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妖后（第二版）（限制級）

【內文試閱】
美麗而且和善
瑪麗 - 安托奈特她的形象可比一顆寶石，鑲嵌在優雅以及青春這華麗戒台上的耀眼寶石，然而這是她的死亡所造就的。在後世的集體意識之中，斷頭台使她成為最後的王后， 或者乾脆簡稱「王后」即可。不過，對於王后形象的迷戀並不僅發生在她死後而已。這份迷戀在她生前便已開始，但總處於愛恨交加的矛盾情緒裡，是渴想與憎惡、幻覺與索討的 混雜現象。瑪麗 - 安托奈特的吸引力可比今天影視明星所散發的魅力，原因是王后對於出眾之外貌儀表一向寄予熱情。 瑪麗 - 安托奈特活在對於自身美貌有所知覺的情緒中。她對美的品味，甚至她的道德觀念都脫離不了這一份執迷。她知道什麼最適合自己。特里亞農宮的室內設計以及家具式樣也都根據她的偏好而定。同樣，王后在選擇服飾的時候，這份對於顏色以及和諧感的偏好同樣表露無遺。王后很珍愛自己的美貌，而這份嗜好是具有感染力的。即使在她最不受民眾歡迎的年代，即使在她首度承認「夢幻年代已然消逝」的那 時候(一七八九年八月三十一日寫信給玻里涅亞克夫人時所 稱 i)，這種由她本身散發出的幸福氛圍都還持續發生影響。 她很吸引外國人、初到巴黎的人以及大革命時好奇的人。 一七八九年春天，美洲總督莫里斯(Morris)從美洲來到巴 黎，就殷切期盼能盡早參訪凡爾賽宮。他曾在日記中寫道: 「國王陛下住處十分舒適，但我無法一探王后套間，因為王 后正在裡面。若要打賭，十個人裡會有九個同意我的說法， 覺得王后比起她自己的任何一件家具都更精美。本人只能聊 勝於無，看看勒布罕(Le Brun)夫人為王后所繪的肖像畫; 畫中人物特別美麗，我認為她與此相比應該毫不遜色 。」(王后本人實在教莫里斯愛入骨裡，以致後者甚至為她擬好一套出逃計畫。)
若說瑪麗 - 安托奈特為了獲取一己滿足而排拒或者忽視王權崇高的形象，那倒不是因為她厭惡自己身為王權的象徵。她和路易十六不同，不但精通此道而且還很喜歡，不過話說回來，她更在乎自己快不快活。她並不嚮往王權抽象的理想典型，亦即路易十四所認定的或是她母親奧地利女皇嘗 試灌輸於她的那一種。她有意躲避凡爾賽宮的繁文縟節，因為在那其中，效果作用總非立竿見影，而且一切行動只能在可以預見的前提下一絲不苟地運作。她喜愛特里亞農宮中那 種烏托邦式充滿友誼的空間，在那裡面，她在小圈圈裡幸運寵兒的注視下自在享受樂趣。在凡爾賽宮裡，出於對儀禮的尊重，「整個宮廷小社會維持自成體系的象徵文化 iii」。國王以及王后演好自身角色，支撐一整個統治集團階級制度的符號系統。然而在小特里亞農宮裡，由於可以暫時忘卻那套繁文縟節，瑪麗 - 安托奈特便能把自戀癖的圈子縮緊到她單 獨一人的身上。在那其中，被彰顯出來的不再是某個階級的威望，而是某個女人的魅力。這樣可以逃離凡爾賽宮的煩悶與大而無當，逃到池塘旁邊和自己面對面，或是躲進「清新 之廳」(Salle des Fraîcheurs)⋯⋯反正一切與瑪麗 - 安托奈 特相關的事物都散發出一種她個人獨有的魅力。她的住所生 趣盎然、熱情洋溢、樂聲盈耳而又令人歡快。在她魅力所及的範圍外，她有意盡量只做個無聲無息的人。每當王后此一 職責要她冷漠超然，要她無動於衷完成任務(她的職責也僅要求這樣)，她都避之唯恐不及。莫里斯參觀國王夫婦的套間之後，越發迷戀起王后了。過了幾天，他受孟博瓦西耶 (Montboissier)夫人的邀請，到小特里亞農宮的花園散步。他的評論十分中肯:「王室在此耗費鉅資，其目的只求躲開 自己的目光，可惜沒能成功 iv。」為了逃避凡爾賽宮裝模作樣的儀節以及嚴肅死板的氣氛，瑪麗 - 安托奈特和她的小圈子曾經一度熱中玩起一些遊戲。她們以瞎子摸人、猜謎語， 尤其是扮國王等等名堂自娛⋯⋯當然，路易十四本人在執政的最後幾年當中，曾對年輕的布根第公爵夫人讓步，包容她那古怪偏執但卻又討人喜歡的個性(夫人是路易十四之子太 子路易的妃子)。布根第公爵夫人的舉止讓路易十四以及他的情婦滿特農(Maintenon)夫人相當著迷(布根第公爵夫人很明白，對於那雙王室情侶，單單取悅一方是不夠的)， 著迷於她腦袋中那千百種突發奇想的點子，而且心血來潮便 會立刻實行，完全不把任何禮法制度放在眼裡。所以，一旦 讓布根第公爵夫人坐上馬車，「她沒有一分鐘可以安靜坐在 定位，總是不停從這角落換到那個角落，像小猴子似的沒有 耐性 。」「有時正餐吃到一半，她便引吭高歌，或站在椅子上跳舞，裝出向在場人士致敬的模樣，但同時也扮出最駭人的鬼臉，並且伸手拿起盤子裡的雞或鷓鴣，將其撕碎，再把手指浸在醬汁裡面 。」有時，夫人堅持晚間不進宮裡， 只是獨自在花園裡跑上整整一夜⋯⋯公主、聖 - 西蒙(Saint- Simon)公爵以及全體朝臣都起了反感。但就算布根第公爵夫人的行為再如何離經叛道，也不致令凡爾賽宮的小社會鬆動分毫。大家明白，那些行為不致撼動朝儀制度，路易十四視為例外加以包容，正好可以突顯規矩的確存在。瑪麗 - 安托奈特她的情況恰好相反，由於她違抗了成規，朝儀制度開始遭受到嚴峻的挑戰。
瑪麗 - 安托奈特喜歡能立即呈現效果的行為，她在那種神奇的、令人欣快的感覺中品嚐生活的滋味;因此，她就特 別喜歡行善施捨，而且對於自己慷慨助人的那場面尤其樂在 其中。她大可以借用小說《危險關係》(Les Liaisons dangere- uses)中瓦勒蒙(Valmont)子爵的一句話:「行善所獲得的 快感還真教我驚訝。」在自己一生中，她不斷地複製這種快感，而其方式林林總總，每一件都配寫進塞居爾(Ségur) 侯爵夫人的小說裡。有一回在楓丹白露狩獵之時，有位村民被公鹿弄傷了。他的妻子見狀昏厥過去。當時身分還只是太子妃的瑪麗 - 安托奈特竟然從車上一躍而下，飛奔前去救助那可憐的村婦。王后拿出香水讓她嗅聞，又賞她錢，又安慰她。這個場面頗具教化價值，早被奧國大使梅爾西 - 阿爾強托寫進報告裡:「最後，女大公受感動，惻隱之情油然而生，並且掉下眼淚。這幕景象令在場一百多位目擊者陪著落淚。這些圍繞在女大公四周的人全都立定不動，因為他們 太激動了，異口同聲讚美如此獨特又如此感人的事件。」 一七八四年的冬天異常寒冷，王后為自己的小孩「上了一堂慈善課程」(康彭夫人語)，其方法是:向王子公主們解釋， 原本預計用來為他們買玩具的錢要挪去購買麵包和毛毯，以便幫助窮苦的小孩子過冬。隔年，王后又在特里亞農宮裡收 容十二個貧困的家庭，招待他們食宿。她也曾經設立「婦女慈善協會」。
她的義舉有些收場不好。就拿收養一事來講，典型是富人濟助窮人時經常有的盲點。有次，王后出遊，馬車差點輾過一名兒童。「小孩的祖母從茅屋門口衝出來抓住他;王后 在馬車上站起身來，向老婦人伸展雙臂，一面高聲呼喊，這 個小孩她要定了，因為顯然老天在她自己尚未生育之前，先 派他來安慰。王后問道:『他有沒有媽媽?』『啟稟王后陛下， 沒有，我的女兒去年冬天死了，丟下五個孫子讓我照顧。』 『那我收養這個，另外四個本宮也負責他們的開銷。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於是王后陛下回宮時手裡就牽著那個沒有教養的野孩子，這可教僕役們大吃一驚;那小孩子扯起嗓子大鬧，他要祖母，他要哥哥路易，也要姊姊瑪麗安娜，沒有辦法令他平靜下來。人家指派一名清潔僕役的妻子當他的 褓姆，把他先送回家，並且安排其他小孩住進供膳宿的居所。 那位外號叫阿爾蒙的小傑克兩天之後回到王后身邊，換上有花邊點綴的雪白衣服，披了飾有銀質流蘇的粉紅色圍巾，再 戴上插了羽毛的帽子。這付行頭取代了他入宮時穿戴的羊毛無邊軟帽、紅色短裙以及木鞋。那小孩子模樣十分俊俏。王后喜歡得不得了 。」傑克 ‧ 阿爾蒙就沒那麼高興了。依據康彭夫人加在扉頁下的註記，我們知道:這小孩子日後如何忘恩負義:「一七九二年，那個小沒良心的大概長到二十歲 了。一方面受到群眾煽動性言語的刺激，一方面又擔心被誤認為王后的寵兒，他竟搖身一變成為凡爾賽宮最殘暴的恐怖份子。後來他戰死在佳馬坡(Jemmapes)戰役裡。」就像他初次跳進凡爾賽宮時高聲嚎叫那樣，他需要的不是王后，而是他的姊姊瑪麗安娜⋯⋯! 」

【內文試閱】
美麗而且和善
瑪麗 - 安托奈特她的形象可比一顆寶石，鑲嵌在優雅以及青春這華麗戒台上的耀眼寶石，然而這是她的死亡所造就的。在後世的集體意識之中，斷頭台使她成為最後的王后， 或者乾脆簡稱「王后」即可。不過，對於王后形象的迷戀並不僅發生在她死後而已。這份迷戀在她生前便已開始，但總處於愛恨交加的矛盾情緒裡，是渴想與憎惡、幻覺與索討的 混雜現象。瑪麗 - 安托奈特的吸引力可比今天影視明星所散發的魅力，原因是王后對於出眾之外貌儀表一向寄予熱情。 瑪麗 - 安托奈特活在對於自身美貌有所知覺的情緒中。她對美...

【導讀】
出版者的一些說明
Pamphlet，在權威的法文字典 Le Grand Robert 裡的定 義是:「以譏刺的風格書寫，用來激烈攻擊當道的權力、 或是世俗的意見之簡短小書。」而根據西方學者的研究， 古往今來，為了不同目的攻擊不同目標的這類書寫，不僅 在某些時代事件中扮演著左右歷史走向及個人成敗的關鍵 角色，而且其風格及數量都已廣大到了一定程度(比如收 藏在法國的圖書館中，僅是西元 1550 至 1650 這一百年間 出版的就有超過 7000 冊。見 Encyclopædia Universalis 2015 中 pamphlet 條目);使得能完全涵蓋這些內容的定義，就會 變得空泛而沒有焦點!
我們選擇將 pamphlet 翻譯成「潑糞刊物」，有兩個主 要的理由。首先當然是因為諧音的趣味;但真正的重點是: 當我們使用常見的譯法如「異議小冊」時，就難免忽略了 pamphlet 那「地下傳播」及「致人於死」的特性。這些特性， 在那些十八世紀法國大革命發生前後，用以攻擊瑪麗·安托 奈特的潑糞刊物中尤其明顯。看過本書作者的分析，讀者 必然能了解我們何以捨棄「異議小冊」這個譯法的斯文， 而寧可用「潑糞刊物」的不莊來忠實呈現其本性。原著附 錄七篇當時的潑糞刊物，中譯本也力求忠實地譯出。其內 容極盡低俗不文，對宮禁穢亂異想天開的醜化，令人歎為 觀止。這幾本潑糞刊物原文多可在法國國家圖書館的數位線 上書庫 http://gallica.bnf.fr 上閱覽。讀者可以其原文書名搜尋。
本書作者師承法國二十世紀鴻儒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不僅其思想創作能夠跨越學術與藝術間的籓籬， 其才情更能使得知性的論述帶有詩意，純粹的文學又透出哲 思的洞見。分析攻擊瑪麗·安托奈特的潑糞刊物，作者更以可 比羅蘭巴特在《神話學》中的犀利，揭露了當時法國社會的 深層心理:憎恨女性與仇視外國人!因為潑糞刊物作者自命 占據道德高地的囂張氣燄，以及他們為了製造群眾同仇敵愾 的不擇手段，竟使得衣冠中人平素羞於出口，內心裡頑固的 歧視心態因而暴露!
對照我們現今在台灣，每日所見的部份媒體行狀，也不 時上演著潑糞刊物致人於死的戲碼;唯一的不同是他們已經 不再「地下傳播」，更化暗為明，成為以「可靠消息」、「府 內高層」或是「名嘴爆料」⋯⋯當開頭的媒體報導。而當他 們聲嘶力竭之時，腳下踩的道德肥皂箱正常常都裝著些不堪 入目的骯髒東西......
想到這裡，這本趣味橫生的小書讀來也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吳坤墉

【導讀】
出版者的一些說明
Pamphlet，在權威的法文字典 Le Grand Robert 裡的定 義是:「以譏刺的風格書寫，用來激烈攻擊當道的權力、 或是世俗的意見之簡短小書。」而根據西方學者的研究， 古往今來，為了不同目的攻擊不同目標的這類書寫，不僅 在某些時代事件中扮演著左右歷史走向及個人成敗的關鍵 角色，而且其風格及數量都已廣大到了一定程度(比如收 藏在法國的圖書館中，僅是西元 1550 至 1650 這一百年間 出版的就有超過 7000 冊。見 Encyclopædia Universalis 2015 中 pamphlet 條目);使得能完全涵蓋這些內容的定義，就會 變得空泛...

目錄
出版者的一些說明/ 004
導論/ 007
人質公主/ 033
無可救藥的人/ 053
嚴厲譴責無濟於事;潑糞刊物的使命乃置人於死;罰的層次;瑪麗 - 安 托奈特和塔耶杭(Talleyrand):女伶與司儀
時尚王后/ 103
美麗而且和善;紅;「插天高」;招忌恨的頭髮;頭髮乃是溫情信物; 雅好羽飾;王后禮袍;現世報;這個結局比較不為人知;被迫簡樸; 巴爾納夫的半身雕像
母怪獸/ 139
瑪麗 - 安托奈特慾望難以滿足;「無能君權」(Le nul potentat);瑪 麗 - 泰瑞莎乾焦急;性挫敗與朝儀隳墮;鎖匠國王;蕾絲邊搞陰謀;王 后的眾情婦;淫婦玻里涅亞克;道具;動物譬喻;瓦洛瓦 ‧ 得 ‧ 拉 ‧ 莫特(Valois de la Motte)侯爵夫人;嗜血女人;瑪麗 - 安托奈特流血
仇恨之歌/ 183
血統論爭;恐怖巢穴⋯⋯;瑪麗.卡洛琳娜:名副其實的妖后?;從洛林. 奧地利的瑪麗 - 安托奈特到奧地利的安托奈特:被湮沒的父系先祖;卡 米爾 ‧ 戴穆蘭(Camille Desmoulins)的禁令;卡貝孀婦

附錄
潑糞刊物/ 206
《查爾洛與托奈特之豔史》 《後宮的自慰棒》 《叫春的奧地利女人:又名王家淫亂派對》 《王家妓院》 《貴族同盟:或稱法蘭西的陰謀集團》 《概述王室動物園的活獸》 《卡貝孀婦瑪麗 - 安托奈特之遺囑》
年表/ 293

目錄
出版者的一些說明/ 004
導論/ 007
人質公主/ 033
無可救藥的人/ 053
嚴厲譴責無濟於事;潑糞刊物的使命乃置人於死;罰的層次;瑪麗 - 安 托奈特和塔耶杭(Talleyrand):女伶與司儀
時尚王后/ 103
美麗而且和善;紅;「插天高」;招忌恨的頭髮;頭髮乃是溫情信物; 雅好羽飾;王后禮袍;現世報;這個結局比較不為人知;被迫簡樸; 巴爾納夫的半身雕像
母怪獸/ 139
瑪麗 - 安托奈特慾望難以滿足;「無能君權」(Le nul potentat);瑪 麗 - 泰瑞莎乾焦急;性挫敗與朝儀隳墮;鎖匠國王;蕾絲邊搞陰謀;王 后的眾情婦;淫婦玻里涅亞克;道具;動物譬喻;瓦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