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平均每兩個孩子
就有一人曾經遭受校園霸凌!
不能再漠視了!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你的孩子很可能正是受害的「肉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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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馬遜網路書店讀者4顆半星熱烈好評!
當朝夕相處的同學變成地獄的惡魔,
當教室裡的玩笑變成集體的惡意傷害,
你無從逃避,只有認真面對!
你的孩子在學校裡被欺負了嗎?
不要等悲劇發生了才後悔,
現在就來看看「霸凌徵兆檢測表」!
□ 最近孩子的東西經常不見。
東西有可能是在學校被同學藏起來或被破壞了。當孩子無法清楚說出東西不見的理由時,家長一定要注意。
□ 不想讓爸媽看學校的筆記本和課本。
孩子的課本可能被同學亂畫,筆記本可能被撕破了。也有可能是筆記本、所有的課本(或是其中幾本)裡面,全被同學亂畫、亂寫了。
□ 對金錢的要求增加,或從爸媽的皮包裡面偷錢。
孩子可能被同班同學持續勒索金錢。
□ 希望爸媽不要去參加學校的活動。
加害的孩子們會不希望被欺負的孩子家長來學校,所以有時候他們會對受害的孩子施壓說:「叫你(妳)的爸媽不要來。」
□ 背著爸媽清洗衣服、制服、鞋子。
當衣服、鞋子被同學弄髒或是留下受傷的血跡時,受害人就會趁爸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清洗,好隱瞞自己被欺負的事實。
□ 不想外出;外出的時候會一直注意四周。
孩子害怕外出可能會碰到加害人。和爸媽一起出去的時候,孩子還是會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到加害人。
□ 成績下滑。
由於在課堂上也遭受霸凌,所以孩子無法專心上課,成績自然會開始下滑。
□ 變得非常健忘。
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欺負的事情以及過度緊張的狀態,會讓孩子的注意力降低。更有甚者,重複經歷創傷的孩子可能會喪失記憶,這是一種防止內心受傷的防衛機制。不過在旁人看來,這只是單純的健忘而已。
□ 暗示「死亡」的紙條、日記。
我想孩子們應該會藏在爸媽看不到的地方,不過他們可能會透過某種形式來寫下自己的痛苦。不只是筆記本或日記,像是鉛筆盒、書 桌的角落等小地方,也會發現孩子們的心聲。萬一發現了這種訊息,請利用「最近你(妳)的身體好像很不好喔」等其他理由,帶孩子去心理科或是兒童諮商所。
作者簡介:
山脇由貴子 やまわき・ゆきこ
一九六九年出生於東京,畢業於橫濱市立大學心理學系,目前任職於東京都兒童諮商中心心理科,在一年內接受超過一百個家庭的諮商與委託治療,並接受流浪兒遽增的越南政府委託進行演講,以利培訓兒童諮商所的工作人員,在國內外皆相當活躍。此外,她也透過持續投稿至報章雜誌,傳達臨床工作現場的真實聲音,是目前最受矚目的臨床心理學者。
著有《為什麼孩子不願意從房裡出來?》、《不養育孩子的男人不懂女人的厲害》、《渴求邂逅的少女們》等書。
譯者簡介:
羊恩媺
一九八一年生,淡江日文系畢業,目前從事編譯工作。譯有《口罩博士的免疫力革命》、《阿嬤,我要打棒球》、《佐賀阿嬤給我的人生禮物》、《十一字殺人》、《教室裡的惡魔》等書。
章節試閱
第一章
霸凌問題是可以解決的
──從雄二(假名)的諮商實例開始
1.從醫院到兒童諮商所
◎這孩子,無論如何都還是要去上學
某一天,一位名叫雄二(假名)的國小五年級男生和母親一起來找我諮商。雄二的個子嬌小,臉色很差。
根據母親的說法,雄二最近經常出現身體不適的狀況,帶他到醫院去檢查,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可是,他幾乎每天早上都會對母親說自己肚子痛、頭痛,不但食量減少,還經常嘔吐,連體重也減輕了。小兒科醫生對母親說可能是心理問題,便介紹她來到兒童諮商所。
即使如此,雄二還是每天都去上學。確實,今天的諮商時間也是他們要求的──放學之後的傍晚。母親說,不管雄二的身體狀況再怎麼差,就算母親勸他:「要不要請假?」他都會自發性地說:「我要去。」
獲得母親和雄二的同意之後,我試著和雄二單獨對談。
雄二不太願意回答問題,說話的音量也非常小。我先確認了雄二的身心狀態,發現他真的有很多症狀。除了頭痛、肚子痛、嘔吐和食慾不振之外,他還有拉肚子、暈眩、失眠、作惡夢驚醒、一整天過度緊張、沒有幹勁、情緒低落、全身倦怠感、突然覺得悲傷而哭出來、無法集中精神;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有人在看他,覺得有人會從窗戶跑進來;還有在意旁人的視線、覺得大家都在說他壞話、害怕外出等等。
「這樣子你還去上學呀?」
雄二還是低著頭。
最後,我問他:
「雄二,你曾經有過想死的念頭嗎?」
過了一會兒之後,雄二微微點頭。
「想過很多次嗎?」
這次,他清楚地點了點頭。
◎原因是什麼?他受虐待了嗎?還是……
PTSD(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精神疾病……各式各樣的疾病在我的腦海中浮現。然而不管病名為何,最重要的還是肇因──是什麼原因讓現在的他如此痛苦呢?
在兒童諮商所工作之後,我首先會懷疑是否為虐待所造成。剛才見過面的雄二的母親很溫柔,實在無法想像她是會虐待孩子的人,不過人不可貌相,自從待在精神科和兒童諮商所之後,我的疑心病也變重了。
我問了雄二關於父母親的問題,他說爸媽的人都很好。我又問他,平常都和爸爸、媽媽一起從事什麼樣的活動?他說,放假的時候,爸爸會陪他一起去圖書館或帶他去公園玩,之前還一起去看了電影等等,過程都很具體。問到母親時也一樣。他說,媽媽雖然比爸爸常生氣,不過還是很溫柔。
「只是她有點過度擔心了。」
「過度擔心?」
雄二沉默了。
「雄二,其實你今天不想來這裡,是嗎?」
雄二用非常小的動作點了點頭。
「是這樣嗎?……」
我謹慎地對雄二說明。
「這裡呀,是有煩惱的孩子和爸爸、媽媽來討論問題的地方。雄二難道都沒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嗎?」
這次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是不可能的,擁有這麼多病症的孩子是不可能沒有煩惱的。
◎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的事
我試著改變話題。
「雄二,你在學校裡開心嗎?」
面對大部分的孩子們,我都會詢問和學校相關的問題。除了拒絕上學的孩子之外,大家都會去上學,而且對大部分的孩子們來說,「學校」這個話題並不會太過刺激。
對於這個問題,雄二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喜歡哪一堂課?」
他沒有回答。
「那你討厭哪一堂課呢?」
一陣沉默之後,他回答:「沒有,所有的課我都不討厭,也說不上喜歡。」
「那你喜歡在學校玩什麼呢?下課時間都在做些什麼?」
「都有。」
「跟你感情最好的人是誰呢?」
「……我跟大家都很要好……」
「那在家裡的時候,你喜歡玩什麼呢?」
「看書之類的。」
「會和朋友出去玩嗎?」
「嗯。」
後來,我從與母親之間的談話中清楚得知,雄二已經很久沒有跟朋友出去玩了。確實,要是有這麼嚴重的身心問題,光是去上學就已經讓他費盡心力了,根本沒有精力在放學後去玩。其實,他去上學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夠令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雄二沒有說出任何和學校有關的具體情況,這個話題也無法延伸下去。也就是說,關於學校的事情,他沒什麼好說的──即使無論身體狀況再怎麼差,他每天還是不顧母親的反對,堅決要去學校。
還有,出現了這麼嚴重的症狀,雄二卻說他完全不覺得煩惱,這也就代表即使他有煩惱,也絕對不能說。
這是受虐的孩子們最常表現出的言行舉止。就算在家裡遭受虐待,導致各式各樣的病症頻出,孩子們還是絕口不提心中的煩惱和辛酸。他們總是只說:爸爸、媽媽都對我很好,卻無法具體說出和家庭有關的情況。
面談這件事,第一次就是關鍵,要是第一次面談沒談到重點,第二次以後的面談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孩子們在第一次面談就說出了重要的事情,之後可能就不會再來面談了,因為他們會覺得,再跟這個人說下去也沒有意義。
孩子們的內心很複雜。雖然他們說不出口,卻希望別人能夠理解。不過,正是由於他們無法親口說出來,所以希望別人能夠察覺。
而如果大人察覺不出這些問題,他們就會更加閉緊嘴巴。他們會認為:果然,大人就是不懂。
「那就清楚地說出來嘛!」──您不能有這種想法。就是因為孩子們說不出口,才會希望您能理解的。
◎費盡心力的沉默
「雄二。」
我已經有某種程度的把握了。他身上出現了各種病症,並且在意旁人的目光,覺得別人都在說他的壞話,和學校有關的話題也不如家庭話題豐富。然而,不管身體狀況再怎麼差,他還是會去上學。
「在學校的時候,你會不會覺得自己被同學欺負了?」
這是一種詢問方式。不去問是否真的被同學欺負了,而是問孩子是不是曾經有過自己被同學欺負的感覺。事實上,這種方法是有其效果的。
我覺得不能直接問出這個問題。他一直在拚命隱瞞,如果在這個時候問他有沒有被同學欺負的話,他一定會回答「沒有」。不管是在意旁人的視線,還是感覺到有人說他壞話,他都不說是「在教室裡」時才有這種感覺,反而會說搭電車的時候、在外面的時候感覺到別人的視線。然而他並不知道,這其實更加說明了他的病症有多嚴重。
他沒有回答。這樣就夠了。
「我知道了。」
瞬間,雄二抬起頭來。
「不要跟媽媽說。」
謝謝你認同我──我真心這麼覺得。你告訴了我自己痛苦的原因。
同時,我開始進行治療。
「你不想說出來嗎?」
「嗯。」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嗯……」雄二又低下了頭,然後用很難聽得清楚的聲音說:「因為媽媽會太擔心,我覺得她可能會把事情鬧大。而且,如果媽媽告訴爸爸的話,爸爸一定會去跟學校說的。」
雄二說的對,我也這麼認為。每天總是忙碌工作到深夜,一到假日又絕對會帶兒子去公園、圖書館或看電影的父親,一旦知道兒子被同學欺負了,絕對不可能放任不管的。說不定那個講理、溫柔、彷彿模範母親典型、有點擔心過度的母親會獨自跑去學校理論。因為他們相信,這麼做對自己的孩子最好。
◎為什麼不能請假不去上學?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也低下頭,看著雄二的臉,問了他這個問題:
「為什麼你還是要每天去上學呢?告訴我,好嗎?」
雖然已經知道原因了,但我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因為……」
雄二低著頭說:
「如果請假的話,會被欺負得更慘。」
他很清楚,媽媽很關心他,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會要他請假在家休息。可是,他不可能一直請假。在他請假的期間,霸凌的情況會更加惡化。「你請假的話,大家就知道你被欺負了。」被害人經常被這樣威脅。所以,被害人會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自己的身心病症是霸凌問題造成的,並且持續每天上學,以免自己被欺負得更厲害。
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我這麼對雄二說。然後我告訴他,接下來,我想了解他的身體和心理的狀態,希望他還能繼續過來接受我的檢查。
對於處於遭受威脅狀態的孩子們來說,不管是面談還是檢查,最重要的就是讓他們了解我這麼做的意義和目的。理解自己的處境,能夠讓他們感受到一定程度的安心。
「雄二,你想要把身體的壞毛病治好吧?」
雄二點頭,於是我只說了一句:「那你要再來喔!」
當我要離開房間之前,他有些急迫地問我:
「妳不會告訴我媽媽吧?」
◎孩子的心情
這句話最讓我覺得困惑。通常我不可能不將「孩子是校園霸凌受害者」這個事實告訴家長,因為霸凌問題往往是攸關孩子生死的。
可是,我選擇尊重雄二的心情。如果無視於他的想法,導致他之後不願意再來面談的話,事情會更麻煩。另外,我也能想像他身陷的霸凌世界有多恐怖。雖然告訴母親霸凌的實情是我的義務,可是如果現在就告訴她的話,絕對會讓霸凌的情況更加惡化,已經在精神上被逼到絕境的雄二,搞不好會死掉。我知道孩子們有多殘忍,也知道密告者和背叛者會遭受到多麼嚴厲的制裁。
一般來說,在和孩子談過之後,我會再和家長聊聊。在孩子不在場的情況下,我會告訴家長一些在孩子面前不方便說的話,或是問一些不能在孩子面前問的問題。不過那一天,我讓雄二也加入了我和他母親的談話,因為如果只有我和母親兩個人單獨對談的話,雄二一定會認為我把他被欺負的事情告訴媽媽了,因而失去了對我的信賴。
確實,擔心過度的母親用近乎逼問的方式詢問:「怎麼樣了?」
我告訴她:「雄二的身心狀況非常糟糕。就算他說沒有關係,還是請您讓他請假,別去上學。以他目前的身心狀態來說,是無法去學校上課的。」
「妳的意思是他生病了嗎?」
母親焦急地挺直了背。
「目前還不清楚。接下來我會開始進行檢查,所以希望您能讓他暫時定期來這裡面談。總而言之,要讓雄二好好休養。光是去上課,應該就已經讓他覺得很累了。」
雄二抬起頭,雖然還帶著些許不安,不過他的臉上浮現了當天的第一個笑容。
2.和雙親面談
◎不違背與孩子的約定
隔天,我打電話到雄二家,是他母親接的電話。在確認雄二乖乖請假、沒去學校之後,我先向母親確認了雄二不在她身邊,接著問她:
「能不能請爸爸和媽媽最近過來我這裡一趟呢?」
由於雄二本身已經決定了下一次來找我的日期,所以母親有點疑惑地「咦」了一聲。
「我想和兩位談一下雄二的情況。」
母親似乎更加困惑了,接著問:
「請問一下,只有我一個人不行嗎?能不能現在就在電話裡告訴我呢?」
「因為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希望當爸爸、媽媽都在場的時候好好說。」
這麼一說之後,我知道心中掛念的母親已經感到不安了。不過,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讓雄二的父、母親都在場,將雄二受到霸凌的事情告訴他們,並和他們討論日後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
好一會兒,母親還是不斷要求我對她透露一些內容,最後她說:「等我和我先生討論過後,再跟妳聯絡。」
我在最後加了一句:「請不要告訴雄二這件事情。」
隔天,雄二的父親親自打電話給我,他說他想要盡早知道事情的情況,可以為此調動工作。和父親決定日期、時間之後,我便掛上了電話。
◎告訴雙親有「霸凌問題」
幾天後,我和雄二的雙親面對面,單刀直入地將事實告訴他們。
「雄二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了,他身上的各種病症都是源自於霸凌問題。」
「怎麼會?……那孩子每天都想去學校,就算我說可以請假,他還是不聽話,堅持要去,看不出來會……」
「妳什麼都沒注意到嗎?」
我制止了打算責備妻子的父親,開口說道:
「現在的校園霸凌就是這樣。受害的孩子們會拚命隱瞞住自己被同學欺負的事,因為他們認為要是被發現的話,就會被欺負得更慘。所以,媽媽沒有發現這個情況是很正常的。雄二會每天上學,其實也是因為就算他不想去,也會由於請假本身而遭受更嚴重的欺負。」
對於非常疼愛雄二、希望多花些時間跟他相處的父、母親而言,沒有注意到雄二被欺負是相當大的打擊。可是,當霸凌問題攤在陽光下的時候,做父母的不應該互相責備對方為什麼沒有察覺,因為接下來,兩人必須花上很長一段時間來共同解決問題。現在的霸凌問題,是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發生的。
◎請裝作不知道
「所以我有個請求,希望爸爸和媽媽現在先裝作還不知道雄二被同學欺負的樣子。」
「這是什麼意思?竟然要我們假裝不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
「當然,我遲早會告訴雄二本人。可是在前幾天的面談中,雄二拜託我不要告訴媽媽,這當然就代表他也不想讓爸爸知道。」
「那個孩子為什麼會……」
母親用手掩住嘴巴說。
「其中一個原因,應該是不想讓兩位擔心吧!不過,他更害怕的是你們跑到學校去。」
父親用強硬的口吻說:
「怎麼可能不去學校?學校要負責任啊!」
「我能了解您的心情。不過這也是我的請求,希望兩位現在先不要去學校。」
「為什麼?」
「第一,是要尊重雄二的心情。如果無視他這個當事人的意願,擅自行動的話,會失去他的信賴。還有,我覺得現在去和學校談這個問題還太早。」
◎什麼時候去學校?要對校方說些什麼?
「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
父親咬著下唇說。
「接下來,我會詢問雄二受到了什麼樣的欺負。然後,我們再來討論該如何告訴校方、請校方為雄二做什麼等等問題,這樣子可以嗎?」
「可是也必須請校方幫忙調查才行。」
「我先聽聽雄二怎麼說吧!不管學校怎麼調查,知道真相的人也只有雄二和欺負雄二的孩子們而已。但是,欺負雄二的那些孩子們應該不可能會說出真相吧!所以我們只能從雄二的口中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說到這裡,夫妻倆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之後,父親再度開口:
「可是學校一定得負起責任。如果我兒子是因為在學校被人欺負才出現身心狀況不佳的情況,校方就一定得負責。」
「我懂您的心情。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保護雄二的安全,讓他的身心恢復健康,還有讓他不再被同學欺負,重新快樂地安心上學。能不能等到這些事情都解決之後,再去追究學校的責任呢?」
「那樣不會太遲了嗎?」
「解決霸凌問題是無法和追究責任同時進行的。一旦開始追究責任,家長和學校之間就會變成敵對關係。這樣的話,雙方就無法針對解決霸凌問題而提出有建設性的想法了,您不覺得嗎?」
這麼講也沒錯,父親低聲說。不過,看來他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方式。
「我們會讓學校為此負責的。不過,還是先討論解決辦法吧!之後,我們再來談如何與校方釐清責任問題,好嗎?這也必須先獲得雄二的同意才行。」
父親嘆了一口氣之後,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我會看時機告訴雄二你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在此之前,請兩位裝作沒有這回事。」
◎面對孩子的時候
「在家裡的時候,我該如何對待雄二呢?」
母親問我。
「和平常一樣就可以了。在家裡的時候,請盡量避免談論到學校和霸凌問題。雄二好不容易才能開始過不被欺負的安全生活,請讓他每天都能有安全感,開心地過日子,爸爸、媽媽也要開心地與他度過這段快樂時光。」
「我們不用問他跟被欺負有關的事情嗎?」
「我能理解兩位想要知道一切的心情,可是如果大家都問雄二被欺負的情況,他就必須去回想那時候的事,這樣子他也會很難受的。雖然兩位很擔心,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把這件事交給我,好嗎?雄二告訴我的事情,我會完整傳達給兩位的。」
兩人互看了一眼,點頭說好。
父親也答應我,他今後會盡量調整工作,好排出夫妻倆一起和我見面的時間,我對此覺得很欣慰。父親也一起參與解決問題是非常重要的。霸凌是很嚴重的問題,如果雙親無法一起配合的話,甚至會演變成難以解決的局面。
面談結束後,我在門口和他們道別的時候,母親問我:
「請問……」
我歪了歪頭。
「問這種問題可能有點奇怪……」
母親先說了這句話之後,又說:
「為什麼那孩子無法告訴我們,卻願意對醫生說呢?妳和那孩子才第一次見面……」
這是再自然不過的疑問。
「受到欺負的孩子最不希望的,就是讓爸媽知道自己被同學欺負了。」
「這是為什麼?」
「因為爸媽是最關心他們、最會為了他們的事情而憤怒的人。每一個孩子都會覺得,一旦爸媽知道了,一定會暴跳如雷地跑到學校去,這麼一來,他們就會遭到更嚴重的欺負。」
雄二的雙親對我低頭行禮之後,便離開了。
3.霸凌實況自白
◎霸凌是這麼開始的……
第二次和雄二面談時,我開始問他受到了什麼樣的欺負。
受傷的孩子一旦決定閉口不談,就什麼都不會說;但只要他們開始覺得說出來也無妨、動了開口念頭的瞬間,就會像水壩決堤一樣滔滔不絕地訴說。在說出來之前,他們其實一直很想告訴別人、很希望有人能聽他們訴苦。而說完了之後,他們會再度閉上嘴巴,回到忘卻這些事情的狀態。
所以,當孩子開始訴說的時候,一定要徹底問清楚。錯過這個時期的話,他們可能就再也不會講了。
雄二受到霸凌是在某一天突然開始的。矮小的雄二經常被身材高大的同學嘲笑是「矮冬瓜」,不僅如此,雄二還說了這麼一件事情。
「就是啊,有一個叫阿孝的同學,他的身材非常魁梧,還會帶一些低級的雜誌到學校來。」
阿孝有一個讀國中的哥哥,所以他比同年齡的男孩早熟,常拿那些雜誌在同學們面前炫耀。那一天,阿孝大概也是為了捉弄雄二,把雄二叫了過去,要他看那些雜誌。由於雄二不想看,就說:「不用了。」可是阿孝還是強迫他看,於是雄二不小心說出了這句話:
「可是這種書不能帶來學校吧……」
當時,阿孝只說了一聲:「什麼嘛!真是有夠囉唆的。」事情就結束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就只有那一天,級任老師發現阿孝帶了那些雜誌來學校。
不用說,雄二當然沒有跑去告狀。可是放學回家的時候,阿孝對雄二說:「你給我記住!」
「他覺得是你告狀的囉?」
「應該是……」
隔天,雄二就開始被欺負了。
我想,阿孝恐怕沒有想過是雄二告的狀,只是因為被老師發現、責備,他覺得很生氣,於是便找上了雄二當作遷怒的對象。但他完全沒想到帶那種雜誌去學校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去死」、「煩死了」、「給我消失」!
然而,霸凌的情況還是開始了,首先是最常上演的「忽視」戲碼。剛開始那幾天,和雄二感情不錯的幾個同學還會擔心他,趁阿孝沒看到的時候偷偷跟他說話;過了不久,連他們也漸漸地完全忽視雄二了。
當雄二進入教室的時候,誰都不會跟他說話,甚至連看也不看他一眼,這種情況會持續一整天。如果上課時有分組作業,和雄二同一組的同學就會說:「怎麼會跟這傢伙一組啊!」並且不讓雄二做任何事情。
即使只有這樣,就已經夠讓他難受了。
「我不想去上學,可是又不能告訴媽媽。走進教室,大家都不看我的時候,我就會覺得:『唉!今天也是這樣。』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不過如果哭出來的話,會被欺負得更慘,所以我一直拚命忍耐。」
同學們完全沒有顧慮到雄二的這種心情,霸凌的情況越來越惡化了。首先,雄二的運動服不見了。上體育課之前,他發現了這件事,只好對老師說自己忘了帶,坐在旁邊看著同學上體育課。回家之後,他告訴母親:
「我把運動服弄丟了,對不起。」
母親便買了新的給他。
霸凌問題漸漸滲透到全班。一開始在阿孝和討好他的人教唆下對雄二說「白痴」、「去死」的同學,現在全都會自然而然地罵他「去死」、「煩死了」、「給我消失」。全班同學一起欺負雄二的氣氛高漲,而雄二畏怯的態度,讓自己受欺負的地位更加不可動搖。
從這時候開始,他早上起床時會覺得肚子痛、頭痛,感覺身體很沉重、一直都很疲勞。不只在學校,連在家裡的時候,他也覺得無論做什麼事都開心不起來。和爸爸一起去圖書館的時候,爸爸還問他:「你怎麼了?怎麼沒什麼精神?」所以在家裡的時候,他總是裝出很開朗的樣子,和媽媽一起看電視時也勉強自己跟著笑。
◎害怕謊言被拆穿
在教室裡的時候,雄二隨時都膽顫心驚,不知道接下來同學們會對他做什麼。被同學們忽略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事了,不過他仍舊無法習慣,一整天都在等人來跟他說話,然而到了最後,他還是得持續過著沒有人和他說話的悲慘日子。
運動服不見之後過了一個星期左右,上體育課踢足球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後面推了雄二一把,害他臉著地跌倒在地上。等到他回過頭,後面已經沒人了,大家都看著他嘻嘻竊笑。他沒有去保健室,回家的時候,也只笑著對母親說:
「我踢足球的時候跌倒了,不過我有踢進喔!」然後請媽媽替他擦藥。
他也刻意不將教學觀摩的通知單交給母親。等到母親接到老師的電話,生氣地問他為什麼沒拿通知單回家的時候,他才撒謊說:「對不起,我弄丟了。」
在體育課被人推倒之後不久,他的鉛筆盒裡面的鉛筆全都被折斷了。雖然覺得情況越來越嚴重,但雄二還是沒有告訴母親,只是拚命地削尖被人折斷、短得不能再短的鉛筆,繼續使用。由於太短的鉛筆相當難寫,他總是來不及抄完黑板上的筆記。看到這種情況,同學們全都嘲笑他:「你是白痴啊!」
其實對雄二來說,光走進教室就已經需要很大的勇氣了。而現在,班上同學的眼光、笑聲和竊竊私語都讓他覺得更加可怕,聽起來全都像是在訴說著他的不是。即使走在外面,雄二也覺得連陌生人都在說他的壞話、嘲笑他。
這個時候,雄二的症狀已經很嚴重了,他說就連在家裡也會覺得戰戰兢兢的。
「我一直在想這些謊言什麼時候會被拆穿。每當媽媽說『對了』的時候,我都會懷疑她是不是知道真相了。我總是很怕媽媽問我:『怎麼沒看到你的鉛筆盒?』『怎麼沒看到你的課本?』電話鈴聲一響,我也會懷疑是不是級任老師打電話來說:『雄二被人欺負了。』」
◎被同學譏笑,叫他「尿男」
霸凌還在持續進行。一旦開始了,霸凌問題就像是不斷進化的生物一樣,會逐漸變形、肥大。
班上同學將值日生的打掃工作全都推到雄二一個人頭上。另外一個值日生什麼都不做,只是在和別人談天說笑,等到躲在走廊把風的同學跑來通知老師來了的時候,另一個值日生才會裝出一副在打掃的樣子,而等老師一離開,他就立刻把掃把和抹布丟在一旁。
某天,雄二一個人打掃完理化教室後,回到教室裡,發現自己的座位旁邊圍了一大群人。他一邊想著:「這次又是怎麼回事?」一邊慌張地跑過去,結果看到阿孝站在自己座位前方的桌子上,對著他掛著書包的桌子小便。班上同學又笑又鬧,連女生也笑著說:「好討厭喔!」雄二說,這件事情也讓他覺得很傷心。
「可是我又不能對媽媽說,所以只能一直用那個書包,真的讓我覺得很難過。」
那一天,雄二哭著在學校的洗手台清洗書包、課本和筆記本,為了不讓母親發現,他還在房間裡將這些東西曬乾,隔天再帶著那個書包去上學。
「所以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在學校裡都被人叫成『尿男』。」
雄二哭著說。
◎拖著沉重的身體
他開始失眠,夜裡很難睡著。只要一回想起學校裡發生的事,他就會感到恐懼和悲傷。他無法擺脫緊張的感覺,一直想著:「接下來他們會對我做什麼?」就算在半夢半醒之間,他還是會夢見班上的同學嘲笑他,然後醒了過來。
只要一想睡覺,他就覺得阿孝他們站在面前,一直嘲笑著自己,覺得他們好像會從窗戶爬進來,在他身上小便似的。
即使頭痛、肚子痛、真的很睏很睏,雄二還是會拖著沉重的身體上學。
「因為如果請假的話,他們就會覺得我告狀了。」
在教室裡面的時候,他會發冷、盜汗。上課的時候,他也聽不進老師的講解。
其他還有很多情況。上完了音樂課、工藝課,回到教室之後,他發現抽屜裡面被塞了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發現竟然是堆積如山的兔子糞便。
營養午餐的時間也很痛苦。一開始是被人在營養午餐裡面加了顏料,接下來是塞了同學們撿回來的菸屁股,開始吃了之後,他才發現盤子底下有一隻蟑螂。吃完營養午餐,級任老師一離開教室之後,阿孝就說:「那傢伙把蟑螂吃下去了。」全班同學則爆出大笑。校外教學的時候,他的便當盒被阿孝搶走,裡面的食物全被他倒在地上,又裝回便當盒裡。阿孝的同夥對雄二說:「你應該吃的下吧!反正你連蟑螂都吃了。」
雄二開始食慾不振、嘔吐。就算在家裡吃飯,他也會回想起裝著蟑螂的營養午餐、沾滿泥巴的便當,吃下去的東西也因而全吐了出來。
「如果不吃的話,媽媽會覺得我很奇怪,所以我很努力地吃,不過馬上就覺得噁心、反胃。」
這是大人光用聽的就會覺得想吐的內容。其實在那段期間,母親曾經到學校去詢問老師。她表示,最近雄二的食慾突然減低了很多,吃的東西也全都吐出來了,不知道在學校的情況怎麼樣。級任老師回答母親:並沒有什麼特別令人在意的地方。
與其納悶級任老師為什麼沒有注意到,我更為這些手段的巧妙感到震驚。只要受到霸凌的孩子有某樣東西被弄壞了,有一陣子他的東西都不會壞掉;只要有同學讓那個孩子受傷了,有一陣子就不會有人去傷害他的身體。要是孩子不說,家長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他在學校裡發生了什麼事。
運動服不見了一個星期之後,孩子上體育課時踢足球而跌倒受傷了,家長會因此而懷疑自己的孩子在學校受到欺負嗎?家長會的通知單不見了,會和霸凌問題扯上關係嗎?食慾低落、吃的東西全都吐出來,會讓家長懷疑自己的孩子被同學欺負嗎?
如果我是家長的話,或許不會察覺──不,我想我不會發現,因為受害人雄二拚命隱瞞這些情況。而欺負人的孩子們也使用了很巧妙的手法,就算雄二不努力隱瞞、不撒謊,霸凌問題也不會因此曝光。這讓雄二成了最好欺負的人,給了欺負他的孩子們不得不欺負他的理由──他是一個吃過放了蟑螂的營養午餐、一直帶著被淋過小便的書包上學的「骯髒傢伙」。然而,欺負他的孩子們根本不覺得這些狀況是他們自己造成的。
4.告訴校方有「霸凌問題」
◎緊緊相繫的親子感情
我將雄二告訴我的所有事情全都對他的爸媽說了,兩人都含著眼淚聆聽這些情況。他們是聰明、理性的雙親,很替雄二著想,也很相信我。他們不忍地聽著自己的孩子遭受的欺負;另一方面,在面對雄二的時候,他們還是裝出不知情的樣子。
母親把雄二請假沒上課當成「理所當然」的事,在家裡開心地和他一起料理午餐,下午帶他去公園打羽毛球或是和他一起做點心。父親則說:「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主管了。」每個星期他可以來和我面談一次,並且在每天晚上七點回家,與雄二共進晚餐,假日也一定會和雄二一起度過。
當我感覺到雄二水壩裡的水全都流光的時候,我對他說:
「對不起,雄二,其實我一開始就告訴爸爸、媽媽你被欺負的事情了。」
雄二說了「咦」、「為什麼」之類的話,不過並沒有生氣。我又說了一句「對不起」之後,雄二笑著回答:
「沒關係啦!反正爸爸、媽媽沒有問我:『你是不是被同學欺負了?』他們也沒去告訴學校這件事吧?」
對,你不用擔心。我如此向他保證。
我會根據需求而隱瞞事實,不過在孩子們面前,我會盡量不說謊,因為只要說過一次謊,就非得重複說謊不可。沒錯,就像雄二碰到了霸凌問題的時候一樣。
「好了,我們來說說重要的事情吧!」
我對雄二說:
「接下來,我想請爸爸、媽媽到學校去,將你被欺負的事情好好向校方說明。」
「為什麼?已經沒關係了啊!」雄二這麼說。
「嗯,我知道。不過,雄二,你也不想一直都不去上學吧?」
雄二回答了一聲:「嗯。」然後點點頭。
「這樣的話,就必須解決這個霸凌問題才行喔!而且啊,這也是為了那些欺負人的同學好。我覺得應該要讓他們知道,欺負人是不對的,就算瞞著不說,大人也一定會知道的。雄二,你難道不覺得在你之後,還會有人被欺負嗎?」
「我也這麼覺得。」
雄二這麼說完之後,又繼續說:
「我現在是請假沒去學校。如果我沒有請假,班上出現了下一個接替我被欺負的同學的話,我想我可能也會跟著大家一起欺負他的。所以,我覺得請假是對的。」
確實是如此。一旦造就了出現霸凌問題的環境,人們就只能選擇當加害人或是受害人。沒有人會希望自己變成受害人,因此,大家都會儘可能地讓自己當加害人。
◎和學校商談
接下來,我和雄二的雙親討論該如何與學校應對。由於雄二的父母對兒子被欺負這件事感到非常憤怒,所以他們表示一定要追究校方的責任。
「就像我一開始說過的,追究責任和解決霸凌問題是兩碼子事。一旦開始追究責任,雙方就會無法同心協力地解決問題。」
我語帶保留地告訴他們。
「我覺得轉學也是一個方法,不過決定權還是在爸爸、媽媽手上。如果兩位希望雄二能再回到原本的學校唸書的話,就必須先將追究責任這件事擺在後面。告訴校方這件事之後,我想校方也只會道歉,這並不能解決問題。而且我覺得雄二應該不希望結果是如此。」
雄二的雙親低著頭思考,然後父親說:
「我了解了。要先告訴學校這個事實,對吧?」
我點點頭。
「不需要委託學校進行調查,因為知道事實的只有受害人而已。所以,不要讓校方獨自思考解決的辦法。請告訴校方,兩位希望受害人的家長和加害人的家長,也能一起針對這個問題想辦法。」
雄二的父母親說希望我也能一起去,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他們會覺得不安。我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不過我還是拒絕了。兒童諮商所的人是維持中立的,而不是扮演依循家長需求的角色。而且如果我也加入討論,校方必定會有所警戒。我相信,只要校方和家長等當事人認真地面對霸凌問題,就一定能夠克服難關。我能做的只是照顧雄二的心,以及讓他的雙親有商量的對象而已。
◎進行心理治療
後來,雄二的父母親去了學校好幾次,不斷和校方討論這個問題。每次當他們去了學校之後,我都會詢問他們商談的結果,並且和他們討論接下來該和校方說什麼、該怎麼說。
同時,我也請雄二來我這裡作心理治療。
「我問你喔……」
某一天,我在進行箱庭療法 的時候,雄二突然開口。一開始,雄二的箱庭裡都是一隻小動物被一大群大型動物殺死、一個人對很多人的戰爭場景、遭受怪獸侵襲而混亂的城鎮這類的故事,然而,最近卻轉變成被攻擊的孩子如何在攻擊之後重新站起來的故事。
「什麼事?」
我反問他。雄二說:
「爸爸和媽媽最近經常跑到學校去嗎?」
嗯,對啊──聽我這麼說,雄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很擔心嗎?」
這次換我問他了。雄二又想了一會兒之後,說:
「不,我不擔心。」
這個孩子相信他的父母。只要交給爸媽去處理,他就安心了。這是當家長和孩子共同面對霸凌問題時,非常重要的一環。
這一天,因為攻擊而毀壞的城鎮在雄二的箱庭裡重建了。一開始進行重建工作的只有一個人,不過到了最後,又有兩個人加了進去。他將樹木種植在角落,花兒綻放開來。
◎父親在學校說的話
一開始,雄二的雙親和校方之間的對談出現了誤解、方向錯誤的情形,進行得相當不順利,不過現在已經朝著正面、有建設性的方向前進了。我透過父親打來的電話以及母親帶雄二來時的談話之中,了解他們與校方對談的進度和結果,漸漸地,我發現雄二的雙親已經不再需要我的建議了。他們能夠自己思考、判斷、與學校進行對談,我只需要支持他們就可以了。
雙方在一開始商量的時候,校方還是著眼於「是否真的有霸凌問題存在」一事,強硬地希望雄二的雙親能夠讓校方著手調查。可是,雄二的父親說:「只有身為受害人的孩子才知道霸凌問題是否真的存在。我家的孩子就是受害人,既然他說班上同學欺負他,就證明了那是事實。」
當雄二的箱庭中攻擊和戰爭的主題消失,城鎮的重建也告一段落之後,雄二自己開口說:「我已經不需要這個了。」主動結束了箱庭療法。就小孩子來說,這是非常了不起的。
就在雄二的症狀改善了許多,變得很有精神,開始過正常生活的時候,他父親打了一通電話給我,告訴我:「結束了。」
◎回到學校的日子
隔了好幾個月之後又去上學的雄二,和父母親一起來到我這裡。他帶著開朗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跑過來說:
「我今天去學校了喔!已經沒關係了,大家都不欺負我了。」
在許久沒進行的一對一面談中,雄二對我說了今天一整天的學校生活。他沒有再被同學欺負了,大家都像平常一樣和他說話。班上也沒有出現接替他被欺負的孩子。當霸凌問題從班上消失之後,全班同學都開朗了起來。
「跟你說喔……」
明明只有我們兩個人,雄二卻不知為何壓低了音量,笑著說:
「學校成立了一個『消除霸凌委員會』,然後啊,我們班的委員是阿孝喔!」
雄二一邊說,一邊嘻嘻地笑著:
「阿孝他啊,愛現又愛逞強。其實他一直很想當班長,只是大家都不提名他,一直沒當成,所以他現在超拚的喔!」
我覺得雄二好棒,他不但不憎恨帶頭欺負他的人,還能笑著說那個人的事。一般來說,大家都會無法原諒欺負自己的人。雄二靠著父母親的力量,解決了令他痛苦的霸凌問題,更為他帶來了活力,幫助他成長。
◎霸凌問題結束之後……
我請雄二稍等一下,和他的父母單獨談了一會兒。
「辛苦了。這段過程應該很難熬吧?」
我打從心底對他們感到佩服。
「今天看到兒子放學回來時的表情,我才鬆了一口氣。」
父親笑著說。
「學校也對我們說,他們會努力不讓同樣的情況再發生了。接下來,我也打算偶爾去參加學校舉行的座談。」
我點點頭之後問:
「校方的責任問題呢?」
父親像是回想起一件早已忘掉的事情一樣,「啊」了一聲,然後笑著說:
「算了,反正那孩子已經可以很有精神地去上學,也完全找回了活力。而且,學校也很努力地解決了。」
雄二很了不起,他的父母也一樣。這段時間他們都吃了不少苦頭。為了這件事情,父親在工作上不知作了多大的犧牲,然而,他還是決定不追究校方的責任。
「不過,如果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的話,到時候我當然還是會考慮這一點的──即使那個時候雄二不是受害人也一樣。」
父親帶著堅定的表情說。
我在門口向雄二及他的爸媽道別。
「如果我又想來這裡的話,還可以再來嗎?」
雄二這麼問。我回答:
「當然可以。不過,你應該沒有必要再來了吧?」
雄二想了一下,然後開朗地說:
「對呀!」
第一章霸凌問題是可以解決的──從雄二(假名)的諮商實例開始1.從醫院到兒童諮商所◎這孩子,無論如何都還是要去上學某一天,一位名叫雄二(假名)的國小五年級男生和母親一起來找我諮商。雄二的個子嬌小,臉色很差。根據母親的說法,雄二最近經常出現身體不適的狀況,帶他到醫院去檢查,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可是,他幾乎每天早上都會對母親說自己肚子痛、頭痛,不但食量減少,還經常嘔吐,連體重也減輕了。小兒科醫生對母親說可能是心理問題,便介紹她來到兒童諮商所。即使如此,雄二還是每天都去上學。確實,今天的諮商時間也是他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