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記憶,是開始一段嶄新的人生,還是踏入前所未見的恐怖地獄?
有些事情不應該忘記,但有些事情,卻不應該想起來。
當身邊連一個可以相信的人都沒有,只有保持沉默,才能活命……
在與父親大吵一架之後,劭娜憤而離家,但她卻在開車離去的路上因駕駛疏失發生嚴重車禍,不但使她的腦部受到重傷、失去部分記憶,更害同車的弟弟變成植物人。
但在她傷癒之後,一名記者偷偷接近劭娜,並告訴她當天在車內的乘客除了她和弟弟之外還有別人,而且,這起車禍可能是有人刻意要害死劭娜。同時,劭娜偶然發現自己能夠偷取別人的記憶,她決定利用這個能力找出造成車禍的真正原因,以及車裡那第三個人的身分。雖然她身邊的人都說失去記憶是一件好事,勸她別再鬼迷心竅、窮追不捨,但什麼都想不起來怎麼會是好事?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找出真相。然而,在這幅殘破的記憶拼圖漸趨完整的同時,她發現事實真相之醜惡,令她難以忍受。劭娜終於明白,就算她知道一切,也絕對不能說出去……
作者簡介:
泰德‧戴可〈Ted Dekker〉
泰德‧戴可是一位傑出的美國驚悚作家,作品融合靈異、驚悚、奇幻的特質,還帶有些許基督教的靈性和神學色彩,尤以電影般的快節奏和強烈的正邪衝突著稱。戴可出生於印尼,雙親均是傳教士,十九歲前都在熱帶的叢林和異國文化裡打滾。從國際學校畢業後,他返美攻讀神學和哲學,之後曾擔任加州企業的行銷總監,後來更曾自行創業。他在二○○○年出版第一部小說,至今已發表二十餘部作品,均由全美最大的基督教出版社Thomas Nelson發行,橫跨成人驚悚、恐怖和青少年冒險,展現寬廣的書寫幅度。
二○○八年,戴可攜新作《骨人的女兒》和《新娘標本》加盟Grand Central出版集團,簽約金高達兩百萬美金,正式進軍主流書市,也開創了全新的暢銷高峰。目前戴可已出版二十餘部作品,總銷量超過五百萬冊,不僅屢次攻佔紐約時報排行榜,更深受史蒂芬金、詹姆士‧羅林斯、泰絲.格里森等名家喜愛,儼然是當今驚悚小說界的天王級作家。
作者官網
http://www.teddekke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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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特
http://twitter.com/teddekker
(資料提供/譚光磊)
艾琳.希麗(Erin Healy)
艾琳.希麗是得過獎的編輯,在兩人合寫《保持沉默》這本書之前,她與泰德.戴可合作編輯過十幾本戴可的小說。她有家公司,叫做Word Wright Editorial Services,是一家專門研究小說發展的諮詢公司。艾琳和她丈夫提姆有兩個孩子。
譯者簡介:
喬伊
政大西洋語文學系畢業,曾在電子公司上班,目前為專職翻譯。譯有臺英社「知性之旅」系列旅遊叢書;《阿根廷,別為我哭泣!》、《祕密沒說完的事》、《學會情緒平衡的方法2》(方智出版社);《愛與規範不衝突》(遠流出版社);《天氣改變了歷史》(究竟出版社);《禁忌界線》、《那樣的美麗》(臺灣商務出版社);《失蹤》、《簡單放下,天天度假》(高寶出版社)等。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泰德‧戴可〈Ted Dekker〉,每有新書,必攻佔紐約時報排行榜
◎出版二十餘部作品,總銷量超過五百萬冊
◎作品橫跨科幻、奇幻、懸疑驚悚,風格多變
◎最新作品《神父的告解》獲選2011年亞馬遜十大懸疑小說!
「節奏緊湊,不輸泰德.戴可這位天主教文學獎得主作家的個人作品,且更扣人心弦,探索一名女子的人生,以及其破損且痛苦的家庭關係。」
──《出版人週刊》
令人滿足的驚悚小說,百轉千折。這本書不僅僅是戴可和希麗死忠讀者的菜,只要喜愛懸疑小說的人必定會喜歡。你會一邊閱讀、一邊猜疑──直到最後一頁!
──《書單雜誌》
名人推薦:◎泰德‧戴可〈Ted Dekker〉,每有新書,必攻佔紐約時報排行榜
◎出版二十餘部作品,總銷量超過五百萬冊
◎作品橫跨科幻、奇幻、懸疑驚悚,風格多變
◎最新作品《神父的告解》獲選2011年亞馬遜十大懸疑小說!
「節奏緊湊,不輸泰德.戴可這位天主教文學獎得主作家的個人作品,且更扣人心弦,探索一名女子的人生,以及其破損且痛苦的家庭關係。」
──《出版人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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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節試閱
邵娜一直想著那名男子揮手的模樣。在韋恩帶她回家前,他們先去了醫院見卡佛醫師。等待的這段時間她有點心不在焉。
這次的短暫會面在邵娜的心不在焉之下草草結束。卡佛醫師給了她五個瓶子,上面只標了編號,卡佛醫師簡單地向她解釋每一種藥丸是什麼,並指示她一天要吃兩次藥。
她車裡還有第三個人嗎?也許是路迪的朋友,那些毒品搞不好都是他的。這名可能存在的第三者也許會改變一切。
不,不可能。她的公寓裡也有毒品,更甭提她的血液裡也有。可是為什麼這麼多人都沒看見這位從沒被提起的乘客?
「席德斯願意讓妳待在家裡,邵娜。」韋恩碰了碰她的肩膀,打斷她的思緒。
「很好。」
「所以,我們只要一個星期過來一次。哈丁醫師希望妳明天過來,做一些必要的檢查。應該沒問題吧?」
「沒問題。」
他們回到韋恩的小貨車,朝蘭登家開去。邵娜又再次回想一些事,她滿腦子都是過去幾天發生的一切。她沒說什麼話。
*
邵娜醒來,她躺在別館的臥房裡,看著電子鐘上的數字跳動,兩點鐘,然後是三點鐘。
韋恩當時到底在跟誰講話?她心中暗忖,她想弄到他的手機,不過她只是打開臥室門、望著寂靜的客廳,又立刻覺得這個想法相當愚蠢。她輕輕地把門關回去,放開球形門把,爬回床上。
她拉上毛毯,蓋到下巴。
邵娜上幼稚園的時候,母親曾教過她一句話,如果夜裡因做噩夢而害怕,便可以念這句話。那句話是什麼呢?已經有好多、好多年,這小句子不曾浮現在她腦海。當邵娜發現自己忍不住大聲地念著這個句子時,句子所呈現出來的韻律令她頗感詫異。
上帝與我同在,耶穌與我同在,聖靈的偉大,遠勝恐懼。
但今夜,這些字句無法慰藉她,反倒讓她有種被悲傷刺痛的感覺。她幾乎忘了有上帝在身邊是什麼感覺,如此純潔、可信、善良的的上帝。她到底能不能再找回這種感覺?
她的思緒轉回那名金髮碧眼、身穿輕便雨衣的記者上。
有一名目擊證人說,他看到妳車裡還有一名乘客。
他說的目擊證人是誰?那名乘客會是誰?
她得找到這個史密斯。但她沒有任何資訊,她該如何追查那名叫史密斯的自由記者?
邵娜尋找著她的手提電腦。她得上網調查一下。
她找了報紙的檔案。
也找了意外事故報告申請。
不管是哪一項,到頭來得到的結果可能還是會跟韋恩說的一樣。
韋恩是在保護她還是設計欺騙她?
她不知道。因為她一直真誠地相信韋恩是關心她的。
不對,他是真的關心她。她又反應過度了。她很確定,他在手機上講的那些對話應該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合理到足以令她因會錯意而感到尷尬難堪。
現在確保她永遠不會想起來,還不算太遲。
邵娜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呼吸急促。她的手機響起。劭娜看著時鐘,六點三十二分。她一定是睡著了。
她抓起手機。她收到了一封新的簡訊。據她所知,只有韋恩和川特叔叔有這支手機的號碼;韋恩在隔壁房;川特叔叔沒有必要傳簡訊,他們之間通話無阻。那這會是誰?
寄件人:不明
>妳周圍的人都是騙子
邵娜啪地一聲把手機關上。
這是威脅還是警告?
不管這段時間她是在撒謊,還是都是因為你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一手放在床頭櫃上,從床上起身。四號藥瓶倒下,掉在地板上,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聽到那聲音,她的心臟狂跳。藥瓶滾過去,停在床架下方。她想起她跟卡佛醫師第一次談話的內容:
這些藥會抹掉記憶嗎?
不會,這些藥的作用在於抑制跟記憶相關的情緒反應。
邵娜蹲下,四肢跪地,四處摸索、找尋那個瓶子,她另一隻手仍抓著手機。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的周圍充滿強烈的情緒,沒有任何清晰的記憶;為什麼她腦中充滿幻覺、塞滿妄想……不管哈丁醫師怎麼說,她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腦中沒有一點現實?
而現在,她的腦中則滿是恐懼。
等到邵娜找到那個瓶子,便直直盯著那個數字4。她甚至不知道這裡面裝了什麼,她旋開瓶蓋,檢查裡面的藥片;是一顆顆又小又圓的橘色藥片,看起來像治療關節炎的止痛退燒藥布洛芬(Ibuprofen),似乎是無害的。
難道卡佛醫師也是個騙子?
邵娜決定冒一次險。她把早上該吃的藥量倒進手裡,丟進馬桶沖掉。
到底什麼事情是她不能記起來的?
她啪地一聲打開手機,嘗試回覆那通簡訊。
>你什麼意思?
不明收件人。無法傳送。
她雙手顫抖。
有人想傷害她嗎?
那個人是韋恩嗎?
如果韋恩想傷害她,他不乏機會。他現在、在這裡,就可以傷害她。
韋恩真的是她的保鑣嗎?
現在確保……還不算太遲。
這根本一點都合理。
六點四十五分,邵娜走進廚房,凱正在廚房沏茶。凱曾經說過韋恩不能信任,但會不會其實她應該要小心的對象是凱?
「妳知道是誰替我打包行李的嗎?」邵娜沒打招呼,直接問出口。
「我知道。」
邵娜本來很肯定地以為凱會否認這件事,她頓了一秒鐘回過神。
「為什麼想知道?」凱問。
她不想讓她聽出這個問句背後的真正含意。她想知道,是因為韋恩想知道。
「我找不到手提電腦,我要用。」
凱將散落的茉莉花葉舀進陶瓷過濾器,接著把過濾器放入茶壺;她從火爐上拿起熱騰騰的水壺,將滾燙的水倒在茶葉上。
「我很肯定,麥里斯太太沒收了那東西。」
「沒收?佩翠絲動我的東西?」
「是我幫她的。」
「幫什麼?」韋恩站在廚房的門內伸著懶腰,盯著那只茶壺。「凱,那東西聞起來好香。」
凱替茶壺套上保溫罩,拿到餐桌上。「邵娜想知道是誰打包她的東西。」
「麥里斯參議員請了一家公司負責。」韋恩說。邵娜蹙起眉。如果他早就知道這件事,為什麼還要問?
「他們找了兩名搬運工負責一些粗重的工作。」凱說。
韋恩交叉雙臂,坐在其中一張木椅上。「妳先去忙吧!」他對邵娜說:「妳想找什麼嗎?」
「我……我要找……我的手提電腦。我想要申請意外事故報告。」她說:「上網申請。」
「我會打電話給喬.德蘭尼,向他拿一份。」韋恩說:「那是律師該負責的。」
邵娜轉身離開廚房,她被某種新出現的混亂感弄得不知所措。她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該問些什麼問題,誰給她的答案是真實、可信的。
「邵娜?」她聽見韋恩叫她,但她不想回應。
*
他們等德蘭尼先生回電等了一個小時,邵娜要韋恩帶她離開那間房子。
「我們去找那警官,看看檔案室。」邵娜說。
「我很確定律師一定會回電的。」
「搞不好要等到下週一,我的審訊案還有幾個星期。律師搞不好還不知道我的存在。」
「妳是蘭登.麥里斯的女兒。他當然知道妳的存在。」
「那他為什麼不回電?」
韋恩搖搖頭,站起來去拿他的夾克。「鑰匙在車上。」
邵娜跟著他走出去。過程中,她認真地考慮要找個代步工具。如果韋恩真的無法信任,她可能就需要車,她得問凱,問出路迪的車和車鑰匙在哪。如果她臨時要自己出門,她可以先開路迪的車。
韋恩開到麥里斯家大宅前面,一名便衣警衛走出警衛室,示意韋恩和邵娜停下來。在那間小小警衛室的另一側,邵娜看到一名上了年紀的黑人坐在一輛閃亮的藍色林肯車的駕駛座;他那全白的頭髮幾乎觸碰到車頂,他良善的面容引起邵娜注意;那人的手離開了方向盤,抬起幾根手指禮貌地向邵娜揮手,並點點頭。
他修長手指的動作十分從容,邵娜突然想跟他握手。他的手一定既暖和又溫柔,老人眼角帶著皺紋的微笑令她安心自在。
韋恩搖下車窗跟那名警衛說話。
「這位是傑若米.艾爾斯醫師。」警衛邊說邊盯著一本小小的筆記本。「麥里斯小姐,他說妳是他的病人,他想見妳。不過我們的紀錄上沒有他的名字。」
她還有另外一位醫生?
「麥里斯小姐有跟他約時間嗎?」韋恩邊問邊側頭,好看得更清楚。
「沒有,長官。」
「我不認得他。」邵娜說。不過她希望自己認識他。
「妳不會是在車禍前見過他的吧?」
邵娜聳聳肩。「他可以打電話──」
「邵娜已經有一群資深的醫生在照顧了。」韋恩對那名警衛說。他沒有看著邵娜,邵娜蹙眉望著韋恩的背影。
艾爾斯醫師打開林肯車的車門,踏上車道。
韋恩開始把車窗往上搖。「把他的車牌號碼記下來好嗎?以免出問題。」
警衛點點頭。韋恩在那位醫師還沒有完全走下車前,已經開著車穿過閘門。
「你為什麼要這樣?說不定他可以告訴我一些事。」
「邵娜,聽我說,妳的失憶不像什麼保密的文件,妳不用理那些突然找上門的陌生人,反正那些人應該也只會撒謊說你們是失聯已久的好朋友。」
「他好像不是那種人。」
「那種人太多了。一個月後,妳父親搞不好已經當上美國總統了。」
邵娜嘆了一口氣,決定暫時接受韋恩過度保護的行為。他的話的確有道理。她之後一定會去看看艾爾斯醫師的電話有沒有在她的筆記本上。
「那份報告搞不好也沒辦法告訴妳什麼新資訊。」當他們的車開出西湖時,韋恩說。
「也許會,也許不會。」
「妳到底在找什麼?」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妳在擔心那些藥嗎?」
「我當然擔心。」
韋恩側身看著她。「妳要知道,那些迷幻藥也有可能是路迪的。」
是有可能,但也不可能。路迪生病時連止咳藥都不吃,身體不舒服也不吃阿斯匹靈。「我不這麼想。」
「但妳曾懷疑那是妳的。」
他的語氣也太理所當然了,不是嗎?十二小時以前,她根本不曾想過對這個男人說的話要如此小心翼翼。但現在,她卻忍不住對他說的每一個字及透露給她的每一則訊息起疑。
「我在想那個乘客。」她大膽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妳那個不知名的乘客嗎?」
他語氣中的不耐煩刺傷了邵娜。
「還有看見那個男的──或者是女的──的那個證人。」
「邵娜,如果只是因為某個神神祕祕的記者──」
「我知道、我知道。不過,拜託你讓我調查,拜託。」她知道自己也許不會在報告裡找到另一名證人或另一名乘客,不過她想親眼看那份報告。
「妳怎麼突然這麼想當偵探?」
「不是突然。我只是不想坐牢。」
韋恩把車轉進停車場。「妳有點煩躁。一切都還好吧?」
邵娜看向窗外,不回應。但韋恩沒有強迫她回答。
他們把車停妥,邵娜離開小貨車時脫掉了身上的夾克。天氣比她預期的更暖和。
入內後,韋恩和邵娜在玻璃隔板後方找到辦事員,付了費,半小時後便拿到一份報告。
邵娜坐在大廳的椅子上看。
「我們可以帶著走。」韋恩邊說邊彎身靠近邵娜。
邵娜揮揮手要他走開,他在等候室裡無聊地踱步,這裡有著滿是灰塵的植物和廉價的複製畫。
接下來的十五分鐘,她仔細地研究著自己已知的前二十五頁資訊。韋恩先前說的一切就跟這份冗長的文件一樣,但簡明許多。她那輛豐田普瑞斯突然轉向,撞上對面車道迎面而來的卡車。卡車司機和一名目擊者(是一名休旅車駕駛,她差一點撞上那輛休旅車的側面)表示,她的車子失控撞上卡車車頭,他們覺得很像是藥物濫用。路迪從因撞擊而打開的側門飛出去,然後車子才翻過橋邊的護欄。
沒有其他證人。
沒有其他乘客。
負責的治安官:副警長卡爾.波登。
她決定要找這人談談。
邵娜邊看報告邊走回先前申請的窗口。
「波登警官在嗎?」捧著報告的邵娜問。
「那位警官的辦公室不在這。」那名身材嬌小的女子說。
「我知道。」邵娜只是想知道波登警官的辦公室是哪間。「我的意思是──」
「不過他今天十一點半左右會到這裡來送公文。」那位辦事員笑了起來。「他們說,在我來這裡工作以前,他從來不親自送公文。」
這代表什麼?其實邵娜不知道,但她也不在意。
女子後方的牆掛著一個素雅的大時鐘。十點十五分。「我可以在這裡等嗎?我有個跟這份報告相關的問題要問,不會花妳太多時間的。」
女子對邵娜使個眼色。「我會告訴他的。但妳得保證不要勾引他。」
邵娜微微一笑。
「妳為什麼這麼想跟這位警官談?」韋恩問。邵娜回到位置上後把她的想法告訴韋恩。
「如果有別人看見車禍發生的經過,我想知道。」
韋恩一手放在邵娜的手上,這個動作相當撫慰人心。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現在的她甚至無法相信自己對人的判斷,前一個小時是這樣,另一個小時就變成那樣。
「聽我說,有很多人都看見了車禍發生的經過。」
「一共是兩個人,這份報告裡這樣寫,一個是里克.邦德,我撞到他的卡車,還有,」為了確認,她找到寫有名字的那一頁,「法蘭克.丹森。我猜我也差一點撞到他的休旅車。」
「兩個就夠了。即使妳找到三個,或四個,又有什麼不一樣?」
是不會有什麼不一樣。路迪還是個殘廢,迷幻藥也還是在她的公寓裡找到。那她為什麼堅持要到這裡來?
她搖搖頭讓頭腦清醒,將手從韋恩的手裡抽回來。她在這裡是因為韋恩有事隱瞞她。也許那晚根本沒有別人在她的車子裡,但韋恩不告訴她,這表示她必須靠自己找出事實真相。如果她再勇敢一點,她應該要直接問韋恩她偷聽到的那次對話。他為什麼覺得她在撒謊?他為什麼要密切注意她?他在隱瞞什麼?
在自己心中詢問這些問題毫無意義,她無法想像如果把問題大聲說出來會是什麼樣。
韋恩看了一下手錶。「在等待的這段時間我想沿那條街往前走,買些早餐來吃。妳餓嗎?」
不,她不餓,一點也不餓。
「我會買些墨西哥捲餅當早餐,十五分鐘內就會回來,沒問題吧?」
「沒問題。」
「妳要茶嗎?」
邵娜用一隻拳頭撐著頭。
「如果有的話。」
韋恩輕拍她的膝蓋。「很快就回來。」
邵娜試著思考,見到這位波登警官的時候她要問什麼。你的報告裡有沒有不小心漏了什麼重要資訊?你有沒有審訊過某個希望匿名的證人?這個問句要小心地拆成兩部分來問。
她又讀了一次那份報告。
「小姐,能為您效勞嗎?」邵娜過於專心,所以猛地縮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沒料到你那麼快。」她看了一下手錶,才十點半。
她眼前的這名男子不同於她曾接觸過的任一名特拉維斯郡警官。波登警官講話沒有那麼直,也沒有以專業態度武裝自己,語調也不會不帶感情;他對她微笑,好像她是他挺樂意在路上撞見的前女友。
邵娜正打算站起身,但波登警官卻一屁股坐進她身旁的椅子,低著頭,垂著肩,向著邵娜。他是一名健壯的男子,對於自己在這個年紀便擁有如此成就感到自滿;他用某種廉價的深色染劑染髮,但那色調與他蒼白的膚色並不搭調。
他鼻子的線條微微有點隆起,邵娜想起某個人。但那人是誰?
邵娜看了一眼那名辦事員的窗口,那位幫她申請報告的女子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似乎不太開心。
「像妳這麼漂亮的女人跑到這個不入流的地方做什麼呢?」
他那似曾相識的老套台詞讓劭娜想起自己為什麼會覺得他眼熟。。
「卡爾.波登。你弟弟是克雷對吧?」克雷也曾對她說過這種話。
波登警官聽到她這麼說似乎更加開心,他深色的眼睛亮了起來。「完全正確。他是我的家人。妳認識他?」
「高中同學。」
「妳看,我們之間馬上有了共通點。」波登警官換了個姿勢,一手觸碰邵娜的手臂。「只可惜克雷老是讓釣上的大魚從魚鈎上溜走。」
邵娜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我們之間不是那種關係,真的不是。」她覺得自己開始臉紅,於是趕忙拎起隔壁座位上的那份意外事故報告,找尋韋恩的身影。
「我原本希望你能幫我一點忙。」
「妳的希望是我──」
「碰」一聲,波登突然低下頭。另一名警官從他們身後走來,手上拿著一捆捲起來的報紙,他就是用那捆報紙打了波登的後腦杓。
「那些話留著下班後再說,波登。」那個男人並沒有停下腳步。
「只是在服務市民啊。」波登還在嘻皮笑臉,衝著那男人說。
邵娜突然有了個主意,她很清楚波登在想什麼。她揚起雙眉,讓眼睛看起來更大更無辜,說:「說不定我們可以邊喝咖啡邊聊?如果你有時間──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忙。」
波登起身離開椅子,伸出手扶邵娜起來。
「妳一定會讀心術。」他說:「我有半小時,我知道一個很棒的地方……」
波登還在說話,但邵娜已經把手滑進波登手裡。她能從眼角感覺到那名辦事員交叉起雙臂。但邵娜無法確認這點,因為當她站起來時,感受到另一股強大的壓力,那是一種令人驚駭的感受,她頭暈目眩、視野縮小、崩潰虛脫。她把波登的手握得更緊,不讓它鬆脫。
又要暈過去了嗎?拜託!不要再這樣了!
室內在她眼中傾斜,但她努力睜著眼睛;她現在不能暈過去,牆壁在移動,空間在旋轉,但波登還是穩穩站著,她繼續握著警官的手,試圖把焦點放在警官的臉上。
她周圍的空間開始旋轉,速度加快,像離心機一般;牆壁向外倒,家具朝外移動。
她兩腿發軟。
某張椅子飛到她身邊,她抓住椅子平衡。
然而,她還是跌倒了,或者該說,雖然她跌倒,卻從逐漸消失的空間進入一片黑,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空,充滿新鮮雨水的味道。但她其實沒有跌倒,她站在一座橋上,天空下著雨,她一手扶著護欄,因為剛才的轉換而感到頭暈目眩。
這又是另一個幻覺嗎?
她倚在橋的側邊,看著下方躺的東西。她的眩暈感漸漸消失。起初,她什麼也看不見,除了聚光燈的跳躍光束,但她能聽見流水的聲音,一束燈光落在某輛小客車的底盤,車子浸在下游五十碼的河岸邊,一直擱淺在那裡。淺淺的河中突出兩個輪子,由於數日的傾盆豪雨,河水稍微漲了起來。兩名特拉維斯郡的警官正在接近那輛出事的車。
韋恩.史貝德正在水裡向兩名警官高喊救命。
「真慘!」她聽見自己這麼說。但她不是自己,她在別人的體內。事實上,她穿著某人的制服,是警官制服。
她挺直身體,回頭看著四線道的橋面,橋面被救護車的車燈照亮。她緩緩地、有條不紊地逆時針沿出事地點走一圈。
就在她前方,一組急救員在東向車道旁的人行道上忙個不停。是路迪。在那些弓著背的人影後方,一輛雪佛蘭小貨車停在外線道,沒有熄火。她認出韋恩的車,駕駛座那側的門大開,彷彿他也捲入了這場混亂,在瞬間拉起煞車、跳出車子。
車內燈照亮了駕駛座。
在西向車道上,那輛雪佛蘭小貨車對面有一輛大卡車橫越中央的雙黃線。她繞著卡車走,發現卡車前面擠壓變形的保險桿以及靠橋這側毀壞的護欄。那輛小車一定是從這裡翻過去,然後順著橋下的水流飄到另一側。
一名警官正在跟卡車司機講話,卡車司機雙手顫抖,應該是因為是緊張,那名司機一再用手掌擦拭雙頰,試圖抹掉某些看不見的灰塵。他喃喃地說著發生了什麼事,那名警官可能要花上一段時間才能釐清情況。那名男子突然彎下腰吐了出來。她猛地跳開,但吐出來的穢物還是濺在她的鞋子上。
她嘆了一口氣,決定晚點再問這個人。
在她面前約莫橫跨半座橋的地方,某輛休旅車擋住西向車道的路肩,一名高大、個性急躁的駕駛靠著保險桿,可能有人要他先待在原處,等別人前來訊問。這人外表看起來相當整潔,穿著便裝,應該是白領階級。她認為他應該就是那位目擊證人。
警方在橋的東側立起路障,駕駛被迫往後退,排成一長條歪曲的隊伍。
「找到一名生還者,波登。」橋下有人喊道。她走回護欄往外看。所有的探照燈都照在那輛翻覆的車和警察從水中救起的人身上。
一名警官開始實施心肺復甦術。韋恩.史貝德在他身後踱步,一手擺在自己的額頭上。
她看著那名受害者。
那是她,她躺在泥濘的坡上,不省人事。
邵娜一直想著那名男子揮手的模樣。在韋恩帶她回家前,他們先去了醫院見卡佛醫師。等待的這段時間她有點心不在焉。
這次的短暫會面在邵娜的心不在焉之下草草結束。卡佛醫師給了她五個瓶子,上面只標了編號,卡佛醫師簡單地向她解釋每一種藥丸是什麼,並指示她一天要吃兩次藥。
她車裡還有第三個人嗎?也許是路迪的朋友,那些毒品搞不好都是他的。這名可能存在的第三者也許會改變一切。
不,不可能。她的公寓裡也有毒品,更甭提她的血液裡也有。可是為什麼這麼多人都沒看見這位從沒被提起的乘客?
「席德斯願意讓妳待在家裡,邵娜。」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