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兔魔附身的正妹
吳笛,二十八歲,是個寵物店的老闆。
老媽在他唸大學的時候過世,一年前老爸也去了極樂世界,留給他一間在鬧區夜市裡的寵物店。他的個性本來就比較自閉,喜歡的東西也以靜態的居多,現在又繼承了家裡的事業,讓吳笛就這麼變得越來越『宅』了。
除了動物跟顧客,他的生活重心跟時下的年輕人一樣,都沉迷於線上電玩。
虛擬世界之所以吸引人,有很大部份的原因,是因為要填補在現實世界裡的平淡跟渺小自卑;吳笛在現實世界只是個為五斗米折腰的寵物店老闆,可一旦坐在電腦前,他便搖身一變,成了厲害的正義吳笛。
烏美就是在線上遊戲裡認識吳笛的。
一開始,兩個人只是相約一起去打怪的網友,起先,他們之於對方的意義只是網路帳號、一起玩遊戲的網友,不過打怪打久了,總會聊些彼此現實生活裡的情況;吳笛這才知道原來烏美不是台灣人,而是出身於漢化的蒙古家族。
民國初年,烏家人一起遷移到台灣,不過可憐的是,烏美的親戚們,一個接一個過世,剩下烏美一個人孤零零的。或許是因為缺乏栽培的關係,烏美好不容易半工半讀唸完高職,而工作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只能四處打工。
或許是因為都是孤單一個人,兩人在網路上更有連繫的情感,他們發現兩個人都喜歡靜態的室內活動,喜歡看漫畫、喜歡玩電玩、唱歌,還有重點是,烏美也非常喜歡動物……
宅男跟宅女,透過光纖電纜傳導的帳號,逐漸在聊天之下開始有了人形。
除了晚上打烊後線上網路遊戲的刺激外,更有了另外一種期待,在吳笛的心裡醞釀著。
每天期待烏美上線,每天都要跟她講上幾句話,每天都想跟她分享今天發生了甚麼事。這是第一次他這麼渴望一個異性,他開始極盡所能――約烏美出來。
他選定了烏美生日的那一天,以送她神祕生日禮物為理由,引誘她出來,約在很普通的義大利麵餐廳吃飯,沒想到、沒想到……
當他看到烏美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烏美是一個標緻的大美人!
彎彎柳眉、大大的水眸上有著捲翹的羽睫、紅嫩小巧的櫻桃小口,這些五官搭配在瓜子臉上,外加吹彈可破的肌膚,以及黑如檀木的長髮,烏美的模樣,任何男人見了,都會像螞蟻見了蜜一樣,緊黏不放。
「你好,我是烏美。」
羞澀嬌滴的娃娃音從烏美的唇中竄出,綁著整齊馬尾,白襯衫、牛仔褲、帆布鞋,中規中矩的穿著打扮幾乎包不住她雄厚的本錢,白襯衫上的鈕扣彷彿隨著她的呼吸而緊縮。
「妳、妳好,我就是吳笛。」
沒有了絢麗精彩的線上遊戲畫面,兩個人真正見了面,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吳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懷疑這個約會是不是夢?在他的想像裡,烏美應該是個不懂打扮,或者全身上下都是卡通圖案的土氣女孩,怎麼會是這麼漂亮的女人?而且還跟自己如此契合?這樣的女孩,不應該是個宅女!可再偷偷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強烈的疼痛感告訴自己,這是真的!
「嗯,你怎麼啦?」
或許是因為自己沉默不語的時間太久,烏美面露擔心的問道,吳笛連忙回答:「沒、沒甚麼,我只是……只是覺得妳長得太漂亮了!有點意外,哈哈哈哈——」
「我……其實很醜。」
吳笛的讚美,不但沒有讓烏美開心,她的水眸更是蒙上一層陰影,笑容也不見了,吳笛有點意外,美女們是不是都已經聽慣了讚美,所以才會說出這種反話?
他見場面變得僵硬,連忙從身後提出昨天晚上細心包裝好的禮物,誇張的紫紅色緞帶蝴蝶結,配上粉紅色的包裝紙,看似輕盈,卻又很大一包,約莫半截手臂大小,吳笛故意製造活潑搞笑的效果說道:「哪有,妳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生,妳看看我給妳的神祕禮物,這種禮物最適合妳這種正妹了!」
「這是甚麼?」烏美好奇地問。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咩!」吳笛催促著她:「打開吧!」
烏美聞言,便動手解開緞帶,很快地將包裝紙拆開,裡面是一隻純白柔軟的賤兔大玩偶!
「喜歡嗎?」為了這個禮物,吳笛在抓娃娃店裡花了好多錢,這個賤兔玩偶跟一般的賤兔娃娃不太一樣,標榜著是從韓國空運來台,摸起來就是跟一般粗製濫造的仿冒品不一樣,手感佳,毛又暖,造型完全原汁原味!這種夢幻逸品,只要是沉迷於卡通漫畫、識貨的御宅族,都會愛不釋手的。
「你——怎麼會送兔子給我?」
原本吳笛期望中的回應應該是烏美歡天喜地地笑開懷,沒想到她的表情,卻像是自己送了一隻死老鼠一樣可怕,只見她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隻大賤兔還從她發顫的手裡滑落。
「喂!小心!」
吳笛連忙蹲下去接住賤兔,心裡不免也有些難過,莫怪乎人家說網路上認識的網友在實際見面以後幻滅的機率很高,正妹果然都是自我感覺良好,想必收過的禮物不乏高價名牌,怎麼會把賤兔放在眼裡?
看烏美的樣子,或許之前在網路上所說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是她編出來的吧?或許在正妹的眼裡,他只不過是個打發時間用的宅男,隨隨便便編個可憐的故事,就可以把自己耍得團團轉。
「咕……呃!……咕咕……呃!」
突然間,烏美低下了頭,漂亮的臉蛋失去血色,顫抖的雙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不斷地發出打嗝的聲音。
「妳、妳沒事吧?」
吳笛對於烏美突如其來的怪異舉動感到吃驚,而她的動作也的確引來許多客人的側目。
「呃~咕!咕咕!呃~」
烏美的動作越來越大,像是醉漢,又像是在跟自己搏鬥般的跌跌撞撞,不但撞到了幾個人,打嗝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吳笛連忙拉住她,「烏美!妳怎麼了?別這樣!大家都在看……」
就在這個時候,烏美突然停止動作,原本綁好的馬尾因為劇烈搖晃而散落,她像是個娃娃般癱在吳笛的懷裡,低著頭,吳笛慌了,這個正妹該不會有甚麼奇怪的疾病吧?他試探地問道:「烏美?」
「你覺得我美?」低頭的她終於有所回應,卻是丟給吳笛一個問號。
「嗯,對、對啊。」
「那麼,證明給我看,我有多美,好嗎?」
烏美再度抬頭,那雙大眼跟吳笛四目相對,不知道怎麼回事,吳笛覺得那眼神跟剛剛的第一印象差了十萬八千里,有說不出的怪,可吳笛沒有機會回答,便已經被烏美的唇給覆蓋了所有回應――
他沒有想到,自己二十幾年來的初吻,居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正妹給奪走!
烏美的唇好香、好軟,丁香小舌靈活地勾住呆愣的自己,大膽又直接的深吻,讓他的腦袋瞬間空白。剛剛那些詭異舉動的負面印象,全被這個吻給扳回了一成,她的吻就像美麗的漩渦,纏住自己,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計程車!」
在吳笛還在回味跟感覺初吻的甜蜜時,烏美已經搶先一步結束這個火辣的動作,轉而拉著他走到店外,高舉著手,招來一輛小黃,將他跟自己塞了進去。
「我、我們要去哪裡?」主權被剝奪的吳笛,完全沒了氣魄。
「去最近的旅館。」烏美的眼神閃亮,隨手將滑落的髮圈拔掉,秀髮立刻飄散,臉上的微笑令她看起來像是勝券在握的女王。
「可是義大利麵……」
「麵,隨時都可以吃,不過我可不是隨時都可以出來的!」
烏美的眼睛一轉,兩人四目相接的同時,氣勢瞬間壓過了自己,吳笛也傻愣了起來。
到了旅館,付了車資、訂了房間,烏美的動作,就像飢渴許久的母狼,而他,就像是手無寸鐵的小綿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被剝下,接著而來的是更多更久的親吻,還有柔軟又帶著些許蠻橫的觸碰――
原本他所計畫好的約會行程,就像是一個個浮在海面上的泡泡,啵啵啵地一下全部消失;接下來的一切,宛若坐雲霄飛車一般,吳笛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純情少男生涯,會終結在一個大正妹的手裡――
一番激情過後――
「嗚……嗚嗚!」
微弱的啜泣聲打斷了吳笛的好夢,他揉揉眼睛,轉個身想探個究竟,在這動作之間,卻覺得腰痠背痛;唉,這或許是太過『操勞』的後遺症吧!話雖如此,吳笛還是甘之如飴,畢竟這是二十多年來最『甜蜜』的負荷;就在他張開眼,想看看情況時,卻看到烏美抱著棉被,緊咬紅唇,淚流滿面的樣子。
「烏……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