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困難怎麼辦
徐佳士:聽老師的
陳智華
貢獻獎 給真善美的徐老師
政大新聞系退休教授徐佳士,獲得第一屆星雲真善美新聞教育貢獻獎,將獎金一百萬全數捐給新聞系,作為學術發展基金,期許新聞系追求更高學術真理。
政大新聞系十二月十日中午邀請曾被徐佳士教過的新聞系、廣告系老師,以及綽號「頑皮豹」的徐佳士重返校園,到新聞館溫馨小聚,回憶往事,並向新聞人的典範徐佳士致敬。
會中並吸引很多新聞系學生到場,氣氛熱絡,過程中歡笑聲不斷。 新聞系主任蘇蘅代表全系致贈感謝狀,並稱呼「最愛新聞系的徐老師」。
蘇蘅表示,徐佳士曾說,他除了老婆、家人,最愛的就是「新聞系」,希望徐老師以後一看到感謝狀,就能想到他最愛的新聞系。
蘇蘅也指出,徐佳士捐贈獎學金令人感動,一百萬獎金擬設講座,邀請系友、業界演講,也擬作為鼓勵學生寫短文的獎金,因為徐佳士很愛寫評論短文,也是好手。 政大校長吳思華推崇徐佳士一生代表「真」、「善」、「美」,除以和諧人生、與人為善的概念為本,並追求學術真理,培養新聞從業人員,貢獻卓越。
政大新聞系退休教授徐佳士認為,現在當新聞記者比他那個時候難很多,壓力大,環境複雜,尤其「to make a choice」(做決定)更難,他的建議是「聽老師的話」,「學校老師告訴你怎麼做,就怎麼做」。
徐佳士當過記者,也教書培育新聞人才,被問到記者和老師的工作喜歡哪一個?徐佳士說,兩個工作都有困難,但要想辦法突破困難,去找出自己喜歡的部分,他說,現在年輕人毛病是「不喜歡就不幹」,這樣不可以。
徐佳士說,現在訊息來源很多,要相信什麼、做決定不容易,他的建議是:「聽老師的話」,他指出,記者不能不聽老闆的話,但如果老闆講得不對則要反映,說「老師是怎麼教的」。
他也進一步表示,現在的學生和以前相較「幸運,但也比較不幸運」,因為學習途徑比以前多得多。徐佳士說,以前知識來源很少,就是聽老師講課、去圖書館看書,現在則不然。
學生雖然學習及知識途徑、來源多,選擇也多,「要相信誰?」最大的困難也是「做決定」,徐佳士給學生的忠告就是:「不要很快做結論」,要對相關訊息充分利用、了解,才做出結論,但學生知識也應該要豐富。
徐佳士打趣指出,這就像有八個女朋友時,要如何選擇跟誰結婚,「很困難」,不像以前就一個對象,決定很簡單。
至於獲得第一屆星雲真善美新聞教育貢獻獎的感想,徐佳士說:「謝謝我的老師」,但他也說,他已經退休,「早點得獎就更好了」。
徐佳士捐獎金給新聞系,他指出,因為現在不需要錢,退休金就夠用了,「要放到最需要的地方」。徐佳士說,以前生活很艱苦,他中學以後就靠獎學金,「對社會永遠感激」,因為這是辛苦工作的人賺來的。
至於為什麼生活可以有品味,他回答:「簡單生活」。他強調,「簡單就是美」,徐佳士不到餐館吃東西,他說:「叫老太太(老婆)、兒子、媳婦煮給我吃」,「過家庭生活就是美好的生活」,他表示,吃他們煮的東西,重視他們,他們會很高興。
新聞人 說典範 頑皮豹寫傳播理論好浪漫
在學生的心目中,徐佳士是怎樣的老師?浪漫、風趣、生活有品味、愛學生、有原則且堅毅,更是新聞人的典範。 徐佳士為什麼被學生取了「頑皮豹」的綽號,政大新聞系副教授、也是新聞系系友的孫曼蘋表示,因為徐老師人很高,且上課的時候雙腳交叉,很像「頑皮豹」,她們那班就替老師取了「頑皮豹」的綽號。 曼蘋對徐佳士的幽默印象深刻。她大一下學期時,新聞系學生參加運動會,女生一舉獲得田賽、徑賽總冠軍,男生成績平平,徐佳士改編歌謠自創新聞系歌:「新聞系的姑娘壯如山,新聞系的男孩美如水」,可見徐佳士的幽默和親切。
新聞系特聘教授翁秀琪說,徐佳士指定閱讀的人文社會原文教科書對她啟發很大,她稱讚徐佳士是「有生活品味的人」。她說:「不會生活的人,不會寫出好東西」,她常勉勵學生不能死讀書,否則作品無法感動人。
傳播學院院長鍾蔚文和新聞系教授朱立都強調徐佳士的「浪漫」。朱立說,徐佳士的名著《大眾傳播理論》第一章導論,第一頁談了兩個傳播故事,就寫到「月明星稀之夜,一個青年男子緊緊拉著一個少女的手,一股濃情蜜意從他心底湧上舌尖,他輕輕說著「我愛你」,他說,真的「很浪漫」。
鍾蔚文說,自己雖然非政大新聞系畢業,踏入傳播學界,就是受徐佳士著作的影響。他表示,因為徐佳士,他才發現「原來社會科學可以這麼浪漫,學問可以這麼有趣、親近人」。
鍾蔚文說,他有幸跟徐佳士一起教書,他發現徐佳士既可談笑風生,又是有原則、堅毅不退縮的學者,是新聞人的重要典範。
冷眼與熱心
──綜觀徐佳士著《冷眼看媒體世界》
張作錦
因為被指定在新書發表會上提出「心得報告」,在來回的飛機上、在夏威夷「大島」(Big Island)的旅館裡,加緊拜讀徐佳士教授的新著《冷眼看媒體世界》。你可以說,這打擾了春節度假的心情;但也可以說,它豐富了這趟去來一萬英里的旅程。 其實,人若想把自己抽離於現實世界,不思不想,無行無我,只是享受玩樂,那恐怕是很難做到的事。我們在「大島」的旅館就碰到這樣的情事;旅館占地六十二英畝,像一個濱海的城堡,「城」裡不能開車,但火車和渡船四通八達。你可以游泳、打球、上健身房、洗三溫暖,也可以操舟、潛水、衝浪,或者和溫馴的海豚一同嬉戲。「城」裡當然有各國風味的餐廳,也有陳售各式物品的商店。若度假男女兩情相悅,有小教堂可供行禮、有牧師為新人福證。這樣的一流旅館,是台灣企業家的投資,而我們這些來自台灣的人竟然相當隔膜。叩問主人何以不在台灣昭告週知?得到的答案是:旅館要做美、歐人的生意,東方人──尤其台灣遊客──來得太多,西方客人可能就不來了。
很感謝主人的誠實。他這樣說,想必是長期觀察得來的結論。即使有些懸想的成分,恐怕也是出自於經驗的「合理的推斷」。台灣錢淹腳目了,每年有五百七十萬人次出國旅行,花掉美金上百億元。可是錢並不能換來尊重。台灣的錢也許受外國觀光商人的歡迎,但台灣的遊客似乎並不。高聲喧譁、不注意隱私、整齊清潔的意識薄弱,以及缺少參與群體活動的訓練,都是中國人天性和生活習慣的一部分。怎麼改進?怎麼能使我們的物質條件和精神條件同時提升?這問題不小,我們無法只是冷眼旁觀,因為我們是局中人。
同樣的,徐佳士教授雖以「冷眼」來「看媒體世界」,但他的「冷」並不是「冷」嘲熱諷,他也是局中人。他希望透過評論,促使媒體能健全發展,符合學理所要求的標準,對閱聽人提供更好、更有價值的服務。綜觀徐教授全書,他對新聞界的三個方面都不盡滿意,這從他文章的標題上就可看出來:
一、媒體的精神層面:「誰來保護資訊的消費者?」、「是媒體,還是導演?」、「媒體該有何種『秩序』?」、「傳統報業的失落」、「自由、自主之外」、「該讓『客觀』死亡嗎?」、「在台灣,新聞『有償』嗎?」
二、媒體工作者的技能層面:「記者的破眼鏡」、「事實也可『多元化』?」、「記者讀課本了嗎?」、「報紙上的『某』」、「記者語文能力如何?」。
三、媒體組織層面:「記者應重組公會」、「新聞專業團體該做什麼?」、「媒體內部文化」、「報紙封鎖自己的新聞」、「地下媒體的目的:民主?革命?」。
徐教授青年時在報館工作,後來轉到學校教書,鑽研新聞學術,他對學理與實務都懂,因此那雙觀察媒體的眼就特別「冷」,有時看得別人出一身冷汗,叫人渾身發毛。
台灣媒體固然缺點不少,但多數還是「發憤圖強」,希望能踐履媒體最原始目的之一──制衡政府,無愧於「第四權」的稱謂。可是在逐漸民主開放的台灣,新聞界所能發生的作用卻逐漸淪喪。請大家細數,年來新聞界所批評的事,有幾件政府改了?新聞所建議的事,有幾件政府做了?結束度假返國途中,在飛機上讀到國內春節期間的報紙,當局表示國發會的結論是全民的共識,大家不要批評。國發會是全民的會議嗎?誰授權的?為什麼國發會的結論就是全民的共識?誰檢定的?即使只有一個人反對,就不能批評了嗎?就不值得主政者參考察納了嗎?再說,若真是「全民」共識,怎麼還會有人批評呢?
徐佳士教授冷眼觀察媒體所提出的議論,如果媒體沒有任何反應;媒體冷眼觀察國家事務所提出的意見,如果政府嗤之以鼻;如果出遠門的人體認到台灣觀光客不受尊重,而又不思為這樣的事盡點力;大家都有冷眼,但缺少相對應的熱心,台灣恐怕會愈來愈冷。
希望明年的春節能多一點溫暖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