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課
願我看清寬恕的真相
我在講述〈正文行旅〉時,經常提醒讀者留意〈正文〉的交響樂結構,耶穌往往先提出某一觀念,不久再重申其意,循序發展成一個完整的救恩主題。〈練習手冊〉也出現類似的風格。雖然它的形式和〈正文〉截然不同,但只要一課一課讀下去,便不難領會同樣的交響樂結構:先推出某一主題,加以解說之後暫且擱置,等到適當時機再回到這個主題,不斷發展延伸,迴旋交盪,推向另一高峰。接下來的三課所呈現的正是這種交響樂結構,它們重拾第六十八至第七十二課的主題──小我的救恩計畫,其實就是〈正文〉所說的小我寬恕計畫──切莫放下怨尤。
在進入本課之前,讓我們重溫一遍小我精心設計的救恩計畫:它先幫我們把心內隱藏的有罪之念弄假成真,令我們相信自己罪孽深重,然後嚇唬我們,若敢正視這一恐怖事實,必會痛不欲生。簡言之,罪生咎,咎生罰。小我把罪變成一種痛苦的生存「現實」後,進一步警告我們:「只要活在心靈一天,就得承受罪咎的折磨,惹發上主的義怒,祂必會痛下殺手,索回我們由祂那兒盜取的生命。」小我接著為我們出了一個主意,若想擺脫罪咎,唯一的方法就是否認自己有罪,並將它投射到心外,從此,我們就只會在外在形體看到那些罪的蹤影了。對小我來講,不論是別人或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差別,只要不在自己心內就好了;但對《奇蹟課程》而言,這無異於攻擊。順帶一提,當這個罪投射於自己身上時,這種攻擊形式就構成了疾病,由此待出了第一百三十六課的主題「生病乃是抵制真相的防衛措施」(W-136)。
本課一開始先切入小我的計畫――如何假借他人而把罪弄假成真。各位大概還記得,耶穌在〈頌禱〉一文把這種狀似合情合理的攻擊稱之為「毀滅性的寬恕」(S-2.II)。
(1)讓我們一起來複習一下「寬恕」的真諦,因它極易被人曲解為:硬被壓制下去的正義怒火、不合情理也毫不值得的施捨、對真相的全面否定。由此觀之,寬恕必然成了反常而愚蠢之舉,而本課程豈會把救恩建築在這種婦人之仁的基礎上?
既然我們已經相信自己當初為了存在而不惜犧牲上主,我們就先從這可悲的罪咎說起。我在前面解釋過,真正令我們感到罪孽深重的,不是因為謀殺上主和釘死聖子,而是那充滿自我的私心。它愈演愈烈,最後終於說出:「我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滿全自己對特殊性和個體價值的渴望,即使我得摧毀另一人或更多人也在所不惜。只要能夠保全特殊的我,即使失去真愛,也是值得的。」
這就是我們一心想要否認因而投射給別人的罪,從此我們舉目所及的一切,處處見證了自己的無辜、他人該受天譴。這是我們在特殊關係中經常會有的看法:「我對你生氣是情有可原的,因你本來就應受懲罰。」為了進一步顯示我的高尚和展現我的清白,我披上了靈性的外衣,對你說:「儘管你有罪,因著我的仁慈善良,我寬恕你。」換句話說,為了更高的靈性目標,我甘願犧牲自己的憤怒,這正是毀滅性的寬恕。它等於說:「縱然你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寬恕,但我還是寬恕你。」然而,那根本不是寬恕,而是定罪。耶穌曾這麼描述:
你若認為這寬恕是對方不配得到的禮物,只會加深你那有待「寬恕」的罪咎。不合理的寬恕其實是一種攻擊行為。世界所給的盡是這種寬恕。它有時會原諒「罪人」,卻念念不忘他們的罪行,也因此他們其實不配得到世界的寬恕的。
世界就是利用這種假寬恕使罪的意識更加鮮活。(T-30.VI.3:4~4:1)
耶穌在〈頌禱〉中也曾表達過同一觀點,但語氣更為強烈:
在上天所賜的禮物中,沒有一樣比寬恕受到更大的誤解了。它幾乎淪為一種懲罰,原以
祝福為初衷的寬恕竟轉為一種詛咒,它冒充上主的神聖平安,無情地嘲弄了天恩。……
起步之初,寬恕的慈悲本質必然曖昧不明,因他還不了解救恩的真諦,發心不誠,用心
不堅。一旦偏離了寬恕的目標,療癒的初衷就會轉為傷人的武器。於是,罪咎開始冒充
救恩,真正的解救方案反而顯得像是一種可怕又「另類」的人生選擇。(S-2.I.1:1~2,4~6)
若想了解真寬恕,就不能不先看透小我是怎麼扭曲它的,為此,本課開門見山從小我的寬恕說起。第二段才推出耶穌的寬恕,教我們如何用聖靈的祝福取代小我的詛咒。
(2:1~3)並不難修正這類曲解的寬恕觀念,只要你能接受一個事實:凡是真實的,不需要你的原諒。只有不真實的,才需要原諒。原諒只有在幻相世界才有意義。
《奇蹟課程》偶爾會用「原諒」(pardon)一詞,它和寬恕是同義詞,只因遷就句中的音韻節拍而交替使用。原諒是兩個音節,寬恕則有三個音節,內涵完全一樣。
什麼是毀滅性的寬恕?就是我先認定你有罪再寬恕你。我怎麼知道你是罪人呢?因為我知道自己有罪。我冥冥中還記得自己這個特殊生命是犧牲了上主才奪取來的,因為個體生命和一體生命是無法並存的,故我必然有罪。既然唯有毀滅上主才能活成眼前的自己,那麼,當我重申自己的存在時,同時便否定了一體生命。總之,當我與這個有身體、有個性的世間之我認同時,不僅強調了自己的個體性,還意味著我是一個罪人,我的罪和我的血肉之軀也一樣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