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食堂、樂活俱樂部、吉貓出租導演
荻上直子 首度施展文字魔法
收錄兩部中篇小說
《森男》:在整理母親遺物時,森男發現塵封已久的腳踏縫紉機,勾起兒時的點滴回憶:小時候他最喜歡躲在縫紉機下、最喜歡悠然踩著縫紉機的母親、還想起他曾經很想穿上母親為姐姐做的花裙⋯⋯
《一隻叫社長的貓》:「我」和陽子同居了。陽子的愛貓「社長」被診斷出癌症末期。在每天照顧社長的過程中,總以為一無所長的「我」,發現自己竟有與貓心靈相通的能力⋯⋯
能解讀貓咪心靈的失業男、癌症末期傲嬌依舊的貓、因左右耳不對稱而自卑的女醫師、迷戀上縫紉與花裙子的害羞男、每逢雨天就會偏頭痛的美麗少女⋯⋯
他們各自孤獨、彷徨、不完美,
卻在相遇後,交織成溫暖依舊的「荻上世界」。
「貓咪陪伴師的職責,就是陪伴各式各樣脾性的貓咪,找出牠們的問題並幫忙解決。例如貓咪忽然拒絕靠近主人,原因只是主人噴上濃厚的古龍水。不用懷疑,僅僅只是陪伴,就能如此瞭解貓咪的需求!秘訣是什麼?答案就在『觀察』,靜靜地、什麼也不做,也不要伸手觸摸。
每天溫柔地觀察貓咪、陪伴在側,『只要肯花時間慢慢跟貓對話,自然就能了解對方要的是什麼。』書中這樣寫著,我想,人類之間也是一樣的吧!」--動物溝通師 Leslie
「看荻上直子的電影,像在喝番茄冷湯,平滑入口,但透過細細品味,便足以令人聯想到整個故事的漫長烹調過程。看荻上直子的小說,則變成在喝一碗溫熱的味噌湯,必須一口一口邊吹涼邊試溫才能緩慢飲落,所有的衝突、滿足與孤獨都以更加具體的形式衝擊身心。」--「劇評可以毒舌,待人必要親和」豬大爺
作者簡介:
荻上直子(Ogigami Naoko)
一九七二年生,千葉縣人。畢業於千葉大學工學院影像工學系,一九九四年赴美國南加大研習電影製作。二○○三年以《吉野理髮之家》榮獲柏林影展兒童電影特別獎,之後陸續推出了《海鷗食堂》、《樂活俱樂部》、《廁所》、《吉貓出租》等作品。
本書為荻上直子的第一本小說集,延續了荻上擅長的敘事風格,在平凡的生活日常裡,添加些許魔幻色彩;在疏離的現代社會中,重新找回人與人互信的親密連結。
譯者簡介:
張秋明
淡江大學日文系畢業,現任專業翻譯。譯有:《100個歐洲庭園》、《托斯卡尼酒莊風情》、《永遠的仔》、《模仿犯》、《火車》、《繼父》、《燃燒的臉頰》、《錦繡》、《老師的提包》、《旅人之木》等書。
章節試閱
森男
腳踏式縫紉機、噠噠噠噠⋯⋯
母親的腳、噠噠噠噠⋯⋯
小時候,最喜歡的地方是在母親的腳踏式縫紉機底下。前後擺動的腳踏板、跟著皮帶一起轉動的鐵環把手、淡淡的機油味、即便是在盛夏也一樣涼爽。坐在腳踏板上的我感覺就像是獨自坐在船上,一躲進縫紉機底下,不久之後淡橘色的夕陽餘暉便籠罩著整間屋裡。冰涼的空氣夾雜著些許的榻榻米氣味和母親做晚飯的香氣,遠方傳來電車駛過的聲音,更凸顯了靜謐的氛圍。逐漸映照在牆壁上的窗影開始傾斜,一道光射進了縫紉機底下,我用手指抵著光一起移動。逐漸往上爬的光來到縫紉機旁的小抽屜前,拉開抽屜,裡面塞滿了許多的碎布,那是我努力收集的各種花布。我抓起碎布,將臉埋在其中,委身在陶然神往的時間裡。
太陽一下山後,在外面玩耍的姐姐就會回家,我整個人的身體也就跟著緊張地變得僵直。姐姐發出「巴躂巴躂」的聲響地回到屋裡,她的腳步聲逐漸向我靠近。姐姐發現了躲在縫紉機底下的我,眼光冷淡地直視著我問:「好玩嗎?」
我答不出話來。姊姊身上有股汗水和泥土的味道。我避開姊姊的視線,怯懦地像隻小狗。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一滴眼淚在眼角打轉。姊姊一看見我的淚水,便毫不手軟地痛毆我。於是我開始真的哭泣,姐姐用充滿惡意的眼光又打了我一頓。聽到我的哭聲,正在做晚飯的母親立刻飛奔過來。
「加代子,拜託妳不要每天都欺負森男讓他哭好嗎?」
母親斥責姊姊,將哭泣的我緊緊抱在懷裡。我反而放聲大哭。姊姊改用鄙視的眼光狠狠地瞪著對母親撒嬌的我怒罵:「哼!沒用的男生」,最後還用力踢了我下半身一腳,扭頭就跑開了。
「加代子!」
母親趕緊去追姊姊。我更哭得聲嘶力竭,但已經沒有人會來安撫我。一個人被留在原地的我繼續哭著,期待母親能再一次回來擁抱我,但不管如何等待,母親仍沒有回來。
我摸索著母親的味道,不知不覺間在縫紉機底下打起了瞌睡。只知道在將睡未睡之際,母親將會找到我吧。
她會悄悄地探看縫紉機底下,輕聲細語地呼喚:「森男,吃飯了。」
那時候姊姊用充滿惡意的眼光,衝動性想要痛毆我的心情,如今我感覺已能理解。
似乎我的臉會讓人看了就想生氣。從小到大,不單是姐姐,總是毫無來由地會遭到別人的拳打腳踢和辱罵。我個人分析主要原因是自己長了一付八字眉,明明不傷心卻老是哭喪著臉。自從十歲那年照鏡子發覺這一點以來,從此我盡可能不與人發生瓜葛,努力試圖消弭自身的存在。隨時都低著頭走路,不與其他人的眼神接觸,不發出聲音地小心呼吸,選擇躲在人後的位置,要不然就是盡量靠邊站。
唯有母親永遠都溫柔對待我。
為同居的母親送完終後,我立刻就離開老家租屋而住。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的單身生活。
結束母親尾七的法事,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的星期天早上,接到姊姊打來的電話。說是要去收拾母親過世後留下的老家,希望我也能過去幫忙。母親死後,拆除老家改建新屋給姐姐夫婦住,是母親生前就做好的決定,我沒有異議。
我喝了杯咖啡、鬍子刮乾淨、換上弄髒了也無所謂的襯衫走出公寓。儘管還只是六月,天氣悶熱的就像是夏天已然到來。走下公寓的階梯時,遇到住在同一棟樓正下方房間的少女剛好回來,正準備用鑰匙開門。經常在樓下擦肩而過的少女多半時候都穿著T恤,腳踝從褲管中透露出來。少女留著一頭長髮,肌膚雪白,散發出夢幻危險氣息,還有,少女總是神情索然地低著頭。好幾次遇見放學回來的少女,看著她身上背著刺眼的粉紅色書包,直覺很不適合她。
和少女四目相接時,我輕輕地點頭致意,但少女一如往常地無視於我的存在。
悠閒地徒步走了大約兩站的距離,回到兩個月前還和母親同居的老家時,姐姐和姊夫柿沼已經開始整理了。
姊姊看著兩手空空的我罵說:「怎麼現在才到,慢郎中。」又繼續手上的工作。姐姐就是那種人。完全無視於我專程前來幫忙的事實,始終都表現得自私任性、自以為是。
我和姐姐成長的老家是棟平房,有三間六疊榻榻米大的房間和一個四疊半榻榻米大的廚房,稱不上大,但採光良好,還有一個小庭院。屋裡還殘留著母親的氣息,不過才兩月的時間,感覺十分懷念。
「真的沒關係嗎,丈母娘才剛過世就要拆掉這棟房子?」柿沼將書本從架子上取出來,用繩子捆好後停止動作,一付深感歉然的樣子對著我說。
「沒關係啦,媽臨死前交代我這麼做的。」姊姊一邊將舊的廚房用品塞進紙箱中一邊回應。
柿沼是職業摔角手,身材魁武,大約有我兩倍大。在摔角界扮演壞蛋的角色,不僅身軀龐大,五官也很兇惡,但其實人很和善。
我不知道該從何幫忙整理起,只好坐在簷廊上眺望成團綻放的繡球花,順便摺著母親的舊衣服。
柿沼坐到我旁邊,小聲而懇切地對著我說:「感覺很過意不去,森男。變得好像要把你趕出去似地。」
我微笑地搖搖頭。於是柿沼語氣更加親切地邀約說:「這個家隨時都歡迎你過來玩。」
「好。」我爽快地回答。
從並肩坐在一起的柿沼和我的背後,傳來姐姐的叫聲。
「喂!你們兩個不要在那邊偷懶,再這樣子下去不知要整理到何時才能結束。」
我放棄摺衣服,用力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後緩緩起身。
整理的時候,姐姐發現父親生前的家庭合照而淚流滿面;我則找到小學成績單,和姐姐的相較之下,更加認清自己從以前就樣樣不如人。
在這種情況下,整理進度自然差強人意。到了傍晚天氣微涼時候,柿沼開口問:「這東西也要丟掉嗎?」
柿沼從儲藏室裡拖出一台滿是塵埃、類似書桌的東西。姐姐看了很懷念地低喃:「你以前經常躲在那下面呀!」
蛤?
姐姐拂去桌面的灰塵,將蓋板往右倒,從中抓住某一部分往上扳。那東西就這樣變成了母親使用過的腳踏縫紉機。
「居然還保留著,這麼古老的東西。原來媽沒有丟掉呀。」姐姐說。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地凝視著縫紉機。
姐姐接著說:「你只要一躲進去,半天都不肯出來。整天哭哭啼啼地煩死人了。只要我一捉弄你,你就跑去跟媽哭訴。害得每次都是我被媽罵。」姐姐看著老縫紉機,露出寂寞的笑容。
「那是因為姐打我的關係呀。」
「誰叫你長著一付欠揍的臉!」
姐姐說完,用拳頭槌了我肩膀一下。
我突然間想了起來,誠惶誠恐地拉開縫紉機旁的小抽屜。
還在!被我遺忘的兒時寶物。那是我跟媽要來的碎布。抽屜裡塞滿了我所喜歡的碎花布。
我茫然地看著那些碎布跟姐姐說:「這台縫紉機,可以給我嗎?」
「應該已經不能用了,我想。」
外面天色早已經變黑了。
一隻叫社長的貓
重羽最初作伴的貓是齊藤家的姆姆。姆姆是隻有著黑白色長毛、動作優雅的貓。
被帶進豪華寬敞的公寓客廳裡,齊藤女士端出咖啡。咖啡的味道就像是用咖啡機煮過頭,實在是很難喝。
齊藤女士津津有味地喝著難喝的咖啡,向重羽說明情況。
單親媽媽的齊藤女士一個人撫養獨生女長大。她女兒一年前去芝加哥留學,據說很優秀,在芝加哥大學研究所專攻性別研究。重羽詢問齊藤女士什麼是性別研究?
「簡單來說,應該就是以文化的角度來看性別是什麼吧?」齊藤女士回答。
重羽完全無法理解,但還是假裝聽懂了說:「原來如此。」
齊藤女士二十五年前和當時的丈夫一離婚就開了自己的公司,販賣以天然材質製作的童裝和玩具。一開始不受到市場的青睞,齊藤女士幾經思考後,決定將價位提高,高到自己絕對不可能掏腰包買的額度,沒想到大受富裕階層的歡迎,從此收入足以讓母女倆好好生活。她在市中心買了豪華公寓,和女兒住在一起。齊藤女士跟重羽說明了顧客和價格的關係性,重羽雖然無法理解,卻還是假裝聽懂地回應「原來如此」。重羽認為不懂的事,就放著繼續不懂無所謂,反正是對自己無關緊要的事。
齊藤女士每天忙著工作,總是很晚才回到家。因為不捨獨自看家的女兒,在女兒八歲生日時送了一隻貓。女兒將貓取名為姆姆,姆姆和女兒的感情很好,母女倆和姆姆的生活,長期以來都很融洽,至少齊藤女士認為相處得很不錯。
去年女兒二十二歲,出國留學去了。過了一陣子,姆姆開始出現異狀,窩在女兒用過的床鋪上一步也不肯移動,不管做什麼牠就是不下床。齊藤女士沒辦法只好將飼料放在床上。姆姆在床上吃飼料,也在床上大小便,很快地房間裡開始瀰漫一股臭味。齊藤女士趕緊將姆姆的沙盆也放在床上,可是姆姆再也不肯使用沙盆大小便。原本愛乾淨的姆姆,總是以身上的長毛自傲,隨時保持優美高雅的姿態,卻一下之間變成邋遢的髒貓。不再梳理的長毛開始糾結,有些地方還會結塊,幾乎已忘記擺動的尾巴也始終無力的低垂著。
一開始重羽見到時,姆姆就是那樣的狀態。
重羽坐在床前花了好幾個小時觀察姆姆。有時重羽會心生不安:只是像這樣子觀察,真能理解姆姆的心事嗎?不過重羽還是很有耐性地遵守婦人的建議:千萬不要超之過急。那一天沒能看出任何結果,重羽便回家了。回到家時,社長在玄關迎接他,陽子似乎還沒回家。一看到社長,重羽鬆了一口氣便當場蹲坐在地上。他自己也沒注意到竟是如此的疲憊,社長依偎在重羽身旁。
重羽以為這項工作自己一定不合格。
高中畢業至今他打過無數的工,而且每一次都是被炒魷魚,從來不是因為自己主動辭職,肯定都是被辭退的。重羽沒有考慮要找個正式的工作,因為他每天需要睡滿十個小時,一睡不飽就會變得很健忘,因此就算上班了,他也知道自己一定做不好。
重羽老是被打工的上司們說是「沒用的傢伙」。因為被太多人說過同樣的話,他也認為自己是「沒用的傢伙」。很多事情不管再怎麼努力去做,就是做不來,不知道為什麼,別人可以輕易完成的工作,重羽就是不行。直到第十六個打工被辭退時,重羽開始擔心自己的未來。重羽原本一向個性樂觀隨和,任何事情都不會煩惱太久,但因為當時母親於一年前過世,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悲觀,重羽認為自己無法好好工作,也許自己真的是做什麼都不行的人。和陽子相遇就是在那個時候。
剛開始和陽子同居時,接下來的打工也被辭退了,所以重羽很希望這次的測驗能夠合格。
重羽隔天又花了同樣的時間觀察姆姆。姆姆最愛的人是齊藤女士的女兒,因為她的突然消失,姆姆感到十分寂寞,這是連外行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實。重羽的工作就是要更進一步甚至兩步地找出原因。
第三天的下午,重羽毅然決定開口跟姆姆說話。
「姆姆,妳真是個美人。」
姆姆的尾巴稍微擺動了一下,那是重羽長時間觀察姆姆自然說出口的讚美之詞。尾巴只是瞬間動了一下,就又恢復成一動也不動。然而不管是對重羽還是對姆姆而言,都是很大的進步。
隔天,重羽試著將女兒房間裡的東西移動位置。擺在桌上的相框、床邊的檯燈、放在被窩上的姆姆專用小床、女兒愛用的鋼筆、窗邊的觀葉植物等,重羽稍微移動房間裡從小到大的各種東西,並觀察姆姆的反應。
當重羽移動書架旁的穿衣鏡時,姆姆的尾巴突然用力甩了一下。鏡面蓋著布。重羽毫不猶豫地拿下那塊布。這時姆姆叫了一聲「啊…嗯」。
姆姆霍地站起來,跳下床,坐在鏡子前。然後凝視著映照在鏡子裡的自己。過了一會兒姆姆開始舔自己的身體,開始理毛。
「原來是這個呀!」
重羽輕柔地對姆姆說:「我說的沒錯吧。姆姆是個美人。」
姆姆聽到「美人」二次起了反應,轉頭看著重羽。
「姆姆是美人呀。」
尾巴用力擺動了一下。
「美人,妳是美人,妳很美,真的是美人。如果我是貓的話肯定會愛上妳。妳是世界第一的美人貓。」
重羽一連說出好幾個「美人」。有時說的溫柔,有時說的做作,有時用帥哥可能會發出的聲音,或是像小孩子的聲音。
姆姆高興地不停擺動尾巴,依偎在重羽的腳邊發出甜美的「啊…嗯」叫聲。
之後重羽對齊藤女士說明:對姆姆不能用可愛,得用美人加以讚美。姆姆很清楚知道自己是美人,所以請不要用布蓋上牠最喜歡的穿衣鏡。
重羽當然通過了測驗,正式成為「貓咪陪伴師」。
現在也每周兩天到齊藤家跟姆姆作伴。重羽用各種說法的「美人」之詞拚命讚美姆姆。
之後重羽也跟各種貓咪作伴,找出牠們的問題幫忙解決。
柳本小姐心愛的白貓塔芙妮似乎不喜歡媽媽為她做的花邊粉紅色洋裝。重羽找出原因後,媽媽雖然露出失望的表情,卻還是脫掉塔芙妮的衣服,換上簡單的水藍色項圈,結果很適合塔芙妮。前川先生家的阿勉和阿雄平常總是黏著爸爸,突然間都疏遠了,原因是爸爸在意自己有中年體臭的問題開始在腋下噴灑古龍水,而阿勉和阿雄一向最喜歡聞爸爸腋下的氣味。近藤家的虎男突然像發了瘋似地在家裡衝撞跑跳,其實牠只是單純處於發情期。
解決貓的心事問題,有時當場就能搞定,有時得花上好幾天。
開始這項工作的兩年之間,重羽只有一次是跟狗作伴,可惜不是很成功。真要說起理由,那真是不勝枚舉,總之就是不成功。重羽於是明白自己無法跟狗作伴,從此專心做貓咪陪伴師。因為重羽對待貓的態度極其誠懇,所以大獲好評,更重要的是,重羽喜歡這項工作。當然也是會有不按牌理出牌的貓、難搞的貓和任性的貓。不過基本上就像婦人所說:所有的貓都是好貓,本來就沒有壞貓存在。重羽但願人也能一樣。
森男
腳踏式縫紉機、噠噠噠噠⋯⋯
母親的腳、噠噠噠噠⋯⋯
小時候,最喜歡的地方是在母親的腳踏式縫紉機底下。前後擺動的腳踏板、跟著皮帶一起轉動的鐵環把手、淡淡的機油味、即便是在盛夏也一樣涼爽。坐在腳踏板上的我感覺就像是獨自坐在船上,一躲進縫紉機底下,不久之後淡橘色的夕陽餘暉便籠罩著整間屋裡。冰涼的空氣夾雜著些許的榻榻米氣味和母親做晚飯的香氣,遠方傳來電車駛過的聲音,更凸顯了靜謐的氛圍。逐漸映照在牆壁上的窗影開始傾斜,一道光射進了縫紉機底下,我用手指抵著光一起移動。逐漸往上爬的光來到縫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