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慕容春被我推到這頭,連個影子都沒有,我就納悶了,甭管是命蠱還是慕容春,說沒就沒了?我出了出神,苦笑著對塔納道:「我現在知道了那不是慕容春。」
我其實還有話沒說,甭管是不是慕容春,我都沒得選擇,萬一要是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我納悶的是,如果我救的不是慕容春,那我救的是個什麼玩意?我朝前面看了看,陰霾天空下,前面是一望無際的墳頭。
一望無際真不是個形容詞,是真的看不到邊,墳頭有大有小,有低有高,有的有墓碑,有的沒墓碑,連綿不絕,蔚為壯觀,更壯觀的是,每座墳頭上面都颳著一道道微小的旋風,旋風當中一個個鬼影子若隱若現。
我看了看身邊的塔納,不確定的問:「這裡真是龍頭山?」
「龍頭山我也沒有來過,咱們是活人上了亡靈橋,到了哪我也不知道,附近的山和林子我都去過,唯獨沒上過龍頭山,這麼多的墳頭,除了龍頭山也沒有別的地方了。」
是不是龍頭山都要闖一闖了,我不敢再深吸氣,冷靜下來,盤坐了會恢復體力,站起來朝墳頭方向走了過去,我一動,塔納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拽住我道:「薛偉,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走出去啊,難不成要在這鬼地方待一輩子?」我回了句,扭頭看了看背後的山頂──那處像是一個分界線,山頂上方狂風呼嘯,帶起一陣陣昏黃的沙塵,卻不掉下來,就那麼在天空中肆虐狂舞,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往前走。
塔納皺了皺眉,顯然明白我是什麼意思了,沉聲對我道:「那也別魯莽,你跟著我。」
「跟著妳是闖,不跟著妳也是闖,我倒想看看你們那位葉赫那拉家的第一美女有何本事……」我吹了句牛,塔納當沒聽見率先而行,來到成片墳頭的邊緣,從懷裡取出一疊紙錢,念念叨叨,朝著前面墳頭輕輕一撒。
紙錢是一整疊,被塔納扔到半空中,突然散開,宛如璀璨的煙花,撒出去後,一陣陣旋風追逐著紙錢,紙錢在旋風中發出「呼啦啦」的聲響,紙錢不少,可旋風太多,一片片聲音不斷響起,連綿開去,愣是給這鬼地方弄出了點生氣出來。
「薛偉,跟住我,不要離得太遠。」塔納率先踏進了墳地裡,我跟著向前一步,一進入到墳頭的地界,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這地方實在是陰寒徹骨,那是一種帶著負面情緒的陰冷,跟我身上的陽氣起衝突。
傳來的聲音也特別嘈雜怪異,無數種聲音由遠至近傳進耳朵裡,有竊竊私語的聲音,有尖細的哭喊聲,呻吟聲,叫罵聲……聲音都不大,卻撩撥得人心煩意亂,尤其是陣陣陰風往來反覆,呼呼作響,更讓人感覺心驚膽顫。
我有點怕了,這個怕,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怕,而是沒有把握帶來的不安全感,因為我知道我已經踏進了鬼窩裡,鬼我不怕,見得多了,來幾個也能對付得了,可進了鬼窩就不一樣了──這就好比一個獵人,再厲害,對付幾頭狼了不起了,讓他進到狼群同樣會害怕。
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麼奇怪,害怕卻沒有選擇,我小時候怕打針,可到了打疫苗的時候,再怕也得挨上一針,上學了我怕考試,考試卻每年都在等著我……現在也是一樣,怕也只能往前走。
我琢磨著該默念個什麼咒才能讓鬼窩裡的鬼不會注意到我,威力比較大的,五雷咒之類肯定是不能念的,那等於暴露目標,自己找死。結果我還真想到了一個藏魂入斗咒,默念咒語:「吾受天師盟心寶印,佩受自然通幽達冥。上徹洞天,下達泉扃。吾行禹步,願得升仙。三魂童子,七魄真人。隨吾禹步,願度靈關。急急如律令。」
塔納嘴裡也在輕聲嘟囔,如臨大敵一般走得很小心,可越往前,陰氣就越重,雜音也越多,當我倆走過第七個墳頭之後,前面突然響起震天一樣的呼嚕聲,我頓時就懵逼了──這鬼地方還有人睡得著,打呼嚕?
我聽到了,塔納也聽到了,頭都沒回,向後一伸手拽著我躲到了旁邊的墳頭,探著腦袋往外看,我也好奇的探頭去看,卻見墳頭上坐著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一身黑色小褂,死得慘不忍睹,一雙眼睛陰沉沉的看著我們。
剛才還看不到老太太呢,一躲到墳頭後面就看到了,搞得哥們挺無語,這鬼地方陰眼開了跟沒開一樣,塔納拽著我的手有點僵,顯然見鬼沒我見得多,我朝那鬼老太太笑了笑,輕聲道:「大娘,沒事了出來吹風啊。」
人的眼中,墳頭就是墳頭,鬼的眼中,墳頭是家,我這麼跟鬼老太太搭話絕對沒毛病,鬼老太太聽到我問,尖著嗓子朝我喊:「滾一邊去,離我家遠點。」
我拽起塔納就走,沒必要惹麻煩,拽著她向左邊快走了兩步,忽地眼前一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發現整個世界都變了,變得陽光明媚,春風拂面,我朝四下看了看,發現身在一座山中,整個世界變正常了,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遠處甚至還有一條山間小溪在流淌。
我以為走出剛才那詭異的地方會很費勁,沒想到輕輕鬆鬆,誤打誤撞就出來了,而且是如此的容易,簡直沒費半點力氣,這也太順了,順得我都有點不敢相信,難道哥們真是有主角光環的?
有點不太敢相信,那多疑的勁又上來了,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應該是早上八九點鐘,可我跟塔納碰面的時候,就差不多七點了,我還昏迷過去,折騰了那麼久,才過去一個小時?我扭頭問同樣懵逼的塔納:「我過了橋,昏過去多長時間?」
「差不多半個小時吧,我一直守著你。」
時間上有點差異,但差異也不大,甭管怎麼說都走出了那個鬼地方,哥們很歡快,忍不住都想蹦起來了,隨即想到慕容春、寇真他們,心頭又變得沉重,我仔細辨認了下,也不認得此處是不是龍頭山,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決定先到山間的小溪旁邊休息下,喝口水。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別說吃飯了,連口水都沒喝,餓肚子還能撐得住,口渴就撐不住了,我邁步朝小溪而去,塔納猶豫了下跟了上來,我倆走到小溪旁邊,哥們蹲下用手捧水狠狠喝了幾口,水質很好,還稍微帶點甜味。
塔納坐到地上大口喘氣,我喝飽了水,想要問問塔納瞭不瞭解這座山,前面突然有人呼喊:「師父,師父……」呼喚的聲音不大,顯得很焦急。
有人來了!我精神一振,只要有人就好,哪怕是敵人,也先打一架再說,只要能搞明白在什麼地方。我霍然而起,掏出張黃符踮腳一看,就見那人灰頭土臉,一身藍色的道袍,手中拎著把精鋼長劍,還他媽是個老熟人:烏羽。我朝烏羽喊了聲:「烏羽,我在這呢,你師父呢?」
烏羽聽到我的喊聲,愣了下,身體顯得很僵硬,扭頭看到我,眼中精光一閃,揚起手中長劍,問道:「你真是薛偉?」
「我操,你腦袋讓驢踢了啊?我還能有假的?」說到這,我沉默了,想起紅海棠來。她能假扮慕容春,就能假扮我,或許烏羽他們已經吃過一次虧了,見到我才會是這個樣子,我無奈對烏羽喊道:「吊死鬼的吊死繩,秦小諾的嘴角有顆小黑痣。」
吊死鬼和秦小諾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知道,我和烏羽也是在那個時候結下友誼,旁人是不可能知道的,烏羽聽到我說,愣了愣,驚喜道:「我靠,你是真薛偉。」
我也很激動,對他喊道:「可不就是我咋地。」
烏羽撒腿就往我這跑,我都張開雙臂準備迎接他了,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烏羽撒開腿輕快的跑動著,眼見離我就剩下十來公尺距離時,像是進了另一個空間,整個人突然消失了,消失得莫名其妙,我以為看錯,眨巴了下眼睛,再看,哪裡還有烏羽的影子。
我操!這也太詭異了,我扭頭問身邊的塔納:「妳看到了嗎?」
塔納吃驚地睜大眼睛看著前方,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哥們這叫一個懵,要說寇真是有可能在我和塔納眼前突然消失,畢竟丫的五行顛倒神仙步詭異莫測,可烏羽不會啊,我急得腦門上的汗都下來了,小聲召喚:「烏羽,烏羽,別胡鬧了,快出來……」
喊了半天,也沒人回應,烏羽就那麼離奇的消失了,像是從來不曾存在過,我深吸了口氣,蹚過小溪去看看烏羽消失的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身後塔納對我喊道:「小心點。」
我快步向前,走到烏羽消失的地方,右腳向前一步踏出,眼前景象忽地就是一變。
恍惚又來到了先前出來的地方,天空依舊是灰濛濛的,不同的是多了點血色,比起先前的陰冷,這裡顯得有些悶熱,我很茫然,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到這鬼地方了,扭頭去看,沒有塔納,沒有烏羽,整個天地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還是身處在一座山上,只是這山上沒有半點綠色,看不到任何活物,石頭都他媽昏黃昏黃的,光線非常不好,只能隱約看到一百公尺左右的距離,而且整個山體還飄浮著一層薄霧,霧氣瀰漫更影響了視線。
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到了這裡,但我有樸素的想法:既然能來,就能回去。我剛才是從哪個方向一腳踏進來的?哥們抱著一絲希望向後退了一步,沒有反應,向左一步……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試探了半天,還是在這鬼地方。
我很無奈的打了個飽嗝,剛才水喝得太多了。冷靜了一會,還是不明白怎麼就能穿來穿去的,龍頭山也太詭異,更詭異的是,前面一塊聳立的巨大怪石後面傳來痛苦的「嗚嗚」聲響,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像是有人在掙扎求救。
有聲音,說明有人,甭管是什麼人,我都不希望在這鬼地方只有我自己,也不敢大意,小心走到那塊怪石後面,探頭往裡一看,就見後面是一片亂石,亂石俱都鋒利尖銳,無邊無際,像是一片險惡的海洋。
亂石中間,無數厲鬼踩著亂石痛苦的四處轉悠,像是在尋找什麼重要的東西。有鬼並不稀奇,但我沒想到此處的惡鬼竟然是這副模樣──每個厲鬼都是骨瘦如柴,沒有個人模樣,一層薄薄甚至有些透明的皮包裹著骨頭,青筋在骨頭和人皮中間顯得分外清晰,像是無數條噁心的蚯蚓盤桓在身體上。
厲鬼的嘴都小得可憐,只是一個窄窄的小口子,肚子卻出奇的大,膨脹而向上翹起,腳卻十分幼細,猶如快斷的乾柴枝般,幾乎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叫聲更是淒慘,淒涼又憤怒。
離我最近的一個厲鬼在一塊怪石旁邊轉圈,用乾枯的雙手刨著石頭下的泥土,急躁而興奮,很快他就挖到一塊濕潤的樹根,急不可耐的塞進嘴中,但就在他塞進嘴中的一瞬間,那一小塊濕潤的樹根突然變成火熱的炭火。
厲鬼吞下炭火,哇哇大叫起來,吞入鼓脹肚中的炭火像在燃燒,不斷有燒焦的氣味傳來,惡臭惡臭的,淒慘的叫聲讓人不寒而慄。其他厲鬼同樣在尋找所有一切能吃的東西,有的厲鬼在林中尋找到一小片水窪,低頭去喝,原本清澈的水瞬間變成膿血,散發出濃烈的惡臭。
我看得目瞪口呆,卻知道這些是什麼──餓鬼。餓鬼是餓鬼道中的大鬼,因為前世作惡多端,輪迴到餓鬼道中,餓鬼的喉嚨很細,宛如針孔般大小,所以就算是找到了食物,因為喉嚨太細也沒法吞嚥,即使吞進去了也無法吃飽,吃下去的食物會變成火炭,自己的肚子如同被火燒一樣,非常痛苦。
餓鬼道的眾生跟人一樣,都是胎生,但是每一胎就能生下幾百個小餓鬼,這些小餓鬼被稱為鬼子,因為餓鬼道是惡道,沒有善業,所以餓鬼道中的餓鬼壽命不定,有的餓鬼只能存活幾天,也有餓鬼可以活上幾萬年,可是在痛苦的煎熬中活得越長,只是更加痛苦。
地獄中也有惡鬼的存在,那我現在是在餓鬼道,還是地獄?甭管是哪,無邊無際的餓鬼,不是我能招惹得了的,前面我是不敢去了,只能往回走,小心退了步回頭一看,操蛋了……剛才還是什麼都沒有的身後,現在跟面前一樣,密密麻麻的滿是餓鬼。
故意的吧?誰設定的?這也太過分,哥們腦袋都大了,前無去路,後面沒退路,左右也全是餓鬼,哥們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艘小船,稍不留神就得翻船完蛋,該如何是好?沒容我有太多的時間去想,身後的餓鬼就層層靠近而來。
急切間我前後看了看,後面一馬平川,沒什麼能遮擋的,倒是前面有不少巨大的石塊,那就往前走吧──我小心從符袋裡掏出張黃符,貼在前心上,把身上的陽氣遮掩住,又掏出張變形符,輕聲念誦變形咒:「三天之令,化吾之形。青龍白虎,侍衛我身。邪鬼遠遁,真氣速生。急急如律令。」
一邊念誦咒語,一邊想像著我也是餓鬼中的一員,在後面的餓鬼即將要靠近我之際,小心朝前面走了出去,哥們走得相當小心,手上還捏了張驅邪符,生怕餓鬼蜂擁而上,哥們就算渾身是鐵,也不夠這些惡鬼啃上三五分鐘的。
變形符和變形咒起了作用,哥們小心前行,戰戰兢兢,終於走到了鬼堆裡,那些餓鬼卻感覺不到我的存在,只是繼續尋找食物,我輕輕呼吸,慢慢向前走,暗暗祈禱餓鬼不會發現我。
哥們已經很小心了,可畢竟是個大活人,終究有些不同,有的餓鬼感覺到了不對,看著我表情疑惑,我在他們的眼裡應該是跟他們一樣的,但氣息還是有些不同,儘管隱藏得很好,可哥們是有心跳的,心還跳得很快,尤其是他們一看著我,心跳得就更快了。
其中一個餓鬼朝我爬過來,我急忙壓抑住緊張,手卻在微微顫抖,仍是不緊不慢的朝前走,那餓鬼對著我用鼻子使勁聞了聞,滿臉的疑惑,哥們急忙朝前快走了幾步,好在那餓鬼沒有追上來,讓我鬆了口氣。
我在餓鬼當中向前走了差不多有半個多小時,前面隱約有光亮出現,彷彿那裡就是盡頭,人就怕沒有希望,有了希望哥們頓時精神一振,朝著光亮所在一步步往前走。
人在危急當中,感官變得比平時要敏銳得多,我也同樣如此,小心翼翼的走著,沒招誰,也沒惹誰,可當我走到一塊有兩層樓高的怪石旁邊,忽地一道勁風直奔我右側臉頰,來得是又急又快,哥們一驚,急忙縱身去躲,卻不料腳下被塊凸出的石頭絆了一下。
撲通!「啊!」我忍不住叫了一聲,踉蹌著向前跌倒,這一聲叫喊得是如此突如其來,以至於所有惡鬼身體齊齊一頓,緩緩轉過頭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過來,一雙雙血紅的眼睛露出興奮的目光,鼻子快速的抽搐著,嘴角邊流下貪婪的口水。
「哪個王八蛋偷襲老子!」我怒罵了句,穩住了身體,拔腿就朝旁邊怪石跑了過去,一個箭步向上,抓住怪石凸出的地方使勁往上爬。
我一喊出聲,天地間先是靜了靜,接著怪叫之聲不絕於耳,無數惡鬼拖著大肚子從迷霧中出現,乾枯的四肢在地上快速爬動朝我滾滾而來,更有餓鬼跟跑酷似的在我身後順著石頭爬上來,哥們急忙一邊往上爬,一邊念誦咒語:「天上地下,大力天丁。輔助吾法,掃蕩妖氛。穢炁速滅,湯滌妖氛。壇場速淨,道炁長存。急急如律令。」
咒叫淨壇咒,顧名思義,是在開壇時念誦的咒語,能起清除汙穢氣息和警告的作用。哥們一時間想不出太好的辦法,不敢用強橫手段,怕激怒了這些餓鬼,念誦這個咒語也是告訴餓鬼們:道門子弟在此,退散吧。
念完咒語朝後面甩出黃符,我看了眼,黃符所到之處,餓鬼的確是紛紛退避,可退避了之後又追著我向上爬,前方沒有路了,只有爬到眼前這塊怪石的頂端,占據有利位置才能繼續支撐,稍有不慎就會成為餓鬼的食物,我毫不懷疑,一旦被餓鬼抓住,自己將被撕裂成千萬片,餓鬼也會毫不猶豫的將我吞噬。
對餓鬼來說,我身上的氣味聞起來無比可口,飢餓的恐懼比死亡還要大,哪怕能抓住我這個鮮美的食物吃上一口,那都是好的啊,在他們眼裡我就是頓大餐……
無窮無盡的餓鬼,帶著對食物的渴望潮水般蜂擁而來,他們再也沒有當初我看到時的那種呆滯和緩慢,動作變得無比快捷,天上地下,餓鬼嘶聲嚎叫著往來穿梭,翻騰跳躍。
哥們也被逼出潛能來了,玩命的向上爬,竟然快速爬到怪石的頂端。操蛋的是,怪石上面位置非常有限,只能容納一隻腳站著,視野倒是寬了,大有一覽眾鬼多的境界,我也沒別的辦法,只能金雞獨立,從懷裡掏出張黃符,琢磨著是不是該開出條路來。
剛掏出黃符來,從右前方的餓鬼群中,突然響起一道尖厲的聲音:「薛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