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瑞斯．佛魯

 

 

　　我以前一直相信投資是一場數學題目般的益智遊戲，只要套用正確公式就能破解。而且不是只有我這樣想。光在2021 年，書市就賣出超過八千萬本商業理財類書籍，其中很多都提到投資當中的理性層面。這些書籍傳授投資方法，讓讀者認為投資只關乎實際與理性。事實上，專業的投資人都明白，投資並無關乎理論或知識，而是情緒管理。

 

　　班傑明．葛拉漢（Benjamin Graham）在1930 年代建立了第一個系統性的投資方式，他曾說：「無法超越情緒的人難以從投資獲利。」這與普遍看法大相逕庭。

 

　　1998 年的電影《死亡密碼》（Pi）可說是完美呈現了多數人對投資的想法，這部電影講述天才數學家馬克思．柯恩（Max Cohen）沉迷於追尋股市背後的數字密碼，好能預測未來走勢。但不論柯恩如何費盡心機，終究換來一場空，整個人走向喪心病狂。柯恩最後摧毀所有心血結晶，放棄一切。當然，多數人不如柯恩走火入魔，但投資際遇十分類似。剛入市場時，我們從新聞或社群媒體聽取建議，經歷虧損後情緒激動，得出結論相信投資只是華爾街富人的專屬遊戲。我在2008 年那場導致美國10 兆美元財富一夕蒸發的股市崩盤中，走過了相同的心路歷程。

 

　　我以前認為只要多吸收投資理財相關知識就能避免虧損，所以除了攻讀商學院以外，我也研究成功投資人士的策略。例如，我研究價值投資的代表人物華倫．巴菲特（Warren Buffett）、查理．蒙格（Charlie Munger）、彼得．林區（Peter Lynch）、比爾．艾克曼（Bill Ackman）、潔拉爾丁．魏絲（Geraldine Weiss）、喬爾．葛林布萊特（Joel Greenblatt）等人。這些投資人的長期策略就是致力找到一間體質健全的公司投資。另外，我為了拓展股市知識也研究許多交易員，包括傑西．李佛摩（Jesse Livermore）、馬丁．S．舒華茲（Martin S. Schwartz）、馬丁．茨威格（Martin Zweig）、保羅．都鐸．瓊斯（Paul Tudor Jones）。交易員的投資角度不同，較著重從價差中短期獲利。因此，他們以低價買入資產，等著價格上漲後賣出。只要能增值，資產的內在價值不是重點。

 

　　然而直到2017 年，也就是我初試股票的十年後，我才領略要在股市取勝的關鍵因素。即便我先前潛心鑽研所有知識和規則，仍只停留在紙上談兵，不敢冒險把錢投進市場。我每幾年就斷斷續續投資幾檔股票，但總無法持之以恆，因為我擁有的知識毫無用武之地，覺得自己就像《死亡密碼》結局中的柯恩，只想放棄一切。我想宣稱自己轉向關注哲學是出於好奇，但一切其實自然而然：在對財富的追求徒勞無功之後，我覺得必須保持理智。某天我在讀斯多葛主義代表哲學家塞內卡（Seneca）的著作時，才了解自己為什麼對投資退避三舍，不再踏足嘗試。塞內卡寫道：每一種情緒起初都是幽微的，漸而升起並聚力凝氣；壓抑容易驅散難。誰能否認所有情緒皆源於自然？自然寄託我們自我保護的責任，然而若過度陷溺，則為大錯。

 

　　我放任自己的情緒在那幾年蔓延滋長，最終失去金錢的恐懼壯大如野獸般將我吞噬。而我病急亂投醫，以為吸收愈多知識愈能成功，但其實如同塞內卡所言，我真正需要的是自我保護，停止耽溺於情緒漩渦。接著一切豁然開朗，我從不同角度看待事情，有了新的想法。在暗溝中受困數年後，現在的我能用鳥瞰視角看見大局，我開始明白：

 

　　1. 想要透過股票累積財富，我得掌控自己的情緒。

　　2. 想要掌控自己的情緒，可以借鑑斯多葛主義。

　　3. 我可以將斯多葛主義應用在投資策略，在闖蕩股市時掌控情緒。

　　4. 當我這麼做，就能持之以恆，讓金錢隨時間增長。

 

　　茅塞頓開的我急切地想深入了解斯多葛主義。當然，一定有人討論過投資人如何運用斯多葛的智慧讓自己更上一層樓，但市面上似乎找不到這類書籍，所以我決定分享自己成為「斯多葛投資人」的心路歷程。

 

　　2015 年7 月，我開始在dariusforoux.com 發表哲學、職涯、個人理財和商業相關的電子報和文章，目前文章數已經累積超過五百篇，讀者人數高達三千萬人，從《財星》美國500 強企業的高階主管到專業運動員都在讀者群之列。

 

　　除此之外，我的文章曾登上《富比士》、《企業家》、《商業內幕》和《經濟學人》等雜誌。2022 年，線上出版平台Medium 邀請我執筆每週專欄分享斯多葛主義，吸引了超過二十七萬五千名讀者。

 

　　斯多葛主義和投資都是我長期研究和撰寫的主題，但要到2021 年2 月我才結合兩者，公開發表相關內容。其實多年來我都默默檢驗自己的「斯多葛投資法」，自從我將斯多葛的原則採納進投資策略後，立刻就見識到心靈堅毅和投資收益的雙重正面影響。標普500 曾在2020 年3 月單月內暴跌34％，成為我斯多葛投資法的重要試金石。

 

　　以前的我一定會落荒而逃，在最低點認賠殺出，但是擁抱斯多葛主義的我保持泰然自若。我相信斯多葛投資法確實有效，也相信時機已經成熟，可以分享這些所學，所以我撰寫了一篇文章，簡單介紹了「斯多葛致富之道」。短時間內，讀者信函如雪片般飛來，表達對這個主題的高度興趣。因此，我知道自己必須提筆寫下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