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長

序曲

當台灣還是日本殖民地的時代，昭和初期的竹南火車站前，有一個挑著麵攤子，向火車站搬運工叫賣的窮苦人家。賣麵的是一位中年婦人，被當地佔多數的福佬人蔑稱「憨客婆仔」。一九二九年，我出生在這一家，排行老三。從小看我母親被福佬人瞧不起，又被日本人臭罵「清國奴」；她受盡欺凌，卻辛苦撫養我們兄弟姊妹長大。我一心一意想當被人尊敬的人，好替親愛的母親報仇。

於是在一九四三年，才十四歲的我，不顧父母反對，志願報考當時最受年輕人嚮往的「陸軍少年飛行兵」。我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當了飛行官，一身威武的軍服，佩上繡有金條的襟章，腰插日本軍刀，在父母和台灣人面前，修理那些曾經欺負我們的日本人。當時幼小的我一直深信，這個夢是我唯一能報仇的捷徑。

經歷幾度生死關，日本戰敗而夢醒。戰後，日本政府對我們這些異民族的前「帝國軍人」，任其自生自滅，我只好與饑寒拼鬥，從日本關東徬徨流浪到南方九州，歷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終於第二年春天好不容易踏上祖國的大地。

從死神懷裡掙脫回國的熱血青年，立志要以所學的飛行技術奉獻祖國，為祖國的重建和復興獻身。想不到如此純真的心願，反為自己招來牢獄之災，兩度被誣陷叛亂；多愁善感的青春時光，虛擲在黑牢和孤島的勞改營中，忍受長期煎熬。

如今時過半個世紀，少年的夢已經破碎，窮我一生而一事無成。然而將隱藏歷史黑暗角落的真實故事公諸於世，讓兒孫知道，也讓後人一窺當年動盪大時代的面貌，該也是功德一件吧。

序曲

當台灣還是日本殖民地的時代，昭和初期的竹南火車站前，有一個挑著麵攤子，向火車站搬運工叫賣的窮苦人家。賣麵的是一位中年婦人，被當地佔多數的福佬人蔑稱「憨客婆仔」。一九二九年，我出生在這一家，排行老三。從小看我母親被福佬人瞧不起，又被日本人臭罵「清國奴」；她受盡欺凌，卻辛苦撫養我們兄弟姊妹長大。我一心一意想當被人尊敬的人，好替親愛的母親報仇。

於是在一九四三年，才十四歲的我，不顧父母反對，志願報考當時最受年輕人嚮往的「陸軍少年飛行兵」。我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當了飛行官，一身威武的軍服，佩上繡有金...

「修訂版後記」

二○○五年戰後六十年，本書在日本以《台湾‧少年航空兵》書名出版，至今連同二○○四年漢文版《叛逆的天空》，兩版都早已絕版；多年來應無數讀者反應，本書原始催生者之一的我，邀請許進發博士勘校、加註後（深深感謝他），以「修訂版」上市，回應讀者厚愛。

針對台灣多元的歷史記憶變遷、修訂方式，在這裡稍作說明：

一、歷史文化爭戰：台灣戰後七十年，相異的歷史記憶正進入白熱化的「歷史詮釋」、「文化主體」的街頭戰；不只如此，東北亞各國的日本、韓國、中國、琉球等紀念二戰結束的不同國家的歷史調性，反射在民主演進中的台灣是：「上而大」的國家機器以人民稅金，紀念在中國抗日七十年，避談二二八、白色恐怖，更不會提及國家戰爭機器造成台籍日本兵、國軍/解放軍的犧牲者。對照「下而小」的學生卑微抗爭，如七月二十四日清晨高中學生為了課綱，夜襲教育部，台灣夏日的清朗天空，入夜卻令人不安。上位者以上個世紀單一思維和自己都難以相信的史觀，藉由權力單向壓制人民發出多元的歷史記憶的聲音；這種現象本身正代表台灣土地上某些本質上形同二二八、白色恐怖的高壓統治思維、文化霸權滲入各階層，不准各種「異說」，因為我們從來沒有進行憲法層級（國家、情治、司法、行政、歷史書寫）的真正「轉型正義」。年輕人知道課綱微調，有沒有道理，能為自己的歷史認識，挺身辯護，表達情感和道德意識，不同凡響！七月三十日反黑箱課綱的年輕生命消失，令我們深深哀傷！

二、歷史意識的感知：書裡未滿二十歲的黃華昌經歷了二戰日本本土特攻隊員訓練、被轟炸的日本，戰後漂泊原爆後的長崎廢墟，對殖民母國日本失望，回到台灣對「祖國」的迷惘、絕望，參與二二八反抗、逃亡、反思，為了「愛國愛鄉」參加地下組織、等待佳木斯計畫，一切破滅，二十一歲成了火燒島的政治犯。黃前輩談出身客家人的多重認同逆境，奮力向上，戰後深陷國家認同的衝擊，他「穿過波爛萬狀、驚濤駭浪」的世事。我們想像一位七十歲的前輩，以未使用過的日文初級電腦文字機，寫出四十萬字的優美日文回憶錄的心情；眾多白色恐怖難友感同身受，認為黃前輩說出他們的心聲，七位經歷戰前/戰後兩種書寫語言世代的火燒島「同學」，齊力義務摘譯回憶錄原稿，流暢又具文學意味，這種接力方式出版是第一本，也是絕響。台灣「大正」出身世代的前輩素養，令人心嚮往之，其中盧兆麟、陳英泰前輩卻已先後辭世。

三、修訂方式：絕版的漢文、日文版，都是透過民間力量以推廣歷史認識的熱情，出錢出力成書，感謝各方盛情。有感於戰後七十年，反思台灣主體的戰爭記憶出版品稀少，匆忙以校勘後修訂版，分享各方，實感不足，但願本書的歷史感知書寫，能彌補不足之處。

感謝蔡焜霖前輩、許進發、林芳微、江國梁的協助、黃華昌家族的授權；並向前衛林文欽先生致敬。祈願黃華昌前輩安息！

曹欽榮 寫於二戰結束七十年815紀念日前夕

「修訂版後記」

二○○五年戰後六十年，本書在日本以《台湾‧少年航空兵》書名出版，至今連同二○○四年漢文版《叛逆的天空》，兩版都早已絕版；多年來應無數讀者反應，本書原始催生者之一的我，邀請許進發博士勘校、加註後（深深感謝他），以「修訂版」上市，回應讀者厚愛。

針對台灣多元的歷史記憶變遷、修訂方式，在這裡稍作說明：

一、歷史文化爭戰：台灣戰後七十年，相異的歷史記憶正進入白熱化的「歷史詮釋」、「文化主體」的街頭戰；不只如此，東北亞各國的日本、韓國、中國、琉球等紀念二戰結束的不同國家的歷史調性，反射在民主...

圖片特輯
歲月顯影
戰爭時代
陸軍少年飛行兵
絕命特攻隊
序
張炎憲序
陳儀深序
第一部 飛越叛逆青春
序曲
家族的根
奶囝仔的故事
竹南間諜事件真相
不共戴天之誓
兄弟復仇記
教師夢幻滅
報考少年飛行兵
淚灑富士丸
搭上災難之船
怒海逃生記
戰俘與難民的夜行軍
第二部 飛行英雄出少年
脫穎而出：大津陸軍少年飛行兵學校
冷酷考驗：熊谷陸軍飛行學校
立川基地：迎戰空中堡壘
戰爭告急：擦身而過的滿洲行
特攻訓練：豐岡陸軍航空士官學校
第三部 終戰─流浪歸鄉路
終戰的悲喜劇
修武台最後一兵
台灣兵闊步大本營
武藏野的思鄉淚
異國親情濃於水
長崎廢墟做苦工
驚險智取外食券
異鄉客遇故鄉人
歸鄉之旅心慌慌
第四部 台灣第一號思想犯
「幽靈」戰士 半夜歸來
戳破皇國夢 揪打日本狗
特攻的變調 故鄉的榮耀
祖國來劫收 光復變沉淪
官僚賣機自肥 青年報國被誤
愛國青年 變成思想犯
飛行兩人組 攜手上青天
第五部 二二八起義
二二八
蕃薯跟阿山的戰爭
驚悚現場親歷記
反抗怒火遍地烽起
救援摯友加入航空隊
嘉義救援作戰計劃
松山機場軍情初探
開往死城的火車
鄉土自衛隊一夕崩解
二二八事件後記
清鄉與逃亡
亂世孤隱深山林
遇友種下牢獄因
人生如同坐針山
第六部 青春革命詩
時代：激盪世局革命潮
革命：左翼男兒的哀歌
入黨：革命與工作兩難
工作：薪水最低的老師
連保：侮辱尊嚴不幹了
挫折：密航計劃陷膠著
第七部 白色恐怖痛史
命運：乾坤一擲的賭注
被捕：革命組織總崩潰
刑警總隊：落難的愛國之花
南所：活人地獄受酷刑
幻響：折磨衰弱的神經
北所：黃天一家的悲劇
軍法處：冤獄工廠鬼門關
新店看守所：等待死亡唯唱歌
軍人監獄：軍犯修理政治犯
第八部 綠島集中營
火燒島風景
蒼白囚犯 流放煉獄島
文盲繪製 綠島地形圖
上山下海 不停重勞動
新生醫師 綠島守護神
克難開刀 醫療傳佳話
鄉愁憂悶 父子成永訣
人性臉譜 難友百百款
集體殺囚 陰影揮不去
第九部 越挫越勇的人生
脫離苦難地 恢復自由身
謀生艱難 處世橫逆
「國賊反制特務」的趣譚
寒酸新郎 席開四桌
有子責任重 創業滑鐵盧
聯繫老戰友 義助老同學
恢復舊時少飛情
重返日本訪故人
家庭主夫勞碌命
禁忌話題不可說
陸軍少年飛行兵史
百年古墳尋查記
政治網羅衝破 兒子苦學有成
戀戀回故巢 愛妻共餘生
雨過天晴　春陽高照

後記
促進會後記
索引
勘誤表、註釋說明
修改版後記

圖片特輯
歲月顯影
戰爭時代
陸軍少年飛行兵
絕命特攻隊
序
張炎憲序
陳儀深序
第一部 飛越叛逆青春
序曲
家族的根
奶囝仔的故事
竹南間諜事件真相
不共戴天之誓
兄弟復仇記
教師夢幻滅
報考少年飛行兵
淚灑富士丸
搭上災難之船
怒海逃生記
戰俘與難民的夜行軍
第二部 飛行英雄出少年
脫穎而出：大津陸軍少年飛行兵學校
冷酷考驗：熊谷陸軍飛行學校
立川基地：迎戰空中堡壘
戰爭告急：擦身而過的滿洲行
特攻訓練：豐岡陸軍航空士官學校
第三部 終戰─流浪歸鄉路
終戰的悲喜劇
修武台最後一兵
台灣兵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