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可以改變世界
Young people will change the world
一群懵懂的醫學系學生,懷抱著不同的動機、不同的態度,以及不同的心情,一同加入了服務人群的志工社團,在學業之外,全心投入偏鄉的服務活動。
他們熱心、活潑又善良,努力想要為社會做些改變,卻也在挫折中歡笑、流淚。他們從一開始的懷抱理想到滿腹疑惑,從自信滿滿到充滿無力感,一路上雖然投入自己所有的精神、時間和熱情,有時除了疲倦之外,什麼也感受不到,只覺得白工一場,如大夢初醒,還可能遭人誤解,或得不到親人與朋友的諒解,於是有些人選擇離開,有些人選擇留下,在堅持之中發現自己的成長,找到服務的初衷和價值。
「楓杏」,原本只是一個大學附屬的學生社團,但在許多人的參與後逐漸壯大,成為具有影響力的團體,從早期針對小朋友的營隊到後來的走出校園的服務隊,再到後來鎖定菊島偏鄉的義診團隊,最後發展出結合當地人的「天人菊計畫」,甚至出團前往史瓦濟蘭,這樣的付出就像愚公移山,力量雖小,卻能慢慢轉動這個世界。
這本書寫的不僅是楓杏與其參與者的心路歷程,更是反思「服務」本身,作者想傳達的對象並非只是有心服務的人,更是希望把這份服務奉獻的心意傳達給每一個人,讓大家知道:
偏鄉不偏,偏的是心!
作者簡介:
陳政宇
台南人,第六屆楓杏醫學青年服務團團務總顧問。
曾獲103年度大專優秀青年、第21屆國際傑人會十大傑出社團領袖等。
喜歡稱自己是服務人,因為那代表著柔軟的個性和堅定的心。常被說是文青,但更想做一位暖青,期待見到台灣社會開始流行暖青風。
楓杏醫學青年服務團
2008年由指導老師邱聖博指導成立,為台北醫學大學第116個社團。辦理青少年寒暑期醫學營、社區醫學知識計畫、澎湖湖西望安七美社會服務隊、宜蘭縣澳花國小醫學體驗營、海外史瓦濟蘭醫療服務隊。
曾五度榮獲教育部青年發展署區域和平志工團績優團隊-健康服務組第一名、國際傑人會十大傑出社團、衛生福利部山地離島暑期大專健康服務營計畫優等,並獲103、104年全國大專院校學生社團評鑑服務性社團特優。
2011年由社團指導老師邱聖博、黃文成、王南淵創立中華民國楓杏醫學青年協會,以推廣醫學知識、提升民眾醫療相關常識,並落實醫學生之社會責任為宗旨。
網站:http://tmucamp.tmu.edu.tw
臉書:https://www.facebook.com/tmufh
章節試閱
一、好老師、好朋友
一起去「偏鄉」服務
說起「服務隊」,你心裡浮現的畫面會是什麼?
從教育部青年發展署主辦的青年志工交流活動之中可以發現,即使服務隊名稱各異,類別與服務方案也百百種,卻幾乎都會與「教育服務」、「中小學營隊」有關。
例如,科技類服務志工到鄉下的爺爺奶奶家裡做電器維修,也到中小學辦營隊,輔導增進資訊媒介、新興科技的使用能力;環境類服務志工除了淨灘、淨溪,沒有意外地,也會到中小學辦營隊替孩子們上生態保育、綠能減碳的課程。
另外如社區、文化、健康及教育類的服務志工,也常常聯繫各地的中小學,由哥哥姐姐們帶來好玩有趣的營隊活動。
這代表著,如果你也出過服務隊,那麼你心中第一個浮現的景象,有很大的機率會是一座充滿笑聲的小學,你的記憶被夏日的陽光曬得暖烘烘的。
記憶裡還有幾個月色清朗的晚上,和好夥伴們百般克難地洗完了澡(或者根本沒法洗澡?),在寬寬闊闊的操場上席地而坐,聊服務要怎麼做、學弟妹該怎麼帶、明天、後天的流程有沒有突發狀況,有的話得怎麼臨機應變……偶爾,你們也乾脆地躺下來,在滿天靜寂的星空下,比畫著夢想。
在你的心目中,服務的目的地該往哪裡去呢?你曾經描繪過的服務藍圖,上頭的脈絡都還清晰嗎?你提出的種種疑惑,得到完美的解答了嗎?
如果你也出過服務隊,並且曾經認真地思考「服務」這件事。那麼,請攤開你的藍圖,我們要從那座滿載著故事的小學討論起。
寫過幾本企畫書,或有出隊經驗的人,相信對「教育優先區」這個名詞一定不陌生。
什麼是教育優先區?
在教育部的計畫案裡明列近三千所中小學,地區自首善臺北市到三級離島上的小學都有。選擇依據如交通不便、教師流動率、學習弱勢學生、或符合補助資格的學生比率等數項評估,高於平均指標的學校,就會被劃入教育優先區之列。這是大專服務隊選擇服務地點的重要參考依據。
計畫案中也寫道:「鼓勵大專院校學生社團及民間團體青年志工,利用寒暑假期間,至教育優先區中小學免費辦理營隊活動,開啟消弭學習落差之新方向。並將服務學習之內涵與精神融入於營隊活動中,培養樂觀進取、積極奉獻及關愛社會之服務人生觀……。」
只不過,寒暑假期間三天、五天的營隊真能「消弭學習落差」嗎?
所謂的偏鄉,教育的落差又有多大呢?
《聯合報》做了一系列「願景工程──偏鄉教育」的報導,其中就說到偏鄉的小學裡,一堂課一學期能換兩個老師,甚至有的必須和隔壁學校共用老師。報上也提到:「不是老師不想留,而是大環境讓老師不得不走。」
我們曾問營隊的國小主任,上述的情形也發生在澎湖,在更遠的離島嗎?
主任點點頭說:「是的。你們想,離島的交通、生活機能不比都市便利,老師如果不是本地人,或有家庭相伴,他會留在離島的意願相對會比較低。」
第一年到望安國小辦醫學營,我們便得知這裡的師資流動率很高。實際的狀況,問了將軍嶼的小學老師之後,她告訴我們,那一年,學校的老師只有十二人,六位正式、六位代課教師,不過,正式教師皆為公費生,期滿將要離開。小五學生五年內換了五個導師,八月,整所學校將沒有一位正式老師。
所謂的教育落差,意思是在學校裡,講台下的孩子是老鳥,比這些短暫停留的「候鳥老師」更資深。
「小朋友,你們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啊?」
「不知道──」
「還沒想──」
在將軍活動中心前,跟一群孩子玩背背。順口問了問孩子們的小小夢想,他們躲了又躲,只敢用手把臉遮起來,很小很小聲地回答。
中心的正前方是快艇停泊的小港,每日僅三班交通船往馬公。服務結束的那天上午,從將軍返回馬公市區的船上。靠窗的座位上一個戴著耳機的妹妹,手裡一本滿滿筆記的英文單字書,她偶爾看看海、偶爾低下頭背幾個單字。對照一整船來島上義診的客人們興奮的笑語,這將軍嶼的主人,顯得沉默多了。
妹妹腳上有一雙不太合腳的娃娃鞋,大了點,走路的時候若沒有用力踩穩,一隻腳跟會跑出鞋子,踩下去,換另一隻腳跟跑出來。
她要到馬公補習,待會還有小考等著她。將軍國小三十九個國小孩子裡,不知道,有誰會陪她一起嗎?在清晨的時候搭上船,經過一個半小時的搖晃顛簸以後,到補習班認認真真地聽兩、三個小時的課,然後,得再趕上下午兩點半的船,回家。
她的家門前這一片無邊的海洋,連接馬公一個半小時、台灣本島四小時的距離,若要換算成「城鄉差距」,答案,會是幾個英文單字呢?
談論偏鄉教育的問題不是我們的本意,事實上,大哥哥大姐姐帶來的營隊要說自己跟「教育」能扯上關係,那只怕讓人笑掉大牙。
而且,在偏鄉教育的現場,也看見越來越多人正用心投入。五年前,第一次開始在澎湖的小學辦營隊的時候,還未有團體、基金會進駐。這兩年,我們遇見了博幼社會福利基金會,兩年前愛搗蛋的小蘿蔔頭,現在每個禮拜固定時間要參加博幼的課輔。功課變好了,也更有禮貌。
其他像是誠致教育基金會、為台灣而教……等等,都正在為偏鄉教育努力著。偏鄉教育的現況迎來曙光的時候越來越近了,這實在是讓人振奮的事。只不過,那跟服務隊有什麼關係呢?
「服務隊」是我們真正想談論的,這些寒暑期營隊,一年裡只出現三、五天的稀客,在滾動偏鄉教育改變的輪軸中,能扮演什麼角色?
你們明年還會來嗎?
我們不想成為孩子們的天使。
畫面裡,一群熱血的大學生自編教材、教案,在寒暑假期間到偏鄉小學辦營隊。四天三夜的營期裡,來訪的哥哥姐姐帶著小朋友們念英文、算數學、教他們好玩的課程。
還記得第一天,哥哥姐姐說這裡的小朋友簡直是小惡魔,上課的時候有人在手冊上畫畫、有人到處亂跑、有人舉手要去廁所、還有人在吵架……就是沒有人專心注意台上的小老師。
但是很快地,他們從完全的陌生到熟識,很快地,他們敞開了心胸,和小朋友變成超級麻吉。他們開始天南地北地聊,教室門口那一株甜甜的扶桑花,到操場邊鼻子長長的大象溜滑梯。原本不聽話的小朋友,漸漸地變得乖巧,小惡魔也變得好可愛。小男生拉著哥哥要去看家裡養的大狗狗,小女生害羞地從包包裡摸出髮圈,要姐姐幫她綁條可愛的辮子。
最後幾個晚上,哥哥姐姐舉辦了熱熱鬧鬧的表演晚會,加上融入當地風俗的傳統戲曲、山地歌謠。他們在沉沉的夜色裡就著月光和音樂,一同放聲大笑……
快樂的時光過得很快,營期一眨眼就到了尾聲。
離開的時候,哥哥姐姐不捨得地摸摸小朋友的頭說:「不要忘記我喔,我們是好朋友。」
然後揮揮手,道別。
在漫漫長長的寒暑假裡,彼此都有了一段不同於平常的「美好回憶」。後來,小朋友寫了封信寄給哥哥姐姐,他們問:「你們明年ㄏㄞˊㄏㄨㄟˋ來ㄇㄚ?」
搖搖頭,哥哥姐姐有點慚愧。
他們不是不想回去,可是課業壓力讓他們自顧不暇,他們沒有心力再帶營隊了。他們不是不想回去,那座有著青青草地的小學,標誌著他們的青春,小朋友天真的笑容、好夥伴搭著肩膀唱的那一首營歌,一幕一幕的記憶都還清晰,可是,可是……
叔叔阿姨,在你們走後的日子裡,聽說你們因為對我們的愛心獲得了學校的獎賞,你們的經歷豐富了你們的厚度,開拓了你們的視野和格局。
在這之後,義教的、助學的,天使計畫、愛心行動接踵而來,以我們貧窮的名義,擠進我們的細胞,滲入我們的骨子。
在這之後,我們開始有點反感,我開始明白你們所給與的遠不是我們想要的,你們的愛心破壞了我們心靈的安靜,你們的奉獻破壞了我們傳統的善良,這些,也許你們永遠無法察覺。
畢竟,你們是旅遊來的。你們是讓這塊土地見證你們的愛情而來的,你們是帶著愛心尋求自我心中的安靜而來的,你們是尋找呼吸貧瘠的空氣而來的,我們以膚色的名義同意,以檔次的不同疏遠著。
因此,別來,真的不希望你們來了,叔叔阿姨,你們別來,就是一份真愛,就是種大愛。
節錄自網路文章──《叔叔阿姨,請你們不要再來義教了》
我們很快就認知到,天使般的哥哥姐姐能給的只有糖果一樣的關愛,不過,香香甜甜的回憶對孩子們的學習有任何幫助嗎?如果我們的愛心變成一種依賴、一種想念和勾勾手指的承諾,卻在離開以後,全都撲了空。
這種失落感對孩子們而言,會不會反而是種傷害?
第一年服務以後,有件事讓我們很苦惱。
儘管曾有服務學習的師長說「服務不應該留下痕跡」,意思是除了與校方聯繫的對口以外,依據他的建議,不應該留給孩子們任何的聯絡方式。
完全不留?可是帶隊完隊輔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這樣真的好嗎?最後我們決議採取折衷的辦法,把組長以上幹部的電話印在手冊裡。營隊結束,還沒回到台北,小朋友就打電話來了。
「喂──白弟。」電話那頭嘻嘻嘻笑成一團。
「嗨──怎麼啦?」
「沒有啊,打給你測試看看。」
「哦──吃飽了嗎?」
「當然啊,都幾點了!」
「吃飽啦,那沒什麼事的話……」
「白弟等一下,樂樂也要跟你說話。」
「好……」
「喂──白弟。」他好像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下一個換我」的打鬧聲。
「嗨──」
「你猜我們在哪裡?」
「在學校嗎?」
「吼!都放學了,我們在樂樂家玩電腦啦。」
「是喔,那記得玩三十分鐘要休息十分鐘喔,不然會近視的。那沒什麼事的話……」
「白弟!我們找到你的臉書了,你的大頭貼好好笑喔!」哈哈哈哈哈,小朋友的歡呼聲幾乎要從耳機滿溢出來。
從此以後,三天兩頭小朋友就會打電話來,可是他們沒有手機,只好拿家裡的電話打。電話一響,接了也不是,通常沒什麼要緊的事,卻要讓小朋友的爸媽負擔額外的電話費;但不接也不是,好像哥哥姐姐很無情。該怎麼辦?只好接起來打個招呼就藉口說自己在上課、在忙,匆匆掛掉電話。
電話才剛掛上,就換身旁的夥伴電話響起。
臉書也一樣,小朋友無時無刻想找到哥哥姐姐,不只是頭號粉絲,按讚按最快以外,還常常傳訊息過來,要分享在學校、在家裡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服務過後,我們是不是反而對小朋友的生活、學習造成干擾,會不會有一天真有個「超齡」的孩子仰起頭對我們說:「哥哥姐姐,真的不希望你們來了。你們別來,就是一份真愛……」因為服務隊的出現,無法做到消弭學習落差,事實上,服務隊只能「彰顯」學習落差。
然後呢?
我們該選擇揚長而去,船過水無痕的方式,至少不會對孩子們造成干擾嗎?
如果我們想要留下這份聯繫,讓好不容易建立的關係得以延續,那麼,該怎麼做才好?
架起一座望遠鏡
有一次和主任聊到我們的想法,他點點頭說:「你們知道嗎?這裡的孩子其實比較沒有自信。你們說要來偏鄉服務,小朋友也知道啊,他們也去過台北,看過繁華的西門町、東區啊。第一次看到捷運的時候,小朋友說『哇,台北真的好先進喔。』他們心裡在想什麼?」
我們搖搖頭。
主任說:「他們會覺得自己比不過台北的小孩。」
「真的嗎?!那──我們可以做什麼?」
主任回答:「你們能一個月來一次,帶孩子們上英文嗎?」
「英文?可是這裡不是有很多孩子上補習班嗎?」
「那是家裡環境好的才能去馬公補習啊,環境比較不好的,哪可能補習。放學後不是幫忙家裡生意、就是騎著車閒晃啊。」
「了解,可是我們要上什麼才好呢?」
主任想了想,說:「課程內容由你們決定,這我相信你們,只要注意到孩子的程度問題就好。你們來,坐在孩子們身邊,讓他們感覺原來這些很厲害的都市來的哥哥姐姐,跟他們距離是很近的,他們很親切、很有趣,他們好有禮貌,看書的時候好認真。藉著你們哥哥姐姐的陪伴,可以拉抬孩子們的讀書風氣。」
「哦?」
「你們年紀跟孩子相近,很容易直接影響他們。你們要把自己當作班上的模範生,能讓他們有學習、模仿的榜樣,在孩子成長的這個年紀,有好榜樣在眼前,是很重要的。如果你們願意常來,可以把學習的風氣帶得更好。」主任說。
我們點點頭。
原來在主任的心裡,我們也是小朋友,是班上的模範生。上課時大家比肩而坐,中午吃飯前一起搶水龍頭洗洗手;吃飯以後一起刷牙,讓泡泡和水花濺得整身都是。下課約好了三對三鬥牛,牽牽手我們要一起走回家。
我們來,是「陪伴」,是帶起學習風氣,來自城和鄉的孩子走進了同一間教室,我們坐在一起,一起學習成長。
我們將課程的難易度盡量設計得簡單,降低門檻,讓孩子先喜歡上這門課。一個月一次的課程,內容以單一主題作主軸,如果是環遊世界,這次要認識世界美食、下次就認識各國著名景點。
簡報上滿滿的圖片和動畫、每堂課都有新歌要唱、考試還可以蒐集點數換小禮物,加深學習的印象和連結。早上教的課程,下午就進行分組比賽,讓孩子們能靈活運用學到的單字、句型。課程設計請教了學校英文老師,希望設計大量互動、分享式的教學,激發孩子學習的興趣。
我們很清楚,營隊式的課程與正規教育的程度天差地遠,所以我們不執著在教了多少單字、多少句型,真正想帶給孩子的,除了主任說的「學習風氣」,更重要的是「學習方法」。遇到沒看過的單字可以如何拆解、理解、再背起來、而且不會忘,網路上有哪些資源可以利用,各種做筆記的小撇步、複習的時候如何記憶、抓重點等等。
讓孩子了解學習方法以後,我們也思考著方法能告訴孩子「學習價值」。著有《老師,你會不會回來》的王政忠老師的一席演講深深啟發了我們,他說:「認知了價值,才會有動機去學習。」
課堂結束,分享的時候,小老師說:「你們知道嗎?老師一開始也覺得背單字、學英文很討厭。」
「超級討厭──」台下簡直樂壞了。
「聽我說嘛──後來啊,有機會跟外國人講話,發現自己竟然聽得懂,也說得出口,我才發現學英文不只是為了考試,英文是我們的工具,是我們很重要的絕招。只要用心去學,以後我們就可以靠英文去認識這個世界,交到好多不一樣的朋友。所以不要怕英文,要跟他當好朋友!」
認知價值、找到了動機,就會更心甘情願地去學習。
我們決定要架起一座望遠鏡。
如果在這裡,已經開始有人、有基金會長駐,帶來教育服務真正應該做到的細水長流,如活水,緩慢卻不間斷地澆灌這片土地。
那我們要帶的,就不會是互相重疊的基礎課程,而是更多元、更五花八門的體驗。以我們的強項──醫學為例。教完了基礎衛教,還可以認識生活中的病媒、食物裡可怕的添加物,再進階一點,把一點點牙科學、一點點藥學、一點點護理和一點點外科手術……都搬來讓孩子們體驗。
因為重點是多元,學習的深淺、成效可以先放一邊,能讓孩子們多方體驗,從中摸索出自己的興趣、專才,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再來,只認識醫學當然不夠。只要花點時間備課,我們絕對有能力帶他們體驗各種有趣的學問。例如天文、海洋、森林、地質…等等,除了簡報,哥哥姐姐還可以帶著他們做實驗、實地觀察,七月盛夏的銀河、路旁高高的南洋杉、海灘上黑晶晶的玄武岩、還有這一片無盡的海洋……親眼看見、聽聞、觸摸過,那留在印象裡的畫面一定更加鮮明。
除了科學以外,與台北藝術大學藝術服務隊的合作,讓孩子們成為小小導演、小小藝術家,拍攝幾分鐘的小短片、製作出美麗的染布。還有好多從沒想過的藝術課程,看見他們無拘無束的創意。
如果上課上累了,除了太陽底下追逐的大地遊戲之外,我們想請孩子們作一回導遊,讓他們帶著哥哥姐姐走到鄉間,去踏一踏泥土。我們要一起走到田裡,摸索出花生藤的走勢,順著生長的方向噗地一聲拔出成串的花生。
蜿蜒的小徑裡,硓咕石堆起的菜宅和傳統的三合院,我們也得做好功課,才能帶他們認識每天奔跑穿梭的小徑上,有多少珍貴、難得的鄉土活教材。硓咕石從哪來的、怎麼堆才不會倒塌、又為什麼在田畦旁堆起像城牆一樣的岩塊,三合院建築的特色如桃符、窗楹、燕尾、廳堂裡還藏了什麼學問……
這一來一往間,彼此都是老師,也是朋友。我們互相學習,也一起成長。
重要的是「多元」體驗的價值,正是我們希望帶給孩子的豐富資訊,服務隊的角色要像孩子們的望遠鏡一樣,從哥哥姐姐的眼睛裡,他們會看到各式各樣新奇的事物,當他們興奮地朝世界看過去,就能擁有更不凡的想像。
眼界,將會轉動他們的世界。
認識了世界,天馬行空的想像將會有「夢想」的形狀,想當醫生、當導演、建築師、老師……夢想的追逐就是自我價值的實踐,孩子們小小的腦袋裡會出現清晰的方位,直指目標。他們開始知道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才有辦法「做到什麼」,他們會找到動機,想方設法地去完成心目中重要的價值。
放下望遠鏡以後,當孩子們張著發亮的雙眼肯定地說出「我的志願」。這將是一顆種子,教育能使它發芽。
我們的偏鄉,他們的家鄉
「白弟,早!」
「早安啊──」他是閉著眼睛講話的。
「不要再睡了,大家都起床了。你是最後一名。」
「才沒有,還有人在睡。我已經很強了。」
「騙人!」
「沒有騙你──你吃早餐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吃過了,我六點就吃了。」
「喔──你先去找熊貓玩,我要洗臉了。」
「好!」幾個小孩咚咚咚地跑到熊貓姐姐旁邊。
「熊貓,早!」
出隊的時候,營本部門外會有一群小朋友每天準時報到。他們會丟下腳踏車,瞇著眼透過門縫偷看裡面睡一片的哥哥姐姐。起床時間一到,哥哥姐姐睡眼惺忪踉蹌地到廁所刷牙洗臉,身旁一定會站著兩三個小孩,他們會大聲和每一個人問早。
第三年出隊,他發現這幾個小朋友一下長得好高。
「白弟,國中的理化怎麼那麼難啊!」
「對啊,不像國小囉,都國中了,一定會越來越難的啊。」他可是過來人。
「唉呦,也不是啦。」
「嗯?」
「我跟你說,一定是老師的關係。我的英文、國語、數學都學得很好,就只有理化都聽不懂。跟你說啦,這一個老師大家都覺得他教得不好,我也很討厭他。」
「是喔,你會不會是因為討厭他,才故意不想聽課的?」
「哪有!」妹妹不服氣地說。
「好啦好啦,就算他教不好,你也要努力自修,還是問別人啊。以後還是會考的。」
「吼呦──」
「你要努力弄懂,不然高中的理化會變更難喔。」
「好啦──」
「那我先回去準備囉,義診分隊快要出發了。」
「等一下啦,你看這個。」妹妹攤開一張五顏六色的圖畫紙,上頭密密麻麻地記載了三年來的隊輔結構圖,分好小隊和年分。
「哇,你們整理得好清楚,還有星星,標星星什麼意思?」
「這是我和樂樂幾個人畫的,我跟你最熟,所以就在你這裡畫星星,樂樂跟小藍最熟,她就畫他的星星。」
「原來如此,我要把它照相起來!」
喀擦,妹妹的小驚喜讓他笑得心滿意足:「謝謝!那我要去準備囉。」
「掰掰。」
有些時刻會讓我們感到很錯亂,分不清楚什麼是偏鄉、哪裡是偏鄉。
小朋友用著一樣的課本、教室裡也有投影幕和冷氣機。唯一有差別的是通常一班只有十個人甚至更少,小朋友手上握的不是最新款的手機,而是一台坐墊調得特別高的腳踏車。
第三年以後,和孩子們交情日深,感覺從萍水相逢變成了忘年之交。也因為如此,偏鄉二字的形象在心裡越來越模糊了。以前和小朋友不熟的時候,心裡有刻板印象,他們的行為、說的話、玩的遊戲、拿在手上的玩具都被我們貼以標籤,註記著偏鄉。
可是隨著時間過去,甚至第四、第五年來的時候,已經能清楚感覺到心態的轉變,看到小朋友開開心心騎著車來找我們的時候,心裡想的不是「偏鄉的孩子」,我們自然而然地想著「婷婷、樂樂、小光──咦,怎麼沒看到小玉。」我們清楚知道誰的功課好、誰跑得快、誰家裡是賣水果的、還有誰有個新住民媽媽。排排坐好,小朋友要向哥哥姐姐回報近況。
這裡哪是什麼偏鄉,這裡是這群小小老朋友的家鄉。我們來辦營隊,是客人,他們是主人。
當彼此變得要好,心裡的標籤就自然從「偏鄉的孩子」換成了「澎湖的朋友」。當關係牢牢地建立起來以後,我們才發現,偏鄉不偏,偏的是心。
好老師,好朋友
你一定記得營隊裡老是調皮搗蛋的那一、兩個小朋友,因為,最愛作亂的,是他們,最捨不得哥哥姐姐的,也總是他們。最後一堂課結束以後,他們一把抱住哥哥姐姐,用無敵拖長音說:「你們今天就要回去了喔!太──快──了──啦──」
前幾天小男生才沒這麼可愛,誰知道最後一刻,竟然讓你紅了眼眶。
「老師幫我綁。」平常最調皮的小男生穿過人群,向他走來,衣服重重地放到他的手上。
「自己試試看啊,很簡單的,來──」
「我不會啦,你幫我綁嘛。」
「真的,這很簡單啊。你看──」
「我不會啦,萬一綁出來很醜怎麼辦?」小男生用力地皺眉。
一旁的同學嘻嘻嘻地笑說:「老師,他不會啦。他上課都被老師罵。」
「最好是啦!」轉過頭,小男生給了同學一記凶狠的眼神。
「真的吼。」
小男生舉起拳頭,作勢要動手,「再講,再講啊!」
「好了,不要吵架。」他試圖緩和氣氛。
「怎樣啦,就真的啊。講不過就要打人喔。」
小男生氣不過,衝了過去,重重地推了同學的肩膀。另外一方踉蹌了幾步,大聲罵了幾句,馬上也要衝過來。
哥哥姐姐趕緊抓住兩方小朋友,頓時間,所有人都停下動作,轉頭看向四隻在空中用力揮舞的拳頭。
台上的隊輔回過神,大聲吆喝:「好了,來,注意老師這邊──」努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從上一秒的混亂中轉移。
他們則趕緊帶開兩人,要進行「個別輔導」。
他看著小男生,有點不太高興地說:「為什麼要動手?」
「老師,是他先亂講的,我才沒有。」
「就算是他亂講,也不可以動手啊。有事情好好講,不行嗎?」
小男生受了委屈,眼眶一紅就掉了眼淚,「可是,他…我…是他先講的啊……」
「老師不是要罵你,是要跟你講,遇到事情的時候,要好好說。你這樣動手,萬一受傷了,那怎麼辦?」
小男生聽不進去,頭低低的,執拗地哭著說:「是他的錯…」
「來,看著老師的眼睛。」他輕拍他的頭,要他抬起雙眼看向他。
「這件事情,他先講你的,他的錯。可是,你先動手的,你也錯了。做錯事是不是要說對不起?」他說。
「那他要先說──」
「老師跟你說,做了錯事不可怕,也不用哭。做錯事就大方地和別人說對不起,以後要更努力改進。老師問你,你今天做錯了什麼事?」
「動手推他…」
「對。如果以後遇到一樣的情況,可能有人笑你、有人說你壞話。你會怎麼做?」
「跟他好好講…」
「對啊,老師想再告訴你。有人說你壞話,如果是假的,那你幹麻理他,反正是假的嘛。那如果是真的,那你要更努力地去改進,去證明自己。讓那些說你壞話的人無話可說。」他半蹲著,定定地看著面前老是搗蛋的小男生,眼睛還浮著紅腫的痕跡,嘴唇倔強地咬著。
「老師…可是…」
「嗯?」
「我…真的很不會畫畫。」小男生像下定了決心才吐出這句話。
「那有什麼關係──」他差點笑出來,原來小男生很在意這件事啊。
他想了想,決定這麼說:「我們都有擅長的、跟不擅長的事啊。你擅長的,就是你的強項,你最厲害的能力。如果你善用你的強項,就會變成那個方面的專家喔。以後啊,大家想到什麼科目最強的,立刻就會想到你。因為大家知道在這方面,你很厲害,你是專家。」
小男生搖搖頭,「我沒有擅長的……」
「那是你還沒有發現而已,不要擔心,老師陪你來找。」
「謝謝──」小男生害羞地笑了。但很快又收起笑容,正經八百地說:
「老師…對不起。」
他也笑了,鼻子有點酸酸的,他說:「不用跟我對不起,我們等一下去跟他說對不起,好嗎?」
「好。」
他的手輕輕放在男孩的頭上,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像走廊上燦燦亮亮的光影,靜靜地流動。
不知道我們是不是一樣,都有幾個年紀小小的好朋友在山地、在離島的小學裡,他們都還好嗎?如果你早就知道說了再見,卻很難再見了。那一年,要怎麼好好地道別?你曾留下聯絡資料、臉書嗎?現在的你,還會偶爾跟孩子聊聊天、分享近況,給他傾聽和鼓勵嗎?
這是我們決定做好的角色。我們不想成為孩子們的天使,我們要當好老師,當好朋友。
我們開始傾聽,和學校的老師們請教,知道這裡孩子的家庭狀況,爸爸媽媽都在身邊嗎,或是隔代教養、新住民家庭居多?知道他們讀書的風氣如何,下課以後有沒有課輔、平時上課是什麼情況,他們喜歡讀書嗎,或者,他們下課以後要協助家計,連寫作業也沒時間呢?還有,這裡的孩子們有沒有厲害的特殊才藝,像是棒球、扯鈴、傳統技藝…等等。如果有,我們還可以多準備什麼?
我們把老師們平時教的也認真讀了一次。這樣才知道孩子們學了什麼,還沒學什麼。一個班十個人,誰英文最好、誰美術、體育很過人,能問的,都問個清楚,這樣才能給出適合的鼓勵。
更重要的,不是我們準備的課有多精彩,而是要和這裡的教育者做連結。假設我們來教英文,得跟英文老師確認好,他平常都怎麼教,我們可以怎麼教,他希望我們教些什麼……如果當地還有教會、補習班、基金會等等,他們又教了什麼?我們不是一定要教不一樣的單字和片語,我們要帶給孩子的,是哥哥姐姐的學習方法與態度,重點不在課程的量,而在質。
我們要教的不是Apple等於蘋果,是要讓孩子知道「為什麼哥哥姐姐要學習Apple等於蘋果?」找到動機,才會更心甘情願地學習,讓孩子們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學」、「學好以後能做什麼」。
如果再多花點心思,有藝術天分的孩子,能陪他們看看建築、服裝設計、動畫等等;喜歡做科學實驗的孩子,能陪他們思考實驗原理與方法,甚至更艱深的專題研究。也許更多的,是不清楚對什麼有興趣的孩子,那我們能做的,就是把更多更多從未出現在孩子們生命裡的事物,分享給他們。
認認真真地和孩子們當好朋友,我們不害怕道別。我們知道,各自正往不同的目標認真地前進著,偶爾保持聯繫,交換近況,知道彼此都好好的,那就足夠了。
「白弟,那你以後要當什麼?」
「我念藥學系的,以後要當藥師啊。」
「是喔,那我要念什麼系啊?」
「你好多年以後才要選的咧,這麼急幹麻。」
「可是我想要開飛機啊,開飛機要念什麼系?」
「哦?你想開飛機啊。」
「對,我覺得很酷!」
「那我知道了,你可以念航太系。」他定定地看著小男生。
「那是什麼?要很會念書嗎?」
「當然啊,航太系的人都是飛機高手。對了,你有沒有看過電影,飛機上要控制的儀表板超複雜的,那要讀很多書才會的。」
小男生有點失望,「可是我不會讀書!」
「你想開飛機嗎?」
「對,我覺得很酷!」
「你知道嗎,我覺得你很適合,你很有要開飛機的氣勢。」
「哦!真的嗎?」小男生開心了起來。
「可是有氣勢沒有用,你要努力讀書才會考上航太系,航空公司才會錄取你。」
「是喔……」
他用力搖搖小男生的肩膀,「小子──沒有人天生就會讀書的,你只要肯花時間,靜下心來去念,一定沒有問題。我對你有信心。」
「真的嗎──」
「這樣好了,以後你只要覺得書很無聊、很累,你就對自己說『我是要開飛機的男人,這點挑戰不算什麼的!』來說一次。」他竟然感覺也被自己的熱血振奮了。
「我是要開飛機的男人,這點挑戰不算什麼的!」
「我是要環遊世界的男人,這點挑戰不算什麼的!」
「你想要環遊世界?太奸詐了,我也要!」
「一起來啊。」他笑出聲。
「我是要環遊世界的男人,這點挑戰不算什麼的!」
「我也是要環遊世界的男人,這點挑戰不算什麼的!」
我們希望與孩子們建立起關係,並且保持聯繫,偶爾孩子遇到了難題,課業上的、人際關係上的,可以給些關心與建議。我們也希望能為孩子架起一座望遠鏡,讓他們即使地處偏遠,也能看見世界。我們可能沒辦法年年上山、到離島的小學出隊,(當然,只要有心,再去找找孩子們吧,他們一定很想念你。)因此我們更要做好傳承,做出長遠且不斷修正得更好的計畫。
我們要讓孩子以哥哥姐姐作榜樣,卻能夠不依賴。除了單向的陪伴、關心和聆聽,也要認真地告訴孩子我們是誰、為什麼要來、要做些什麼?這幾天,我們要認真地一起學習。不要把孩子們當三歲小孩哄,要把他們當好哥們一樣平等的對話。讓孩子們臨別的時候不是哭哭啼啼著說「你們不要走嘛」,而是能勇敢地望向哥哥姐姐的眼睛,說「我們一起加油!」
我們的行為要做到老師一樣的不踰矩,可是相處上卻是好朋友,我們大一點,是哥哥姐姐,他們小一點,是弟弟妹妹。我們的世界大一點,快一點,他們的小一點,慢一點。我們都能看見對方身上的價值,也知道彼此心裡想去的方向,互相欣賞,也為彼此鼓勵。
第四年到澎湖的國小服務的時候,主任告訴我們:
「你們來這裡辦營隊,給孩子最好的禮物,叫作回憶。」
專訪──澎湖當地國小主任
問:「所謂城鄉差距的現實面是什麼情況?」
答:「馬公本島還好,澎湖二、三級離島教育資源相對更匱乏,不論軟、硬體設備都是。現行教師甄試當中,筆試佔總成績較高的比例,有些台灣本島的強手會到澎湖、金門等離島爭取名額,考上正式老師,不過,也因為他們不是本地人、交通、生活機能等也較為不便,願意長久留下來的老師比較少,服務時間一到,大部分就會離開。長遠看來,對這裡孩子的教育是相對不公平的。澎湖有個三級離島叫花嶼,曾經還聽過有班級一學期要換兩個導師。」
問:「服務隊來教什麼比較好?」
答:「課程的規劃與設計,要能兼具動態和靜態,且具有教育性,深入淺出、容易吸收的課程比較能吸引孩子的好奇心和學習動機。教育是持續累積與接續的,你們來,盡量帶來多元的課程規劃,帶孩子們共同分組討論、野外踏青、運動、做家庭訪問,能夠促進孩子正向發展的都很好。你們來,給他們最好的禮物是一段很快樂的回憶,暑假也能夠持續學習。」
問:「這裡的小朋友平常放學都做些什麼?」
答:「有些孩子平常要幫忙整補漁具,又叫『清鮌』,這種工作很辛苦,清一框快則四十分鐘,慢則一小時以上,魚腥味又很刺鼻;有些孩子暑假就看電視、打電腦。補習的孩子不太多,到馬公市區要半個小時,家境小康的孩子才有可能送去。」
問:「平常晚上會有課輔嗎?」
答:「有,之前我們辦夜光點燈,協助弱勢家庭的孩子晚上到學校課業和作業輔導。中低年級比較會來,越大的就越有想法,他們會感覺被貼標籤。現在校方也和博幼基金會合作,協助補救教學。不過啊,假日上課的時候,操場上棒球隊在練習,被帶到教室寫作業的小朋友,聽到外面一大喊,他們就往外看。心都在操場,都不在書本上。」
問:「剛剛提到棒球隊,有沒有很熱愛體育,也發展得很好的孩子?」
答:「棒球隊有一個黑黑的小男生,資質很好,導師很看好。他的媽媽是新住民,爸爸打零工,這種小朋友教育資源比別人差很多,經濟上會更弱勢一點。媽媽不認識中文,遑論教小朋友念書,爸爸也要工作,等於家裡是沒有人能教他的。這個小男生很努力,他很喜歡打棒球。這對輔導老師很兩難,如果要讓孩子的家庭翻轉,好好讀書還是一條捷徑,他現在棒球打得好,可是在我們看來,孩子的身材和資質離職業球員還差很多啊。那要逼他讀書,他又想打棒球。若專心打棒球,日後也很難翻轉他的家庭。」
問:「對主任來說,你回來澎湖這麼多年,最想做的事是?」
答:「教育紮根,幫助孩子們能靠著教育改變現況。這也牽涉到一個想法,也是我一直在帶的品德教育。要有禮貌、不亂丟垃圾、不要講髒話等等,這個靠你們就很有用,因為在他們的生活圈裡不一定有年齡相近,又足以當榜樣的人。教育需要言教身教合一,你們來,他們就會看,原來哥哥姐姐都可以做到,那我也要努力做到。你們的行為舉止會有帶領作用。」
問:「當老師的生涯裡,有沒有印象最深的學生?」
答:「你們心裡一定也記得某個老師影響你很深。有時候覺得老師和學生之間也重緣分。有些學生的才能剛好遇到懂他的老師,他的才能就會被老師帶出來,對學生來說,這是知遇之恩。學生如果覺得這個老師很用心教導,他們也會盡力學習。對老師來說也一樣,有些學生會感覺很珍惜,不一定成績最好,或最認真,只要他們做了什麼很窩心的事情,就會放在心上放很久。」
問:「最有成就感的時候?」
答:「還是跟學生的回饋有關啊,他們考上滿意的學校、找到滿意的工作,或有時候學生回來,開玩笑說,老師以前被你處罰現在都還記得。我一邊笑一邊又覺得很感動,當老師的都一樣,看到學生畢業以後又跑回來,都會很高興,表示教學上的付出受到學生的肯定。」
問:「主任這樣講,我們想到前陣子參加一個高中老師的告別式,他平常都很嚴肅的,可是我們知道他很關心學生。那天,幾個好朋友約一約,還沒想到人會這麼多,結果告別式那一天,滿滿的都是他的學生。」
答:「對,你講的老師我認識,這就是老師的成就感啊。我想他在天上有看到,一定覺得很高興。你們看,有些老師很嚴肅,但他很認真地去陪、去拉拔每一個學生,他可能沒有得過什麼績優獎項,卻是真的關心、付出時間給學生。教育是不能全然量化的,默默費心力把邊緣學生拉上來,持續發揮教育愛的老師,更是值得尊敬的好老師。」
1.教育優先區: 105年《教育部補助辦理教育優先區中小學生營隊活動要點》。
2.「不是老師不想留,而是大環境讓老師不得不走。」:林秀姿(2015年06月17日),願景工程/三根亂棒,打跑偏鄉老師。聯合報。
一、好老師、好朋友
一起去「偏鄉」服務
說起「服務隊」,你心裡浮現的畫面會是什麼?
從教育部青年發展署主辦的青年志工交流活動之中可以發現,即使服務隊名稱各異,類別與服務方案也百百種,卻幾乎都會與「教育服務」、「中小學營隊」有關。
例如,科技類服務志工到鄉下的爺爺奶奶家裡做電器維修,也到中小學辦營隊,輔導增進資訊媒介、新興科技的使用能力;環境類服務志工除了淨灘、淨溪,沒有意外地,也會到中小學辦營隊替孩子們上生態保育、綠能減碳的課程。
另外如社區、文化、健康及教育類的服務志工,也常常聯繫各地的中小學...
推薦序
蛻變楓杏
認識楓杏,是○八年時服務團成立,從原本臺北醫大進修推廣處職掌的業務範疇中,獨立成一自主運作的社團。至今近十個年頭,一路看著它成長,屢屢突破,我既是十分感動,更與有榮焉。
事實上,楓杏真正令我感動的,不只在於它年年獲獎無數,或有能力出版服務學習的專書,更在於它的蛻變。
外界眼中的楓杏,是一個組織完整、規劃極有條理的服務隊,每年寒暑期不僅教育國小、國中、高中學子充實的醫學知識,服務近六千人,更捲動近百名臨床一線的醫護人員至澎湖湖西、望安、七美、白沙鄉等地進行服務,以義診、家訪服務,盡可能地為當地醫療稍有不足的環節做補強;以營隊服務,將醫療、護理觀念做更大程度的普及。
同時也以「天人菊計畫」,將在地高中、國中的學子皆訓練成為服務夥伴,服務教育的潛移默化,是更深一層的內化與影響。改善醫療環境並有計畫地扎根教育,是楓杏近十年來的耕耘,也是外界給予高度肯定的成果所在。
不過,外界難以想見,而我所認識的楓杏,一開始卻是個充滿爭議的團隊。
楓杏團隊的成功並非一朝一夕,以往談服務隊,楓杏靠不上邊;談營隊、談教育,更受到許多同儕的挑戰與不信任。幸好有聖博與許多有志服務的孩子一點一滴地改革,從人力配置開始,到職權分配、組別分工等全部重新建立制度,後來更將服務往外推,做社區與山地原住民地區的醫學知識推廣、做離島義診與營隊服務,甚至去到我國邦交國之一的史瓦濟蘭,與臺北醫大附設醫院駐地醫療團攜手為南非洲的朋友把關健康。
從一個原本不被看好的隊伍,幾年後竟蛻變為成績豐碩且擁有高度執行力的團隊,聖博與楓杏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更可貴的是,我在團隊裡的每一人身上皆能看見一股氣質,這股氣質,是團結、效率、思考、創造能力,是謙遜有禮。
我期待見到楓杏繼續前進,帶動北醫畢業校友不間斷地投身社會關懷的行列,更希望曾參與服務的學子能謹記服務帶給你的感動,以及深思後飽滿的創意與想法。我相信,這將是臺灣社會越來越好的原動力。
臺北醫學大學講座教授
前衛生福利部部長
美國AHMC醫療集團聯合總執行長
扛起責任的青年
「青年可以改變世界」(Young people will change the world)。這是青年參加志願服務或服務學習的一種願景,也是一種使命。
「請相信,我們不是草莓族,我們有抗壓受挫的能力;請相信,我們不是冷漠不知感恩,我們有關懷社會的熱忱;請相信,我們不是憑空想像,我們有實踐夢想,改變世界的行動,我們是一群準備扛起責任的青年」。這是臺灣青年在二十一世紀青年宣言的一段告白。
政宇將他們參加臺北醫學大學醫療服務隊,連續多年到澎湖服務的體驗,加上他與北醫饒富服務經驗的前輩、同儕,以及服務據點澎湖當地的學校老師、服務參與者,透過對話過程,激盪服務理念,反思服務精義,並彙編成書,留下許多寶貴的足跡和成績。個人有機會先睹為快,深感這群可愛的青年朋友,不僅以行動證明他們有關懷社會的熱忱、有改變世界的雄心、有捨我其誰的堅持,而且他們所作所為,都符合服務學習的核心價值:
1. 合作(collaboration):在服務過程,經常與服務地區的教師、學生、居民、相關機構,進行溝通協調,共同決定或調整服務的方式。
2. 互惠(reciprocity):以服務地區與服務對象的需求為前提,先幫助他們完成心願,再完成團隊服務偏鄉的心願,彼此互助,共享成果。
3. 多元(diversity):因應服務地區或服務對象的不同需求,分別提供醫療、健康促進、關懷訪視等多種服務。
4. 以學習為基礎(learning-based):以服務團隊成員所具備的醫藥專長,再結合相關專業的資源,提供高品質的專業服務。
5. 以社會正義為焦點(social justice focus):評估醫療資源可能較不足的地區、服務需求可能較迫切的人口群,優先為他們提供必要服務。
基於上述讀後心得,個人很高興能寫序推薦這本專書,以與關心青年服務的朋友分享,期待二十一世紀青年宣言的另一段亦可早日實現:「人人像志工般地相互扶持,人人都能有自信地多元發展,山綠水清,魚躍鳥鳴,成為幸福家園。」
前臺灣師範大學社會教育學系
長榮大學社會工作系教授
林勝義
省思:突破的起點
服務不是單向的給予,是雙向的成長與感恩。
服務社會是臺北醫學大學的教育宗旨,校園近百個學生社團中,服務性社團就近二十,不難想見北醫學生樂於服務的本質。風氣所及,大一新生入學後,均以加入這些社團為榮,利用寒暑假出隊到海內外有需要的地方,從一次又一次的活動中,學習手心朝下的謙卑與力量。
近年來,楓杏醫學青年服務團、海外醫學服務團南印度隊及杏青康輔社會服務團等社團,多次獲頒教育部、衛生福利部及國際傑人會等獎項,更榮獲總統接見,實屬難得。
帶著這些優良傳統,在學期間即積極投入服務性社團的政宇,花了不少時間將學生時期深入山巔海角從事醫療及教育服務的點點滴滴整理出來,撰寫成書,既紀錄曾走過的足跡,也提供後繼者一些寶貴經驗,將服務社會的初心一代代傳承下去,讓臺灣真正成為一個充滿愛的島嶼。
透過《這次你怎麼沒有哭?》,政宇摒除歌功頌德的辭句,以真誠的態度檢視大專校院學生社團走入人群引發的諸多現象,經過一次次沈澱與過濾後,提出省思。
他語重心長地說,偏鄉不偏,偏的是心。當地需要的,不是一場短暫、熱鬧、如節慶般的活動,而是懂得溝通、對話與交流的團體,即便來者只是大學生,只是經驗尚淺的年輕人。重要的是,這群從外地來的年輕人要懂得傾聽,懂得如何找到資源並善加運用,否則只會造成當地的負擔。
政宇甚至提出反思,「你能肯定自己的作為,真的是善舉嗎?你所做的種種努力,帶給當地的,會是雪中送炭嗎?」這些問號,標示出他和他的同伴們已成長到一個高度,讓我深以為傲。
走過來時路,《這次你怎麼沒有哭?》不僅告訴熱血澎湃的年輕人,不論要走到哪一處鄉鎮、哪一個國家,唯有懷抱著善念與正確的態度,每次出隊才能創造多贏,利益眾生。
這本書同時也是一個省思的窗口,我相信,從這裡作為起點,唯有省思,方能突破。
臺北醫學大學校長
閻雲
蛻變楓杏
認識楓杏,是○八年時服務團成立,從原本臺北醫大進修推廣處職掌的業務範疇中,獨立成一自主運作的社團。至今近十個年頭,一路看著它成長,屢屢突破,我既是十分感動,更與有榮焉。
事實上,楓杏真正令我感動的,不只在於它年年獲獎無數,或有能力出版服務學習的專書,更在於它的蛻變。
外界眼中的楓杏,是一個組織完整、規劃極有條理的服務隊,每年寒暑期不僅教育國小、國中、高中學子充實的醫學知識,服務近六千人,更捲動近百名臨床一線的醫護人員至澎湖湖西、望安、七美、白沙鄉等地進行服務,以義診、家訪服務,盡可能地...
作者序
往回走
「這次你怎麼沒有哭?」分享會結束,夥伴好奇地看著我。
「哭?」我沒聽懂。
「上次分享會你哭到不行,我們都嚇壞了,不曉得怎麼安慰你,怎麼今天你卻很輕鬆的樣子?」
「和孩子們都那麼熟了,有什麼好哭的。」我笑著說。
「以前哭,是因為帶完營隊大家哭成一團,感覺好捨不得,好像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可是這次不會捨不得啊,我帶的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像老朋友,約好了一年聚一次。一年沒見,我說上了國二要加油,他變得好高,一把搭著我的肩,他說你才要加油,出社會很辛苦。」
說來很奇妙,大學四年,每年都跟著服務隊到澎湖義診、辦醫學營。卻從沒想過畢業這一年服役,一抽就是澎湖,臺下的同袍拼命忍笑,畢竟抽到外島籤,真是一件特別「幸運」的事。
那短短短的一瞬間,回憶翻湧而至。
記得大一的時候,我們都說澎湖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只要來到這裡,在紅羅村的星空下,看看夜色、聽聽風聲,就會想通很多事情。原本解不開的結、過不了的關,都會有了辦法。
真的嗎?
大一時的小隊輔,現在跑到澎湖要住上一年,原本像觀光景點的馬公市中正路,成了每天慢跑必經的路線。觀光客問的必吃名店,是我的日常早點。
「燒餅蛋不要沙拉,溫紅茶。」老闆娘瞄了一眼,反射性說出這一句。
「對,謝謝。」我是常客。
夜晚,為了去一處安靜的地方,我會繞過宿舍後面,靜靜地走一段漁港旁的木棧道。這一年,我住在海的左邊。
澎湖的星空真的讓我想通了不少事。
例如服務。
我開始計劃著往回走,社團歷屆的會議資料、成報、照片、影片檔,一個一個找來看,跟著楓杏從第一屆醫療隊、第一屆成立社團、第一場社區醫學知識計畫,回到二○○二年第一梯營隊。一路往回走,楓杏從草創到成長的步伐,我跟著踏過一遍。
接著,我約了無數次的訪談。我想問經驗老道的帶隊老師、歷任團長對服務的想法和建議,以及藏在心裡的矛盾和兩難,和曾經冒出「這麼做真的好嗎?」的念頭卻擱下未再細想的,我也想知道他們曾是小隊輔時,是如何看待服務的,那時的想法和後來有什麼差別?服務經驗是否改變了他們?
我想問營隊的國小老師,他們想對這群大學生說些什麼?問國小的孩子們,他們喜不喜歡來,為什麼?
在教室花圃前,幾個孩子嘻嘻哈哈地坐成一排,我正經八百地說:「今天要說真心話喔!」
「好,第一個問題,你們最喜歡哪一堂課?」我問。
「踢球!」孩子們齊聲大喊。
「不是,是那種在教室裡上的課。」
「白弟,那種都忘光光了!」
「……。」(淚)
我想問爺爺奶奶的,不是藥吃了沒、有沒有運動,是想聽聽爺爺奶奶年少時候的回憶,屬於他們的青春;問照顧著他們的看護還有新住民媽媽們,這些臺灣社會新識的朋友,他們過得適應嗎?可以的話,我想聽他們說家鄉的故事。
還有,我很想找一位大孩子,他是第二屆馬公高中醫學營的學員,後來加入天人菊計畫志工隊,跟我們一起義診、家訪。
我們一直保持聯繫,去年,他如願考上了護理系。
而在今年,他說他已經做好準備,要走向國際志工服務的行列。我想找他,等他暑假回國,要親手送上這一本書,聊聊他的故事,聊聊服務。
我想為楓杏留下一篇紀錄,很鄭重地對它說聲謝謝。以往社團分享的時候,我都說服務隊教會我堅定。因為在它的保護傘之下,我們得以做到一切想都沒想過的事。我們衝撞、挫折,卻可以毫髮無傷;我們一次又一次地不安、退縮、甚至逃避,卻一次又一次被學長姐鼓勵,然後重拾堅定。
就像這本書寫到幾乎要放棄的時候,文成哥在電話裡告訴我:「這本書對我們服務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回饋,我知道你會告訴我們,我們曾經的努力是多麼有價值。」
我知道我想告訴你們,服務,是多麼有價值。
在教育服務裡,我們種下了一顆顆種子,靜靜地等待成長、綻放的那一日。後來,再見的時候,原本害羞扭捏的,變得落落大方;原本對未來支吾其詞的,也定下他非完成不可的夢想。
我們看到花開,更看到新的種子正在醞釀。
醫療服務引領著我們蹲下身、敞開心細細地傾聽土地,她的歷史、價值,她的美好與傷痛,我們和土地貼得越近,就越清楚自己將要往哪裡去。生於斯,成長於斯,當曾經的種子長成高高的樹,我們知道,這棵樹成長得越驕傲挺拔,根扎得越深。
感謝與我分享你們的故事、認真地討論服務的盧教授、黃師伯、文成哥、南淵哥、祁醫師、玉琪姐、聖博哥、家弘哥、嫚妮、浩浩、竹姐、雷邱、東東、山神、家璿、宇萍、黃河、聖聖、貴貴、智皓、堯任、平成、大融、下巴、林毅、秉怡、怡君、芷筠;協助記錄美好照片的義錞、昱任、凱琳、思允、淳澤、嘉敏、庭頡、冠慧、騏福及每一位曾認真記錄的夥伴;畫出可愛又細膩插畫的莉筠;北藝大的好夥伴俐玟、嘉宏與天人菊的鉉亮。
感謝大都會文化,有你們的建議與協助,這本書才能順利出版;感謝北醫曾幫助我的幸萱姐、安璐姐、琇嫻姐、燁嫻姐;感謝在澎湖,陪我長談的沅庭、宥傑、博幼的徐老大、一筆站長與澎湖醫院藥劑科的大家;感謝楓杏永遠的好夥伴與所有曾給我建議、幫忙過我的好友們,有你們真好。
這是一本思辨、討論服務的書,也是我們服務的故事。我想獻給每一位曾為服務努力的你,希望讀完以後,闔起書,你會感覺到溫暖。
往回走
「這次你怎麼沒有哭?」分享會結束,夥伴好奇地看著我。
「哭?」我沒聽懂。
「上次分享會你哭到不行,我們都嚇壞了,不曉得怎麼安慰你,怎麼今天你卻很輕鬆的樣子?」
「和孩子們都那麼熟了,有什麼好哭的。」我笑著說。
「以前哭,是因為帶完營隊大家哭成一團,感覺好捨不得,好像以後再也見不到了。可是這次不會捨不得啊,我帶的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像老朋友,約好了一年聚一次。一年沒見,我說上了國二要加油,他變得好高,一把搭著我的肩,他說你才要加油,出社會很辛苦。」
說來很奇妙,大學四年,每年都跟著服務隊到...
目錄
自序 往回走
楔子、準備好要出服務隊了嗎?
見山,不是山
準備好要出服務隊了嗎?
一、好老師、好朋友
一起去「偏鄉」服務
你們明年還會來嗎?
架起一座望遠鏡
我們的偏鄉,他們的家鄉
好老師,好朋友
訪談──澎湖當地國小主任
二、服務,該怎麼做才好?
為了需求而出隊
出隊第三天,南寮村義診
辦了一場義診「活動」
服務,該怎麼做才好?
訪談──盧盡良
三、最難的,是做件好事
健康重要,還是快樂重要?
最難的,是做件好事
一比一百的選擇
謝謝你們來陪我
動的力量
訪談──黃明文
四、從服務中學習
從服務中學習
我們來辦醫療隊!
失去、成長
最重要的價值
訪談──黃文成
五、勇者的浪漫
快樂變得很簡單
Sawubona你好,史瓦濟蘭
勇者的浪漫
訪談──王南淵
服務紀實──祁力行
六、反思之後
現在,輪到你分享了
慎思以明辨
反思之後
訪談──莊玉琪
七、從辦營隊到教育
從辦營隊到教育
打勾勾
你很酷
山神奶奶不要哭
來辦楓杏之夜吧!
不要怕,有浩浩在
訪談──
邱聖博
八、家的方向是海洋
服務,是為了不再需要服務
天人菊
家訪組出發囉!
家的方向是海洋
訪談──黃鉉亮
自序 往回走
楔子、準備好要出服務隊了嗎?
見山,不是山
準備好要出服務隊了嗎?
一、好老師、好朋友
一起去「偏鄉」服務
你們明年還會來嗎?
架起一座望遠鏡
我們的偏鄉,他們的家鄉
好老師,好朋友
訪談──澎湖當地國小主任
二、服務,該怎麼做才好?
為了需求而出隊
出隊第三天,南寮村義診
辦了一場義診「活動」
服務,該怎麼做才好?
訪談──盧盡良
三、最難的,是做件好事
健康重要,還是快樂重要?
最難的,是做件好事
一比一百的選擇
謝謝你們來陪我
動的力量
訪談──黃明文
四、從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