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豐盛的文學饗宴——《與作家有約》序 文∕宋裕
2008年底,翰林出版社請我策劃拍攝《趣看現代作家》系列影片,內容涵蓋國、高中國文課本中的現代作家。在世作家以訪問其本人為主,已故作家則訪問其家人、朋友與研究學者。《幼獅少年》前主編吳金蘭小姐,當時正籌畫在月刊上新增「與作家有約」專欄,並向我邀稿,我便向她提起正在拍攝影片之事,將來訪問作家時,就可以同時進行腳本與訪談稿的撰寫。經過兩年多的拍攝,共訪問了11位在世作家,這本書就是這11篇訪談稿的結集。
中學生對於作家的認識,往往是透過課本作者欄上的一張照片與簡短的介紹,除非老師對作家有很深入的介紹,學生對作家的印象大多是模糊的。有位作家說,他到某國中演講,學生竟然在臺下說「原來他還在世喔」!簡媜有次到朋友家,朋友的小孩看到她,很驚訝的說:「上週我才在課本上讀到妳的文章,妳竟然可以站在我面前跟我講話。」簡媜說:「他大概以為課本中的作家都是作古的人。」
當時籌拍這套影片,就是希望結合知性、感性、趣味性,透過影音,讓學生「聽其言,識其貌」,認識作家。但這套影片只提供國文教師作為教學的輔助,在課堂上播放,學生或社會大眾無法購得。本書提供豐富的照片與生動活潑的訪談文章,也可使學生對作家的成長過程、寫作理念與作品特色等,有較深入的了解,並希望引起學生能進一步閱讀作家相關作品的興趣。
喜愛閱讀幾乎是每一位作家共同的特色。陳幸蕙說,因為父母都是公務員,放學後只有兩個不會說話的朋友──貓和書陪伴,她在書海中忘卻孤寂。蕭蕭從小學就喜歡讀課外書,從《西遊記》讀到《東遊記》、《雙城記》。張曉風戲稱她的閱讀是「吃裡扒外」——大力吸收中國文化,同時博採西方文化精髓。白靈讀的是理工,但酷愛文學,經常帶著書到淡水河邊逐字朗讀。林良因為父母、舅舅三位長輩喜歡看書,他從小耳濡目染,手不釋卷。他說俗語是「吃飯皇帝大」,但在林家是「看書皇帝大」──孩子看書時,可不能隨便吵他!這些閱讀經驗都開拓他們寬廣的視野,成就了日後大家的氣度。
除了閱讀,能夠敏銳觀察、善於聯想,並從日常生活及各種領域中取材,也是成就作家的重要因素。余光中博覽中西文學,還擅長運用各種間接經驗,舉凡繪畫、音樂、電影等,都可以成為他詩文吟詠的對象,無不被巧妙運於掌中,在筆下精采呈現。張曉風認為寫作是感動時做的事,她憑藉敏銳觀察和天馬行空的聯想力,使平凡無奇的事物,在她精靈的文字篇章中,呈顯幽微深遠的意涵。
這些作家在寫作上卓然有成,固然與他們熱忱與辛勤的筆耕有關,但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找到最熟悉的主題或面向,去發揮他們的才情。陳芳明年輕時,在臺北武昌街的明星咖啡館,常看到黃春明在那裡寫作。他把剛出版的詩集《含憂草》送給黃春明,希望得到讚許。沒想到黃春明劈頭就說:「你不熟悉的,就不要寫!」因此,每當想寫一些陌生題材或無病呻吟的內容,陳芳明就會想起這番忠告,後來創作就會從最真摯的感受下筆。廖鴻基也曾經向前輩作家請教寫作的方法,陳列回答:「寫自己熟悉的事物。」這席話啟發了他以最親近的海洋作為寫作素材,所以他說:「海洋就是我的稿紙。」吳晟則以他最熟悉的土地與農村作為題材,因此他的詩文永遠瀰漫泥土的芳香。瓦歷斯‧諾幹一度為寫作主題枯竭而煩惱,他的好友提示他,為什麼不回到部落去尋找呢?沉睡已久的原住民意識,瞬間被喚醒,一篇篇有關泰雅的佳作就應運而生了。
透過《趣看現代作家》影片的拍攝,以及「與作家有約」專欄的連載,兩年來上山下海,與各地作家面對面訪談,個人獲益良多。全書11篇訪談稿,讓我們看到作家成長的點點滴滴,與一些課本上看不到的小故事,以及他們處世的智慧。愛因斯坦說:「興趣就是最好的老師」,希望這本小書能夠激發讀者閱讀或創作的興味,並成為學習語文極佳的參考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