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因逃亡荒島而撞見謎樣女人,
在跨越時空不可能的戀情中為求永恆而自我毁滅的奇異旅程。
拉丁美洲奇幻文學開山之作,
波赫士、柯達薩、馬奎斯、帕斯、薩巴多一致盛讚!
為了得到永恆的愛,你願意付出多大代價?
躲避政治迫害的主人翁逃到一座無人荒島,有一天卻見到島上人影幢幢,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群遊客。其中有一謎樣女子,每天都到崖邊看日落,他不可自拔地戀上她。但是隨著遊客的出現,島上發生愈來愈多不可思議的異象;難道這些人是已逝的鬼魅?是久居荒島所產生的幻像?抑或這裡就是傳說中用來隔離一種怪病病人的小島?真相超越了想像,現實與虛幻的界線已經混淆不清,而最後主人翁面臨的是一個駭人的抉擇:為了得到永恆的愛,你是否願意看著自己的肉身逐漸腐爛衰亡?
在現實與虛幻、存在與寂滅的模糊界線中照見人心的欲望與孤獨
1940年代是阿根廷文學從傳統寫實小說過渡到新小說的分水嶺,所謂新小說,是指這時期的作家受到超現實主義、存在主義的影響孕育,而蓬勃創作出的奇幻文學。卡薩雷斯於1940年出版的《莫雷的發明》,正是這當中的經典之作,出版後極受波赫士、柯達薩、馬奎斯、薩巴多、帕斯等拉美文壇大師推崇,波赫士形容這是一部「完美」的小說;卡薩雷斯幾乎運用了托多洛夫(Tzvetan Todorov)的《奇幻文學導論》提到的所有元素:夢境、詭異、驚悚、偵探、神奇、鏡像觀察、潛意識、主客體異(易)位、人物雙重性格/身分、時空分隔等等。在往後的幾十年,這本短短百餘頁的小說成了多部電影、電視劇和短片的靈感來源。阿根廷裔加拿大作家曼格爾曾在《閱讀日誌》(A Reading Diary)中為讀者挑選十二部必要讀物,西語文學僅《吉訶德》和《莫雷的發明》入選。
作者簡介:
關於作者:阿多弗‧畢歐伊‧卡薩雷斯(Adolfo Bioy Casares)
1914年出生於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一個富裕的布爾喬亞階級家庭,十餘歲即到巴黎、倫敦、美國等地遊歷,並廣泛涉獵東西各國文學作品。1929年出版第一部短篇小說集《序言》(Prólogo),自此不斷創作短篇偵探小說。1932年,在女作家維多利亞‧歐坎坡(Victoria Ocampo)引介下認識波赫士,一群文友共同投入《南方》(Sur)雜誌,為二十世紀的阿根廷文學開闢繁複多樣的奇幻風格。波赫士極為欣賞卡薩雷斯書寫虛幻情節的天賦,兩人經常以不同筆名共同創作具有科幻色彩的偵探小說。 1940年,二十六歲的卡薩雷斯寫下《莫雷的發明》,這是他自己認可的第一部作品,一開始未獲青睞,但自隔年起即獲得數項文學大獎,包括布宜諾斯艾利斯文學獎。1975年卡薩雷斯獲得阿根廷作家協會榮譽大獎,1981年獲頒法國騎士勳章,1990年獲西語文學最崇高的塞萬提斯文學獎。1999年,卡薩雷斯病逝布宜諾斯艾利斯,留給後世許多精采之作,例如《豬仔的戰爭日記》(Diario de la guerra del cerdo)、《一位攝影師在拉布拉塔的奇遇》(La aventura de un fotógrafo en La Plata)、《名不副實的冠軍》(Un campeón desparejo)等。
關於譯者:張淑英
台大外文系教授。輔仁大學西班牙語文學學士、碩士,西班牙馬德里大學文學博士。1993年至2001年任教輔仁大學西班牙語文學系/所。著有西班牙及拉丁美洲相關中西文學術論述數十篇,重要譯作包括《紙房子裡的人》《金龍王國》(合譯)《消逝的天鵝》《解剖師與性感帶》《亞卡利亞之旅》《杜瓦特家族》《魯佛》《零度以上的風景》(中詩西譯)等。1994年至2005年先後為中時《開卷周報》與誠品《好讀》月刊撰寫西語文學書市報導與書評;曾在聯合副刊「世界名家極短篇」專欄迻譯西語作家百餘篇極短篇作品。近來專事西語文學、文化與電影研究。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得獎與電影改編紀錄:
◆1941年布宜諾斯艾利斯文學獎
◆1990年卡薩雷斯榮獲西語文學界最崇高的塞萬提斯文學獎、墨西哥的阿方索‧雷葉斯國際文藝獎
卡薩雷斯因愛慕默片女星露易絲‧布魯克絲,以她為原型創作書中女主角,小說發表後卻獲得自己的生命,反過來對電影藝術的發展產生巨大影響:
◆《去年在馬倫巴》的靈感來源(法國新浪潮導演雷奈1961的電影,被譽為電影技術和敘事學一大革命)
◆1967年法國導演邦納多改編成電視電影
◆1974年義大利導演葛雷克改編成電影
◆2005年多倫多電影節參展影片《地震調音師》最初靈感來源
◆美國紅極一時的電視影集《LOST檔案》(2005年艾美獎最佳劇情影集、2006年金球獎最佳劇情影集)深受本書影響,導演並在劇中安排主角閱讀本書的畫面向作者致敬
名人推薦:
◎我反覆閱讀,覺得說它臻於完美一點都不為過。 ──波赫士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莫雷的發明》是一部完美的小說。 ──帕斯(墨西哥詩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畢歐伊‧卡薩雷斯有敏感和浪漫的特質,雖然他極力隱藏。他的小說逐漸貼近人性,因那些在恐怖世界受苦的可憐靈魂,他的創作也益發交織著那些人的悲苦與希望。 ── 薩巴多
◎卡薩雷斯幾乎運用了托多洛夫(Tzvetan Todorov)的《奇幻文學導論》提到的所有元素:夢境、詭異、驚悚、偵探、神奇、鏡像觀察、潛意識、主客體異(易)位、人物雙重性格/身分、時空分隔等等。 ──張淑英
◎拋開科幻的元素,「愛」是《莫雷的發明》所要探討的內涵,一個看似老套、卻是永遠談不膩、也極有深度的議題。 ──陳小雀
國內愛書人強力推薦:
張淑英(台灣大學外文系教授──導讀)、吳珮慈(台灣藝術學院電影系助理教授)、李幼新(影評人)、李歐梵(中研院院士)、南方朔(評論家)、姚立群(牯嶺小劇場館長)、陳小雀(淡江美洲研究所所長)、楊照(評論家)、聞天祥(影評人)、鄭樹森(香港科技大學人文學院院長)、駱以軍(小說家)
得獎紀錄:得獎與電影改編紀錄:
◆1941年布宜諾斯艾利斯文學獎
◆1990年卡薩雷斯榮獲西語文學界最崇高的塞萬提斯文學獎、墨西哥的阿方索‧雷葉斯國際文藝獎
卡薩雷斯因愛慕默片女星露易絲‧布魯克絲,以她為原型創作書中女主角,小說發表後卻獲得自己的生命,反過來對電影藝術的發展產生巨大影響:
◆《去年在馬倫巴》的靈感來源(法國新浪潮導演雷奈1961的電影,被譽為電影技術和敘事學一大革命)
◆1967年法國導演邦納多改編成電視電影
◆1974年義大利導演葛雷克改編成電影
◆2005年多倫多電影節參展影片《地震調音師》最初靈感來...
章節試閱
大概是八天前開始。當時是我第一次注意到這些人出現的奇觀。午後在西岸的岩石邊我忽地感到憂心忡忡。我告訴自己:一切都是人之常情;那位女子的吉普賽風情吸引我,而我一人獨居已久,對她一見鍾情的單戀都是正常的反應。之後接連兩個下午我再度回到那裡,女人還在那兒。我發覺唯一神奇的點就在她身上。接下來,就是那幾天釣客出現的倒楣日子,我沒有看到她;還有大鬍子出現、漲潮水災、水災後重建…等等。今天下午……
我嚇到了。不過,應當更精確地說,我是對自己不高興。現在我得等待那些不速之客可能在任何時候出現。他們如果延誤,那就是不好的徵兆,可能就是準備逮捕我。我要把這本日記藏起來,準備一套說詞,我要在離船隻不遠的地方等候他們,然後準備蠻幹,也準備逃跑。雖然如此,我倒不擔心自己會面臨什麼危險。我極度不安,猶恐自己一不小心,犯了什麼錯誤,他們就會從我身邊永遠奪走這個女人。
洗完澡後,我一身乾淨清爽,但卻更顯不修邊幅(因為鬍子和頭髮潮濕的緣故),我跑去岩石那邊看她。我已經事先想好這個計畫:我先在岩石那兒等她。那位女子抵達後,會發現我全神貫注望著日落;她會感到驚訝,也有可能產生疑慮,也有可能滿是好奇;她也許會正面思考,我們兩人午後都有共同的喜好;也許她會問我是誰,然後我們會成為朋友……
我很晚才到。(我的不守時讓我氣極敗壞。想到文明世界這個惡習的殿堂,起碼在卡拉卡斯,遲到可是個必要之惡,也是我個人最典型的特質!)
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她望著夕陽餘暉,而我突然從一堆岩石後面迸出來,冒失且粗暴。她從下面往上看我,我滿身毛髮忽地出現,一定比平常的容貌更嚇人。
那些不速之客總該有出現的時候吧!我沒有準備說詞。我也不害怕。
那個女人不單純,不會只是個像吉普賽女人的人。她的勇氣讓我震驚。沒有任何反應顯示她看到我了。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一點點驚嚇的表情都沒有顯露出來。
太陽還在地平線的上方(不是太陽,而是太陽的表象。那應該是太陽已下山或正要下山的時刻,而人們看到的太陽已不在它的位置。)我快速地爬到岩石上頭。我看到她:那條彩色的絲巾,雙手交疊擺在膝蓋上,她的眼神,彷彿把整個世界變大了。我無法克制我的呼吸。崖岩,大海,彷彿都跟著顫抖起來。
我正想著這些事當兒,我聽到身邊海浪的波濤聲和它疲憊的波動,彷彿真的就在我身邊似的。我這才稍稍寬心。根本不可能聽到我的呼吸聲。
因此,為了等待跟她說話的時機,我發現一個古老的心理學法則。我比較適合站在高處說話,也就是從高處往下注視她。這個實際位置的提升,某種程度而言,可以抵銷我的自卑感。
我又繼續往上爬。太過賣力使我的身體狀態變差,還有其他許多事也讓我體力大傷:
心急:我督促自己一定要在今天跟她說話。由於地處偏僻又陰暗,為了避免她沒有安全感或不信任,我不能再耽擱時間。
看她:她的姿勢好像是面對一位看不見的攝影師,她的神情像寧靜的午後,悠遊自在。而我卻是要去打攪她。
開口說話是一種令人不安的探險。我甚至懷疑我是否還有聲音。
我躲在暗處,看著她。我擔心她會發現我在偷看她。我若出現在她的面前,也許太過唐突。不過,她貫有的從容和姿勢並沒有絲毫改變,她的眼神無視我的存在,就好像我是個看不見的隱形人。
我不再猶豫。
「小姐,聽我說。」我這樣說著當兒,我希望她不要理會我的請求,因為我激動到忘了要跟她說什麼話。我覺得「小姐」這個稱呼在這個島上有點格格不入,甚至荒謬可笑。另外,我講話的語氣太像命令式(再加上我突兀的出現,時間不對,周遭孤寂的氣氛不搭),顯的無一登對。
我繼續說:「我瞭解您無需屈就…」
我無法確切記得自己究竟說了什麼。我幾乎是無意識狀態。我小心翼翼且輕聲細語跟她說,低姿態到會讓人想入非非。這次我還是口誤說了「小姐」。我不再費心咬文嚼字,乾脆直接坐下來看夕陽,期待那份共同分享的寧靜與視線可以拉近我倆的距離。我再次開口說話,極力想克制自己的緊張卻讓聲音變的微弱,語調更徒增淫慾的想像。又過了幾分鐘的沈默,我堅持,我懇求,幾近令人生厭的方式。最後,我的處境實在是荒唐又尷尬,簡直像個小丑。我顫抖,我大吼大叫,我要求她辱罵我,告發我,但是就是不要不理我。
她的反應不像是沒聽到我說話,也不像是沒看到我的人一樣。應該說,她的耳朵好像不是用來聽的,她的眼睛不是用來看東西的。
某種程度上她這樣是在羞辱我。展現出她並不怕我。夜幕低垂,她拎起她那只純手工縫製的皮包,慢慢地往山丘高處走去。
那群人還沒過來找我。也許今晚不會來了。也許這個女人對大家而言也是個不尋常的現象,而她也沒跟他們說我在這兒出沒。夜很黑,我對島的地形相當熟悉,如果軍隊夜晚來搜查,我也不害怕。
這一次,她依然旁若無人似的。這回我犯的錯誤是保持緘默,任那靜宓的氣氛又醞釀起來。那位女子抵達岩石邊時,我正看著夕陽西下,她一動也不動,只是四處看看,找地方想要攤開她的毯子。之後,她朝我的方向走過來。我只要伸開手臂,就會碰到她。這個碰觸的可能卻讓我驚恐(好像碰到鬼一樣)。她對我視若無睹,周遭逐漸瀰漫一股令人害怕的氛圍。不過,當她在我身旁坐定後,又像在跟我挑釁一樣,就某種情況而言,這就不是無視我的存在。
她從包包拿出一本書來閱讀。我趁著這個空檔,讓自己保持鎮靜。
之後,我看她放下書,揚起視線,我暗忖:「她準備質問我」。不過並沒有發生。依然無法打破沈默。我瞭解不打破這沈默的嚴重性。但是,我不再固執,漫無目的,繼續保持緘默。
她的同夥都沒有過來找我。也許她並沒有跟他們提到我。也許我對這個島的熟悉讓他們戒慎(所以讓這女子天天回到這兒,想演一段感性的美人計)。我很懷疑。反正我枕戈待旦,再不動聲色的密謀我也有辦法識破。
我發現自己有個傾向,凡事都先預想負面的結果。這個傾向是最近三、四年來才形成的。這並非偶然,但是很令人困擾。那女子再回到這裡,我尋求接近她的方式,這一切過於幸福的改變,讓人難以置信。也許我忘記了我的鬍子,忘了我的年紀;忘記了那對我窮追不捨的警方,到現在還在搜尋我,如此執拗,像是一個極有效的詛咒。我不應該過於樂觀,懷抱希望。我寫下這些,腦海浮現一個意念,衍生一個希望。我覺得我應該沒有冒犯到她,不過也許應該跟她賠個禮,也不失恰當。在這種情況下,一個男人會怎麼做呢?送花。這簡直是可笑的戲碼…但是即使媚俗,如果是極盡謙卑的表現,還是能夠完全攻佔芳心的。這島上有許多花。我抵達時,在游泳池和博物館附近有一些花壇,我一定可以在岩石附近的那個放牧區砌個小花園。也許大自然更可以觸動女人的心扉。也許也可以讓我結束這沈默和戰戰兢兢的狀態。這應該是我可以利用的最後一個詩情畫意的資源了。我沒有混合搭配顏色,繪畫這事我一竅不通…但是我相信,我可以做出一樁誠懇樸實的工作,展現出對這座花園的熱情。
清晨我便起床。我感覺我這個獻殷勤的想法太棒了,一定可以完成這個工作。
我看到花朵(遍佈在峽谷下方)。我摘取一些看起來比較像樣的。即使顏色不很鮮豔,還是活力十足。過了一會兒,當花多到手都拿不下時,我端詳他們,準備要好好整理一下,卻發現都已經枯萎了。
我本來想放棄種花這個計畫,不過我想到上面那邊,就是博物館那附近,還有一個地方長很多花……天候還早,我想過去看看應該沒什麼危險。那些不速之客鐵定還在睡覺。
這些花都很小,也頗粗糙。我剪下一些,看來不像是會快速死亡的樣子。
這些花的缺點是:體積太小,而且在博物館就看得到了。
我整個上午四處暴露自己,任何一個突然想在十點以前起床的人都有可能發現我。不過這個擔心被發現的災難也沒有發生。我趁著整理花朵的時候觀察一下博物館的動靜,我沒看到任何人,這讓我假設,他們一定也沒有看到我。
這些花朵很小,因此我得大量栽種,如果我不希望它是一個太寒酸的花園的話(其實小反而漂亮,也容易整理布置,只是恐怕那女子不會注意到。)
我開始著手準備砌石,鬆土,(泥土很硬,預定種植的面積頗大),用雨水灌溉。鬆土階段完成後,我得去採摘更多的花朵。我小心翼翼,盡量不讓人發現,尤其是不要讓人打斷我的工作,或是在工作完成之前讓人發現。我忘記了,要移動植物盆栽還要顧慮宇宙生態和生物時鐘。我無法接受,我冒著危險筋疲力竭的結果,那些花竟然撐不到夕陽西下就完全枯萎。
我缺乏園藝的天分和美學觀。無論如何,在那塊牧草地和稻草林地間,這個種花的舉動也夠感動人了。當然,這純粹是一個計謀。根據我的計畫,今日下午就是一個整齊完美的花園了,明天也許就全部死光光,甚至一朵花也不剩(如果有風的話)。
這個表白心意的計畫讓我有點難為情。一個難以捉摸的女子,靜坐看著夕陽,雙手併疊在膝蓋上。一個渺小的男人,用樹葉拼貼,跪在女人的面前(在那個人下方我會寫上『我』這個字)。
還有一段題詞:
高貴優雅,近在咫尺,神秘難測
散發玫瑰般亮麗悸動的沈默。
疲憊對我來說已經是一種疾病。我倘佯天地間,可以在樹下呼呼大睡,一直睡到下午六點鐘。不過我並沒有這麼做。我對書寫的需要和渴望應該是源自於我的神經質。我現在的行為會引導我走向未來三種可能:第一,擁有那位女子陪伴;第二,孤家寡人一個(也就是過去這幾年我過的像活死人的日子,但是在遇見這位女子之後,一切已經改觀);第三,可怕的審判。會是那一個呢?事先預知很困難。不過,書寫和閱讀這些回憶錄可以幫助我做有用的預期,甚至讓我創造一個適當的未來。
我像一個神奇魔法師來執行這項工作。這個作品是依據相關的動作和姿勢想像出來的。也許神奇魅力就在這兒:要先從局部開始著手,克服一朵一朵種植的困難,而且還要跟前一朵對齊。工作進行當中無法預知作品完成的模樣。也許將會是一個無法分辨的錯亂的綜合體,有可能花團錦簇,也可能是一位女子形象。
不過,這作品看來一點都不像是臨時起意的。那是一樁令人滿意的優雅的作品。我無法完全依照心中的計畫完成。想像中,一個坐著的女人,雙手併疊放在膝上,並不會比一位站立的女人更費工夫。不過,要用花做成,第一個情況幾乎不可能。女子站在前方,腳和頭側面的輪廓,看著日落。她的臉和紫羅蘭色的絲巾構成頭的形狀。膚色做的不好。我找不到那種古銅色的花,這真是叫我又愛又恨的顏色。服裝是用藍花拼成,有白色的蕾絲邊。太陽是就近取材的向日葵,長的稍顯怪異。海洋,則用跟衣服一樣的藍花。我自己是側面跪著的形狀。我很小(幾乎只有那位女子的三分之一面積),是綠色的,用葉子鋪成。
我修改了題詞。先前那個題詞要用花朵鋪成的話,有點太長了。所以我換成這個:
妳讓我在島上的死亡失眠。
我很高興當一個失眠的亡者。因為這個喜悅讓我忽略了禮貌。這個句子會引發些許微詞。但是,我還是秉持這個想法。我覺得有兩件事讓我糊塗了:喜歡稱自己是「前死者」;喜歡文學意境的矯揉做作,認為只要在那位女子身旁就不會有死亡。如此單調卻又失常的言行實在畸形荒謬:
妳讓島上一個死人失眠
或是
我沒有死:我戀愛了。
我氣餒了。花朵上的題詞是這樣寫的:
一份羞澀的愛的致意
一切都在預設的可能和常態中發生,不過卻是出乎意料的和善。我茫然不知所措了。在雕琢那個小花園時,我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就像阿亞克斯 —或是某個被遺忘的希臘英雄的名字—怒殺羊群的情形。可是現在這個情況是,我是那個被宰殺的羊。
那位女子比平常還要更早到。她把皮包放在岩石上,裡頭的書本半露在外頭;另外把毯子攤開在一個靠近沙灘的岩石上。她穿著網球裝,頭上裹著紫羅蘭色的絲巾。她望著大海些時,好像被催眠了一樣。然後起身去拿書本。她悠遊自在,就像我們一個人獨處時會有的閒適一樣。她來回都會經過我的花圃,但卻假裝沒看見。我並不急著要她立刻看到,相反地,當她出現時,我當下驚覺我那個可怕的錯誤,我因為無法做出一個好作品而痛苦不已。後來,我漸漸地鎮靜下來,也許已毫無意識。女子打開書,手在書頁間翻動,她仍然看著黃昏夕陽,一直到夜幕低垂才離開。
現在我自我安慰反省她對我的花園的無動於衷。到底公不公平?把這個不太有品味的花園獻給她之後,我還要期待什麼嗎?我平心靜氣地想,我應該知道我在做什麼,如果我還有能力批評它的話。對一個全知的人來說,我不是那個製造花園讓人害怕的人,但是,我已經創造了它。
我正想說那裡就是所謂創造的危險,要同時且平衡地承擔各種不同的道德良知是有困難的。可是,有什麼價值呢?又何能獲得什麼慰藉呢?一切都失去了:和女子共度的人生,過去的孤寂。我無助地沈溺在這個獨白裡,從現在開始,再也百口莫辯了。
雖然我神經質,今天當我享受午後的寧靜和欣賞那位女子的華美時,腦海裡思緒飛揚。這個舒適的感覺到了夜晚又溫暖了我的心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翁布雷利在加爾各答時,去盲女妓院的種種。那位女子出現在我夢裡,而妓院變成像佛羅倫斯皇宮一樣,粉刷的白牆,富麗堂皇。我茫茫然,突然迸出哭聲叫:「太浪漫了!」那是喜極而泣的淚痕,詩情畫意的幸福感和虛榮心。
但是在夢裡我曾醒來幾次,懊惱自己笨拙又一無是處,無法匹配那位女子嚴謹的優雅和細膩。我永遠忘不了:她對我那個糟糕透頂的小花園一臉嫌惡,卻故作好意,假裝沒看見。我也很苦惱整夜被吵,聽到一台音量開到最大的留聲機,整晚重複唱著《瓦倫西亞》和《兩杯茶》,一直唱到天亮。
我所寫的這一切關於我的命運的點點滴滴,不管是帶著希望或帶著恐懼,開玩笑或是認真,都是折磨。
我的感覺很不愉快。我覺得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這些行為會帶來的不幸,而我卻膚淺地、頑固地堅持下去……我極有可能早在一場夢中,或在一個瘋狂的行動裡就已經做過那樣的行為……今天的午覺,好像是一個提前到來的徵兆,我做了這場夢:我正在玩一場槌球戲, 我知道玩這個遊戲時我正在殺害一個人。之後,一發不可收拾,我竟然就是那個人。
大概是八天前開始。當時是我第一次注意到這些人出現的奇觀。午後在西岸的岩石邊我忽地感到憂心忡忡。我告訴自己:一切都是人之常情;那位女子的吉普賽風情吸引我,而我一人獨居已久,對她一見鍾情的單戀都是正常的反應。之後接連兩個下午我再度回到那裡,女人還在那兒。我發覺唯一神奇的點就在她身上。接下來,就是那幾天釣客出現的倒楣日子,我沒有看到她;還有大鬍子出現、漲潮水災、水災後重建…等等。今天下午……
我嚇到了。不過,應當更精確地說,我是對自己不高興。現在我得等待那些不速之客可能在任何時候出現。他們如果延誤...
推薦序
【導讀】愛在永恆──《莫雷的發明》的科學創造與奇幻藝術 /張淑英
阿根廷小說家阿多弗‧畢歐伊‧卡薩雷斯(Adolfo Bioy Casares,1914-1999)集作家、翻譯家、編者、記者身分於一身,家境富裕,且為獨子,又因祖母輩有法國血緣,從小法文即相當流利。他畢生浸淫文學天地,為阿根廷開闢「新小說」的康莊大道。二十六歲完成的小說《莫雷的發明》(La invencion de Morel),也是他認可的第一部作品,一九四○年出版以後,近七十年來在他諸多作品中獨占鼇頭,成為文壇評價卡薩雷斯的榮譽勳章。輕盈短小百餘頁的《莫雷的發明》,印證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卡薩雷斯在一九三二年經女作家維多利亞‧歐坎波(Victoria Ocampo)引介認識波赫士,一群文友共同投入《南方》(Sur)雜誌,為二十世紀的阿根廷文學開闢繁複多樣的「歧路花園」。一九四○年卡薩雷斯與維多利亞‧歐坎坡熱愛寫作又喜愛繪畫的妹妹希維娜‧歐坎波(Silvina Ocampo)結褵,文學路上更不寂寞。《南方》雜誌從一九三一年創立至一九九二年停刊,共六十二年寒暑,是作家的搖籃和推手,也是卡薩雷斯和波赫士超過半世紀友誼的試金石。文壇論述裡,常謂波赫士和卡薩雷斯是伯樂和千里馬,兩人相交如焦孟情,共同編著奇幻文學選集,共同琢磨創作的新/心得與新意。卡薩雷斯曾說:「波赫士是命運之神給我的最好的餽贈。」波赫士為《莫雷的發明》作序的讚詞「……說它臻於完美一點都不為過」,益顯惺惺相惜。卡薩雷斯的遺作《波赫士》(Borges,2006),擷取自己的日記中所有談及波赫士的文章,應是記述兩人文采與友誼的最佳盟書。
正因波赫士與卡薩雷斯金石之交的情誼,也有論述認為波赫士的光芒遮掩了卡薩雷斯,致使他彷彿成了影子。但是從各方對卡薩雷斯的肯定——一九八一年法國騎士勳章、一九八六年布宜諾斯艾利斯榮譽市民、一九九○年西班牙的塞萬提斯文學獎和墨西哥的阿方索‧雷葉斯(Alfonso Reyes)國際文藝獎——足見這些榮譽是他的筆耕經過淬練的結晶。
的確,深入探究《莫雷的發明》新穎的創見、寫作技巧、靈感來源和後續影響,卡薩雷斯還有應得未得的評價與肯定。《莫雷的發明》和卡薩雷斯前後兩部作品《亡魂,格利夫》(Luis Greve, muerto,1937)和《逃逸計畫》(Plan de evasion,1945)連結類似的攝影、科技、永恆等主題。《莫雷的發明》敘述一個被判無期徒刑的不知名逃犯,從委內瑞拉逃至南太平洋的吐瓦魯群島。有天,他發現一群人也在島嶼出入,像是前來度假的景象。每天看呀看,他愛上了一位固定黃昏觀看夕陽的女子,他想找機會對她表白,但是卻似郎有意,妹無情。他聽到一些對話,看到一些奇怪的現象,聽到一位科學研究者莫雷對一群朋友宣誓他的發明……當他在梳理自己的猜測,以為真相大白時,卻發現事實是另一樁,而這個事實帶來所有人的毀滅,也帶給所有人永恆。毀滅vs永恆,何等弔詭的現象!這位逃犯因而提筆寫下日記,記載他所目睹的不可思議,祈求未來發現的人能幫他圓夢。
《莫雷的發明》是科幻小說和奇幻文學的混合體,是後設小說和自我意識衍生的範本,也是卡薩雷斯試圖以理性的想像、禁欲主義的實踐嘲諷浪漫主義的愛情的創作。文學史中習於以一九四○年代作為區分拉丁美洲傳統小說和新小說的分水嶺。寫實、鄉土、地域、原住民文學都在這傳統的範疇,而新小說則是指受超現實主義、存在主義影響孕育而蓬勃發展的奇幻文學。科幻小說雖也有界定的模糊點,但從一八一八年瑪麗‧雪萊的《科學怪人》開始,已逐漸成形,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期法國的凡爾納(Jules Verne,1828-1905)和英國的威爾斯(Herbert George Wells,1866-1946)大力發揚,一八三○年至一九五○年被視為科幻小說的黃金時代,而這段時期也正是拉丁美洲奇幻文學蓄勢待發、起而狂飆的時期。這股奇幻風潮以波赫士為首,以阿根廷作家耕耘最豐碩。波赫士奇幻文學的代表作《歧路花園》(El jardin de los senderos que se bifurcan)一九四一年結集出版,比畢歐伊‧卡薩雷斯《莫雷的發明》晚一年,適值科幻與奇幻小說的成熟期。
科幻與奇幻差異類同在何處?巴克斯(Louis Vax)在《奇幻文學與藝術》中提到「科學」的質素。科學在破解神祕,但是卻又具有追求科學的人所不知的奧祕,因此,神祕主義便是一種奇幻的藝術。藝術/書寫的功能可用神祕/未知的科學再造一個未解的可能世界,它像一種陌生雜種的生物,結合了藝術、知識和情感。這就是威爾斯的《莫羅博士之島》(The Island of Doctor Moreau,1896)所描述的世界:莫羅博士應用DNA實驗,試圖將各種動物變成人(有「人形」的怪獸階段,具有基本語言能力),繼而教導「動物人」生物法則。這個未知的科學帶來疑惑、震撼、恐懼、害怕,幾近顛覆人/獸倫理,大自然失衡而毀滅。卡薩雷斯的科學家莫雷(Morel)便是指涉莫羅,他以《莫雷的發明》向科幻大師威爾斯致意,同時,也跟另一位阿根廷奇幻健筆柯達薩(Julio Cortazar)一樣,效法愛倫坡的偵探推理小說(例如《陷阱與鐘擺》),秉持奇幻的原理必須營造恐懼、威脅的氛圍。莫雷為了與所愛常相廝守,生不快意,反訴求死之永恆。莫羅博士從動物製造人,莫雷則節「錄」人生,真實生活由「照相」到「影像」,死而復活,永恆循環,但已與真正的活人世界脫離。這種科幻,寫於六十九年前,預見了今日科學界的複製羊、急凍人、冷凍保存屍體等待未來復活等等實驗與假設,以及各種傳媒技術的大躍進。同時,卡薩雷斯也藉此作品召喚馬爾薩斯和《人口論》的理念,對人類與大自然的永續生存發出警訊。
另外,卡薩雷斯幾乎運用了托多洛夫(Tzvetan Todorov)的《奇幻文學導論》提到的所有元素:夢境、詭異、驚悚、偵探、神奇、鏡像觀察、潛意識、主客體異(易)位、人物雙重性格/身分、時空分隔等等。小說的「奇幻」元素在於真實與虛幻的空間如套盒術般包裹,在於清醒與幻覺意識的重疊糾葛,在於島嶼(吐瓦魯群島)和家鄉(委內瑞拉)記憶的交錯,在於所見的世界(不是超自然的鬼魅世界)和逃犯腦海裡的世界(幻覺夢境的世界)撲朔迷離,可能是逃犯的偏執狂和譫言囈語,也可能是他所稱的「我會忠實地說出我親眼目睹的一切真實」。卡薩雷斯原文用字遣詞力求簡短,但短句間又摻差許多補語。一個短句便是一個場景、一段時間,不易分辨其中意境究竟是「起承」上文,還是「轉合」另有下文;他刻意在時態上下工夫,在過去(真實/物質世界)、當下想像(虛構/心理世界),或可能的未來之間(可能/心靈世界)擺盪。因此,在轉譯成中文時,便需想像一些可能的時空,字裡行間像是破解密碼的測試。
《莫雷的發明》有著《魯賓遜漂流記》和《迷失》(Lost)的故事序幕,也像是《博物館驚魂夜》的奇幻,小說的主要場景在島嶼的博物館、山丘岩石區和低窪濕地三處。《博物館驚魂夜》裡展示的古物古人夜裡甦醒活動,跨過歷史與現代人對話。《莫雷的發明》裡,逃犯在博物館看到異象,開始追逐一場「第六感生死戀」。不同的是,電影《第六感生死戀》裡死人看得見活人的陰陽世界,在《莫雷的發明》裡變成活人看得見死人的陽界想像。造型像「盒子」的博物館藏匿逃犯的身體和內心世界,也典藏了另一個時空的永恆。逃犯像是在看電影,但是電影的空間、人物與他重疊而不自知,他希望能走進電影和愛戀的女人相依偎。但是,這位女子在逃犯的時空裡,會是什麼樣(年紀)的女人呢?也許是《班傑明的奇幻旅程》裡兩人逆向成長的歲月差距。
若以主題而論,《莫雷的發明》呈現對永生和愛的渴望和焦慮,是一個身分銷解至重構的過程,莫雷和逃犯為愛尋求永恆不朽,只是方法不同。卡薩雷斯透過逃犯的(內心)獨白,理性和瘋癲之間的自我詰問與質疑,不著痕跡地闡述了神學思想,肉體與靈魂在生死之間的存滅與意義。在這部小說裡也可以找到一些真實人生的投射。卡薩雷斯透過模糊謎樣的女人福斯蒂娜追憶他曾愛戀的女人──知名美國默劇明星露易絲‧布魯克絲(Louise Brooks);藉著瘟疫與船難的訊息向日本帝國海軍艦長佐久間勉(Tsutomu Sakuma,1879-1910)盡忠到死的武士道精神致意;還有,最後天外飛來一筆的歷史回憶:一九二八年委內瑞拉反抗獨裁的學生運動。。最難能可貴的是,透過電影的聯繫,我們找到《莫雷的發明》的藝術價值與貢獻。
法國導演亞倫‧雷奈(Alain Resnais)一九六一年拍攝的《去年在馬倫巴》(L'annee derniere a Marienbad),由名作家霍格里耶(Alain Robbe-Grillet)編劇,贏得當年的威尼斯金獅獎。雷奈的運鏡與場面調度功力,以及現實與虛構空間的聚合疏離,被視為電影技術和敘事學一大革命。一直以來,我們讀到的各種評論與研究都是法國新浪潮電影導演與「新小說教皇」最佳拍檔的傑作。但看《去年在馬倫巴》敘述的故事和布局,幾乎是《莫雷的發明》的再現:一個不知名的男子向女主角搭訕,一個娓娓敘述兩人相識相戀,一個表示不認識男方,莫名所以。影片透過導演運鏡技巧展現心靈世界在知與未知間猶疑流動。《莫雷的發明》一開始便以「這些人看來就像是長久以來會固定去德克斯鎮或是馬倫巴度假或避暑的人潮一樣」布局,鋪陳懸疑的氣氛。電影那位不知名的男士正是書中的逃犯,女主角便是福斯蒂娜。《莫雷的發明》遠比《去年在馬倫巴》早了近二十年,小說法文譯本於一九五三年問世,足能印證小說對電影的影響。任何新電影新浪潮新小說如何「標新立異」,都不應忽視畢歐伊‧卡薩雷斯這部小說提供的靈感與別出心裁的情節,正如《莫雷的發明》接收諸多科幻大師的養分滋潤得而誕生。《去年在馬倫巴》之後,法國導演波拿多(Claude-Jean Bonnardot)、義大利導演葛雷克(Emidio Greco)相繼改編《莫雷的發明》拍成電影,甚至《地震調音師》(The Piano Tuner of Earthquakes,2005)也被視為是取材《莫雷的發明》拍攝而成。
若以後現代理論研究重探《莫雷的發明》,卡薩雷斯這部作品也能以班雅明、德勒茲的論述解讀。班雅明的〈機器複製時代的藝術作品〉提到的機器模擬/再現環境與視覺聽覺的感知領域(sensorium);德勒茲論普魯斯特的「追憶」機器(自身以外的『他世界』和『不合時宜』的時間),論卡夫卡的「寫作機器」,或是視覺影像呈現的褶/折(內外世界、現實與虛擬),以及寫作「路線」(逃匿、精神錯亂、脫離軌道等)這些哲學的深度辯證,對照卡薩雷斯小說中莫雷的「發明」,更能看出文學藝術理論與創作文本的中間通路,以及綿延相承的軌跡。
卡薩雷斯以《莫雷的發明》立足文壇,影響擴及文學、電影藝術,在他逝世十年後的今天,在全球化的羽翼下,應以更寬闊的視野認識他,像波赫士替其他作家發聲所言「給予公允的評價」。近來,相關研究還有從精神分析、心理學角度切入,或是哲學的唯我論、本體論再探這部小說的奧祕。那麼,卡薩雷斯這本《莫雷的發明》所創造的貢獻則更無遠弗屆。
【導讀】愛在永恆──《莫雷的發明》的科學創造與奇幻藝術 /張淑英
阿根廷小說家阿多弗‧畢歐伊‧卡薩雷斯(Adolfo Bioy Casares,1914-1999)集作家、翻譯家、編者、記者身分於一身,家境富裕,且為獨子,又因祖母輩有法國血緣,從小法文即相當流利。他畢生浸淫文學天地,為阿根廷開闢「新小說」的康莊大道。二十六歲完成的小說《莫雷的發明》(La invencion de Morel),也是他認可的第一部作品,一九四○年出版以後,近七十年來在他諸多作品中獨占鼇頭,成為文壇評價卡薩雷斯的榮譽勳章。輕盈短小百餘頁的《莫雷的發明》,印證了「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