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懸崖阻擋了我們回家的路,我們只能繼續前進。我們處在的位置正是李博所說無法到達的平原上。
我們忍著轟隆隆響的肚皮,爬到人字山的頂上,放眼望去,在山下居然有個沒有在地圖上顯現的山村。我們幾個人大喜,慌忙向村落奔去。
大約離村子還有百十來米,我們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整個村落居然沒有一個人影,而且傳來一陣陣離奇的味道。我的眼皮不停的跳動,而且隨著步伐越來越劇烈,給人的感覺越來越讓人心慌。
整個村子被稀稀拉拉的枯樹環繞著,村口處雜草叢生,村子的房子全部都是破爛的磚瓦混搭。週邊的籬笆亂成一團,房子排列錯落。顯得一團糟糕。最為奇怪的是所有房子的窗戶都是紙糊的。走進村落似乎回到了幾百年之前。
我們站在村口,看見一個四五十年代的卡車堵在村口,村口用欄杆拼湊出一個勉強可以通行卡車的通道。繞過卡車一目了然的看見中間搭著焚燒用的十字型鐵架子,看起來像古代給人行火刑的工具,架子下面的餘燼依稀有些煙霧緩緩飄向暗淡的天空,古怪的味道似乎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在架子的正後方是一口巨大的鐘,這口鐘要七八個人伸開雙臂才能抱住。雖然時值夏季,可是地上枯葉密佈。似乎這裡得天獨厚地散發著枯萎的味道。
我們走到被焚燒的十字架前面,李博用手撚起一些灰燼放到鼻子前面聞了聞:「這是動物屍體的味道。」
「地圖上有顯示這裡的位置嗎?」藍藍問道。
「沒有,不過從地圖上看這裡應該就是我們尋找的集結點。」我似乎看見了李博的嘴角湧現出一絲笑意,經過了這麼多事,居然還笑的出來。不過也難怪,必經李博離找到他的父親更進了一步。
「可是為什麼村裡一個人也沒有呢?」熊說道,並走到鐘旁邊。
「看來這個是召集村民用的,不妨一試。」說罷,熊抱住撞鐘的圓木蕩漾開來。鐘聲震耳欲聾,大家不禁捂住雙耳。鐘聲響了半響,卻依然不見一個村民的影子。
我們四處找找看。
我走進村子口左邊的房屋內,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我輕輕的觸碰了一下門,門應力而開。屋子裡面除了鋪滿灰塵的傢俱,空無一人。突然我聽見身旁的桌子下有微弱的喘息聲,可是當我仔細側耳聆聽的時候,喘息聲卻不知不覺的消失了。我慌張的四下查看,可並沒有任何人。我輕微的挪動腳步,身子慢慢探向桌子下面,突然不知道什麼東西狠狠撞了我一下,我的眼前一黑,向後踉蹌兩步,等轉身尋找時什麼東西的時候,那東西像幽靈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時候尼姑走了進來,扶起我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剛剛有沒有看什麼東西從門出去?」
「沒有啊,從我進門只看見你扶著桌子,是不是餓迷糊了?李博在村子中央的小閣樓裡面發現了一些食物。我們趕緊過去吧。」
我警覺的環視了一下四周,一無所有。
我和尼姑來到李博找到食物的地方,在一張長桌上擺著七八個盤子,桌子上一些人們咬過的東西,食物摸起來尚有餘溫,似乎是這些人吃到半途忽然有什麼急事都出去了。饑不擇食的我們狼吞虎嚥的開始消滅在桌子上的食物。吃到半響,李博目不轉睛的盯著掛在牆上的帽子。
「怎麼了,李博?」
「那,那好像是我爸爸的帽子」李博走到牆邊摘下帽子,發現帽子裡面果然寫著李博父親李光榮的名字。
「李博,難道你爸爸就在這裡?太好了,我們終於找到他了!」
「可是他現在在哪呢?我想他原本應該在這裡吃飯,忽然因為什麼急事和村民們一起逃出村外。不過我想既然知道他在這應該是安然無恙。」
李博默不作聲。藍藍拍了拍李博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李叔叔一定沒有事的。我們在這吃完東西等他們回來吧。」
日落西山,村子裡依然見不到半個人,大夥的肚子再次嘰裡呱啦的開始罷工起來才決定四處出去尋找食物。
我繞過這棟兩層閣樓,才發現這座村子怪異之處在於所有房子都是墨綠色的,那股濃煙始終無法散去,彷彿籠罩著一層帶著顏色的霧氣,緩緩從地面上升,向東面看去,那裡的房子更加破舊,馬廄在後方排列成半圓弧狀將四分之一的村子包起來,馬廄裡面傳來歇斯底里的嘶鳴聲,馬叫聲聽起來極不順耳。我向東面的馬廄走去。
走到附近,我看見馬槽裡面有東西閃耀著晶瑩的紫光。將整個馬槽裡面照亮,我走進埋身望去,發現裡面躺著二十公分左右用麻布紮的人偶。人偶的眼睛放著紫色的玻璃片,正是太陽光打在玻璃片上折射出的紫光,我將人偶撿起放在口袋中。抬頭看著馬廄裡的馬。
雖然我不是很懂馬,不過這些馬看起來異常消瘦,無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馬的肋骨在消瘦的身軀下清晰的透出來。馬的眼神黯淡無光。我繞著馬廄向東面走著。忽然馬廄中傳來一咳嗽聲,我驀地向後看去,只見一個神情恐懼的小孩蹲在馬廄後面看著我,小孩年紀大約十歲左右,赤裸著上身,下身穿著一個褲腳開線的褐色短褲。全身煞白,眼睛圓圓大大,非常顯眼的鷹鉤鼻,並且嘴角帶著一絲血跡。當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忽的轉身從馬廄後面的空洞鑽了出去。
「等等!」
當我繞到馬廄後面,那個孩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追出去幾十公尺,依然不見那孩子的蹤影。想到眼前最迫切的是尋找食物,只好回到村子中。當我繞過馬廄回到村子中,那股濃煙越來越大,從村東只能看見村中那焚燒東西的十字架。這個時候我只能注意腳下,可別踩到什麼晦氣的東西才好。馬廄的終端是一個六平見方的小木屋。小屋子用枯木搭建起來,給人搖搖欲墜的感覺。在小木屋的後面放著一個伐木的樹樁,樹樁上是砍柴的斧頭。斧頭下面壓著一張紙。我走過去拾起斧頭,看見紙上寫著一個「瞳」字。我將紙放進口袋中。
那股綠煙越加的濃重,好像火災現場般散發出濃重的大煙,這股綠煙雖然不刺激眼睛,不過那股惡臭的味道卻讓人窒息。綠煙濃的連腳面都看起來模糊,我伸出手向前試探著來到小木屋的門口,推開了木屋的門。
木屋非常狹窄,狹窄的只容得下一張床,不過這間屋子裡面放的不是床,而是一具棺材。棺材的做工細緻考究,儼然是經過精雕細琢才成型,雖然沒有華麗的裝飾品,不過棺材上的圖案別具一格,我蹲下身仔細看著棺材上雕琢的圖案。看似雜亂無章,可是又覺得這是一種特別的圖騰,很多雙眼睛互相交織成流線,其間穿插著人體的骨骼架構。我不禁伸手摸上去,一股錐心刺骨的寒冷通過身體。我驀地把手縮回來。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冷?
忽然,我感覺有很多雙眼睛在看著我。冷汗驟然而下,我奪門而出。
我得趕緊找到他們,這個村子給人怪怪的感覺。
我在綠煙中憑著感覺向閣樓走去,雖然村子不大,不過要在濃煙中找到某個建築還是很難。不知在濃煙中走了多久,最後連屋子也摸不到。偶然能摸到幾顆乾枯的小樹,我似乎已經走出了村子。我大叫其他人的名字,可是沒有一點回應。
時間越來越漫長,我漸漸感到空空如也的肚子已經支撐不住我的身體,我索性找棵樹坐下來,倚著樹喊著大夥的名字,等待他們的到來。等濃煙散去一點,我也好找路回到村子去。
月亮從山頭跳了出來,那股噁心的綠煙也緩緩褪去。不知不覺我在疲憊中睡了一覺,我站起身眺望遠處,原來我已經在離村子很遠的一座山上。也許這個時候村民已經回來,並給他們四個作上了熱騰騰的米飯,想著我的口水已經從嘴角滑落下來,打起精神我開始往村子走。
山路崎嶇陡峭,平時看見這樣的山我都頭暈,都不知道剛才我是怎麼爬上來的。我踉踉蹌蹌的往回走,手按在肚子上,雖然沒有什麼用,不過心裡能覺得舒服一些,也可以讓肚子不再轟隆隆的打雷。
走到離村口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忽然一隻冰冷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五指猶如冰針寒徹全身,我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大叫一聲,後面那人慌忙捂住我的嘴,將我拉到了一棵大樹下面。
「誰!誰啊!」我使勁掙扎著。
「別叫!是我,郭洋。」
我回過頭望去,居然是掉落深淵谷底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