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博物館驚魂夜」更鬥智、更驚險的魔法道具大復活!
四處奔走的格林兄弟,不只蒐集傳說與故事,
他們也祕密保存了每一則故事裡的魔法器物。
你可以借用這些魔法,
但也必須付出一點令人意外的代價……身世跟灰姑娘如出一轍的伊莉莎白,在歷史老師的介紹下來到紐約借物博物館,意外得知這裡收藏了格林童話中每一件都具有魔力的「格林兄弟收藏」,包括白雪公主後母的魔鏡、睡美人一睡不醒前所使用紡紗機、魔毯與隱形斗篷……
每件魔物都可以出借,但得留下等價的押金:一個人的嗅覺、幽默感,甚至是尚未出生的第一個孩子……然而,「格林兄弟收藏」開始一件件離奇消失,或失去魔力,伊莉莎白必須和其他工讀生們找出偷走或掉包魔物的人──但博物館裡,誰才可以相信?抵押掉自己方向感的伊莉莎白,要怎麼同時找回失物、被綁架的其他工讀生,才能贖回她的方向感?
作者簡介:
波莉‧舒曼(Polly Shulman)
生長於紐約市,畢業於耶魯大學數學系,曾為《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沙龍Salon》及其他多本知名藝文雜誌寫稿,2007年她曾出版大獲好評的小說《熱情奔放Enthusiasm》,獲得包括《時代雜誌Time Magazine》、《書單雜誌Booklist》重點書評與《暮光之城》作者史蒂芬妮‧梅爾的好評,《格林兄弟不唱搖籃曲》是她的第二部小說,以其少年時代在紐約公共圖書館打工的經驗寫作而成。波莉現與她的丈夫Andrew Nahem與他們的鸚鵡Olive住在紐約。
譯者簡介:
田霏
台大外文系畢。美國雪城大學廣播電視電影研究所畢。譯有多部影片與《藍色寶地》。譯文賜教:fay@url.com.tw。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這本緊張刺激的全新小說,書頁中充斥著迷人的魔法……豐富的想像力冒險,令《哈利波特》迷也不禁被吸引。」——《書單》(Booklist)
「在舒曼的巧手揉捻下,讓我們得以接觸到格林童話的細節。」——出版觀察網站Shelf Awareness
「《格林兄弟不唱搖籃曲》對於喜歡馬克•吐溫以及青少年讀者而言,是部絕妙且不容錯過的故事。」——《扉頁》雜誌(bookpage)
「這個現代奇幻故事包含了陰謀、冒險與浪漫奇情……舒曼的文字不僅節奏輕快,也充滿了喜感。」——《美國學校圖書館月刊》(School Library Journal)
「舒曼成功地將真實的青少年融入神祕的魔法世界中。」——《號角》雜誌(Horn Book)
【推薦】
〈童話力、記憶力與想像力的冒險〉——科普作家 張東君
要是你跟我一樣從小就是個書蟲,那你十有八九曾經有過跟我一樣的渴望——想要進入書中的世界、和主角一起體會作者筆下描繪的世界,不管那是奇幻、科幻、童話、冒險。這裡的關鍵字是「從小」,因為書的適讀年齡不假,有些書的確只有在那個年紀接觸到,才會讓讀者以為奇幻世界與現實生活之間很容易來去,從此每見到一個大衣櫥就進去坐坐,或是到了火車站就去撞撞月臺間的柱子,看看有沒有機會碰巧到另一個世界去看看。
當然,在年紀漸長,逐漸瞭解自己很難跳躍到另一個時空去之後,就會退而求其次,想像著要是有個神燈、有根魔杖、有個毯子包包、有張飛天萬能床、有輛飛天萬能車時會是什麼樣的情景,能用它們來做些什麼事。可惜的是這些東西即使真的存在,我們也應該見不到又摸不著……
但是,這正是《格林兄弟不唱搖籃曲》這本書的主軸!原來童話是出自傳承的歷史,格林兄弟不但是收集故事的記錄下來的人,也是勤奮仔細的收藏家;在各類故事中出現過的各種有趣或可怕物件,從七里鞋、金蛋、紡錘、玻璃棺,到魔鏡、隱形斗篷、魔法桌,都是實際存在,而且被收藏在一個博物館中,讓有緣者可以借去使用,就像是跟圖書館借書一樣!當夢想成真,這些寶物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可以挑一樣借的時候,究竟該借哪一樣呢?而這些就像人魚公主用聲音換兩條腿一樣的,得用自己的某樣重要東西去做交換時,你又會拿什麼去換?
雖然這本書從書名到內容,會讓人覺得這不是給大人看的書,但這樣想的你,可就大錯特錯了。因為年紀不夠大的讀者要是看的書沒那麼多,就不會知道在書中隨處出現的物件是出自哪本書中的哪個故事。而面對夢想寶物時那得與失的掙扎,也不是年輕讀者所能完全體會的。
有些書是讀者的代言人,將人生中所會體驗、經歷到的各種酸甜苦辣用文字或圖像表達出來;有些書幫助讀者增長見聞,充實自己的知識。有些書,帶讀者進入幻想中的世界,和書中主角共同在各類不同的時空背景裡冒險犯難;有些書,則讓讀者反省自身、洗滌心靈。《格林兄弟不唱搖籃曲》這本貌似童話奇幻的小說,不但兼具上述書籍功能,還用了非常多的梗來挑戰讀者對童話故事的瞭解,讓閱讀過程更添趣味。
不論年齡大小,愛書如你,怎可不拿起這本書來,看看自己的童話力、記憶力、想像力呢?
名人推薦:「這本緊張刺激的全新小說,書頁中充斥著迷人的魔法……豐富的想像力冒險,令《哈利波特》迷也不禁被吸引。」——《書單》(Booklist)
「在舒曼的巧手揉捻下,讓我們得以接觸到格林童話的細節。」——出版觀察網站Shelf Awareness
「《格林兄弟不唱搖籃曲》對於喜歡馬克•吐溫以及青少年讀者而言,是部絕妙且不容錯過的故事。」——《扉頁》雜誌(bookpage)
「這個現代奇幻故事包含了陰謀、冒險與浪漫奇情……舒曼的文字不僅節奏輕快,也充滿了喜感。」——《美國學校圖書館月刊》(School Library Journal)
「舒曼成功地...
章節試閱
一件禮物與一個召喚
大雪下得又急又猛,大片黏黏的雪花鑽進我掉了一顆領扣的大衣衣領裡。地鐵被這天氣給耽誤,我擔心上學快遲到了。
學校前,一個流浪街頭的女人正與購物手推車奮戰。呼嘯而過的計程車濺起一片結冰的灰雪泥,女人與手推車雙雙翻倒、跌進了排水溝裡。
我得幫她才行。我拉她站穩身子,她的手凍得像結冰的爪子。那女人穿著一身笨重的破爛,實際上卻輕得多。「謝謝。」她一面說,一面把充作披肩的毛毯抖了抖,弄掉上頭的雪。毛毯底下是件塞滿報紙的T恤。我還驚訝地發現她腳上穿的是雙涼鞋。
遲到鈴快響了,但是我沒辦法就這麼撇下一個在暴風雪中穿著涼鞋的人,何況今天我還多帶了一雙鞋子。我幫她扶起手推車,然後從袋裡拿出一雙球鞋。「嘿,」我說。「妳用得上這個嗎?」尺寸大概不合。我有雙令人困窘的大腳,但穿它們至少比穿涼鞋好。
那女人接過鞋,翻過來研究了一會兒鞋底。她把右腳拿到面前,仔細端詳內部,好像要湊上去聞似的。像拿起電話那樣,她把左腳貼在耳朵上。
最後她看著我,眼睛出人意料地明亮,淡灰色的眼瞳彷彿暴雨時的烏雲、熠熠發光。
「謝謝。」她說。
「妳要一起拿我的襪子嗎?不要好了,太髒了,要洗一洗才能穿。」話才說出口,我馬上意識到這種話很傷人。連住處都沒有的人,一定沒有什麼機會洗衣服。他們可能習慣穿髒襪子了。
「謝謝,」那女人又說了一次。她聞聞襪子,顯然決定給它更高的評價。「等等,」我轉身朝學校走去時,她叫住我。當她胡亂翻著手推車上的袋子時,大雪不斷傾盆倒下、融化在我的領口上。我的耐心一點一滴地流逝,但還是等到那女人找出她想找的東西,交給我。「好好保管。」
「呃,謝謝。」
那是隻附有粉紅色橡皮擦、黃色,像考大學學測(SAT)使用的那種二號鉛筆。我把它放進書包,拉緊了圍巾,轉身朝學校大門走去。
「快點,伊莉莎白,妳快遲到了。」我的社會科老師莫斯科夫先生嚴肅地說;他正幫我拉住大門。儘管嚴厲得有點嚇人,他依然是我最喜愛的老師。
當大門在我們身後關上時,那個流浪街頭的女人朝莫斯科夫先生輕輕揮了揮手,而他也朝她點頭示意。我謝過莫斯科夫先生、衝向我的置物櫃,耳邊響起遲到鈴聲。
從那一刻起,我的本日運氣每況愈下。桑多茲女士看我沒帶球鞋,要我光著腳打排球,而迷人的莎蒂•肯與潔西卡•法莫,一整節課都在玩「不小心踩到新生腳趾」的遊戲。接著在社會課上,莫斯科夫先生宣布年後要立刻交一篇研究報告,等於直接毀了新年假期。
「好好選,伊莉莎白。」他一面遞給我一張參考題目,一面這麼說。
當天傍晚,我的繼姊漢娜打電話來,要我把她的黑色蕾絲上衣寄給她。她上大學後把那件上衣留給我,不過漢娜的禮物通常很快會回到她的手上。
「妳在忙些什麼?」她問。
「想我的社會科報告要寫什麼。歐洲歷史那個單元,莫斯科夫先生的課。」
「我記得莫斯科夫——怪人一個!他還戴著那個綠色蝶形領結嗎?然後抓到你瞄時鐘就記你缺點?」
「是的。」我引用他的話:「『時間終將過去,但這堂課你過得了嗎?』」
她大笑。「妳打算寫什麼?」
「格林兄弟。」
「童話故事的作者?在莫斯科夫的課?妳瘋啦?」
「他的參考題目中有這一項。」
「別呆了,他一定是放在裡面當測試題,看誰會笨到以為童話就是歷史。嘿,我可能還留著那堂課的期末報告,想用的話就給妳,拿——嗯——妳那付不錯的耳機來交換。」
「不用了,謝謝。」我說。
「妳確定嗎?是關於巴黎公社的。」
「這算作弊吧?而且莫斯可夫先生會發現的。」
「隨便妳。明天把那件蕾絲上衣寄給我,好嗎?我星期六以前要拿到。」她掛上電話。
我啃著鉛筆頭——那個流浪街頭女人給的鉛筆——盯著我圈起來的題目,考慮要不要聽漢娜的建議更換題目。莫斯科夫先生把歷史看得很認真,童話聽起來沒那麼嚴肅;如果他不希望我們寫格林兄弟,又為什麼要放進參考題目裡?
童話是我童年很大的一部分。從前,我會坐在媽媽的大腿上,聽她大聲朗讀故事、假裝我也可以一起讀——直到我真的可以自己讀為止。後來在醫院裡,媽媽病到連一本書也拿不起來時,便換我大聲朗讀我最喜歡的故事給她聽。
那些故事都有美滿的結局,只是挽不回媽媽的生命。
如果她還在,一定會贊成我多瞭解創作這些故事者的生平。我決定堅持自己的選擇。
聽起來雖然奇怪,但當我下定決心後,發現自己其實很期待期末報告——這樣才有有趣的事可以打發時間。這個假期我會很寂寞,因為我最好的朋友妮可搬到加拿大去了;進到新學校費雪高中的這四個月來,我沒交到半個新朋友。那些原本會跟我出去玩的女生都忙著練芭蕾,誰也沒空理我。
我很想念芭蕾課,但是爸說我們現在負擔不起學費,因為他必須支付我繼姊的大學學費。反正我也不可能成為職業舞者——我對芭蕾沒那麼著迷,而且我的腳太大了。
童話或許不是歷史,但在聖誕假期間,我花了幾個小時在圖書館裡找資料,發現威廉•格林與雅各•格林兩人其實是歷史學家。他們並非編造出自己的童話,而是蒐集故事,記下從朋友、僕人、貴族與客棧老闆的女兒那兒,聽到的民間傳說與故事。
他們第一套作品集是寫給成人的,我可以看出為什麼——這些故事對小朋友來說太血腥、也太恐怖了!即使是男主角,也會到處用油烹煮人、餵他們吞下燒得炙熱的煤炭——你能想像迪士尼創作一個音樂劇版本的〈沒有手的女孩〉*,故事是一個女孩的鰥夫父親在她拒絕下嫁之後,把她的手給剁下來!
報告完成後,我自己感到相當滿意,但在交作業的時候,我還是很緊張。莫斯科夫先生給分一向嚴格。
□
假期結束、我們回到學校的幾天後,莫斯科夫先生在走廊把我攔下;他伸出手臂,那長長的食指指著我。他的手肘與指關節,看上去總像比別人多出兩倍。「伊莉莎白!午餐時間來見我,」他說。「到我辦公室來。」
我惹上麻煩了嗎?還是我的報告嚇到他了?我沒有通過測試——漢娜真的說對了?
社會科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於是我敲了敲門框。莫斯科夫先生招手示意我進去。「請坐。」他說。
我在椅子邊上坐下。
他把縱向對折的報告遞給我,整個背面都是他用正字標記棕色墨水寫下的評語。我深呼吸一口氣,勉強自己去看成績。
「寫得很好,伊莉莎白。」他說。他臉上的是微笑嗎?幾乎算是。
我打開報告,他給了我A。我往後靠,心臟怦怦跳,鬆了一口氣。「謝謝。」
「妳為什麼會選這個題目?」
「我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歡童話故事。那些故事似乎很……真實。」
「真實?這個想法倒挺特別的。」莫斯科夫先生微微笑道。
「是有一點。」我覺得自己很蠢。「我的意思是,發生在童話中的那些可怕故事似乎很真實。或許不是真實,而是真誠。人生本來就不公平,壞人不斷得勝、好人會死去,但我就是喜歡永遠有轉折的結局;像是母親死了,但卻變成一棵樹、繼續保護自己的女兒*,或是被大家公認為笨男孩發現如何以智取勝、打敗巨人*。邪惡是真的,但善良也是。大家總是說童話太簡化事實,非黑即白,可我不這麼認為;我認為這些故事很複雜,所以才這麼吸引我。」
「我懂了,」莫斯科夫先生查看他的記事簿。「妳是今年的新生嗎?」
我點頭。「我之前讀契斯高中,可是我的兩個繼姊現在都在上大學,所以學費……」我沒再往下說。提到家裡的經濟狀況,讓我有些尷尬。
「啊,所以妳有繼姊,」莫斯科夫先生說。「我希望她們沒有跟格林童話裡的壞姊姊一樣邪惡*。」
「有一點。」我回答。薇若妮卡比我大很多歲,而漢娜——自從我跟我爸搬進去之後,漢娜很討厭跟我擠一間房。她喜歡指使別人,就像薇若妮卡喜歡指使她一樣。漢娜總是拿走我的東西,又不讓我用她的東西。但是我不能把這些事說出來——這樣似乎太打小報告了。「我的繼姊漢娜也上過你的課,她叫漢娜•凡。」我這麼說。
「這樣我就瞭解了,」莫斯科夫先生說。他對我微微一笑,好像心照不宣似的。然後他問:「妳有沒有再買一雙新球鞋?」
「球鞋?」
「我記得妳把球鞋送給別人了——非常慷慨的行為。」
「我還沒有機會去買。」我告訴他。我不想重提家裡尷尬的經濟狀況。
「我知道了,」他清了清喉嚨。「好了,伊莉莎白,一切都很符合我的預期。妳想要一份工作嗎?」
「工作?什麼樣的工作?」
「放學後的打工機會。我有個朋友在紐約借物博物館,他告訴我他們缺一個工讀生。那個地方很不錯。我在妳這個年紀時,曾在那裡工作過。」
我試著想像他跟我同齡時的樣子,但怎麼也過不了蝶形領結這關。「那裡像座圖書館嗎?」
「『像座圖書館。』沒錯,形容得很恰當。」
「我願意——我想要,拜託,我想要那份工作。」我說。一份工作意味著我會有自己的錢買球鞋之類的東西,再說,我的社交活動表也沒排得那麼滿。
費雪高中裡每個人,似乎都彼此認識好幾個世紀了,要他們跟我這個新生打成一片已經夠花時間了,我還犯下一個錯誤:在那些受歡迎的可人兒們編歌取笑梅若莉•梅森的體重和牙套時,幫她說話;更糟的是,副校長史坦霍普女士無意間聽到我說的話,便在她下一堂「討論課」上,舉我為「富有同情心的領導型」例子。從此之後,再也沒有人想跟我扯上任何關係,除了梅若莉本人。可惜我其實並不喜歡她。
誰知道呢?或許我到圖書館打工之後,可以在那裡交上朋友。
莫斯科夫先生從胸前口袋抽出一隻鋼筆,在紙條上寫下號碼,並將紙條垂直對折、夾在食指和中指間遞給我。「打這個號碼找羅斯特先生。」他說。
「謝謝,莫斯科夫先生。」鈴響了,我急忙趕去下一堂課。
□
那天下午我一到家就繞過客廳、直接進到房間,這樣繼母凱西才不會逮到我幫她跑腿,或是強迫我聽她炫耀繼姊們有多厲害。
我原本希望我爸在家,這樣就能告訴他新工作的事;這些日子他也確實沒什麼時間聽我說話就是。
最後我告訴我的玩偶法藍西。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幼稚,但她是我媽的玩偶,跟她說話有時候有點像在跟我媽說話。
法藍西鼓勵地對我微笑。既然她的微笑是縫上去的,她當然一直在微笑——但我還是把那當成好預兆。
在漢娜切下莉絲洛蒂的鼻子後,法藍西是我媽收藏的玩偶中、凱西唯一讓我保留的一隻。莉絲洛蒂是我媽收藏品中的極品,她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由德國出品的陶瓷娃娃,價值不斐。
「我只是把這些玩偶收起來,等到妳夠大、可以好好保管她們的時候,再還給妳。」凱西把玩偶裝箱時這麼說。
我知道當時沒什麼好抗議的,凱西總是站在她女兒那一邊。剛開始我會跟爸抱怨,但是他只會說:「我要妳跟妳繼姊好好相處,我知道妳做得到。妳是我的小小和平使者、有一顆寬宏大量的心,就像妳的母親。」所以我告訴凱西,莉絲洛蒂不是我弄壞的,但沒說誰才是罪魁禍首。
「如果妳還沒大到足以承擔責任,那也一定沒辦法玩這麼貴重的玩偶。」凱西說。「好了,別哭了——拿著吧,妳可以留下這隻;它沒什麼價值。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弄壞一隻布娃娃的。等妳長大就知道要謝我了。」她把法藍西給我,然後蓋上箱子,蓋上莉絲洛蒂那一臉虛弱、貴族氣派的訝異神情。
「該打電話了吧,法藍西?」我問。
她微笑說好。
我撥了紙條上的號碼。
「這是羅斯特•李。」對方接起電話說。
「你好,羅斯特博士嗎?我是伊莉莎白•路,我的社會科老師莫斯科夫先生要我打電話來問工作的事。」
「啊,對,伊莉莎白,史丹說妳會打來;很高興接到妳的電話。」
史丹?所以莫斯科夫先生有名字?
「妳下週四放學後可以過來面試嗎?」
「可以,請問我該到哪裡面試呢?」我問。
羅斯特博士給了我一個地址,離學校不遠,就在中央公園東側。「跟前面的櫃檯報我的名字,他們會帶妳上來。」
□
大門邊不起眼的黃銅匾額上寫著「紐約借物博物館」。從外觀看來,它像是一座標準的曼哈頓褐砂石屋、坐落在一長排建築物的最後;它的隔壁是一間古老的、就像會被當成今日領事館或博物館的大宅邸。那棟房子可以當成一座很棒的圖書館,我邊想邊走上通往博物館的階梯,拉開沉重的大門。在我爸遇見凱西之前,我們會來這種地方。從前,每個下雨的週末,我們都會待在博物館或圖書館裡,特別是名氣沒那麼大的地方,例如紐約市立博物館與紐約歷史學會;它們有稀奇古怪的收藏品——古老的瓷器、錫匠的工具,以及這座城市在美國獨立戰爭之前的外觀模型。我們會玩一種遊戲:挑出哪一幅畫(或鐘、椅子、相片等等)會是我媽的最愛。
我已經很多年沒跟我爸去博物館了,然而當我打開那些門、塵埃的淡淡氣味讓回憶如潮水般湧現。我感覺彷彿掉入時光隧道,回到一個曾經是我家的地方。
入口以某種幾何的方式延展開、構成一個大三角形的房間,令室內空間看起來比建築物本身還大;遠處有個以黑木精心雕刻而成的大服務台。
一個跟我同樣年紀的男孩坐在服務台後方。
但他可不是隨便一個男孩,那是馬克•梅里特——最高、最酷,而且是我們學校籃球隊有史以來最厲害的前鋒;我看過他從自習教室的座位上,將蘋果核射進走廊另一邊教師休息室的廢紙簍裡,當時兩邊的門還是半掩上的。他看起來像是非裔美籍版的李連杰,只是更高些,動作也跟李連杰一樣矯捷。他上莫斯科夫先生的另一堂社會課、跟我上同一堂健康教育課。費雪高中大部分的女孩都很迷戀他。若不是我認為那種行為很花癡,我也會為他瘋狂……好吧,老實說,我也很喜歡他。而我很確定他不知道我是誰。
「你好,我來這裡見羅斯特博士。」我說
「好的,我要說哪一位找呢?」
「伊莉莎白•路。」
馬克•梅里特拿起需要撥號的那種老式電話話筒。「博士,伊莉莎白•路找你……當然……沒有,今天到六點……好的,」他伸出他的長臂——甚至比莫斯科夫先生的手臂還長——指著一扇精雕細琢的黃銅電梯門。「五樓,左轉,穿過拱門,妳就會看到他的辦公室了。」
我踏出電梯門,看到走廊岔出三條路。我無法想像這麼一棟狹小的褐砂石屋,要如何容納這些走廊?我走下三個階梯、穿過拱門,走進一間堆滿了書的小房間。
羅斯特先生瘦小而結實,有著一頭濃密而蓬亂的紅褐色頭髮,以及約莫十億顆雀斑。
「伊莉莎白,很高興見到妳,」我們握手。「請坐。史丹還好嗎?」
嚴格但公正。他看起來很嚴厲,但雙眸閃閃發光,而且一身奇裝異服。「還好。」我說。
「他還在那間小公寓裡養著那隻大野獸嗎?」
「可能吧,我沒去過他的公寓。」
「好、好。史丹送來的助手都很優秀。他說妳工作認真、樂於助人,有獨立思考的能力——相信我,這對史丹來說是很高的評價。所以,接下來真的只是一般程序,為了更謹慎一些——妳在家會洗碗嗎?」
這是什麼問題?「會,基本上都是我在洗。」我繼姊離家上大學的另一個缺點,就是我成了家中唯一做家事的小孩。
「多久洗一次?」
「很頻繁,一星期大約五到六次。」
「那妳今年打破了幾個碗盤?」
「碗盤?」
「對,碗盤、杯子之類的東西。」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呢?」
「喔,謹慎一點比較好。妳上次弄丟鑰匙是什麼時候?」
「我從來沒掉過鑰匙。」
「很好。好,請將這些分類。」羅斯特博士遞給我一盒鈕釦。
「分類?怎麼分?」
「這個,就由妳自己決定啦。」
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古怪的面試。我會因為羅斯特博士不喜歡我分類鈕釦的方式而失去這份工作嗎?
我把鈕釦倒在桌上,全數翻到正面。裡面有圓形的大木頭鈕扣和小珍珠;由紅、藍或黃色塑膠製成的閃亮方形鈕釦;閃閃發光的星形鈕釦、上頭的萊茵石銳利得彷彿可以割開衣服的扣眼;小繩結;一組銀色鈕釦、各有不同的刻花;珊瑚刻成的小兔子;全透明的腰頭內側鈕釦;如迷你球形門把的大型玻璃製品;沉甸甸的金色鈕釦、鑲著看起來像是真的鑽石。
我依材料將鈕釦分類:金屬、木頭與其他植物性產品;骨頭、貝殼和其他動物部位;石頭;塑膠和其他人造材料,包括玻璃。然後我也依不同材料將每個類別再細分成子群,最後依重量排列每個子群裡的鈕釦。
「好,妳會把這個放在哪裡?」羅斯特博士遞給我一顆後面是環而非洞孔的金屬鈕釦,正面的玻璃底下有某種織布。
我猶豫了一下。我要把它歸到金屬類嗎?還是要因上面的玻璃材質歸入人造材料?或是因上頭的布料將它歸入植物類呢?但那塊布料可能是羊毛布,可能得歸入動物部位。「我可以問個問題嗎?」我說。
「當然,永遠不要怕問問題。阿肯族有個(Akan)諺語:『懂得問問題的人不會迷路』。」
「阿肯在哪裡?」
「阿肯族來自西非。他們有博大精深的諺語傳統,也許是因為他們相信問問題助益良多。」
「喔,好——這個鈕釦是什麼做的?」
「問得好。金子、水晶和人的頭髮。」
那就不是人造材料了;也許要歸到石頭類。除此之外,他的回答沒幫上任何忙。依重量來說,這顆鈕釦大部分由金子製成,所以或許應該歸為金屬類?但是我已經把外觀像鑽石的那顆鈕釦歸入石頭類,而非金屬類。我決定將這顆新鈕釦依它最怪異的成分歸類,放入動物部位那一堆。
「很有意思,」羅斯特博士說。「再分一次。」
我把鈕釦弄亂,重新分類,依尺寸與顏色排成複雜的方格。最上方放的是紅色鈕釦,依彩虹的顏色順序往下排,最後是紫色,黑與白色則另起兩列。由左至右,從小領扣開始、以大型徽章結束。
「妳會把這個放在哪裡?」羅斯特博士遞給我一條拉鍊。
一條拉鍊!「你剛才怎麼不給我呢?」我相當錯愕。「我可以把這個歸在金屬類。」是我的想像力太豐富嗎?還是羅斯特博士的雀斑真的移了位置?左眼上方的那顆大雀斑,之前不是在右眼上方嗎?
我再把鈕釦打亂,重新來過。這一次依形狀分類。我把拉鍊、棒形鈕釦與刻有鋸齒線條的長方形鈕釦放在一塊兒。對這種解決方式我不是很滿意,但總比一籌莫展的好。
羅斯特先生挑眉(現在眉毛附近沒有大雀斑了)問道:「妳覺得哪一個是最貴重的?」我挑了一隻尾巴鑲有藍寶石的搪瓷孔雀。羅斯特博士似乎相當滿意。
「最古老的?」
我毫無頭緒,從銀鈕釦中撿了一顆。
「最漂亮的?」
我對這一切開始有點不耐煩。我從塑膠類中挑了一顆有著迷人綠色的鈕釦。羅斯特博士似乎不太相信我。「力量最強大的?」
「鈕釦會有什麼力量?」
「這個嘛,我想一段時間之後,妳會發現這裡每樣物品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特性;妳會發現我們的收藏物在跟妳對話。」
這表示我得到工作了嗎?
不過,某些鈕釦似乎比起其他鈕釦更能引起我的注意。我選了黑玻璃釦,外形是令人困惑的幾何結構。羅斯特先生拿起那顆鈕釦,仔細端詳了許久,我則盯著他的雀斑,想找出它們移動的跡象。左臉那顆蝶形雀斑是一分鐘前才出現的嗎?
「好了,伊莉莎白,這真的很富有啟發性;但我們都有很重要的工作得做,」最後羅斯特博士這麼說,好像我才是那個一直盯著鈕釦看的人。「妳可以下週開始上班嗎?拿著,我想妳該保留這個。」
正當羅斯特先生遞給我最後一顆鈕釦時,有人把門打開。這顆鈕釦剛好跟我外套上的鈕釦一模一樣——也許就是我弄丟的那顆。
一件禮物與一個召喚
大雪下得又急又猛,大片黏黏的雪花鑽進我掉了一顆領扣的大衣衣領裡。地鐵被這天氣給耽誤,我擔心上學快遲到了。
學校前,一個流浪街頭的女人正與購物手推車奮戰。呼嘯而過的計程車濺起一片結冰的灰雪泥,女人與手推車雙雙翻倒、跌進了排水溝裡。
我得幫她才行。我拉她站穩身子,她的手凍得像結冰的爪子。那女人穿著一身笨重的破爛,實際上卻輕得多。「謝謝。」她一面說,一面把充作披肩的毛毯抖了抖,弄掉上頭的雪。毛毯底下是件塞滿報紙的T恤。我還驚訝地發現她腳上穿的是雙涼鞋。
遲到鈴快響了,但是我沒辦法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