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享樂（The Great Gatsby）

◎分章簡介

第一章：一九二四年，三十二歲的尼克開始自述他的回憶。他是個保留評論的人，因此許多人會向他吐露祕密(6)。一九一五年他由耶魯大學畢業，參加過歐戰，退役後不耐中西部家鄉的平淡生活，也因為親友關心他的婚姻，一九二二年的春天他到紐約發展做債券交易(17)，成為蓋茲比的鄰居(33)。六月時他到當時二十三歲的表妹黛西與她丈夫湯姆家晚餐，遇到了小黛西兩歲的高球選手裘丹，聽聞湯姆有個情婦，同時了解黛西的婚姻並不如意(135)。尼克回家後第一次見到蓋茲比的身影，他伸展雙臂朝向黑暗大海，似乎在渴望著甚麼(198)。第二章：……

◎翻譯方法

The Great Gatsby 是一本偉大的文字偵探小說，唯有找出費茲傑羅用字的來源才能真正解讀這部經典，體會其中難以想像的文字之美。英翻中後原文的美感與雙關多已消失，最好的解決方法是英中對照再加注解，閱讀時可略過腳註或隨時參考。

這本書逐字意譯，英文與中文在同一頁左右對照，譯文無法完全表達原文時在腳註說明。長篇段落已分割讓中英容易比對，原段落前加上空格，被分割的段落前不留，並以段落編號而非頁數方便快速索引。英中標點符號除逗點外都相對應，翻譯自由被限制但譯文與原文的對應更直接。

本書原文取自一九二五年四月第一版，後來版本的更動在腳註說明。失實的敘述有些可能是費茲傑羅的本意，例如視網膜(203)。視網膜在眼睛內無法看見，有些編輯將這個字改為虹膜，但費茲傑羅是以視網膜神經狀的圖案表達它監視的是思想而非外表，這並不是個錯誤。

◎翻譯分解

逐字意譯找出英文字詞的中文解釋後再組合成句，不允許過度意譯與避免漏譯，全書皆依循此規範。複雜的句子於腳註列出英中單字對應，這時的英文單字都回到原形。例如尼克決定要回家鄉時正是秋天，費茲傑羅不直接用秋天而改以長串敘述來取代：「因此，青煙脆葉在天空之時，風吹得繩上濕衣直挺，我決定回家了」(1843)，這句可分解為：

So when the blue smoke of brittle leaves was in the air and the wind

blew the wet laundry stiff on the line I decided to come back home.

因此so，青blue 煙smoke 脆brittle 葉leaf 在 天空air 之時when，風

wind 吹得blow繩line 上on 濕wet 衣laundry 直挺stiff，我 決定decide

回come back 家home 了。

◎費茲傑羅的邏輯

翻譯費茲傑羅的困難在於他大量使用雙關、引喻、對應、象徵、藏名等修辭，如果不找出來源，閱讀一段時間後會覺得他的文字怪異或冗長無趣，無法認同這本書可以成為經典，甚至排名百大小說第二位。

引喻是費茲傑羅常用的手法，例如蓋茲比以路上飄動的每一根鮮豔羽毛裝飾他的夢想(937)，根據的是伊索寓言中松鴉與孔雀的故事。松鴉想要加入孔雀群，以孔雀掉落的羽毛裝飾自己。傑．蓋茲比名字中的傑(Jay)是英文的松鴉，羽毛有羽毛筆的解釋，費茲傑羅將寫作過程中看到的美麗文句當成材料裝飾他的小說。對應辭格需要前後文的對照才能解讀，例如東耶格與西耶格兩個蛋形地的摹寫，在酒醉水手的眼中是新世界鮮嫩的雙乳(1872)，兩個蛋形地之間的臨停灣就成了乳溝(28)。

◎雙關

費茲傑羅經常將後一段的主題在前面以雙關語預告，例如尼克以「帶著軟木塞味」的紅酒與「談談莊稼」預告日本人統治加州的理論將被提出(108)。尼克進入湯姆屋內第一眼看到的糖霜(frost)結婚蛋糕天花板，暗示他將看到冰冷如霜(frost)的婚姻(52)，這一類的雙關語出現非常頻繁。比較特別的是費茲傑羅有時會安排十個以上的雙關字於同一句中，這種雙關長句混亂難以解讀，需要特別處理。

◎雙關比較

以脆葉如青煙般在天空飄動替代秋天並非堆砌文字，而是為建立一個雙關長句，blue 是青藍或沮喪，smoke 煙或混亂，brittle 脆或冷漠等。但這樣的分析冗長複雜，多字結合的雙關句與原句將加上字詞編號以方便比較，例如尼克選擇在秋天回家的原因：

the blue1 smoke2 of brittle3 leaves4 was in the air5 and the wind6 blew7 the

wet laundry8 stiff9 on the line10

青１煙２脆３葉４在天空５之時，風６吹得７繩１０上濕衣８直挺９

沮喪１混亂２冷漠３離別４的氣氛５，麻煩事８的風聲６傳播７局限９了方向１０

◎隱意

某些看來不重要的句子可能隱藏深層意義，多半可依上下文的邏輯解讀。與費茲傑羅私人生活相關的部分則必須了解他的背景，例如他與父母親的關係(355)或是他妻子曾經要求離婚(1614)，這部分比較無法完全客觀，但可為一些似乎無意義的文字提供解釋。

◎引喻

明引直接說出引用的來源，但費茲傑羅並不明確指出來源，他以暗引加上合理線索來應用引喻，例如一直絆倒在凡爾賽花園女士盪鞦韆的景象(260)，指的是法國畫家弗拉戈納爾(Fragonard)十八世紀的油畫《鞦韆》(The Swing)。這幅畫裡年輕的妻子高盪鞦韆，洩露裙下風光給躲在下方像是被絆倒的偷情男子，而他將持續一直絆倒在畫中。這畫符合威爾遜太太與湯姆的偷情，之後她血流於上預告這偷情將以她的死亡結束。費茲傑羅以凡爾賽花園與盪鞦韆來提示這引喻。

◎象徵

派對中黛西開玩笑地說要發出綠色卡片，擁有卡片的人可以吻她(1020)，這象徵類似她碼頭的綠色燈火，蓋茲比看到的是黛西的燈號告訴他，「你可以來了」。當時的鐵路號誌用綠燈表示可以通行，後來成為事情可以開始進行的習語。書中較特別的象徵是姿勢與顏色，連接不斷的勝利姿勢是鋸齒狀的震度圖，表示蓋茲比的人生起伏有如地震，高低起伏遠大於平常人(11)。顏色中的紅白藍分別代表湯姆、黛西與蓋茲比(40)。

◎對應

引喻或象徵關連多處文字時成為一種對應，必須將對應的文字列在一起才能解讀。黛西用手指捻熄蠟燭極不合理提示此處有隱意。與書中女主角同名的渥維克女伯爵黛西，她利用房門燭火的亮與滅作為幽會的暗號，黛西晚餐前捻熄蠟燭表示她目前無意偷情(95)，當她丈夫與情婦通完電話後蠟燭又被點燃(143)，這時她已準備接受別的男人，線索在渥維克別墅與黛西的名字一起出現時(549)，解開這引喻必須連結蠟燭熄滅、點

燃、渥維克與黛西的名字。

◎藏名

書中重要的名字全部都有延伸的意義。費茲傑羅以角色的特性設計名字，與這名字相關的文字也會隨其藏名的意義而變化。Ｔ．Ｊ．艾克堡(Eckleburg)是蛋人(egger)與城鎮(burg)的結合，蛋的動詞有煽動挑撥的意思，艾克堡醫生眼睛的視網膜監視與影響東耶格的東蛋人(East Eggers)與西耶格的西蛋人。Ｔ與Ｊ的縮寫取自兩位主角，湯姆．布坎南的Tom 雄貓，與傑．蓋茲比的Jay 松鴉，他們各自代表東耶格與西耶格的人，雄貓最後戰勝了松鴉。

◎書名

「偉大的蓋茲比」非法致富，用盡手段占有黛西卻讓她痛苦，難以定論他的偉大，但他確實是位偉大的享樂者(375)。他原名蓋茲(Gatz)，是個被封閉的人(gates)，十七歲時他創造的新名字Gatsby 代表極度享樂(gayest-be)，這觀念他信服至終(950)。裘丹曾經以享樂時光提示這藏名(442)。偉大享樂主義來自花園學派(862)，流在蓋茲比與費茲傑羅的血液裡(1597)。這書名與蛋有些關係，thE Great Gatsby 中的大寫字母可拼出蛋(egg)，或許這是冠上偉大的原因之一。Gatsby 是閒話(gab)與豬圈(sty)的重組字，蓋茲比得到黛西後惹來許多閒話，他的家也變成豬圈(1111)。偉大(great)是磨碎(grate)的重組，蓋茲比的享樂最後也如同鏡中身影粉碎在湯姆的惡意下(1541)。

這文字遊戲的偉大享樂隱藏了近九十年，費茲傑羅為何不願透露他文字的祕密本身是個謎，可能的解釋是他隱藏的批評有些與政治相關，或許會遭到三Ｋ黨報復(1300)，而他對兩位報業大亨普立茲與赫斯特的批評對他發表作品非常不利(406)。他的編輯柏金斯並不知道這祕密(1875)，書若賣得好，一切都可原諒，但事先告知必定會被出版社封殺。結果是書賣得並不好，費茲傑羅再公布這祕密或將惹惱出版社與牽連柏金斯。



以上內容節錄自《偉大享樂 (The Great Gatsby)》田振明◎譯注．白象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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