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高中生不只是高中生
事件的開端總是這樣,不會給你時間適應、不會讓你預先有感覺,也不會讓你看見後果有多糟。
白色國產車走在彎路,車頂的烤漆反射著夕陽餘暉那溫暖的黃色。車旁有些滄桑的景物向後跑得飛快,而且速度持續增加,引擎像是進行激烈運動的選手般喘氣,運轉聲在30公尺外都可以聽見。油箱指示器距離耗盡只剩下半格而已,頂多只能再跑10公里左右吧,在這荒郊野外要是油盡的話可不好辦。
慶幸的是,車子在經過一個大轉角之後就看見了一間加油站,那是間只有一組油槍的小加油站。
那很難引人注目,車子開的太猛錯過了加油站的入口。因此車子停下時發出了很大的輪胎打滑聲,刺耳的像是用指甲在耳膜上刮著。就經驗來說那種音調讓會人們猜測是不是車禍了。
加油站裡一共有五個人,店長和會計正在有冷氣的辦公室裡,說是管錢的會計,其實誰都知道她是老闆在酒店認識的女人。其餘是正在掃地和收銀機前的三位打工族,外場的三人靠窗較近於是把頭探過去看那部車發生了什麼事。
車主好像沒有打算倒車進入加油站,只是讓車子傻傻的停在路上,就在打工者走過去伸手示意請他倒車時,車主加速離開了那裡。
「不加他停個屁啊,有毛病。」打工者A看著空氣中餘留的廢煙如是說,一旁的友人也答腔。
「搞不好他是被你嚇到了。親切點好嗎?」
「你看看公佈欄好不好,看到我的照片了嗎?你要不要重複一次上面的字。」
「是是是,最佳服務員工獎嘛,恭喜你上個月犧牲了三次假期換到這個一點屁用都沒有的獎勵。」
「別說那個啦,要不要到我家來,我上個禮拜新買了實況賽車5,那個畫面除了讚還是讚。」
「真的假的,那你怎麼不早點找我去玩,偷偷練習喔。」
「哈哈,我預定的超高級遊戲方向盤今天才有貨嘛,等等一起先去市區拿,再回家跑個幾場。」
「不會吧,一支一萬的那個喔,哇塞難怪你之前不休假了。那今晚就去你那裡通宵囉。」
聊得正愉快,一個宏亮如雷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上班時間聊什麼天!工作都做完了嗎?」是店長罵人來了。
「是,馬上做馬上做。」打工者戲謔的語氣明顯看出對於店長的嘮叨不以為然。負責加油的員工也背對著店長做了鬼臉。三人用拳頭不停旋轉的手勢溝通,那是等等下班後去好好吃一頓的意思。
準備繼續打掃的打工者A不情願地轉身,手上掃把就在這疏忽的一刻掃到了某種東西,碰觸時有某種厚重的感覺,那員工覺得奇怪便抬起頭一看:「你、你是…….」
透過員工A站著直挺的背部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那東西背對著陽光,陰影遮住看不清楚它的五官。
掃把依然握在員工A的手上,身體也沒有一點震動。
但地板上發出咚咚兩聲的物體卻讓人看傻了眼,掃地員工A的頭被割了下來,滾啊滾的像是顆不合規格的鉛球,慢慢滾進了還握在他手中的畚箕裡。跟身體分離的人頭上沾著沙塵,僵硬的眼珠一個往上看,一個往下看,髒兮兮的落葉黏在頸部斷裂處。他的嘴還在一張一合,但缺乏發聲器官的口已說不出話來,只聽的見模糊的呢喃聲。
血液這時才如爆裂般噴散四濺,員工A的衣領開始染紅,速度快的像是被整罐血色礦泉水噴上去一樣。那東西吼了一聲,音調跟猛獸向弱者示威的時候相同,那彷彿來自地獄深淵的恐怖聲音,讓其他呆呆站著的員工發現事情不對了。
「嗚啊啊啊啊啊啊……快逃!」
「那是什麼?」
第一個反應當然是逃,外場剩下的兩人咬著牙,腿和腰用上多年缺乏訓練的肌肉,T恤衣角順著動作向背後拉開,大腿抬的比任何時候都高,腳底蹬的比任何時候都大力,連地上灰塵都被那逃跑的速度給揚飛了,這些動作在兩秒內完成。
跑在後方的那位員工就這樣踏出了三步,忽然發現自己向後擺動的手臂已經毫無感覺,他停了下來,看著本來應該陪伴自己一生的整隻右手已經消失了。
「我,我的手……嗚啊!你你要做什麼,不要啊!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氣管裡湧出的大量血液讓他連話都說不清楚,他感覺到整個喉嚨裡塞滿了泡沫倒了下來,接著嘴裡不斷吐著血沫。
外場剩下的那個人會遇到什麼呢?
看電影的時候遇到這種情節我們都會在心裡喊說:「別回頭,絕對別回頭啊,回頭的話就死定了。」但是很可惜的,只要是背後看不見的地方有人慘叫,或是出現其他會讓動物感到危險的訊號。人類都會本能性的回頭去看,這很可笑,但我們就是這樣設計出來的生物。
夕陽尚未完全落下,加油站裡的聲音也尚未停止,連續的玻璃碎裂聲,重物在地上拖的聲音,搭配女人遭受酷刑的聲音說:「啊啊!我的頭髮,我的頭髮,會被扯斷的!」接著是皮肉被硬生生從頭上扯下來的撕裂聲。
「嗚啊!我,啊啊啊啊啊!我給你錢,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過看見你,我……」
只見血液像是噴泉一樣灑在牆上,骨頭碎裂的聲音繼續響了一陣之後,那女人再也沒有辦法發出一點聲音了。
加油站命案的一個半小時後─在某國立大學教授的研究室裡。
鍵盤被敲打的飛快,響如大雨傾盆般,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在這人眼簾,似乎是某種特殊程式。操縱的人看上去十分年輕,一頭俐落短髮可以確定約只是十五到十六歲年紀的少年,年紀能從髮型看的如此精準嗎?當然是騙人的。由他校服上的學號和年級條來看才是確認的真相。
校服上繡的是知名學校的名字,以專門升學為主打的武○高中,每年考進台大或是國立學校的比例高的嚇人,因此這間學校的入學分數每年遞增,實際上已經與台北建X高中不分上下,它也是少數縣市中不以地域命名的第一中學。
少年五官立體,身材纖瘦,感覺上不像是精於肉體勞動的體型,坐姿和動作自有一股氣質,看來是嚴格家教出來的產品。
從電腦操作的俐落動作看來,這位名叫偉德的學生不只是成績一流,他對電腦必定也很有研究。
這時研究室的門被推開,一個濃眉大眼的魁梧男子快步踏了進來,他邊吐著氣邊環顧了一圈,室內有堆積成山的書面資料,白板上貼滿某個古蹟的照片,書櫃上的展示櫃裡放著一套古代的盔甲。
魁梧男人看似尋找某人的任務失敗了,便退而求其次的對著那少年問道:「你爸爸呢?他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玩電腦吧。」
「我想你的眼睛並沒有生病,而他最近也沒發現傳說中能隱形的斗蓬,所以答案應該很清楚囉,很明顯他不在這。附帶一提,我挺喜歡一個人在這,所以丟這種說法還是你自己留著用吧。」偉德特意在那個丟字拉長了音。
「不無聊嗎?」男子慢慢走近了偉德使用電腦的辦公桌,這裡擺設跟中小企業一樣,每個位置之間都有隔板,可以獨立辦公。男子就靠在其中一塊隔板上看著偉德,但從他的位置沒有辦法看見偉德螢幕上的內容。
「我可以研究電腦,像是科技圖像如何影響人類生活或是網路串連雲端技術等等。」
「好像是很高深的研究,那你的功課會不會被影響?那間學校不全都是些菁英份子嗎?你要是不像國中時保持名列前茅的話,你那個老爹可是會很傷心的。」
「又不是等著要獎賞的小學生,誰會為了父……家長去唸書,加上你剛剛說的,這可是第一中學,考試題目也比其他學校難上一些,想在裡面拿第一不簡單的,不是你想拿就可以拿。你急的話打手機找老頭也沒有關係,我這裡也很忙。」
「那你上次考第幾?」
「我比第二名多三分。」
魁梧男子忽然一個箭步靠近坐在辦公桌隔板後面的偉德,手一伸抓起了他眼前的液晶電腦螢幕轉向自己,那上面滿滿是女性羅衫輕解的圖片,還有成人影片的非法下載網頁,已經打開的有五頁,尚未打開則有二十七頁,十四個檔案下載中。
男子和偉德沈默的對看了幾秒後大聲說:「這就是科技圖瞎密瞎密生活的研究嗎!。嗯,鼎鼎有名的鄭教授之子。」
「是、是啊。科技發展日新月異,所以當然要常常去收集資料。」
「資料是嗎?我看看喔,夢幻美痴女G罩杯三時間,嗯,很大筆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