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引路人（8）：戰神（中冊）

冰霧之城

首席大臣迪諾斯的唯一孫女‧安夏小姐被暗中闖入冰霧之城取代身分的帝都公主黎娜絲所殺，艾迪歐斯在眾人面前識破黎娜絲的易容術並順利手到擒來，讓原本在朝野上明顯敵對艾迪歐斯更有意反叛的迪諾斯心服，但真正讓迪諾斯投誠的原因卻是那封被發現的密信。

安夏的死讓迪諾斯露出魔尚有孤獨與脆弱的真心，而這份痛苦與想要報復的心情還未構成迪諾斯想要與艾迪歐斯聯手的主因，而是在艾迪歐斯未驚動任何人的狀況下，將他交給親信暗中傳給暮城洩露軍情的親筆密信放在迪諾斯的手中，迪諾斯才知道這位身分不明、成日無所事事、唯獨武力過人的冰霧之城王子，究竟在背後鋪了多少局、布了多少人手。

竟然連他的親信也已經被艾迪歐斯吸收，反間了他一計。

他與艾迪歐斯素來不睦，無論他怎麼針對艾迪歐斯，艾迪歐斯雖有與他言語交鋒，但確始終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迪諾斯那時以為艾迪歐斯不過是逞口舌之能，直到艾迪歐斯在完全無人預警之下，不費一兵一卒連夜取下軍勢強悍的東角國三大城，更用了聲東擊西之策，放出消息要攻打祭典之國的暮城，甚至是移動東角降軍，態勢出發的舉動，才讓迪諾斯暗中發了密信給暮城。

不料，艾迪歐斯居然回頭續攻冰霧之城的北防線，領動私軍直擊固若金湯的地底金城，將正在進行祕密會議要聯攻冰霧之城的達爾那、塔支那以及金城的三位城主，通通一網打盡，成功將東魔界的防禦網完全拉起。

這件事驚動了迪諾斯、冰霧之城城民，在眾人歡呼之時，消息也驚動帝都，所以引來了帝都公主肆意殺人挑釁，只為一見沒沒無名的冰霧之城到底是誰有這種本事辦到三日內打下他們目標裡的東角國，搶先平了東魔界。

迪諾斯確信艾迪歐斯沒有將密信呈交城主，否則以城主翻臉無情的個性，必是直接處決，那麼艾迪歐斯私下將信傳回給他，此舉必是想要吸收迪諾斯，原因只有一個。

冰霧之城可用臣將無多。

迪諾斯知道艾迪歐斯身邊有穆爾法等四名親信，這四名親信年紀尚輕，皆是青年英才，但青年尚無功績更無足夠人望，要論統理內政與外交，國內無人能勝過迪諾斯的口才治政與外交手腕，艾迪歐斯若夠聰明，只能讓真正統領著各大臣的迪諾斯前來依附，如此一來，既除內憂才能平外患。

這一點，必是艾迪歐斯不拆穿迪諾斯通敵的罪證主因。

安夏之死，雖然與艾迪歐斯無關，但卻是一個順水推舟的開端，密信，才是艾迪歐斯真正要用來讓迪諾斯與他合流的關鍵。

推想出所有狀況，迪諾斯知道他得親自去王子府一趟，當面與艾迪歐斯一談，他才能決定艾迪歐斯究竟是不是能扶的主子，安夏之仇，能不能藉由艾迪歐斯之手向帝都討回。

抱著這樣的決心，迪諾斯夜乘馬車往皇宮趕去。

※

在迪諾斯來到之前，慕容飛與艾迪歐斯曾有這麼一段對話。

「你就肯定迪諾斯一定會幫你嗎？」慕容飛問。

「他沒有退路。」艾迪歐斯淡定地說著迪諾斯確實所面臨的現狀，「安夏小姐之死讓失去最後一位親人的迪諾斯爆發仇恨之心，只要迪諾斯願意歸附我，平定東魔界、南進帝都才有可能性。」

「你對迪諾斯如此信任？」慕容飛問。

艾迪歐斯手指輕敲著桌面，坦白道：「我不是信任迪諾斯，而是不得不信。」

「怎說？」慕容飛轉念一想，「冰霧之城沒有可用之人？或是文臣都是挺他的？」

「兩者皆是，還有第三點。」艾迪歐斯話一頓，忽問：「你覺得迪諾斯是好是壞？」

慕容飛回想著在大殿之前所見到的老人，最後道：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嗯，站在對方立場，迪諾斯有他可憐之處。」艾迪歐斯道。

「你倒不是個非黑即白的人。」慕容飛笑道。

「擅用人，某些程度上便要忽視非黑即白。」艾迪歐斯微一沉吟，視線停在慕容飛與小王爺身上。

看出那樣的眼神是在做選擇，慕容飛直言道：「想說什麼卻在思考適不適合對我說嗎？或是擔心我有無可能做任何阻擾你的事而改變未來？」

「是。」艾迪歐斯很乾脆的回答。

沒說明是前者還後者，就代表兩者皆是了。

慕容飛擺擺手，「放心，我對那種穿越時空來現威能的作弊行為興趣不大。」

「這個過去時空沒有你想改變的未來？」艾迪歐斯道。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又不是欠虐。」慕容飛攤了攤手道。

「那麼你要去暮城找這個引你來過去時空的人嗎？」艾迪歐斯道。

聞言，沒中計的慕容飛舉起食指點了點艾迪歐斯，笑道：

「套話喔！」

艾迪歐斯輕揚眉，「反應挺機靈的，不錯。」

廢話！套話遊戲跟玩文字遊戲這兩種搏心機的鬥智把戲，可都是他吃飯的本領好嗎？不過向來玩人的慕容飛反過來被艾迪歐斯玩了這麼一招，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驚嚇加不愉悅，看來以後辦案還是不要太牙尖嘴利。

「雖說我對未來沒興趣，我倒是好奇你去暮城要見的人。」沒去搭理慕容飛正在自我懺悔的艾迪歐斯直言道。

「既然你都要同行了，說不定你就會見到。」順便看看你見到你未來老婆會是什麼反應，然後我順便抓你未來老婆問把一票人抓進來過去世界是想做什麼，慕容飛在心裡吐槽著，再問：「你不是要去暮城，怎麼還待在這？」

「我在等迪諾斯。」艾迪歐斯道。

「你確定他今晚一定會來？」慕容飛問。

「我肯定。」艾迪歐斯的口吻是抓準了對方的性子，「他唯一的缺點就是急，但急也是效率的一種，這也是他的優點。」

「聽你的話意又看你專程這樣等待，迪諾斯應是很有才能的人，怎會搞成現在這樣？」慕容飛好奇問著。

艾迪歐斯想了想，才決定全盤托出：

「迪諾斯確實有很強的治政才能，只是我父王的長年荒於治政，讓一代老臣也率著眾臣們跟著墮落了。」

「就算如此，這其中有很微妙的謎點。」

慕容飛話未盡，艾迪歐斯接了他的話：

「有能的人為什麼會甘於墮落嗎？」

「嗯。」慕容飛點頭。

「你懂魔性嗎？」艾迪歐斯忽問。

「我不明白你所指的魔性範圍。」慕容飛道。

艾迪歐斯一陣沉默後才道：

「冰霧之城一直以來有左右首席大臣，但首席只剩迪諾斯一位，至今無人遞補，你可好奇背後的原因？」

「高官爭權爭寵嗎？」慕容飛問道。

「嗯，只是此事牽連太廣。」艾迪歐斯搖了搖頭，「上樑不正下樑歪，我父王對治政怠墮更為荒淫，但迪諾斯是個耿直的魔人，不料，所生的兩個兒子卻與其父完全相反，雖然憑著迪諾斯的功績庇蔭，年紀輕輕便平步青雲受到重用，少年得志的下場就是耽於美色金錢、揮霍無度，任憑迪諾斯如何勸阻也無用，迪諾斯憤而鎖斷兩人使用他的財產，兩個兒子便開始利用職權進行收汙納賄之事。」

說至此，艾迪歐斯不免皺眉：

「一個人再怎麼有才，依然會被眼紅，誰都想將他拉下高位，所以迪諾斯兩子之事傳入我父王的耳裡，父王雖然沉溺於酒色，但是對於這方面的事很敏感，只是他相信迪諾斯，也知道迪諾斯一直在設法阻止，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給迪諾斯面子，但迪諾斯二子卻自以為瞞天過海，認為父王始終不知，繼續沉溺在酒色與金錢之中，在迪諾斯要上命請父王貶了兩人的職位時，另一位大臣搶先一步，設局讓他們誤中色計，搶來的女人是我父王新納的寵妾，發現真相時更殺人滅口。」

慕容飛聽到艾迪歐斯話斷在這，忽問：

「聽起來好像有更嚴重的後續？」

「惡魔的滅口法你知道嗎？」艾迪歐斯反問。

慕容飛摸了摸下巴，「要想不被發現就不可能棄屍，總不會……食屍了吧？」

「魔，也有分善惡，只是……」

艾迪歐斯一字一句的說著：

魔人，一旦被逼到死路了，就會做出泯滅良知的事，進而成為……

惡魔。

「惡魔要延續後代的時間只需短短數天，這名寵妾被兩人輪暴後產下一女，同時東窗事發，迪諾斯兩子為滅口殺死寵妾並吞食其軀，唯獨這名小女孩被趕來的迪諾斯及時救下，阻止一場人倫悲劇，但父王的命令也隨後來到，迪諾斯的兩個兒子曾陷貪污瀆職之罪，雖然罪證確鑿，但其罪狀尚不到罪無可恕，只是魔性難安，中計事小但畏罪殺人事大，迪諾斯二子被判當場處決，只留下迪諾斯與其孫女性命，打擊太大的老人自此失去目標。」艾迪歐斯道。

「原來如此。所以相依為命的孫女被害死，將引起迪諾斯絕對的復仇力量？」慕容飛問。

「嗯。老人再怎麼老，只要他肯，寶刀絕不會失去鋒芒。」艾迪歐斯話語一頓，補了一句話，「只要共同的敵人在眼前，迪諾斯便是戰友，帝都公主此舉反而是助了我一臂之力，即使對迪諾斯來說是非常的殘忍。」

看著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但仍是有惻隱之心的艾迪歐斯，慕容飛審視了半晌，忽地評論道：

「原以為你也是有賭徒性格的人，但實際上你是野獸，還是保護自己領域的獸王。」

「怎麼說？」艾迪歐斯回視著慕容飛的視線。

「賭徒除了運氣高強外，也將自己的性命當成籌碼。而你，是暗中盯住了獵物，一出手就咬住喉管，讓獵物毫無抵抗之力，窒息而死。」慕容飛道。

「獸王嗎？也許我比較像即將餓死的野獸，沒有退路。」艾迪歐斯仰首靠著椅背，淡淡地說著，「為求國家生存，我只有非贏不可的選擇。」

「獅子，不就是如此？」慕容飛笑道。

艾迪歐斯輕輕地哼笑一聲，反問道：「你呢？你像什麼？」

「我？」慕容飛揚眉疑問，「像什麼？」

「你像獵人。」艾迪歐斯目光收斂，盯著慕容飛，「無聲無息的潛伏，布好了天羅地網等獵物失去警覺而自投羅網，一擊必殺。」

「你高估我了。」慕容飛這時確定了艾迪歐斯果真還沒對他降下警戒心。

「不然呢？」艾迪歐斯的語氣與眼神，正在回問著慕容飛。

「我嘛，不過是個死老百姓。」慕容飛笑道。

「是嗎？」艾迪歐斯投給了慕容飛富含深意的微笑。

──有些人，總是不了解自己。

艾迪歐斯在心裡低笑著。

門外敲了數聲，艾迪歐斯出聲回應後，便見菲特利歐微開啟一點門縫傳聲道：

「殿下，迪諾斯大人求見。」

艾迪歐斯與慕容飛互望一眼，艾迪歐斯道：

「請進。」

菲特利歐領命後關上門，慕容飛便指了自己跟小王爺問道：

「我們先暫離吧！畢竟不是這時代的人，不適合再與更多人接觸。」

要攻破迪諾斯心防，確實不宜有第三人在場，艾迪歐斯便答道：

「也好。不過可別想逃跑啊。」

「是是。」慕容飛痞痞地回著，便帶著小王爺往裡門進去，避開與迪諾斯碰頭。

慕容飛與小王爺隱進內室後，殿門便再度打開，當迪諾斯欲走入殿內之時，艾迪歐斯已起身相迎。

見殿內無人，迪諾斯這才跨步走入。

「請坐。」艾迪歐斯領著迪諾斯到沙發座處，迪諾斯也未擺出猜疑的態度，接受艾迪歐斯的客氣。

站在往內室通道裡的慕容飛聽著裡頭的對話，與小王爺互視一眼。

這招待人家坐又談話沒個茶水當起頭，實在是有失主人之道，記得在艾迪歐斯的殿裡，並沒有什麼擺茶水的地方，身為一個王子卻不放個什麼僕人傭人的來使喚，大概是要避掉祕密外洩吧……

知道主子在想什麼，小王爺悄聲道：

『這種小事交給我。』

隱身的小王爺從慕容飛的肩膀上跳下，蹦蹦跳跳地使用穿透法術往殿外跑出。

慕容飛一人待在幽暗的小廳裡聽著大廳內的反應，就見稍顯寒喧的對話，不一會兒，穿透法術再開，就見小王爺端著滿盤的食物跟茶水點心跑進來。

慕容飛見狀立刻用心語跟小王爺問著。

──這東西哪來的？

──當然是溜去廚房摸來的。

──不愧是胖子，這麼快就把人家廚房摸熟在哪，還給人家偷摸了不少回來。

──沒辦法啊，王子殿下沒給東西吃，我們只好自力救濟了。

將食物放在桌上後，小王爺這才化身成人形，將茶水點心擺好在托盤中，便叩了叩門要走出內廳，聽見艾迪歐斯回應之時，小王爺要打開裡門之前，慕容飛忽然注意到小王爺衣服還是陰陽師裝。

──沒變裝啊，胖子！

小王爺低頭一看也才想到他還穿著制服，旋身一跳就變成在廚房看見的管事歐洲復古式西裝，溫文儒雅的走出去。

而這方的艾迪歐斯聽見裡門響起叩門聲時，料想是慕容飛他們有事，這才會應了聲，不料裡門打開之時，就是一名穿著冰霧之城管事服裝的俊俏小少年端著放滿了茶與甜點的托盤走進。

替兩人斟上了熱茶，並放好了點心，化為人形的小王爺鞠躬道：

「請殿下與首席慢用。」

說完，小王爺也順勢的退入裡門，準備享用牠的甜點食物去。

迪諾斯舉起茶杯，不當例行公事的客套，也不出言諷刺，默默地喝了茶後，才進入正題：

「殿下對老臣以禮相待，甚至不拆穿老臣洩密的逆行，老臣不敢說受當不起，有罪更該自行承擔，但老臣只想問殿下是否有事相求？」

艾迪歐斯見迪諾斯開門見山的起了話題，他也免去突破迪諾斯的心防，直言道：

「是，我懇切希望你能協助我。」

迪諾斯頓了半晌，艾迪歐斯的目的他不是沒料想過，只是艾迪歐斯如此坦白，到底該說是誠意或是攻心之術？

迪諾斯免不了低笑出聲：

「老臣以往對殿下是處處針鋒相對，甚至是陷害殿下，殿下想要老臣協助？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或是殿下無才可用了？」

「第一問題，是真心，第二個問題，確實是捨你其誰，第三個回答，除你之外我沒有可相信的人。」艾迪歐斯道。

「殿下如此有把握老臣不會反咬殿下一口？」迪諾斯道。

「如果我們有共同目標的話。」

「共同目標，」迪諾斯直視著艾迪歐斯，神情仍不顯任何情緒，淡漠地說道：「殿下要與帝都為敵嗎？」

「不攻帝都，帝都總有一天也會攻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做下萬全準備，甚至是先下手為強。」艾迪歐斯坦白道。

「這就是殿下連夜打下東魔界六大城的原因？」

「是，攻其不備與取其輕敵之心。」

「所以殿下放了假消息說要攻暮城，也是為了聲東擊西，我這被利用的不枉費。」迪諾斯忽一沉吟，再問：「若今天我沒有出賣殿下，殿下還會這麼做嗎？」

艾迪歐斯並沒有為收買迪諾斯而對利用迪諾斯的手腕而道歉，他不需要，迪諾斯也不要，這只是一個印證艾迪歐斯到底有沒有能力的行為。

「冰霧之城的基層已經岌岌可危，即使沒有你，也會有別人做相同的事，但是我不會輕易的放過。」

「原因？」

「迪諾斯你並沒有賣國求榮之心，但其他人會有。」

直呼迪諾斯的名字，是對對方的肯定，相對的也是顯示了艾迪歐斯的決心與手段。

看著艾迪歐斯沉靜又強悍的眼神，所說的話更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也認定他對人格的肯定，迪諾斯忽地長長地歎了口氣：

「安夏的死，是我的現世報。老臣更不該因一己之情而放棄了原則。」

「你會怪罪父王當年的判決嗎？」艾迪歐斯試探的問道。

「那是我該承受的。」迪諾斯抿了抿唇，收起悲傷的情緒，正色道：「殿下要與帝都一戰，有把握嗎？」

「坦白說……」艾迪歐斯雙手交握，面露微笑，「沒有。」

聽到這樣的回答，迪諾斯一時張口結舌。

「那殿下的意思是？」

「帝都現今應該知道我國幾乎完全取下了東魔界，只剩下位在兩國之間的暮城，帝都雖有意通過國界戰場借道東角國，但如今此路已斷，從帝都到東角國的戰場也延伸過長，易從中路被截斷，那麼帝都若需要據點，就必須要打下暮城。」

「帝都會借道東角國，不從暮城而來，殿下認為帝都這是重視魔界不攻擊身為祭典之國的共識嗎？」

「其實東魔界最難攻的是地底金城，帝都暗中欲讓東角國成為附屬國，取得據點的原因，我大膽假設，便是要先取佔有地利的冰霧之城再攻地底金城，一旦成功，帝都可直接與北魔界第一勢力的朝煦之城對壘，那麼被夾在帝都腹地之中的暮城不管戰或降，對帝都來說都只是甕中之鱉罷了。」

聽了艾迪歐斯的分析，迪諾斯不禁認同他的論點。

「那麼東魔界的重要戰線已經被我取下並逐起防禦網，帝都只剩兩條路，一是冒險拉長戰線，二就是取下暮城進攻我國，但帝都自從取下南魔界後便偃旗息鼓了許久，這代表帝都與我國有相同的問題，治政人才短少。」

「這就是殿下要老臣相助的原因？」

「天使與惡魔本身就是對立的兩界，帝都軍初下魔界並在攻打南魔界的手段是以暴制暴，南魔界又是窮凶惡極之地，相對的就不可能留下任何的敵人，也不可能留下什麼人才，即使帝都魔王如傳聞中的文武全才，但是治政人手不足，要拓展版圖與治政便出現缺失，帝都的現狀正是我的借鏡，所以……」

艾迪歐斯看向迪諾斯，認真而誠摯的說道：

「冰霧之城的臣子們以您馬首是瞻，未來與帝都和朝煦之城之戰已無法像取東魔界之法如此簡單，那必是長久戰，如此一來，內耗必然鉅大，我需要您發揮內政與外交長才，讓我能專心與帝都對戰，那麼上至父王、下至城民，想要安穩的日子並不難矣。」

「殿下就這麼認為老臣值得託付？」迪諾斯問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為了冰霧之城的未來，您值得我一賭。」艾迪歐斯道。

迪諾斯沉默良久。

艾迪歐斯並不躁進，耐心地等待迪諾斯的考慮。

「傳聞殿下並不是城主親子，即使有王子身分，城主遲遲未指定，代表殿下也不一定是未來的繼任者，殿下對這樣的傳言有什麼想法？」迪諾斯犀利的問著，「還是說殿下出戰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可以為王？」

「我？」艾迪歐斯搖了搖頭，笑答：「我只是不願意坐著等死。」

「沒考慮過投奔他國？」迪諾斯再問。

「那麼以您過往的功績與出色的能力又為何不願離開？」艾迪歐斯反問。

迪諾斯並沒有回答，但艾迪歐斯說出了迪諾斯的想法：

「忠誠，是為人子、為人臣的最高原則。」

迪諾斯並未否認，只是苦笑道：

「忠，全是第一個戰死的傻子。」

「也是義無反顧的漢子。」艾迪歐斯道。

迪諾斯緩緩站起身，艾迪歐斯也隨之站起，便見迪諾斯拱手一揖，道：

「但願老臣能助殿下再度給予我國和平安樂之日，更願殿下不讓老臣失望。」

艾迪歐斯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

迪諾斯握住了艾迪歐斯那沉穩堅定的手掌。

※

與迪諾斯初步深談未來計畫，待艾迪歐斯送走了迪諾斯時，時間也將近清晨，艾迪歐斯便前去開裡門，看看慕容飛與他的僕役是否還在。

開門的時候，就見到一人一貓正圍在小廳內的桌旁悠悠哉哉地喝茶吃東西兼聊天的光景，桌上是一疊又一疊的餐盤。

慕容飛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正在試吃烤雞腿，小王爺則是一邊大嚼著上等的牛小排，一邊還嘖嘖地嫌棄肉煎太硬調味料放太鹹了，沒有少爺哥哥煎的好吃。

「有得吃就不錯了，還嫌！」慕容飛巴了小王爺的後腦一下，「不然不要吃。」

「不可以虐待動物，看我都餓瘦了！」小王爺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吃了這一堆還餓啊？」慕容飛指著旁邊疊得像小山的餐盤。

「真是抱歉，我倒是怠慢了兩位，有失待客之道。」艾迪歐斯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心裡卻略感到好笑的說著。

「喲，談完啦？」慕容飛挑眉道，「看你的表情應該是頗順利的吧！」

「殿下要不要一起吃啊？」小王爺放下刀叉，把第三副刀叉跟杯子幫他擺好，「我可有多帶了殿下的份。」

「茶就好，其他你用。」艾迪歐斯走上前，優雅又帥氣地撩開披風坐在凳上，再對慕容飛道：「今天晚上，前往暮城。」

「好，但白天呢？我還得鎖在這嗎？」慕容飛問道。

「如果你想四處走動引起他人注意到你與我長相如此相似的話。」艾迪歐斯接過小王爺替他倒的熱紅茶。

慕容飛立刻伸手往臉上一抹，即刻換了張臉，笑道：「欸，易容術這東西可好用了。」

本舉起杯的艾迪歐斯卻剎時頓住，直盯著慕容飛瞧，看到慕容飛跟小王爺都發現艾迪歐斯那份疑惑不是為了其他原因，正是為了他變臉的手法。

果不其然，艾迪歐斯放下杯子，語氣嚴肅的問道：

「你師承何人？」

好問題，這也是他在現代時空中一直想問艾迪歐斯的問題。

那麼艾迪歐斯會問這個問題，代表答案應該與慕容飛心裡所想的答案相同，因為這易容術正是師父瑟洛提爾所授。

只是引路人不能主動透漏過去未來之事，所以慕容飛選擇了迂迴的方式。

「不是對未來沒有興趣嗎？」慕容飛道。

「你這是回答了？」艾迪歐斯問。

「就要看你我心裡的答案相不相同。」慕容飛道。

「如果相同呢？」艾迪歐斯再問。

「那就是你的疑問解了，但我卻還沒。」慕容飛答。

手指輕敲了下桌面，艾迪歐斯忽地輕笑，起身道：

「走。」

「去哪？」

「暮城。」

冰霧之城

首席大臣迪諾斯的唯一孫女‧安夏小姐被暗中闖入冰霧之城取代身分的帝都公主黎娜絲所殺，艾迪歐斯在眾人面前識破黎娜絲的易容術並順利手到擒來，讓原本在朝野上明顯敵對艾迪歐斯更有意反叛的迪諾斯心服，但真正讓迪諾斯投誠的原因卻是那封被發現的密信。

安夏的死讓迪諾斯露出魔尚有孤獨與脆弱的真心，而這份痛苦與想要報復的心情還未構成迪諾斯想要與艾迪歐斯聯手的主因，而是在艾迪歐斯未驚動任何人的狀況下，將他交給親信暗中傳給暮城洩露軍情的親筆密信放在迪諾斯的手中，迪諾斯才知道這位身分不明、成日無所事事、唯獨武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