸彈會掉下來卻還顧得及看書。這件事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這張照片藏了什麼故事?照片背後會是什麼模樣?鏡頭另一端的世界又如何?它縈繞在我腦海中,像個戀人般將我吸向敘利亞。但這樣的探索難如登天,現在去敘利亞太危險了。後來靠著一則則通訊軟體的訊息,我循線找到了拍下那張照片的人,阿瑪德(Ahmad)。阿瑪德是這座地下集市的創辦人之一。連線品質奇差的網路是他們通往外界的一扇小窗,透過網路阿瑪德向我述說他的城市如何被摧毀,房舍傾頹、火塵四射,而在這場混亂中,數以千計的書本被他們從斷垣殘壁中被搶救出來,齊聚於這個紙造的庇護所,讓所有居民共享。幾個小時的通訊中,他細數這項拯救文化遺產的行動如何誕生於千瘡百孔的叛城。接著他跟我說起沒日沒夜的空襲,說起了飢腸轆轆的人們和充飢用的草葉湯。還有為了支持精神而發憤的閱讀。面對炸彈,圖書館是他們的隱藏式堡壘;而那些書,是大規模教育的武器。
他的故事引人入勝。高居大馬士革的總統執意要扼殺這個和平的禮讚,他感到恐懼顫抖。這個禮讚發自伊斯蘭國聖戰士也想斬草除根的地下碉堡。它是第三種聲音,源自反抗政府體制初期的和平抗爭運動,而衝突到了今日變成巨大的威脅,這個聲音可能永遠被抹殺了。這些故事是他們的革命手札,向我呢喃著,要我寫下什麼。
但寫作計畫如履薄冰。看不到的事、沒有過的體驗,要怎麼寫呢?怎麼樣才能避免阿薩德長期壟斷下造成的不實報導?在書本之外,這些年輕人有著什麼樣的政治抱負?他們像敘利亞政府當局想說服我們相信的一樣,是伊斯蘭的戰士嗎?或者只是單純拒絕就範的鬥士?在伊斯坦堡,我數算著達拉雅距離我有一千五百公里遠;在伊斯坦堡,我搜尋著能進入那裡的千方百計。結果徒勞無功。二○一○年我住在貝魯特(Beyrouth)時曾去過大馬士革,後來就再也沒辦法弄到進入敘利亞首府的採訪簽證。而且就算我辦到了,又要如何去到那個受困的市郊小城呢?二〇一五年的秋天,連聯合國運送基本人道援助物資的行動也失敗了。那裡可有座隧道,或有條通道還是祕密小徑?網路另一端的阿瑪德告訴我,通往達拉雅的所有入口都被堵住了,只剩下鄰近地區摩達米雅(Moadamiya)這個缺口。膽大包天的人都是這樣借道進入達城,只不過必須在狙擊手和榴彈眈眈窺伺的夜間行動。
難道這段故事要因為軍事鐵幕重重,而不得不遭到埋沒嗎?看著可怕的暴行在電視新聞上演,難道我們只能做個無能為力的目睹者嗎?
張眼透過螢幕望向這座城市,承擔了揭露真相的風險。而閉上眼睛,則是將之逐向沉默。阿薩德想要遺棄達拉雅,禁閉達拉雅。而我想要拉開禁閉的鐵柵,讓照片之外的其他畫面一一展現。如果我暫且只能描繪圍城禁地的輪廓,我已經準備好要冒險畫下這些不完美的線條。當所有的門都被鎖死的時候,不就真的只剩下文字能記錄了嗎?
書寫,是拼湊真相的斷簡殘編,讓荒謬能公諸於世。
幾天之後,我打給阿瑪德告訴他我的決定。我急於知道他怎麼想。
Skype電話的另一端,起初是一陣安靜。
我重複我的話:「我想寫一本關於達拉雅圖書館的書。」
突然間一陣金屬噪音攪亂了連線。面對威脅與恐懼無止境的黑夜,這個想法在他看來肯定很可笑。等干擾連線的噪音風暴一過,他的聲音出現了:「歡迎呀!」
聽到這句話,我熱血沸騰,在螢幕前笑了。阿瑪德將會是我的嚮導,我願洗耳恭聽。
我向他許下承諾:有一天,這本書,也就是他們的書,會納入這間圖書館的館藏。
這本書將會是達拉雅的存活記憶。
1
阿瑪德是一道來自遠方的聲音,是一聲希望的微弱叫喊,從晦暗的深淵竄出來。二〇一五年十月十五日,我第一次用Skype聯絡他時,他足不出城已經有三年之久。距離大馬士革七公里遠,受到政府軍的團團包圍和斷糧,他的城市屍居餘氣。阿瑪德是一萬兩千餘名生還居民中的其中之一。一開始,我絞盡腦汁想要聽懂他在說什麼。他說話時中氣不足、囁囁嚅嚅,還時常會被揮之不去的嗶剝爆炸聲給打斷。我趁著干擾音的間歇靠近瞧他的臉。他一下子出現在螢幕上,一下又不見蹤影,這陰陽怪氣的網路連線是靠著革命初期架設的幾顆小衛星維持運作。
他的臉時而被拉得老長,時而變成如畢卡索風格的人像。在碎成千片畫格接著消失黑幕之前,我看到他有張圓圓的臉,壓著黑框眼鏡的地方微微凹陷。當畫面重現時,我讀著他的唇語,咬著鉛筆側耳傾聽。
這是他,阿瑪德,二十三歲,達拉雅的孩子,出生在一個有八個小孩的家庭。革命爆發之前,他在大馬士革大學念土木工程;革命爆發之前,他喜歡足球、電影,以及在院子裡跟植物作伴;革命爆發之前,他夢想過要當記者。但他爸爸只因說了一句簡單的評論傳入某個朋友耳中,便坐了十二個月的牢――「忤逆當權者」,法院這樣裁定。所以他打消了當記者的念頭。那是二〇〇三年,阿瑪德十一歲。這段幽暗的記憶自此沉在他心底。
接著革命爆發了。二〇一一年三月敘利亞甦醒時,阿瑪德十九歲,正值叛逆的年紀。他爸爸一朝被蛇咬的陰影還沒消退,禁止他走上街頭。阿瑪德錯過了達拉雅的第一場示威遊行,但偷偷溜去參加了第二場。在人群之中,他揚聲大喊「敘利亞是人民的」。激越的革命情操在他心中萌發,有種像是紙片被應聲撕碎的感覺。那是他嚐到自由的第一道顫抖。
示威行動一週接一週、一個月接一個月地過去。阿薩德的聲音在擴音器中恫嚇威逼:「我們勢在必得,我們不會手下留情。叛亂份子會被趕盡殺絕。」政府軍對人群開了槍,子彈呼嘯而過。但阿瑪德與他的同伴喊得益發激昂,「自由!自由!」有的抗爭者拿起武器自我防衛。由於無法將所有人關進監獄,坐鎮大馬士革的元首索性把整座城市團團圍住。那天是二〇一二年十月八日。阿瑪德的家人跟許多人一樣收拾了行囊,想到鄰近的城市避難。他們央求阿瑪德同行,但他拒絕了。這是他的革命,屬於他的世代的革命。在槍林彈雨中,阿瑪德終於拿起了攝影機實現他兒時的夢想:記錄真相。他加入了新創的市政協會新聞中心。白天,他在達拉雅一片狼藉的市中心穿衢越巷,拍攝斷垣殘壁、擠滿傷患的醫院、掩埋罹難者的現場,鉅細靡遺記下這場外國媒體不得其門而入的隱形戰爭。晚上,他便將這些影片上傳到網路。
在暴力的威嚇下,擺盪於希望與驚疑之間,兩年就這樣過去了。二〇一三年底有一天,阿瑪德收到了朋友急切的通知。在一棟被夷為平地的房子裡,他們發現了一堆非搬出土不可的書。
「搬書?」他大吃一驚。
在烽火連天的節骨眼上,他覺得這個想法莫名其妙。連命都保不了了,保書幹什麼?他從來就不是個愛看書的人。對他而言,書帶有謊言和政治宣傳的意味;書就是課本上阿薩德肖像扯著長脖子的睥睨模樣。他先是跨出遲疑的一步,接著就跟著大家鑽進了裂口大開的牆縫。房子大門已經被炸飛。那棟面目全非的房子屬於一所學校的校長,逃亡時一切東西都只能拋下。阿瑪德就著一絲光線,小心翼翼踏進客廳。木板地上滿是書籍,四散於石堆之間。他慢慢蹲了下來,隨手撿起一本書。書的封面蒙著一層黑灰,他的指甲像滑奏樂器一樣劃過書面。書名是用英文寫的,講的是自我認識,無疑是本心理學的書。阿瑪德翻開了第一頁,認出幾個他會的字。還管是什麼主題呢?他打了個顫,整個人搖晃起來。那是打開了知識之門的感覺,打開了逃生的門,就在那一刻,逃離衝突的日常。那是搶救國家檔案的一小部分,哪怕是一點點也好。蜿蜒鑽過一頁一頁,就像逃往未知的國度。
「那跟我第一次參加遊行抗議所感到的顫慄一樣。」螢幕裡的他吁了口氣。
又斷線了。他的臉成了畫格拼貼。一陣爆炸切斷了網路連線。我調整一下螢幕,感覺到有人嘆了口氣。網路回復後,他深呼了一口氣,接續還沒說完的故事,講到那天他在瓦礫堆中找到的其他書:阿拉伯及外國文學、哲學、神學、科學……一片唾手可得的知識海。
「但我們動作得快,」他接著說。外頭戰機引擎聲嗡嗡作響。「我們手忙腳亂把書挖了出來,填滿一輛小卡車的車廂。」
接下來幾天,搜書行動繼續在瓦礫堆中進行,也在廢棄的民宅、毀壞的辦公室、已不成樣的清真寺。阿瑪德很快搬出興趣來。在每次救書行動中,他總能嘗到尋獲佚失篇章的無窮樂趣,讓深埋瓦礫堆下的文字再度復活。救書行動以手工進行,偶爾以鏟子輔助。全數志工大約有四十人,有社運份子、大學生和叛軍,他們把握轟炸機休止的每一分鐘,在斷垣殘壁裡大挖特挖。一個禮拜間,他們救出了六千本書,簡直是勝利一場!一個月過後,獲救書本的數量達到了一萬五千本,有小的、有大的、缺了角的、摺到的、看不懂的、稀罕的、冷門的。
接下來就得找個地方存放它們,保護它們,好在敘利亞遺產灰飛煙滅之前,救下這一小部分。經過眾人一番協議,成立公共圖書館的計畫有了譜。這在阿薩德當權下的達拉雅從未發生過。這是首開先例。「一座反叛城市的象徵。當周遭一切紛紛瓦解,我們得建立些什麼。」阿瑪德解釋道。他說的下一句話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但在話說出口之前,他看似心事重重地頓了頓,然後說:「我們搞的是建設的革命,不是破壞的革命。」
有鑑於政府鎮壓勢力的威脅,這座紙做的圖書館將一切保密。它不會有名字,也不會有招牌。這是個大人小孩齊聚一室的地下空間,免於雷達的偵測與榴彈的攻擊。閱讀,就好比是庇護。當所有門都上了鎖,一頁書就開啟了整個世界。在瘋狂的搜救行動中,這群夥伴挖開了一棟房子的地下室。那棟早已被拋棄的大宅院位處前線,離狙擊手射程不遠,竟倖免於火箭筒的摧殘。一陣忙亂間,幾塊木板被割開了,牆垣被榔頭重重搥了幾下――地下室裡有兩三張沙發椅並靠在一起,幾個沙包堆在窗前,幾臺發電機可在缺電的情況下湊合著用。幾天下來,這群私運書的人忙著除塵、黏合、分類、儲存和整理所有書。那些書被依照主題或字母順序排列,排在幾乎要不支倒塌的架子上,終於回歸了原本完美的秩序。
就在圖書館萬事俱備啟用在即時,還剩下一件事得做,就是確保每本書都被納入目錄名冊,每本書都保留了原物主的名字,以手寫在每本書的第一頁。
「我們不是偷書賊,更不是搶匪。這些書屬於達拉雅的居民,他們有些人死了,有些人離開了,有些則被監禁。我們的目標是希望在戰爭一結束,每個人都能取回他們的東西。」阿瑪德堅持道。
聽到這番話,我放下筆,為他們的道德心感動,為他們對人的尊重而無語。日日夜夜,這些年輕人與死神擦肩而過。他們大多數人已經失去了一切,沒了家、沒了朋友也沒了父母。在混亂之中,他們靠向書本宛如靠向生命,希望明天可以過得好一點。他們渴望充實文化,是一群為民主理念而祕密獻身的匠人。這個理念仍在孕育中,不畏現行體制的暴政,挺身反抗黑旗軍的殘虐;二〇一五年初帕邁拉(Palmyre)的古蹟就毀於黑旗軍之手,伊拉克摩蘇爾(Mossoul)的圖書館也是他們放的火。而這群年輕人是對抗毀滅掠食者的和平兵團。
又一陣爆炸切斷了畫面。阿瑪德不為所動,繼續說著他的故事。他跟我說圖書館開幕那天,慶祝活動一切從簡,沒有果汁也沒掛花圈,只有幾個朋友藉機相聚。就在那時候,他過去喊出第一句口號時的興奮之情在他心中重現,雀躍不已。圖書館很快成了這座圍城的支柱之一。除了星期五公休,圖書館每天從上午九點開到下午五點,每天平均有二十五個瀏覽人次,以男性為主。他說在達拉雅很難看到女人和小孩,因為他們很少會踏出家門。他們對從天而降的炸藥心有餘悸,平時如果丈夫或爸爸能從外面帶些書回家給他們看,就很高興了。
「上個月,大概有六百顆炸彈投進了達拉雅。」阿瑪德說。
他的朋友阿布・埃萊茲(Abou el-Ezz)是圖書館的主任,也深受其害。二〇一五年九月,他在前往地下圖書館的路上,直升機投下的一列炸彈硬生生把前路炸斷了。那些滿是TNT炸藥和榴彈的砲彈破壞力驚人,因為爆炸範圍不明。爆炸飛射出的一塊彈片刮過他的脖子,傷及神經系統,讓埃萊茲從此上半身到尾椎處經常痙攣。事發後,他被安置在臨時診療處強迫休養。在達拉雅,生命跟一張紙一樣不堪一擊。
又是一陣手鼓般的咚咚響,爆炸的回音。阿瑪德接回了話。這次他告訴我他得暫停聊天。雖然我們沒想要停下來,但之後還會有許多像這樣的對話,更多更長的對話。當今的敘利亞四分五裂,虛擬連線取代了實體接觸,人們對整個夜晚都上網聊天司空見慣。到目前為止,他尚未向我展示這個不同凡響的地下堡壘,也還沒為牆壁上點顏色。我等待著讀者的臉,等待著為這些從混亂中拯救出來的書籍下一道標題。
2
我的WhatsApp裡收到了一個阿瑪德寄來的影片。除了Skype和臉書,這是敘利亞人最愛用的通訊軟體。那部影片有兩分鐘長,沒有旁白和字幕。我趕緊一睹為快。看,這就是那些達拉雅的年輕人;這就是他們平常穿的衣服和玩的籃球;這就是那些被他們揣在手裡、搬運自廢墟中的書。
他們背後一片蕭然。樓房被炸空,住宅被摧毀,門牆被碎裂。混凝土砌的城市被離離蔓草重新占領。每當人們發掘了字裡行間的寶藏而露出一抹微笑,都是面對混亂的渺小勝利。看,那裡還有書裝在箱子裡,等著被小卡車運走。接著鏡頭直轉到了圖書館內部,掃過嶄新的書架,裝幀成冊的文字聚在那裡,排起來也有千里遠,而鏡頭輕柔拂過那段距離。圖書館中央,有些人圍著一張桌子看書,埋首厚厚的冊頁裡。一本書近在咫尺,達拉雅手不釋卷。
我看得入迷,沒立即發覺影片的配樂是什麼。我重新播放了一次,再小的細節也不想遺漏。這次我陶醉在一段懷舊的優美旋律裡,節奏有點耳熟。我伸長了耳朵,沉吟了一番。一分鐘過去。這段神祕樂音是什麼呢?突然間,我認出了那是楊・提爾森(Yann Tiersen)為《艾蜜莉的異想世界》(Fabuleux destin d’Amélie Poulain)譜的曲子。那部哈法族的電影,那部屬於我年輕時代的電影,我們每個人都看了好幾遍。在一則訊息裡,阿瑪德透露他是奧黛麗・朵杜(Audrey Tautou)的粉絲,看了那部電影十幾次。在達拉雅不見天日的晦暗日子裡,這部電影有點像是他放給自己的心訣。
好近也好遠,戰爭把我們分隔兩處。
序
二〇一五年十月十五日
伊斯坦堡
那張照片獨一無二,是張迷樣的照片。它從敘利亞的地獄流出來,卻不見血跡與彈痕。照片裡兩名男子側站著,被整面書牆給包圍。一人俯首看著攤開在手中的書;另一人上下打量書架。他們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一個身穿運動衣,另一個反戴棒球帽。在這個沒有窗戶的密室裡,蒼白的燈光掃過他們的臉,凸顯了畫面的違和感。就像在戰爭的夾縫中,一道微弱的氣息。
那張照片讓我傻住了。我是無意間在一個叫做「敘利亞的人」(Humans of Syria)的臉書專頁上看見它;這個臉書是由一群年輕的敘利亞攝影師共同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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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讓思考與意志的火苗得以燎原
by 陳雅琳/壹電視新聞台總編輯、主播
放棄領有終身俸的穩定教職跑去當記者,我深知自己的血液流著反抗威權的因子。所以,過去四分之一世紀,我上街頭吶喊爭取新聞自由,也奮力掙脫各式對新聞的綑綁,而更多時候是,積極報導那些被刻意掩蓋的事實、深入那些難以觸及的現場。閱讀《私運書的人》,讓我為正義而戰的血液更沸騰起來,難以想像,一個遭戰火圍困、化武攻擊的城市,竟然有一群不妥協的年輕人在槍林彈雨中搶救書籍,還設法在廢墟中為這些書籍打造一個祕密基地,他們沒有槍砲子彈,卻有著讓當局者最害怕的攻擊武器――知識的力量!
光是用想像的,這個畫面就很諷刺:頭頂上有著群魔亂舞般的飛彈攻擊,而身處這座紙做碉堡裡的人,卻靜靜低著頭在字裡行間享受著自由的思想,每當心神領會而觸動嘴角的一抹微笑或眼神的一記閃耀時,彷彿戰勝了一切,起碼在那一刻的感動裡。
閱讀這本書稿時,我正好在日本福島採訪,這是我第四度進入這個讓多數人心生畏懼的核災城市;尤其,這次我正式進入了福島核電廠,而且是未穿防護衣地,直接站在爆炸的一二三號機旁邊。長年以來對新聞衝鋒陷陣,我總深信著「要深入新聞現場,才能帶回那裡的真實」。因此,這趟直搗福島核電廠,也才讓我看清楚在高輻射環境裡頭工作的五千人,奮鬥了七年,只為了「能靠近爆炸機組」,而當年三一一核災爆炸的真相還是無法探知,因為直到現在的二○一八年初,依然只能由機器手臂帶著攝影機進入事故現場……
在這樣的震撼時刻,這本《私運書的人》讓我落寞的情緒為之振奮,因為地球另一端,達拉雅這個千瘡百孔的城市,在無情戰火與武力圍城之下,同樣難以靠近,但作者米努依卻透過網路訪談,讓城市裡最閃耀人性光輝的場景得以曝光,又是一個戰勝威權封鎖的明證!當權者能封鎖城牆、禁錮身軀,卻無法阻擋人民自由的思考與堅定的意志,而書籍,讓這些思考與意志的火苗得以燎原,也讓受禁錮者還感受著起碼身為「人」的一種尊嚴。
透過閱讀,汲取言論思想控制下寶貴的知識,也讓我們開啟在亂世中一扇還可以閃動希望與未來的自由之窗。「當所有的門都被鎖死了的時候,只剩下文字能拼湊真相的斷垣殘壁,讓荒謬公諸於世。」這是一本戰火封鎖下城市存活的印記,儘管最後,地下圖書館還是被摧毀了,但歷經這場文化洗禮的敘利亞人們,卻永遠不忘,也讓知識的真槍實彈永遠上膛在自己堅定的意志上!
人生,也許經常有許多冥冥中的安排。我的採訪下一站,正是敘利亞邊境。一場「阿拉伯之春」舞動到敘利亞,有著多少扭曲的發展?戰爭底下人們最真實的印記,透過書,我們可以超越疆界的藩籬得以閱讀;同樣的,透過書,達拉雅的年輕人在也心靈上超越了槍林彈雨的封鎖,且讓我們閱讀……他們的閱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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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利亞版《美麗人生》
by 周軼君/前《端傳媒》國際組主任、《拜訪革命》作者
關於敘利亞的悲慘故事,你大概聽得太多。正如反映納粹屠猶的電影那麼多,但《美麗人生》(Life is beautiful)獨樹一幟、經年難忘,《私運書的人》講述了一個完全與戰爭印象不同的故事。《美麗人生》中的爸爸,用謊言為孩子建起一堵圍牆,把殘酷的現實擋在門外;《私運書的人》展現給我們一座紙做的精神堡壘,如何捍衛希望。
坦白說,初讀時我心中不免疑惑,擔心作者是否誇大戰火中區區一座圖書館的作用。以書籍反抗,是異常美麗的映像,可是它是否真實?一座城市平均每天遭到數十枚轟炸,誰能顧及讀書?而作者並沒有機會親身前往當地,僅僅憑視訊通話與短信傳送,得到的印象是否完整?
這本書真的很好讀。隨著故事展開,我的疑雲漸漸散開。達拉雅的讀書人是幸運的,雖然這樣講極度不公平,他們的經歷太不幸、太沉重——我想說的只是,戰火連天,覆巢之下,忽然發現六千本書,讓他們在與世隔絕中有所依傍,這幾乎是個童話般的相遇。這批書也是幸運的,能夠在亂世之中發揮光彩。歷史上,書籍隨戰亂毀於一旦的例子不勝枚舉,比如,明末學者張岱從杭州逃去紹興的時候,留下三萬多卷書無法帶走,清兵占領杭州後都拿去燒火取暖。
CNN記者Frederik Pleitgen也報導過達拉雅地下圖書館的故事。二○一一年我們曾經在利比亞一起經歷北約空襲。那時候記者住的酒店還是比較有保障,儘管導彈近距離落下時,玻璃窗震動,記者們也會集體沉默格外安靜。這並不是最叫人恐懼的時刻,實際上我們中的大多數都在當地駐紮相當長的時間(我自己前後待了兩個月),外出受限制,每天又有空襲,如何在其中保持正常的生活節奏變成一種能力。我亦想起,更早前在巴勒斯坦加薩走廊常駐兩年,每次大規模轟炸過後的一兩天,街道上再現人來車往,集市開張餐館飄香,對此我常含淚,感動於那種維持正常生活的力量——無奈,卻又格外高貴。達拉雅的讀者們,就是保持了這樣一種姿態。
紙質書籍的作用是奇妙的。雖然作者戴樂芬妮‧米努依告訴我們,達拉雅人找不到某一本書,大多可以通過網際網路下載電子書,但紙質書,仍有打通時空的奇妙功能。石頭、羊皮、竹子、絲綢等等材料之後,紙,恐怕是人類思想傳播於有型載體中最後、最完美的一種。它甚至相當頑強,在敘利亞的戰爭廢墟中存活(電子書的設備恐怕更易損壞),更可為讀者重新打開數百年上千年前的世界。跟電子版本相比,當你打開一本紙質書,你與書之間的世界就是相對靜止,你把自己與迫人的現實隔離開來。
除了慰藉驚恐的靈魂,書籍亦是尋找答案者的最好歸宿。我記得香港雨傘運動期間,草地上人群中也曾有過流動圖書館。老師和學生拿出自己的書來,相互借閱,大多與政治有關。當人遇到重大的、突然的社會變化,都會本能地尋求解釋。敘利亞本無言論自由、學術自由,亂世反而給了人們暢所欲學、暢所欲言的空間。在書本中,他們討論政治,發現歷史,很多人因此改變。
戴樂芬妮‧米努依並沒有刻意抬高達拉雅人與書籍的 關係。那也可以是非常現實的世俗需要。他們的書單中會有《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圖書館最初的講師之一,也會謀一份「婚姻關係諮詢」的職務。還有圖書館參與者自己創辦的雜誌,每一頁都有笑聲。這樣的真實,觸手可及。
與廣場抗爭一樣,地下圖書館,亦是敘利亞戰爭中短暫的烏托邦。作者堅持要將這個夢一般的存在記錄下來。起先,我擔心她僅僅依靠視頻通話、短訊,能否寫出一個好的故事——我自己就不行,總要千方百計到現場,默默觀察真實的人才放心;但是戴樂芬妮‧米努依證明,現代「親見」的方式真的繁多(CNN都用了360度VR展示達拉雅),她還以一個記者加作家的感悟與技巧,在單調的「連線敘利亞」之外,插入伊斯坦堡當地見聞,對照女兒的「圖書館讀故事」場景,再加上自己協助抵達土耳其的敘利亞難民視角(她並不是等達拉雅新聞的記者,她真的不停努力相救),不同線索的加入,令故事的空間感層次更豐富,讀來彷如重奏。
如果一定要說遺憾,若我們有天能知道多一點這些書籍主人的故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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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火裡的青年
by 苗博雅/《阿苗帶風向》主持人
敘利亞、內戰、難民、伊斯蘭國、恐怖主義、中東局勢……電視、網路上光鮮亮麗的主持人、評論員、專欄寫手們,滔滔不絕地向閱聽人輸出各種「國際觀」。阿拉伯之春、阿薩德、化學武器、停火協定、歐巴馬、俄羅斯、伊朗、土耳其、川普、59枚戰斧飛彈……世界領袖們合縱連橫,世事如棋,武器和人命不過就是物資和棋子。
我們遠在千里之外,隔著手機、螢幕、文字,栩栩如生的影音畫面讓我們騙過自己,以為自己看見了真實。人們對無情戰火表示遺憾,但我們並不真正隨著被戰火籠罩的人們驚慌和恐懼。
活生生的人,變成了數字;一個個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數字。大多數時間,人們只在理智上知道這些數字代表人命,卻沒有意識到每個數字都是曾經活著,有夢想、有未來、有盼望的人。
《私運書的人》打開一扇窗,讓我們看見一張張在煙硝內的臉孔。
那是一群充滿活力的青年。他們捲入了大人物們的殘酷鬥爭,在斷垣殘壁之間努力挖出一條活路。「書」是他們凝聚的媒介。一開始是幾個人從被炸毀的房屋搶救出屋主的書籍,集中保存。接著更多人參與「救書」行動,將書籍整理以供借閱。被搶救出來的書籍成為眾人的資訊來源,一座沒有出版審查的戰地圖書館就此誕生。被毀掉的屋子愈來愈多,館藏也就愈來愈多;被戰火摧殘的人們愈來愈多,圖書館裡因閱讀、討論激盪出的故事也愈來愈厚。
「在戰爭之餘還有心力籌備戰地圖書館?有空開讀書會?會不會太浪漫了?聽來好像有點不可思議耶。」
欸,人與人互相殘殺,死傷上萬,這種事情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議吧!真正不可思議的同類相殘,因為反覆發生已經令人感到麻痺;而同類間憑藉著素樸的情感相互扶持,反而被視為奇蹟。從這個角度看,這本書的誕生與流傳,恰恰呈現了人類的荒謬。
從作者序到後記,共三十個段落,記敘了好幾位達拉雅(Daraya)居民人生的片段。是的,僅是片段。我們無從得知故事主角們全方位的資訊。但這些片段已足夠提醒我們,被戰爭摧殘的不是數字,而是活生生的人。
以圖書館創辦人為圓心,向外擴散到其導師、好友、戰友。透過訪談、照片、影像,作者得以接觸到達拉雅青年們生活的某些片刻。而我們再從作者的文字轉述,在腦內自行補完畫面。作者(與譯者)優雅的文筆,讓本書增添了好幾種充滿情緒的濾鏡,也讓讀者與戰爭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戰爭太過刺目,和它沾上邊的小人物,往往成為配角和背景。在我看來,《私運書的人》的成功之處,就在於讓讀者與戰爭的歷史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讓小人物成為主角,戰爭成為背景。在各國政府的官方說法文宣戰之間,事物的真面目偶爾變得難以分辨。這些青年是不是敘利亞政府所指控的恐怖份子?他們真的是小人物,還是扮演著作者不知道的重要角色?他們在作者沒問的、他們沒說的時候,還做了什麼事?這些問題重要,但也不重要。
這本書看的不是世界局勢,作者問的不是正義。這扇窗呈現的,就是戰火下的青年面孔,不多不少,但已難能可貴。雖然我個人因為本書所呈現的女性故事稀少得不成比例而感到遺憾,但我明白這是在有限條件下的不得不然。而這個女性故事缺席的事實,何嘗不是一種寫實呢。
另一個富饒興味的議題,是本書中隱隱約約的「書籍與網路」的交織。在網際網路占據人們大部分目光後,經常看到「書籍」與「網路」孰優孰劣的爭辯。但《私運書的人》碰巧解開了這個假議題。把作者和達拉雅青年連在一起的是書,但實際上促成本書誕生的,是網路。達拉雅青年們聚在一起的中心是圖書館,但圖書館所催生最珍貴的產物,是人際的連帶網絡。不論書籍還是網路,皆是媒介。使其產生意義的,是資訊的傳遞與人際的連帶。
歷史最引人入勝之處,未必是英雄與時勢的宏大敘事。被大江大海沖刷後殘留的斷簡殘編,小人物們的生死愛恨日常瞬間,反而值得細細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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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讓思考與意志的火苗得以燎原
by 陳雅琳/壹電視新聞台總編輯、主播
放棄領有終身俸的穩定教職跑去當記者,我深知自己的血液流著反抗威權的因子。所以,過去四分之一世紀,我上街頭吶喊爭取新聞自由,也奮力掙脫各式對新聞的綑綁,而更多時候是,積極報導那些被刻意掩蓋的事實、深入那些難以觸及的現場。閱讀《私運書的人》,讓我為正義而戰的血液更沸騰起來,難以想像,一個遭戰火圍困、化武攻擊的城市,竟然有一群不妥協的年輕人在槍林彈雨中搶救書籍,還設法在廢墟中為這些書籍打造一個祕密基地,他們沒有槍砲子彈,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