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
平山夢明,澆淋著○○與XX的極致美味長篇終於上菜!
這是個鮮甜、濃郁、豐厚、鹹鮮,
一咬下去就會湧出香濃飽滿湯汁的血肉漢堡!
不止第一口讓人驚艷,而是每一口都驚喜連連──
強烈刺激食慾及閱讀神經,讓你……幾乎忘記呼吸!
媲美電影《終極追殺令》;充滿暗黑風味的另類《神隱少女》!?
描寫人性「瘋狂」與「恐怖」的當代首席作家,傾盡心血的超絕小說!
吉川英治文學新人賞入圍、權威書評雜誌《達文西》白金好書推薦
日本冒險小說協會大賞、大藪春彥賞雙料得獎作
冷硬派重量級大老/北方謙三、
芥川賞提名作家/本谷有希子 齊聲大讚
知名小說家/寵物先生、既晴;
推理評論家/杜鵑窩人、呂仁、余小芳、coccus、Heero等人 尖叫推薦!
每天腦袋空空,從未認真思考過生活的大場加奈子,
某天竟因為一時衝動所接下的詭異兼差,被丟進了殺手專用的餐廳中……
來到餐館的客人,每一個都懷抱著無法抹滅的心靈創傷。
面對這些無法用一般方式應對的凶惡顧客,
連名字念起來諧音都像是「大笨蛋」大場加奈子,能有機會活下來嗎?
「我一直想著,總有一天要用容易閱讀的方式,寫一本將腦子裡所有有趣事物全灌注其中的作品。即使只有一本也要大量地書寫,我想寫出能讓每個讀者都讀到忘我、拋卻時間與現實煩惱的故事——懷抱著這種近似於「希冀」的渴望而誕生的,就是這部作品!」
──平山夢明
作者簡介:
平山夢明
(ひらやま‧ゆめあき)
1961年出生於神奈川縣川崎市,在經營過自動販賣機,當過超商店長,週刊誌寫手,電影、戲劇的企畫、製作等各式各樣的職業後,成為了作家。
1994年以紀實作品〈異常快樂殺人〉而受到注目。
1996年《SINKER——沉沒之物》出道成為小說家。
2006年以〈世界橫麥卡托投影地圖的獨白〉獲得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
2007年冠以同名的短篇集被選為「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第一名。
根據犯罪知識及透過蒐集真實的「恐怖故事」所得到的體驗,造就出旁人無法企及的恐怖描寫。
著有《梅爾希奧的悲劇》、《導彈人》《他人事》等。
李思嫺
臺大中文系畢業,熱愛語文與閱讀,期待能透過翻譯分享許多值得一讀的創作。曾任出版社編輯,現為兼職翻譯。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滿是鮮血的餐廳內,說的雖然是一對感情笨拙男女的愛情,但光是料理就已讓人欲罷不能。」
──冷硬派重量級大老 北方謙三
「我喜歡平山先生那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芥川賞提名作家 本谷有希子
「短篇的平山夢明,不少故事經常予讀者「極致的暴力」、「鬼畜」、「混濁團塊」的印象,背後的人性幽微卻往往受限於篇幅隱而不顯,如今透過《DINER》的出版,平山的「恐怖萬花筒」這部分無疑清晰許多。」
──第一屆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得主 寵物先生
【推薦序】
吃與被吃的世界
寵物先生
二○一○年,第二十八屆日本冒險小說協會大獎與第十三屆大藪春彥獎,不約而同地頒給了平山夢明的《DINER》,這兩項以冷硬派、冒險小說為對象的文學獎,竟由一位恐怖小說家拿下,令人不禁想起他也曾於二○○七年度「這本推理很厲害!」排行榜以《世界橫麥卡托投影地圖的獨白》一書「跨界奪冠」的事蹟。
恐怖小說竄上推理排行榜首位、奪下冒險小說獎項固然值得驚嘆,然而仔細想想,這倒也並非何等稀奇之事。在混域娛樂小說當道的時代,一本書往往不能用單一的類型概括描述之,事實上,前述的大藪春彥獎也有過幾位不以冒險小說為訴求的作家獲獎(如道尾秀介、近藤史惠等人),而讀過平山在台譯作《他人事》、《世界橫麥卡托投影地圖的獨白》與《導彈人》(以上皆為小異出版)的讀者,應該也很清楚作者本人雖主打「恐怖」,卻也經常融入其他主題、展現多層次面相的寫作風格。
上述三譯作均為短篇集,大量短篇延伸出的廣度也使得平山作品有如「恐怖萬花筒」般,每轉動一些,便形成另一種面貌。如今長篇的《DINER》在台出版,筆者好奇的自然是:將這只「萬花筒」作局部放大後,會看見怎樣的風景?
如書名所示,《DINER》的舞台是一家名為CANTEEN的美式餐廳,這間餐廳的顧客群並不單純──他們都聽從組織的命令殺過人,換言之,他們是殺手,但可不像勞倫斯‧卜洛克筆下的殺手凱勒,個性可親又愛好集郵──這些殺手因為工作與個人遭遇,分別背負莫大的生理或心理創傷,早已扭曲得不成人樣,成為恐怖小說常見的「怪物」。
平山過去的作品也寫過不少「怪物」,然而比起先天的怪物、殺人如麻的巨大動物或異世界生物,這些披著人皮的「怪物」或許更使人感到畏懼,因為他們外觀上是人,平時思考也與常人無異,然而一旦觸動了某個開關,便會一發不可收拾,而開關在哪裡,沒有對本人相當程度的瞭解並不會知道。
故事就在一名女性──本作主角大場加奈子──被黑道組織丟到這間餐廳當女服務生之後,揭開了序幕,她得遵從一板一眼、不苟言笑,身為前殺手的男主廚命令,還得應付許多難搞的現役殺手顧客。
初讀平山小說的人,想必會對於其「挑動感官」的描寫留下深刻印象。作者對拷問、殺人、死亡等場景絕不會僅是一筆帶過,而是用大量細節與具體的形容詞訴諸讀者想像,這些粗暴、赤裸的敘述,要說是廉價的賣弄血腥也好,要說是為了呈現(受害者)深沉的絕望或悲傷而不得不然也好,平山的黑色書寫功力是無庸置疑的。
但這回的故事特色絕對不只「黑色」而已,這其中的關鍵,就在於舞台背景的核心──「吃」。
餐廳自然少不了食物的描寫,比起昂貴的高級餐點,美式餐廳的漢堡、速食等平民食物以文字表現之,反而更容易引起讀者食慾。平山在「吃」與「黑色」的表現手法,本質上是相同的,都是強烈的視覺、嗅覺、味覺敘述,都是為了最直接的感官訴求,只是前者分泌的是唾液,後者則使人冒出陣陣冷汗。
前一刻是味蕾的刺激(美味的漢堡),後一刻則讓讀者食不下嚥(殘虐的死狀),不禁要懷疑這是否是作者的陰謀,刻意操弄讀者感官以造成高低起伏的閱讀效果。若僅是如此,只能算是一般B級片的手法,但「吃」這部分除了中和故事血腥味、擔任「恐怖調味料」的功能外,劇情構圖上卻有更強烈的存在感。
那就是「吃」的各種相關意義。
來到店裡的諸多殺手,他們都「殺」過人,一邊「吃」著店裡的食物,一邊也承擔被組織反「噬」的心理壓力,換言之,他們本質上是處在一個「吃與被吃」的世界,而這樣的世界放大來看,其實也與我們所身處的「弱肉強食」社會無異(只是內部的價值觀有所扭曲)。
身處其中的女主角──一位與殺手世界毫不相干的服務生──就成了一隻獅籠中的兔子,乍看之下她只有「被吃」的份,在這個不是殺人就是被殺的環境裡,要如何生存下來便是問題,也是本作之所以得到「冒險」小說獎項的原因所在。其最大亮點是角色的成長,一位過去渾渾噩噩,總是以「大笨蛋」(日語為「大バカな子」,音同「大場加奈子」)自嘲的女性,要如何尋回對自我的認同?
或許,只有在經歷過巨大的「絕望」與「希望」後,腐蝕的靈魂才可能重生,前述平山的黑色書寫面,自然構成了巨大的絕望,那麼「希望」又在何處?身為前殺手,熟知顧客們心理狀態的主廚龐貝羅,便扮演此一「希望」的靈魂人物(儘管他是那麼難以親近)。
日文版推薦者之一,作家北方謙三在書腰帶寫道:「滿是鮮血的餐廳內,說的是一對感情笨拙男女的愛情。」平山夢明本人也在後記中自述:「這是則『美女與野獸』的故事。」但筆者以為,比起《美女與野獸》這般單純的童話故事,本作更像是《泰山》敘述生活於野獸叢林(殺手世界)的男人,引導一名來自人類社會(一般人)的女性求生存的經過,前者雖有著類似的男女情愫,但《泰山》對於兩個世界文化衝擊、對立的表現,毋寧和本作更為契合。
短篇的平山夢明,不少故事經常予讀者「極致的暴力」、「鬼畜」、「混濁團塊」的印象,背後的人性幽微卻往往受限於篇幅隱而不顯,如今透過長篇譯作《DINER》的出版,平山的「恐怖萬花筒」這部分無疑清晰許多。在體驗作者帶來的感官刺激之餘,不妨用冷眼瞧瞧故事中的荒謬世界,你會看到另一種風景。
(撰文者為第一屆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得主)
名人推薦:「滿是鮮血的餐廳內,說的雖然是一對感情笨拙男女的愛情,但光是料理就已讓人欲罷不能。」
──冷硬派重量級大老 北方謙三
「我喜歡平山先生那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芥川賞提名作家 本谷有希子
「短篇的平山夢明,不少故事經常予讀者「極致的暴力」、「鬼畜」、「混濁團塊」的印象,背後的人性幽微卻往往受限於篇幅隱而不顯,如今透過《DINER》的出版,平山的「恐怖萬花筒」這部分無疑清晰許多。」
──第一屆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得主 寵物先生
【推薦序】
吃與被吃的世界
寵物先生
二○一○年,第二十八屆日...
章節試閱
那天,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男人用拳頭往臉上痛毆。
深夜,在毫無人煙的山中,我們正挖著洞。
一旁的蒂蒂從剛才就因為老是讓鐵鍬從手裡滑落,每次都惹來黑衣男子們落在頭上與背上的一頓痛揍。
「可是,人家是真的拿不動嘛──」
蒂蒂抽抽噎噎地哭著說。
她左手的指甲,被像是用來轉開醃漬牛肉罐頭蓋子之類的工具,給拔了下來。我目睹了她那又長又漂亮的指甲被放進金屬夾縫中,硬生生地與肉分離並剝下的過程。每當她蜷起身體,腳上的高跟鞋用力跺著地,然後被一口氣拔掉指甲時,咬緊的牙關間就會發出類似嘔吐的聲音。事實上,在大拇指的指甲被拔下來的時候,她似乎就曾輕微地嘔吐過。因為這樣,她那抖個不停又鮮血淋漓的手指才會無法好好握住鐵鍬的握柄,頻頻拿不住鐵鍬,結果被男子們毆打,偶爾這種暴力還會波及到我身上來。
「蠢女人!喔,這裡也有個笨蛋。」
帶著「踢一個也是踢,兩個也是踢」的心態,男子們的腳在跌倒的蒂蒂背上和腰間留下泥土印後,就順勢往我的側腹和屁股飛來。
不管怎樣,總之現在口中黏稠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自正午過後,從新•大久保事務所出來之後,我們先是在橫濱的倉庫被拷問,接著又被帶到這裡。雖然在倉庫時狠狠地吐過,胃裡應該早就空無一物,但對方卻連一杯水都不給喝,無法漱口的嘴裡混雜了血水與泥土,總之就是一股怪異的臭味瀰漫在口中。
「再挖!挖深一點——」
這群黑衣男中有個人操著特別奇怪的口音。那傢伙像隻神經質的豬,拿著棍棒邊來回甩動,邊往我們身上戳。他是那種個子矮小,就算在路上遇到也會在瞬間從記憶中消失的類型,簡單說就是個令人生厭的男人。
「欸,這該不會是給我們自己挖的洞吧?」
「囉唆!給我安靜地挖!」
蒂蒂再度被另一個男子痛毆。額頭上蜿蜒下數道血跡的她,和我先前見到的相比,彷彿成了另外一個人;而最初被揍還會發出沉悶聲響的腦袋,也變得有如爛掉的南瓜似的。
「唔——」蒂蒂發出不曉得是疼痛亦或嘆氣,又或兩者皆是的呻吟,撿起鐵鍬繼續動作……話雖如此,但是為什麼她挖的比我還少。不管之後是死是活,總之在這種幾乎快被殺掉的狀況下還計較這種事實在很愚蠢,可是,說到底,我還是為了只有自己在拚命挖掘而感到怒火中燒。
仔細想想,我和蒂蒂根本不算是朋友,甚至連認識都算不上。直到上個禮拜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這個世上有她和她那牛仔男友的存在。
【徵司機。酬勞三十萬。有輕微風險】
上個禮拜四,我透過手機的地下網站看到了這則招募訊息。從那之後連一個禮拜都還不到,我就在這裡挖起洞來了。因為某個讓人不願回想的理由而離婚的我,在一段時間的消沉過後,總算靠著雙親的關係進入當地的辦公用品店工作,但卻完全沒有認真過生活的念頭,只想著過一天算一天。不過說來還真的很好笑,在我去買便當而順路繞到鄰近的便利商店,翻閱女性雜誌的特集報導時,竟然被一篇介紹非常美麗的渡假飯店的文章給深深吸引,產生了「啊……如果能去國外,然後在這種無限美好的氣氛中死掉就好了」的想法,而這個念頭在我買了雜誌、躺在床上仔細閱讀的同時,也在心中轉變成無法撼動的堅定願望。不,不是願望,而是必須實踐的現實。這麼一來,就得像隻孜孜矻矻的螞蟻努力存錢了吧,然而實領十二萬的薪水再扣去給家裡的四萬,剩下的就算全部存起來,不知道得存上幾萬年才行,加上過去與前夫在信用販賣和消費者金融上玩得大起大落,導致現在信用卡既辦不成新的,舊的也無法使用,信用完全破產。而寄望買彩券中大獎,或期待雙親死後留下的稀少遺產等這類不切實際又詭異的期望,或許會讓心智在等待過程中變得扭曲,然後順著莫名的情勢而自殺也說不定。正當這些想法在心中煙燻火燎般地湧出時,我也不自覺地瀏覽起地下網站,並回覆了偶然間注意到的蒂蒂所登錄的訊息。
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撥出對方寄過來的號碼,電話隨即被牛仔接起來。他是個似乎總是嚼著口香糖說話的男子。
這個無法判別年紀的聲音主人,在電話一接通時,立即喊了聲「Ciao!」(註:義大利話的「你好」以及「再見」。)單憑這聲招呼,就讓我明白自己絕對是腦袋有問題才會打這通電話,但接替他來進行說明的蒂蒂卻是十足冷靜,這才讓我覺得或許真的有錢可賺。
「雖說是單純的司機,但仍有風險,希望妳先做好心理準備。我也有寫吧,有輕微的風險,妳看到了嗎?」
「看到了。風險是指會發生槍戰之類的嗎?」
電話那端傳來「哈」的一聲。
「如果是的話我就不會雇用妳這種完全的外行人了,也不用對妳說明這些。我們需要一名駕駛技術純熟的司機。妳只要按照指示幫忙開車就好了。順利的話,不用一個小時就能結束。妳會開車吧?」
「……應該不是要去搶銀行吧?」
蒂蒂在電話另一端掩嘴狂笑,並將手機交給那個牛仔,似乎是不想讓我聽到她的笑聲。牛仔快人快語地交代著:「接了兩個人並送到指定的車站就行了,Cherry honey pie(櫻桃甜心派)。」,最後還約好在新宿的某個十字路口會合。
『別遲到喲!遲到十分鐘這份差事就做罷,我們會另外找人喔,Honey pie(甜心派)。』
「真的只要開車送你們一程就有錢賺?」
『Yeah∼』
「當場給?」
『Yeah∼』
「那你們叫計程車不就好了。還有,我討厭派。」
沉默。
『因為計程車上禁煙啊!Yeah∼』
牛仔狂吼般地大叫,笑著掛斷了電話。
「怎麼回事,這些人……」
事情就在這種沒有明確承諾的曖昧情況下敲定了。現在想起來,就是因為這種半玩笑似的交涉過程,反倒讓我疏於防備。如果這番對話的對象,是個比在電視劇裡看到的那種還要更令人生畏的男人,或許我就會產生十二萬分的警惕與恐懼,絕對不會答應下來。我承認自己意外地膽怯、狡猾,而且還自暴自棄,但我並不愚蠢。
隔天,在約定時間到達的十分鐘前,我就站到了滿是塗鴉、風月場所傳單,還有「諸君死後必受苦難」這類威脅著必須向上帝懺悔的標語電線桿所在的十字路口。
雖然我在東京都內出生、長大,來新宿的次數卻屈指可數。看似庸庸碌碌的人群、骯髒凌亂的環境、排水溝的臭味等等,在這裡的各個角落醞釀出彷彿殘羹剩飯的氛圍,讓人永遠都習慣不了。所以,如果同樣的東西可以在別的地方買到,我就去別的地方買,就算伊勢丹在宣傳百貨公司地下街特賣會,在我眼裡也不過有如某個國家的陌生語言。對我而言,新宿就是這樣的毫無意義。
然而,我卻在那一天站在那個地方,就為了這件魯莽地與瘋瘋癲癲的人所答應下的、只為錢而甘冒風險的差事。
約定的時間到了,但那兩個人並沒有出現。雖然有種之前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在談的感覺,卻也不是不能接受這種結果。老實說,我還覺得莫名地鬆了口氣。又等了三十分鐘後,我看了一下錢包,裡頭還有五百元,夠我回到車站,去麥當勞吃個漢堡再回家了。
「大場小姐?大場加奈子小姐?」
才離開電線桿沒幾步,便有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一回頭,便見到一名瀏海齊眉、穿著白色棉褲、卡其色上衣與黑色夾克的女子。
「抱歉讓妳久等了。」
她見到我點頭承認身分後,率先踏出步伐。我們沿著大馬路慢慢往前走,在經過便利商店與韓式料理店後,便是一個位在加油站和教堂前方的收費停車場。那女子走近停在停車場入口處的一輛廂型車。車身被一幅穿著橘色男用襯衫、將衣襬在肚臍處打結的黑色爆炸頭女子舔著霜淇淋的畫面覆蓋,此外還有個彷彿化掉的糖飴般變形的「COOOL!!」,以及像吹口香糖似的對話框,畫面的背景則是迷幻系的迷幻搖滾藝術風格,以及女人旁邊的一隻黑貓。這應該是海灘女郎出席活動時坐的車吧。車身到處是擦痕或凹陷,因為都不曾修補過,鏽跡像蜘蛛網似地往外蔓延。就在我覺得好像會見到在郊區的脫衣舞秀上化濃妝的酒吧老闆時,車門隨即往外滑開。
「進去吧。」女子在我後面低聲說。
我的腦中瞬間閃過「這是綁架嗎」的疑問,卻仍是道了聲謝便踩上踏板。車內因為拉上窗簾而顯得微暗,裡面座位上有個頭戴牛仔帽與墨鏡的男子正前後搖晃著身軀。
「這位是大場加奈子小姐,牛仔。」
男子聽到聲音咧開了嘴。
「要吃嗎?」外罩白色夾克、穿白色襯衫和白色牛仔褲的男子,將含在嘴裡的棒棒糖拿出來遞給我。他臉上刮鬍後的痕跡因為過度日曬而呈現青黑色。
「我可以回去嗎?」
我轉過頭問,卻見女子搖搖頭。
「不要鬧了,牛仔。」
男子微微晃著頭,發出「哈哈」的笑聲。
「有人教我不能隨便亂拿陌生人給的東西。」
「不好意思咧。總之先請妳上車,聽一下工作內容,然後協助我們。」
「妳也一起上來嗎?」
「也好。」
她點頭應允,我於是坐到駕駛座後方的座位上。
女人在靠近車門的位置坐下,拉上車門。
「我是蒂蒂,他是牛仔。」
「然後妳是大場加奈子,」男子接道。「對嗎?」
「嗯,沒錯,我是。」
牛仔一開口說話便有股濃烈的浴廁芳香劑的味道撲鼻而來。他肯定是將廉價香水當成漱口水來用。
「要吃嗎?」牛仔再度遞出棒棒糖。
「我不吃。他是在開玩笑嗎?還是認真的?」
「是認真的。他這個人是有點奇怪,但腦筋很靈活。」
「是喔。」
「要吃嗎?我們已經不算陌生人了呦。」
「我們還是沒什麼關係的人,所以不要。」
「妳就在這裡保持著車子發動的狀態,隨時準備出發。等我們回來後,便送我們到東京車站。」
「然後呢?」
「就這樣。下車時會將酬勞算給妳。」
「三十萬?」
牛仔再次遞出棒棒糖。
「要吃嗎?這一邊沒怎麼舔到,還很新。」
「這個人是腦袋裡的海馬體還是哪裡受傷了嗎?怎麼好像什麼都記不住的樣子……」
「這種東西如果拆開了就不能給別人了,牛仔。」
「妳真是固執耶。」
蒂蒂的話讓牛仔不滿地往後重重靠上椅背。那一瞬間,我看到他上衣的下襬處有個奇怪的東西。是個很大的皮革製劍鞘。
「時間稍微緊迫了些,現在必須立刻行動。」
「這不是我的問題,蒂蒂。妳自己也知道,時間緊迫不是我造成的。」
「是他的錯。」
牛仔豎起了大拇指。
「是『痔』啦。不是有捲舌的ㄓ,是沒捲舌的ㄗ。有手指這麼粗、這麼大,我的痔可是會讓人看了嚇到魂都沒了的。我說得對不對,Honey pie?」
「嗯,沒錯。」蒂蒂回答得一派淡然。
「今天大概是因為要工作太緊張了,所以流了好多血,上廁所時也沒辦法像平常一樣大出來。真是對不起,大場加奈子。」
「不用說了。不好意思,我對你們的隱私或健康狀態一點興趣也沒有。」
「大場加奈子好冷淡喔。」牛仔低聲說完,隨即吹起了口哨。那旋律聽起來似曾相識,我卻想不起來是哪首曲子。
「妳會開這輛車吧?」
蒂蒂慎重地問道。我這才發覺她說話的時候嘴裡會飄出類似賽璐珞的味道。她一隻眼睛看向奇怪的方向,但又緩緩地轉了回來。
「嗯,我會開。」
蒂蒂移向前面的座位,從置物箱中拿了什麼東西出來,放入褲子後方的口袋及腰際。
「走了,Pumpkin(小南瓜)。」
「OK! Honey bunny(小兔兔)! 呀呼!」
蒂蒂話聲一落,牛仔隨即一聲怪叫,跳出車外。
「愛你喔。」兩人在車子旁邊像兩塊黏在一起的麻糬似地,表演著黏膩的熱吻。
「我們不到二十分鐘就會回來了。」
蒂蒂看著我說。
「要暖好我紅粉知己的屁股喔!大場加奈子!」
牛仔說著將鑰匙丟了過來。沒想到鑰匙卻落在我身上而掉了出去,我只好下車去找。在我蹲下來,將手伸到車輪旁邊摸索著拾起鑰匙時,那兩個人早已消失得不見蹤影。我嘆了口氣,關上車門,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然後等待。
事情就該這樣。我一切照著他們的吩咐做,所以接下來就輪到他們必須遵守約定了。
車裡既沒有導航系統,也沒有CD播放器。我無奈之下只好按下收音機的按鈕,隨即聽到一個還可以的男性嗓音在討論著可有可無的話題,以及女助手還算過得去的和藹笑聲。
我看向手錶,略估了一下二十分鐘後的時間。不管那兩人要做什麼,肯定不是什麼正當的事,因為那個牛仔的腦袋根本就不正常。對了,他在接吻完出發時,沒有含著棒棒糖。我轉頭看向後面的座位,他的棒棒糖正不偏不倚地黏在他剛才坐的地方。頂端變得有點像豬油遇熱融化後的顏色,棒子則朝上豎著。我想像著牛仔往那裡一屁股坐下,弄髒了白色褲子後氣得跳腳的樣子,心情不由得愉快起來。牛仔肯定會抱怨個不停,而蒂蒂應該會一臉不耐地安撫他。真奇怪,她到底是看上那個男人哪一點?
我看著眼前一名抱著孩子的年輕媽媽經過。她的人生決不會落入像我現在這樣的處境。她的世界是用單純與單調築起的銅牆鐵壁,送丈夫出門、整理家務、照顧小孩、等丈夫回家,經由這樣無限循環的過程,她的未來得到了保障,人生也得以維持。但我不一樣,我曾經也很接近那個世界,如今卻早已完全脫離。這個世上存在著所謂的世道,循規蹈矩的與脫序出軌的,其往後的發展是完全的雲泥之別。基本上,這個世界就是為了那些循規蹈矩的人所打造出來的,因此要從那裡脫離,雖然輕而易舉,卻也會變得萬分艱難,因為之後不論是辦卡或是租賃一個房間,都不得不花費許多心力與時間,而且還會被捲入麻煩事。
收音機傳來正午的報時。
我一邊忍住不斷上湧的呵欠,一邊靜靜等待。油箱是滿的,警示燈也沒亮,車子裡雖然稱不上乾淨整潔,卻也沒什麼殘羹剩飯之類的垃圾。從這裡到東京車站,按一般車速不用一個小時就能輕鬆抵達。也就是說,到了傍晚我就有三十萬入袋,人也自由了。想到這裡,我將下巴靠在方向盤上,開始幻想著拿到錢之後可以做些什麼。我心不在焉地聽著收音機,眼睛正掃過停車場管理業者豎立在招牌上的停車規則時,不知從哪裡傳來了類似醉漢大吼大叫的聲音。
我再次忍住一個呵欠,低下頭抓了抓頭。那個喧嘩聲還在繼續。果然,這個城市沒救了。大白天竟然有幾個腦筋不正常的人邊走邊用力揮著手。夠了,拜託你們先停下,暫時別靠近——正當我這麼想的瞬間,我發覺那個正在大叫的是名女子。
我抬起頭,雖然隔著段距離,但仍能看出穿紅衣的男子被女子攙扶著,腳步踉蹌地走來。正當腦中閃過「真是喝得有夠醉」的想法之際,那女子竟朝我尖聲大叫。
是蒂蒂。她的手臂彷彿電風扇扇葉似地來回揮舞著。
我拉起手煞車,催下油門,將車子開過去。
「妳在幹什麼!混蛋!」
拉開車門的蒂蒂大吼。她攙扶著的人是牛仔。他白色的夾克和牛仔褲被染成鮮紅色,癱軟著一動也不動。
「快走!快啊!」蒂蒂大叫著催促。
她手上的包包袋口大敞,裡面有好幾束印著福澤諭吉的萬元鈔,而且都沾染上了鮮紅色的污漬。
「開車!」
蒂蒂突然猛地踹了椅背一腳。我被這一腳驚得回過神來,伸出腳要踩油門,車子卻早一步被猛烈的撞擊力道撞飛了三公尺遠,斜斜地停了下來。撞上來的是輛黑色賓士。
賓士的車門敞開著,有幾名男子已經下車往我們這裡跑過來。
「拜託!快開車!」
蒂蒂的尖叫在車內響起,我感到渾身血液倒流,用力踩下油門。
「混蛋!喂!停車!」一個穿著像料理師傅的白襯衫的男子,衝到我這一側的窗戶來。他手裡握著一把短刀,也不知道那刀是怎麼拿的,只見他用刀柄往車窗使勁砸,窗玻璃便應聲碎裂。
我急忙將方向盤往左切,衝進旁邊的小巷,男子順勢被甩落,像顆球似地滾落在地。
「快點!快一點!」蒂蒂的尖叫聲已經帶上了泣音。
我開著車在賓館林立的小巷裡像隻無頭蒼蠅般疾馳,一路上不時會看見黑色車子,每次看到都心驚膽跳。
「落在對方手裡會被殺掉的!妳也會死!」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耳邊突然響起喇叭聲,賓士車以極快的速度追了上來。
「到派出所也行!去派出所!不然會被殺掉的!」
蒂蒂不停捶打我座椅的頭枕。
「不要!我才不想死!」我猛踩油門,好甩開賓士車的追逐。
只要再一下子就能開出小巷到大馬路了。我暗忖著,然後再找個合適的地方躲起來,就能逃過一劫。錢也不要了,這種荒謬絕倫的經歷我可受不起。今天早上起來時,我想都沒想過自己竟然會陷入這種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要被人殺死的地步。
前面已經看得見主要幹道了。很好,就這樣筆直前進,一鼓作氣地衝出去。
就在這時,前方竟出現推著嬰兒車的身影。
「不行!不行!別慢下來!」蒂蒂邊看向後方邊喊道。
「輾過去!別管那麼多了,輾過去!就當是我做的!」
我按下喇叭。喇叭聲響起時,我還在想著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從嬰兒車旁邊擦過,對方不知道為什麼竟直挺挺地站在馬路正中央。
「不行!會撞到那個人,我要停下來!」
「不可以!他們追來了!輾過去!輾過去!拜託!我求妳了!拜託妳輾過去!」
「我做不到!那是個嬰兒啊!」
「我們會死的!這樣妳也要停嗎?我們都會死的!」
車子的擋風玻璃直逼嬰兒車而去。
要撞到了……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我踩下了剎車。在千鈞一髮之際,車尾猛烈搖晃,然後停下。輪胎磨損的臭味在車內瀰漫,車頭和嬰兒車近得就像彷彿只要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
推著嬰兒車的是名男子。詭異的是,他連頭都不抬,就那樣站著不動。
我正要鳴喇叭請對方讓開時,車窗玻璃卻像雪花飛散般迎面而來。我被人掐住脖子,頭被往方向盤上猛撞,然後被人像抓野貓似地拖下車,耳邊還能聽到蒂蒂的尖叫。
被拖向停在我們正後方的賓士車時,我看到了那名男子。對方不論是長相或是體格都很像大猩猩。他將嬰兒車傾倒,讓我看清裡頭的空無一物,並笑得咧開了嘴。被丟進賓士車時,我雖然想開口解釋,卻因為一陣彷彿鼻梁被打斷般突如其來的劇痛而說不出話來。隨之而來的不只耳鳴,還有灌進口中的鼻血。
雖然很不合時宜,但那時的我心裡卻想著,我這是被揍了吧?
那天,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男人用拳頭往臉上痛毆。深夜,在毫無人煙的山中,我們正挖著洞。一旁的蒂蒂從剛才就因為老是讓鐵鍬從手裡滑落,每次都惹來黑衣男子們落在頭上與背上的一頓痛揍。「可是,人家是真的拿不動嘛──」蒂蒂抽抽噎噎地哭著說。她左手的指甲,被像是用來轉開醃漬牛肉罐頭蓋子之類的工具,給拔了下來。我目睹了她那又長又漂亮的指甲被放進金屬夾縫中,硬生生地與肉分離並剝下的過程。每當她蜷起身體,腳上的高跟鞋用力跺著地,然後被一口氣拔掉指甲時,咬緊的牙關間就會發出類似嘔吐的聲音。事實上,在大拇指的指甲被拔...
目錄
menu
prologue
an aperitif
餐前酒
chapter 1
Melty Rich & Honey Soufflé
〈起士漢堡與蜂蜜舒芙蕾〉
chapter 2
Ultimate sextuples & Venezuela thick darkness
〈極致六倍漢堡與委內瑞拉濃醇黑巧克力〉
chapter 3
Delmonico regulations & Skin’s lullaby
〈戴爾蒙尼卡條款與疤皮的搖籃曲〉
chapter 4
Gorgon’s hair & Humvee’s rock
〈蛇髮女妖的頭髮與悍馬岩石〉
chapter 5
Tinman’s heart & Chimp piss
〈鐵皮人的心臟與黑猩猩的小便〉
chapter 6
Diva Premium Vodka
〈歌姬的伏特加〉
epilogue
a digestif
〈餐後酒〉
menu
prologue
an aperitif
餐前酒
chapter 1
Melty Rich & Honey Soufflé
〈起士漢堡與蜂蜜舒芙蕾〉
chapter 2
Ultimate sextuples & Venezuela thick darkness
〈極致六倍漢堡與委內瑞拉濃醇黑巧克力〉
chapter 3
Delmonico regulations & Skin’s lullaby
〈戴爾蒙尼卡條款與疤皮的搖籃曲〉
chapter 4
Gorgon’s hair & Humvee’s rock
〈蛇髮女妖的頭髮與悍馬岩石〉
chapter 5
Tinman’s heart & Chimp piss
〈鐵皮人的心臟與黑猩猩的小便〉
chapter 6
Diva Premium Vodka
〈歌姬的伏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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