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襲
Ⅰ
盛月已經和梵督家達成協議,他將帶著十九名親兵前往投誠。
而今晚是最重要的時刻,在前往梵督家之前,盛月要救出被軟禁在少主府中的朔方元春,然後帶著元春一同前往梵督家。
盛月的親兵們鬥志高亢,他們都跟隨過慎安,因此也無法眼睜睜看著慎安的未婚妻遭人軟禁。
大家像是早就在等著這一刻,個個精神抖擻,就等著盛月一聲令下,他們就要潛入督主府中救人了!
盛月安排烙鐵頭和另一名親兵去陪喜無常喝酒,藉此牽制住喜無常。
喜無常是支城的主將,要是被喜無常發現他們不在,他們救人和叛變的事跡就會敗露。
烙鐵頭身負重任,可是他不想待在支城內喝酒,比較想和盛月殺回少主府去。
「不行,這回你必須在這裡坐鎮。」盛月一臉沒得商量的表情。
「好吧。」烙鐵頭無奈地說道:「這裡就交給我吧──」
「還有我。」另名親兵彥陳子說道,他是推派出來酒量第二好的人。
「嗯,靠你們兩人了,最好能灌倒喜無常。」盛月說道:「其他的人,該幹嘛就幹嘛去,別讓人看出破綻。」
盛月這次只預備帶上十名親兵 ,其他人則留在支城內掩人耳目,免得大家一瞬間全都蒸發了,肯定會被人發現疑點。
十個隨行兵當中,書生是其中一個。烙鐵頭羨慕地望著書生,書生笑道:「放心吧,我會照顧盛月大人,也會把元春小姐帶回來的。」
烙鐵頭搥了書生的肩膀一下,總算咧嘴笑了,「靠你了。」
「知道了。」書生笑道,很了解烙鐵頭的心思。
盛月做好調配,又向一名要留下的親兵說道:「忌鼠,你替我做一份祕笈。」
「祕笈?」忌鼠一臉疑惑。以他的功力哪有資格替盛月製作祕笈,他的妖忍之術還是靠盛月的傳授。
看忌鼠一臉惶恐的樣子,盛月說道:「別想得太複雜,只要把你會的衣牒母督家的武學做成祕笈就行了,不要參雜棋山督家的部份,明白嗎?」
「這……」忌鼠還是不安,不確定盛月要幹嘛,「我懂的都是一些基本功,對大人來說應該沒什麼用處。」
「不是我要用。」盛月說道:「四個小時內可以做完嗎?」
「應該可以。」一聽到不是盛月要的,忌鼠鬆了口氣。
「好,盡量做,我回來後就要。」盛月交代道,「做不完也沒關係,重點是時間。」
「是。」忌鼠頓首答道。
盛月相信他能把事情辦好,雖然沒辦好也沒關係,這只是他打算佈下的一個暗樁,未來也不見得能有成效。
忌鼠是他所有的親兵中最靈機的一個,不同於烙鐵頭的耿直,也不同於書生的怯懦,忌鼠很有自信,從上回在山谷中的集訓裡,盛月就注意到他了。
交辦完所有的事宜後,盛月掃了眾人一眼,臉色也隨之沉下。
他低聲說道:「出發。」
轉瞬間,盛月與九名隨行兵消失在院中,風馳電掣、掠地而行,一行十一人掩沒在月影之中,彷彿與夜色融成了一體。
Ⅱ
他們是妖忍,擁有妖忍之術的忍者眾。
不過,縱使不催動體內的力量召喚式魔,戰鬥能力依然不容小覷。
這一回,盛月與親兵們沒有使用妖忍之術,反而刻意壓抑住最強大的武器──式魔。因為力量一旦催動,就會產生某種共鳴的磁場驚動附近的妖忍,反而會曝露自身的行蹤。
他們這次的目的是要救人而非殺戮,因此務必要無聲無息地行動。
親兵們提高警戒,魅影般的行動叫人心驚,他們個個緊咬著牙關,就連呼吸聲都不存在。
疾馳的腳步掠過草葉之際,草葉還來不及晃動,盛月等人已然奔至百尺之外。
所有的雜念被專注的意念焚滅,他們只剩下一個念頭,救出元春。
盛月等人滲透到黑暗裡,藉著月光下的雲影掩護移動。
眾人彷彿是一滴墨,落入了水中,與水交合成一體,即使知道墨的存在,卻無法明確地抓住他們。待他們消失時,又會以為方才感受到的只是一場錯覺,水依然是水,墨已經消失無蹤。
轉眼,盛月等人已從支城潛返朧澤督家的主腹地。
盛月不禁慶幸,好在少主帶走了元春,要是元春被困在督主府裡,這次行動的成功機率恐怕不到一成,光是要不被發現地渡過沼澤進入督主府,都是一個大難題。
來到了主腹地,此處四處都是耳目,盛月等人的神經更是繃到臨界點。
盛月與書生交換眼神,確定周圍安全後,才分成三批躍向少主府。
鹿鳴的少主府不像督主府那般戒備森嚴,又或者是在自家的地盤上,所以更容易讓人忽略危機。
盛月他們這次的行動非常直接,沒有使用任何計謀,未派出一票人去吸引敵軍的注意,再聲東擊西地趁機帶走元春;也沒有縱火擾亂視聽,更未佈下任何煙霧彈。
盛月的想法很簡單,他不想元春受傷,也不願意為了救出元春而犧牲其他親兵。每個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同等重要,都是無法比較、難以割捨的。
再者,出其不意的夜襲便是最有利的戰略,再多做其他華麗的計謀只是畫蛇添足,反而會拖延行動的先機。
夜風吹起,沼澤推開一圈圈的漣漪。
風未停,人已至。
盛月和他的親兵們已在少主府的圍牆下。
眾人心意相通、默契極佳,這次不用眼神交會,他們各自尋了時機便翻身跳入少主府內。
他們的身手矯健,動作沒有半點累贅,縱使知道這一躍,落入的可能是地獄油鍋,會就此粉身碎骨,但他們也沒有半分畏懼。
那是千錘百鍊而來的勇氣,更是對成功的強烈渴望,才能達到這樣淡定的境界。
盛月的十名親兵落地後,立刻像是迸裂的火星,分往不同的方向遁去,分頭搜索元春被軟禁的位置。
奇怪的是,朧澤督家的少主府內竟然守備鬆散。
盛月覺得古怪,就怕他們誤入了陷阱。
堂堂一個少主府內怎麼會都是侍女,巡邏的守兵只有少少幾個?就算是認為沒有外敵敢來侵犯,也不可能大意到這種程度才對。
盛月胡思亂想著,這該不會這是督主的試探?刻意抓了元春,並放消息說她在少主府,藉以觀察盛月會不會帶人殺回來?
說不定少主府內守備鬆散,可是外頭早就佈滿敵軍,等著要甕中捉鱉,把他們一網打盡。
盛月的心中盡是不好的揣測,不過事到如今,他可不打算空手而回。
盛月往內院搜尋,其他的親兵各自分頭行事,有的往偏院,有的尋找暗房、地窖,他們地毯式的搜索,任何角落都不敢錯過。
不過少主府之大,拖延了他們不少時間。隨著查找的時間增加,伴隨的是風險的提升,以及越發的焦慮。
在幾次的失望後,盛月發現某間房外有兩名侍女在把守,雖然不是什麼大陣仗,不過對於其他房間來說,這裡顯得相對嚴密,說明那處房間的特別。
元春在裡面嗎?
盛月眉頭一蹙,心裡卻是大喜。
時間緊急,他沒有多想,隨即一個貼近,兩名守門的侍女還來不及發現,盛月的手刀已經砍下。
兩名侍女幾乎是同一時間暈倒,盛月一手一個接住她們,再悄無聲息地讓她們躺在地上。
盛月沒有殺死她們,也在行動前交代隨行的親兵,此次的行動盡量別見血。一來是怕東窗事發,不殺人的話才好求情;其二是血味太敏感,在妖忍的嗅覺中,血味就如同夜裡閃爍的篝火,難以掩藏,殺人的瞬間,就等同是向朧澤的妖忍宣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