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註明是序或導讀)
代 序
百年大變局:如何讀懂世界,讀懂中國經濟?
一 讀懂世界,必須看到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本質
大變局的本質是以中國為代表的新興國家不斷崛起,以美國為「領頭
羊」的西方國家的相對影響力在下降,無法延續過去百年來獨自主導世界的
能力。
西方國家相對影響力下降的直接後果是其政治越來越本土化、民粹化、
草根化。為什麼?因為西方精英派長期以來是國際秩序的主導者,而西方國
際影響力下降導致草根派遷怒於精英派。以美國為例,草根派的根本訴求是
重振美國經濟和社會,尤其是美國的製造業,典型代表就是底特律這個曾經
輝煌、如今衰敗的城市。這是他的選票所在。而美國精英派的訴求更加側
重國際大局、意識形態,雙方格格不入、水火不容。美國政治草根派於國內
劍指精英派,藉口是中國,口口聲聲稱精英派對中國太軟弱,出賣了美國利
益。而精英派對中國也有不滿,他們主要擔心中國的強大會攪亂美國精心營
造起來的國際秩序。在國際問題上,這兩派人的共同點,就是中國。這就是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對中國的直接影響。
特別應該看到的是,草根派本質上並不關心意識形態,並不關心中國的
國際作用,根本不知道「厲害了我的國」之類的對外宣傳,他們關心的就是
美國本土藍領階層的就業和工資水平的提高!他們要恢復的就是美國過去的
光榮孤立時期的經濟繁榮和社會穩定;他們的最主要矛頭是那些並不認同美
國傳統價值觀的新移民,尤其是信奉穆斯林的新移民,中國在他們的政治體
系裏面僅僅是一個外部矛盾,並非不可調和!
有這個判斷之後,精準地把握美國草根派的訴求,想方設法地讓他們認
識到中國經濟的崛起應該有助於解決他們的經濟病痛,包括積極擴大中國從
美國進口汽車規模,重振底特律這類長期衰敗地區的經濟,以此換得他們接
受中國崛起的歷史大勢。應該說,中國政府與西方民粹派並不是沒有合作空
間的。
二 讀懂中國,必須看到大變局下的中國不同於當年的日蘇德
我們必須非常清楚地認識到,今天的中國,與當年的日本、蘇聯和德國
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先看看今日的中國與當年的日本。以購買力平價計算的人均 GDP,當
年日本的經濟發展水平已經達到了美國的 80%左右,而當今中國的經濟發
展水平僅為美國的 29%。作為趕超的大國經濟,中國的發展潛力遠比當年
的日本大得多。而當年日本經濟對美國的依賴程度,按照對美出口佔日本總
出口的比例來算,遠高於今天的中國經濟(1990 年日本對美出口佔總出口的
30%左右,而 2018 年中國對美出口僅佔總出口的 19.29%)。更重要的是,
日本在軍事、政治乃至整個體制上是完全依賴於美國的。日本的安全仰賴於
兩國的安保協議和駐日美軍;日本戰後的憲法,就是美軍佔領日本時軍方律
師所起草的。被美國人扯住命根子的日本人不可能據理力爭,而只能按照美
國人指出的路線硬性調整,因此步入了「失去的 20 年」。儘管在這 20 多年
的低增長過程中,日本人民的實際生活似乎並沒有很多人想像的那麼糟,但
不可否認,日本並沒有延續當年全面趕超美國的態勢,如今日本已經不再是
國際政治經濟領域美國看得上的競爭對手。
今天的中國與美蘇爭霸時期的蘇聯又完全不同。中國國內社會經濟多元
化發展,市場經濟思維深入人心,民營經濟規模遠遠大於國有經濟,而當時蘇聯的社會經濟體系單一僵化,幾乎沒有自由市場經濟發展的空間。今天中國的經濟與社會的活力和創造力,遠不是當年蘇聯可比。而中國當前的意識形態,和國際主流意識形態有很大程度的一致性,包括推進生態文明建設、
節能減排、應對氣候變化、勇擔海運護航、聯合國維穩等國際責任、力挺全
球化、積極參與國際組織運行、尊重各國現有政權、不玩政變和傀儡遊戲。
而美蘇之爭時,蘇聯的戰略目標是輸出革命、顛覆不合意之外國政權。美蘇
意識形態幾乎完全對立,水火不容。
今天的中國與美德競爭時的德國也完全不同。當年的德國是在舊的帝國
思維支配之下馬力全開,其基本思路就是通過一兩場戰爭擴大版圖,從而擴
大自己的長期利益。這個時代,總體上講已經過去了。以色列作家、歷史學
家尤瓦爾.赫拉利在《今日簡史》中明確說過,當今世界總體上講,包括美
國政府在內,已經放棄通過一兩場戰爭來獲得民族利益和國家發展的戰略。
比如,雖然以色列在軍事上完全有能力消滅或兼併周邊國家,但是這麼做,
對其而言並沒有好處,反而會招致禍端。俄羅斯在克里米亞問題上並不是例
外,俄羅斯並非簡單訴之於武力、強取強奪克里米亞,美歐更沒有針鋒相
對、以武制武。
特別需要看到的是,當今中美之間的經濟、社會、人文方面的聯繫,遠
遠超過當年的美日和美蘇。當年日本經濟極少有美國的大公司投資,外商直
接投資佔日本投資平均每年不到 1%。而今天中國是美國幾乎所有大公司的
第一大市場,或者是第一大投資國。中國在美國的留學生遠多於當年日本在
美國讀書的學生。中美之間的利益交融程度以及相互了解程度,遠超當年
的美日。特別值得注意的是,當代中國政府中在美國工作或學習過的決策者
不在少數,這在當年以及今天的日本政府的決策層中極為少見,筆者長期
觀察發現,日本財政部與央行在美國留過學的人數非常少。因此,絕對不
能把當年美日之爭、美蘇之爭、美德之爭的格局和結果簡單照搬來分析當
今世界。
中國絕不是當年的日蘇德,絕不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