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強的男人
Ⅰ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氛圍卻沒有半點曖昧,房間內充滿火藥味,宛如肅殺的戰場,隨時會掀起腥風血雨。
珊瑪琳的眼裡藏著千根芒刺,情緒卻還算是內斂,沒有潑婦罵街或是摔東西走人。
彭奎倒是直接,臉上寫著不歡迎三個字。
珊瑪琳是滾多尼將軍的寵妾,走到哪裡都備受禮遇,唯有在彭奎的身上不斷吃鱉,這讓她難以接受。
不過她很清楚今日前來的目的,她不是來找彭奎吵架的,為了心愛的男人雷蟾,她早就做好遭受屈辱的心理準備。
不光是遭受屈辱,這回獨自與彭奎共處,以她一介女流之輩,無論待會兒發生何事,她都沒有反擊的餘力。若不是想清楚了,也有一定程度的覺悟,她是不會走這一趟的。
珊瑪琳沉住氣,努力讓口氣聽起來平靜地說道:「我想和你談個合作。」
「喔?」彭奎被勾起興趣,他大喇喇地坐在沙發上,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示意:「說。」
珊瑪琳深吸口氣,這才有辦法平心靜氣地把話說完,「我知道你下一場比試的對手是雷蟾。是何慧夫人替你安排的吧?不必否認,我已經打聽過了。何慧夫人要讓你對付雷蟾,其實是想要打擊我。」
彭奎只是聽,沒有回話。
他對兩個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沒有興趣,更不在乎她們誰愛誰、誰又不愛誰的四角戀情。
彭奎的最終目的只有一個──藉由何慧夫人與珊瑪琳夫人接近她們的丈夫滾多尼將軍。
「我要保全雷蟾,希望你不要對他下手。」珊瑪琳說道:「擂台賽很殘酷,非得有一人死亡才算結束,沒有平手這回事。你上台和雷蟾打的話,也不是穩贏的,不如,我給你一筆錢,再送你平安離開烏渡。」
珊瑪琳自認為她開出的條件十分優渥,正常人肯定會心動。且不說她要直接奉上白花花的鈔票,彭奎根本不必冒生命危險去打下一場擂台就有錢花,更重要的是後面那一句話。
烏渡的人民是無法離開這塊土地的,這個國家就像個大型牢籠,縱使是富豪、權貴或是握有軍力的三大將軍,都沒辦法在烏渡與其他國家之間自來去如。
烏渡的三個鄰國德亞、錠扇、北國對於關防非常嚴密,外國的商隊必須透過層層的申請、收買才能進到烏渡境內貿易,居留時間也有嚴苛的限制。
至於烏渡的本國人,則是一生都罕有一次機會可以離開烏渡去見識外面的世面。
烏渡罪惡叢生,貧窮與疾病就是它的代名詞。子民們恨不得插上翅膀逃離這處罪惡之都,可是三國的邊防嚴密,正統方式根本出不去,而偷渡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因此絕大多數的人,終其一生只能仰望著那片高大城牆,抱著不切實際的逃亡夢想在烏渡這塊惡土上死去。
珊瑪琳此時竟然提出條件要送彭奎離開烏渡,一般人根本不敢妄想能有這樣的好機會,所以她自覺只要提出這條件,彭奎有九成機會會被她收買。
還有一成機會可能拒絕,珊瑪琳與彭奎交鋒過幾次,她也知道彭奎的邏輯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判斷,所以仍有些沒把握,就怕彭奎又不按牌理出牌。
彭奎撇了撇嘴角,興致索然地回答:「第一,我不缺錢;第二,烏渡很好,我不打算離開。」
他點上了根菸,不在意珊瑪琳是否排斥菸味,在她面前不避諱地吞雲吐霧起來。
珊瑪琳的臉色乍白,沒想到利誘會失敗,她恨得牙癢。最強的王牌已經扔出了,如果沒效的話,難不成只能寄望那張沒什麼希望、也不曉得能起什麼作用的鬼牌?
珊瑪琳沒有一次就把九隻的事情說出來,一旦要提到九隻,就表示撕破臉了。她仍是利誘地問道:「你不是烏渡的子民,混進來烏渡又不想離開,應該是……在外面被通緝了?那也沒關係,我可以給你一個新身分,再把你送出去,屆時你在國外有了全新的身分,就不必擔心之前被通緝的事。」
珊瑪琳果然細心,連這一點都想好了,不過彭奎還是沒領情:「我是烏渡子民,也不打算離開。」
「好吧,既然我不聰明,沒辦法開出讓你滿意的條件,那你到底想要什麼?直說吧!」珊瑪琳動了肝火。
彭奎聳肩,連回話也懶了。
珊瑪琳憤憤地咬著下唇,幾秒後才壓下不甘的情緒。她將衣釦解開,表情瞬變,嬌羞問道:「我真的比不上何慧夫人嗎?」
以她的認知,男人要的不就是錢、權、女人。錢買不動彭奎,她又給不了權,只好再試試以女色動搖彭奎。
這回沒有何慧夫人在場,珊瑪琳不信彭奎仍會選擇那個老女人。
彭奎無聊地問道:「又通知了何慧夫人來抓姦?」上回他被珊瑪琳擺了一道,若不是他果斷地賞了珊瑪琳一巴掌,現在的情勢就不在他這邊了。
珊瑪琳尷尬地一笑,「這次我是真心的。」她見彭奎沒有明確拒絕,心知美人計奏效。珊瑪琳嫵媚地解開所有衣釦,她將衣服褪去,兩團雪白酥胸袒露在彭奎眼前。
她的皮膚、身材都比何慧夫人的更加誘人可口,年輕確實是女人的本錢。
彭奎欣賞地打量珊瑪琳的裸體,他的眼神無疑是種鼓勵,珊瑪琳即刻又解下裙子,只留條內褲遮住恥部。
全裸還不如這樣穿,更能搔中男人的癢處,逼得男人撲過來將她的內褲撕開,珊瑪琳以媚惑的眼神勾引彭奎。
彭奎挑眉,笑了出來:「上回沒看仔細,原來就只有這樣。」
珊瑪琳雙頰一熱,好似當面被摑了兩巴掌。她撿回地上的衣裙穿好,不再給彭奎好臉色:「現在給你兩個選擇,拿了錢滾出烏渡,不然,我就殺了你的手下。」
彭奎聞言,當下想到阿修羅眾的月朗、馬魈、桐花幾人,他吩咐過月朗幾人在德亞待命,為什麼珊瑪琳會扯到他的手下?
彭奎再一想,雖然烏渡臥虎藏龍,珊瑪琳的貴為滾多尼將軍的寵妾,能動用的勢力不可小覷,可是要逮住阿修羅眾的任何一名成員也不是容易的事,要不然剎摩的官府就不會追捕他們那麼多年,懸賞獎金年年攀升,他們直到現在都還在外面活蹦亂跳。
彭奎沒展現出情緒變化,珊瑪琳無法評斷這張牌出得對不對,她把話挑明:「垃圾寮的童黨是你新收攏的手下吧,我都打聽清楚了,你在吸收垃圾寮的那些廢物壯大羽翼,可惜他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一擊就潰散了。幫你管事的那個男孩叫作九隻吧?他在我手上,若是你執意要和雷蟾對決,到時候你們打多久,我每分鐘就殺一個童黨的人!第一個,就先拿九隻開刀。」
珊瑪琳的表情強勢,心裡卻沒自信,彭奎真會在意垃圾寮那些童黨的性命嗎?
烏渡裡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垃圾寮出身的人,性命就更不值錢了,有時連塊發霉乾麵包都比垃圾寮的人命值錢,因此不時會傳出有人為了爭食互毆致命的悲劇。
彭奎聽了珊瑪琳的解說,恍然大悟,原來珊瑪琳以為九隻是他的手下。
「請便。」彭奎漠然回答,絲毫沒把九隻的生死放在心上。
珊瑪琳這下子沒了所有談判籌碼,彭奎軟硬都不吃。她急得握緊拳頭,指甲刺入掌心也不覺得痛。
珊瑪琳撂下狠話,「若是你傷了雷蟾,我賠上性命也會叫你生不如死!」
彭奎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珊瑪琳說道:「上擂台前,你都還有後悔機會,好好考慮我的提議。上了擂台,就算不是你死,下了擂台我也會把你打入地獄。」說罷,她甩手離開彭奎的別墅。
鮮少被人威脅的彭奎在珊瑪琳離開後,眼中掠過一抹凶惡。就衝著珊瑪琳最後撂下的狠話,足以讓他在擂台上以最痛苦的方式解決雷蟾。
Ⅱ
七冠王雷蟾與新人王彭奎的賽事安排得極快,一週的時間轉眼即逝,此時兩人已站在擂台下方。
他們從未見過面,此時卻因彼此身上無法忽視的鋒芒氣焰,一眼便能知道對方就是自己今晚的對手。
在競技場內,見到對手的那一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必然是其中一人的忌日。
彭奎隔著擂台盯著雷蟾,雷蟾有如毒蛇般瞪視彭奎,弓起身子蓄勢待發,全身的肌肉因亢奮而澎湃脹大。
雷蟾的樣貌與彭奎預料的相差甚遠,原以為珊瑪琳痴痴念念的愛人應該五官俊逸,結果雷蟾和帥字完全勾不上邊。
經年累月的搏鬥將他的五官毀得差不多,一張臉上超過二十幾道的刀傷劍痕,長期服用毒品和禁藥的結果,也造成臉部線條硬得跟石頭似,就像是摔碎之後硬黏回來的瓷盤。
雷蟾的身子早被藥性侵蝕的失去當年風采,但卻更為壯實,發達的肌肉幾近變態程度,宛如數座嶙峋岩山覆在他的骨骼上。
侍僕提醒彭奎:「雷蟾是七冠王,他已經在高級賽中打贏了七十幾場,不過這不是特別的地方。只要不斷打下去,不被打死,遲早都有機會打到三冠王、七冠王。今天的票全部賣完了,還有人出了高價想要搶票,他們都是來看雷蟾的。」
「他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彭奎問道。
「高級賽中,每場比賽都會制定奇怪的規矩來折磨參賽者。雷蟾從來不照規矩走,所以他的比賽過程特別……精采。」侍僕選用精采二字來形容雷蟾,「有一回擂台的限制是這樣,在參賽者體內下毒,場上只有一顆解藥,逼參賽者去搶。要是打贏了,但是藥被另一方給吃了,勝者仍是逃不過死劫,終究會毒發身亡。毒藥的藥效發作是十五分鐘,所以兩個參賽者得在十五分鐘內殺死對方,再盡快吃下解藥。」
侍僕想起那場比試,至今仍覺得雷蟾是個神奇的傢伙,不照規矩走的狷狂程度凌駕在彭奎之上。
彭奎若是輕度患者,雷蟾就是重症患者。不過,大概就是雷蟾總是出奇不意,才能一路過關斬將、出奇制勝吧。
侍僕也是雷蟾的拳迷,能在這裡近距離看他打鬥讓侍僕難掩興奮。可他的主人是彭奎,侍僕又希望彭奎能贏,這樣自己的身價才能隨著彭奎水漲船高。他的情緒矛盾,「雷蟾在那場比賽中,先誘惑對方去搶解藥。待對方迫不及待吃下藥時,身子不自覺地露出破綻,雷蟾就在此時攻上去殺了那人!」
「但是藥被吃了?」彭奎皺起眉頭,這故事有點不合理。
「對,雷蟾就在擂台上,把對方的屍體剖開,從胃裡挖出還沒融解的藥丸吃下。」侍僕說出最妙的部分,「但是時間畢竟拖到了,所以他的身子受到毒害,現在就變成這副樣子,他以前不是長這樣。」
彭奎聞言更加期待與雷蟾的對決,看來雷蟾不只是個厲害的強者,還是個有趣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