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二叔公與我
楊智能(楊逸舟 孫侄)
昨日二○二三年七月二十三日受張良澤教授之邀到成功大學台文系的文學講堂參加「台灣文學國家園區協進會」成立大會。隔日張教授傳來一封親筆信,要我趕快寫一篇短文,題目為【二叔公與我】,寄給黃一城醫師。黃醫師要請前衛出版社再版《受難者》,而張教授想趁此讓讀者知道楊逸舟(本名楊杏庭)在台灣還有親屬後代。
本人在此向張良澤教授與黃一城醫師及所有為台灣文學史努力的前輩致上最深的敬意與謝意!讓曾經發生在楊逸舟一生中經歷的台灣史,不會在這股多變的人類歷史洪流中淹沒消失、被遺忘!
從小到大只知道有一個二叔公在日本不能回來台灣,我也不曉得他是否知道有我這個人存在!父親對於二叔公是隻字不提;母親偶爾會說到叔公很會唸書長得很帥,那個年代有許多台灣有錢人家的女兒附好幾牛車的嫁粧要跟他結親都被他拒絕,當年老蔣要給他基隆市長做,他嫌棄且認為自己至少要幹個教育廳長才行。媽媽說:「如果二叔公好好從基層做起、乖乖聽話,不要得罪老蔣,或許有機會幹到行政院長而不用逃到日本被老蔣追殺,搞得妻離子散!」不過這些都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吧!
後來從一位常去日本探訪二叔公的伯父口中得知,二叔公晚年對於當時拒絕基隆市長和娶台灣老婆這兩件事是有點後悔的。最後他的心中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將來能葬在台灣的土地上!
小時候老家大廳兩旁牆面掛滿字畫,其中一幅字「修身 齊家 治國平天下」,落款人張厲生;另一幅「空山不見人 但聞人語響 返景入深林 復照青苔上」,落款人林茂生。
某年家族長輩帶回兩本書《受難者》和《二二八民變:台灣與蔣介石》,讀過之後才恍然大悟!
記憶中,老家曾經整理一間房間,說是要讓二叔公回來台灣住,結果迎回的是一罈骨灰,遵其遺願葬於沙鹿示範公墓。
二叔公與我此生未曾相遇,但幸遇張良澤教授為其翻譯並承前衛出版社的勇氣為楊逸舟留名於世。也讓我的家族歷史拼圖更趨完整。
「沙上一(逸)舟閒」或許是我對二叔公流亡日本時期心境的註解吧!
—二○二三年七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