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紋身的女孩》史迪格.拉森推崇備至
英國最受歡迎犯罪小說天后薇兒‧麥克德米生涯代表作
‧ 紐約時報年度選書
‧ 安東尼獎最佳犯罪小說獎受賞作
‧ 洛杉磯時報推理類年度最佳選書
‧ 美國獨立推理小說書商協會∕戴利斯獎(Dilys Award)
‧ 洛杉磯時報小說獎(Los Angeles Times Book Prize for Fiction)
‧ 美國國際推理讀者協會麥克維提獎年度最佳犯罪小說
‧ 愛倫坡獎年度最佳小說決選作
‧ 瑞典犯罪作家協會評選「年度最佳翻譯犯罪小說」決選作
‧ 英國犯罪小說作家協會金匕首獎決選作
‧ 已改編為ITV電視影集
‧ 作品全球總銷量突破10,000,000冊,翻譯成三十種語言版本
‧ 英國犯罪作家協會頒贈代表終身成就的「鑽石匕首獎」
在真相大白之後,黑暗和正義的糾葛才正要開始……
一九六三年的嚴冬,白雪覆蓋的史卡戴爾村就像風景明信片似的美麗存在,如今卻因為十三歲女孩艾莉森的神秘失蹤,讓遺世獨立的村落掀起彼此猜忌的竊竊私語。當人們在深雪的曠野高地裡搜尋卻無功而返時,只好求助於年輕的探長喬治‧班內特。
班內特探長決心不惜一切要找到失蹤的艾莉森,但他很快發現這宛如密室般的小村並不尋常。首先是村民諱莫如深的家族複雜關係、艾莉森對再婚母親的不諒解。另外則是村民對外地警察敵視和有所隱瞞的奇怪態度,以及媒體對膠著案情的批判和挑釁,在在都讓班內特探長面臨巨大的壓力。正當案件陷入重重謎團的泥淖之際,罪證確鑿的線索卻都指向了兇手,也使得這樁失蹤案在無屍體的狀況下,召開了殺人罪行的審理法庭……
三十五年後,這樁案件依然縈繞在作家凱瑟琳的心頭,當她得以順利採訪已退休的班內特探長並揭開當年事件的神秘面紗時,凱瑟琳激動地花了六個月時間來完成書稿。但就在出書前一刻卻遭到班內特探長來信阻止,堅持這本書絕對不能出版,疑惑的凱瑟琳因此運用寫作多年培養出的推理能力,獨自收集少得可憐的證據,打算逐一拼湊出所謂的「真相」。卻發現這案件並不如她原先預想的……「兇手」,其實根本沒有伏法?
在英國最受歡迎犯罪小說天后薇兒‧麥克德米的筆下,不堪的真相、骯髒的權力、淪喪的道德、折磨的良心、受創的童年、罪行的懲罰、無聲的暴力……全都交織成為這部挑戰「罪與罰」觀點的深度犯罪傑作。然後,在真相大白而掩卷嘆息的同時,我們心中仍將為之震撼且深思不已!
作者簡介:
薇兒.麥克德米
Val McDermid
‧ 英國最受歡迎的女性犯罪作家
‧ 英國犯罪作家協會頒贈代表終身成就的「鑽石匕首獎」
‧ 「安東尼獎」、「麥可維提獎」、「巴瑞獎」、「夏洛克獎」、「波提科小說獎」、「洛杉磯時報好書獎」……等年度最佳小說獎得主!
蘇格蘭人,一九五五年生於英國東岸的小城鎮克科底(Kirkcaldy)。
從小立志成為作家的麥克德米,作家生涯起初並不順遂。她先在德文郡的記者培訓中心待了兩年,接著在格拉斯哥和曼徹斯特兩地的報社當了十四年記者,其間已開始嘗試寫作。
她的第一本小說完成於二十一歲,但是投稿無門,被倫敦各大出版公司退稿。在朋友的建議下,她把小說寫成劇本,幸運地被改編成舞台劇,也讓她成了劇作家。
後來,麥克德米改弦易轍,從自己最喜歡的犯罪小說重新出發,師承自己喜歡的莎拉.派瑞斯基(Sara Paretsky),把場景從美國換成英國,再將政治介入的議題與女性主義思維的影響雙雙融入情節中,成為推動戲劇張力的主軸。
從一九八四年開始,麥克德米著手寫《採訪謀殺》(Report for Murder),一九八七年此作獲得出版機會。一九九一年四月,寫到第三本小說《最後版本》(Final Edition)時,她辭掉記者工作決定專心創作,這時她已經可以靠寫作維生了。一九九五年,麥克德米以《人魚之歌》勇奪金匕首獎,此書銷售在英美兩地皆大獲捷報,更讓她登上暢銷作家的寶座。
麥克德米的作品節奏明快,有通俗小說的動作場面,有類型小說的繁複情節,更有關懷社會的嚴肅主題。
她筆下共有三個系列:曼徹斯特女調查員凱特.布蘭妮根探案、女同性戀自由記者琳賽.高登探案,以及臨床心理學家東尼.希爾搭配總警探卡洛.喬登的兩人組探案,故事中的女主角清一色是有稜有角的女強人。每個系列作的評價都很高,除此之外,亦著有數本獨立作。已翻譯成三十國語言,全球銷售逾千萬冊。其中《血中之弦》(The Wire in the Blood)與《執刑之地》(A Place of Execution)還被拍攝成得獎電視影集。
在過去二十年中,麥克德米一直是蘇格蘭犯罪小說創作的前驅,也廣受推崇。她在接受採訪時曾說,從前那種超級警探、尋找兇手是誰的寫作概念已然過去;現代的犯罪小說所書寫的,應該是忠實描繪、反映現今社會與政治上的改變。一如麥克德米在作品中始終堅持的──揭露社會所面對的各種問題與爭議,她甚至認為,這就是犯罪小說作家必須肩負的責任。
二○一○年,英國犯罪推理作家協會頒贈「鑽石匕首獎」給麥克德米,不只表揚了她在推理小說傑出的終身貢獻,也肯定她對推動犯罪小說書寫進步的功不可沒。
目前,麥克德米住在距離蘇格蘭邊界五十公里,諾森伯蘭的一座小村莊裡,每天過著寫作、在海灘漫步構思故事,以及與家人、愛犬相處的簡單生活。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震撼人心且令人動容……精采傑作。
——米涅.渥特絲
在壅塞的犯罪書寫之路上,薇兒.麥克德米是一輛引擎怒吼的法拉利……不管跟任何人比較,她都是毫不遜色的犯罪小說作家……她的風格強烈,能夠創造自己獨特的世界。
——獨立報
一段橫跨二十年、驚心動魄的故事,讓希臘悲劇在英國發出共鳴。這部心理懸疑小說探索、戳刺人心,令人不安。一本成功佳作。
——Time Out雜誌
這是個引人入勝的故事,對封閉、近親通婚的社區有精采的刻劃……《執刑之地》是一本扎實且令人印象深刻的書,可能是麥克德米目前寫出最棒的一本,它把這位非常成功的作家帶到更高的層次。
——週日電訊報
精雕細琢…這本書不僅是一個謎團;它幾乎是對一個層次多重的封閉社會所進行的考古學研究。或許麥克德米未來還能寫出比這本更好的作品,但我看不出來她還能如何超越自己。
——每日電訊報
《執刑之地》有氣魄、有深度,對人性反應有準確的掌握。
——She雜誌
就像一個複雜的拼圖,最終所有碎片都拼湊在一起,對那些重視劇情與真相大白結局的犯罪小說讀者來說,這本小說將會被認為充滿驚奇且令人完全滿足。
——蘇格蘭週日報
《執刑之地》讓你質疑你對整個犯罪小說類型的預設想法……一本關於司法誤判的犯罪小說,它是對各地犯罪小說作家的警鐘。精采又具原創性的小說,文筆精湛。
——每日鏡報
《執刑之地》必定會入選年度最佳犯罪小說。她已經讓自己擠身最佳小說家之林…如果你從未看過任何麥克德米的作品,就試試這一本。基本上,只要你能閱讀,一定要看這本小說。氛圍、角色、厲害的劇情、張力、恐怖氣氛——這一本小說全都有。
——約克郡郵報
這本小說必定是年度最佳犯罪小說。
——Prima雜誌
這本小說有許多讓人欽佩之處……尤其是其形式上的冒險精神,與不同敘事層次的細膩鋪排,使它超越大多數懸疑小說。在《執刑之地》中,麥克德米打造了一本關於權力與其濫用、過去掌控現在與知識本質的作品,強烈而擲地有聲。
——格拉斯哥前鋒報
可能是薇兒.麥克德米迄今最佳作品……在這部悲劇史詩中……恐懼籠罩每一頁。
——曼徹斯特晚報
這是一本極度精采的作品……整本書無懈可擊。
——伯明罕郵報
名人推薦:震撼人心且令人動容……精采傑作。
——米涅.渥特絲
在壅塞的犯罪書寫之路上,薇兒.麥克德米是一輛引擎怒吼的法拉利……不管跟任何人比較,她都是毫不遜色的犯罪小說作家……她的風格強烈,能夠創造自己獨特的世界。
——獨立報
一段橫跨二十年、驚心動魄的故事,讓希臘悲劇在英國發出共鳴。這部心理懸疑小說探索、戳刺人心,令人不安。一本成功佳作。
——Time Out雜誌
這是個引人入勝的故事,對封閉、近親通婚的社區有精采的刻劃……《執刑之地》是一本扎實且令人印象深刻的書,可能是麥克德米目前寫出最棒的一本,它...
章節試閱
楔子
跟艾莉森.卡特一樣,我也出生在一九五○年的德比郡。跟她一樣,我從小也對白峰區的石灰岩山谷很熟悉,也體會過把我們與外界切斷聯繫的冬季暴風雪。在巴克斯頓,連六月的本郡板球比賽都曾經因雪停賽。
所以當艾莉森.卡特在一九六三年十二月失蹤時,相較於其他人,我跟我的同學們感覺意義特別不同。像她土生土長的那類村莊,我們很熟悉。我們知道她每天會做什麼事。我們也都忍耐類似的課程,也在衣帽間裡爭論我們最喜歡哪一個披頭四成員。我們想像我們與她懷有同樣的希望、夢想與恐懼。因此,打從一開始我們都知道艾莉森.卡特遇到很糟糕的事,因為我們也知道像她那樣的女孩—跟我們一樣—不會離家出走。至少不會在十二月中旬的德比郡蹺家。
不僅是十三歲女孩了解這件事。我父親是幾百名志工搜救隊的成員之一,他們地毯式搜索過荒涼的高地與史卡戴爾村附近的森林谷地,在曠野搜尋一天卻無功而返之後,他那張嚴肅的臉孔還深深烙印在我的記憶裡。
我們密切注意報紙上搜尋艾莉森.卡特的新聞,接連數週,每天都一定有人會開始討論各種臆測。這麼多年後,我還是有很多問題想問喬治.班內特,但這個退休警察卻無法給答案。
我的敘事不光是以喬治.班內特當年的筆記與現在的記憶為基礎。在為本書做研究時,我去了史卡戴爾與周邊區域探訪了幾趟,訪問了許多在艾莉森.卡特的故事發展中扮演一角的人士,收集他們的印象,比較他們經歷此事件的描述。要是沒有珍妮.卡特、湯米.克勞、彼得.格朗帝、查爾士.羅瑪斯、凱西.羅瑪斯與唐.史瑪特的協助,我就不可能完成本書。
一九六三年那個可怕的十二月夜晚所發生的事,某些部分當然永遠不會為人所知。但是對所有曾與艾莉森‧卡特的生死有過關連的人(無論牽涉程度有多淺)而言,喬治‧班內特的故事,將對此一九六○年代最殘酷慘案之一,提供精采的洞見。
長久以來,這樁案件被掩蓋在確實更惡名昭彰的荒野連續謀殺案的陰影之下。但是艾莉森‧卡特的命運也同樣可怕,因為對她下毒手的兇手只殺了她一人。她的死亡所帶來的啟示迄今仍然重要。如果艾莉森‧卡特的故事有給我們任何教訓,那就是最嚴重的危險仍可能戴著友善的面具。
什麼都無法將艾莉森‧卡特帶回人世。但是提醒世間她發生了什麼事,或許可以避免其他人遇到傷害。如果這本書有達成這個目標,那麼喬治‧班內特與我將感到些許欣慰。
凱瑟琳‧希斯考
於隆諾爾,一九九八
序章
這女孩正在與自己的生命說再見。這不是容易的告別。
就像任何青少女一樣,她總是有許多事情可抱怨,但現在她即將失去生命,人生突然變得非常可貴。現在她終於開始了解,為什麼她那些長輩如此依戀每個珍貴的時刻。生命就算再糟糕,也比死亡好上無限倍。
她甚至開始後悔一些事情。多少次她希望她媽媽死掉;多少次她希望自己不是父母親生小孩的夢能夠成真;多少次她痛恨學校的同學罵她,只因為她不是他們的一份子;還有她熱切地想要長大,可以把這些痛苦都拋開。現在一切似乎都無所謂了。唯一重要的事,是她即將失去這條獨一無二的寶貴性命。
無可避免地,她感覺到恐懼。恐懼死亡之後的狀態,也恐懼眼前即將面對的事。在成長過程中,她被教會相信天堂,以及其必要的對立面—地獄,它是同等的對抗力量,讓事物保持穩定。她自己對天堂的樣貌有很清晰的概念。在她短暫的人生中,她從未如此這樣渴望過一件事,像她現在希望死後能上天堂,而距離死亡已經這樣恐怖地接近。
但是她非常擔心自己會下地獄。她不太清楚地獄裡有什麼東西。她只知道跟她人生中所痛恨的東西比起來,地獄將會更糟糕。然而就她對自己生命的了解,這意味著地獄確實會非常可怕。
儘管如此,她別無其他選擇。這女孩必須與自己的生命說再見。
永遠。
1
喬治‧班內特探長早就該回到家了。現在快八點了,資深刑警這時間早就不在辦公室了。現在他理應坐在扶手椅,伸展他的長腿,在熊熊燃燒的煤爐前取暖,晚餐已經下肚,看著正前方電視上的「加冕街」影集。然後,當安在收拾餐盤跟洗碗的時候,他會溜出去到「約克公爵」或「貝克臂彎」酒館,喝杯啤酒,聊聊天。到酒館閒聊,是了解地方民情最快的方法。而他跟其他同僚相較,更需要先去認識地方民情,因為他調到此地還不到六個月。他心知本地人還不會告訴他太多流言蜚語,但漸漸地,他們開始把他當成傢俱的一部分,遺忘並原諒他的父親與祖父出身自本郡其他地方。
他看了手錶一眼。今晚如果能到酒吧,算是運氣不錯。他也不覺得沒上酒館很難過。喬治不是一個愛喝酒的人。要不是職責需要他去牢牢掌握城鎮脈動,他可能幾個星期都不會走進酒館。他寧可帶著安去聽某個新興節奏樂團(他們常在亭閣花園廣場演奏),或是去歌劇廳看場電影。不然就是待在家裡。他們才新婚三個月,喬治仍不太相信安竟然答應與他攜手共度人生。這個奇蹟支撐他走過工作上最黑暗的時刻。到目前為止,他遇到的困難大多是無聊乏味的工作內容,而非遭遇到窮凶惡極的犯罪事件。接下來七個月所發生的事件,將讓這個奇蹟受到嚴重考驗。
然而在今晚,他想念著家裡的安,她正坐在電視機前打毛線衣,等著他回家,這比任何黑啤酒都要更誘惑他。喬治撕下半張便條紙,放在目前閱讀的卷宗上面標示看到何處,然後用力把卷宗闔上,把它放進辦公桌抽屜裡。他把金葉牌香菸捻熄,然後把菸灰缸倒到桌旁垃圾桶清空。這是他起身去拿大衣跟軟氈帽之前的習慣動作,這頂寬邊帽子總是讓他覺得有點蠢。安很喜歡這頂帽子;她常告訴他,戴上這頂帽子讓他看起來像影星詹姆斯.史都華(James Stewart)。他自己倒是不覺得如此。光是有張長臉跟鬆軟的金髮,並不能讓他變成電影明星。他穿上大衣,覺得簡直太合身、太舒服,這是因為安要他買了鋪棉襯裡放進去。儘管他寬廣如板球選手的肩膀把大衣繃得有點緊,但他知道一走到警局停車場,他就會很高興有穿這件大衣,外面酷寒刺骨的冷風總像是從荒野颳來,橫掃巴克斯頓的大街小巷。
他再環顧辦公室一眼,確定沒留下什麼東西是不該讓清潔人員看到的,然後把門關上。他很快瞥了一眼,確定刑警隊辦公室裡已經沒有人,然後轉身耽溺於片刻的虛榮。「班內特探長」以白色字體刻在一小片黑色塑膠牌上。他心想,這是值得自豪的事。還沒三十歲,已經升上探長。三年為了法律學位而苦讀的每一刻,現在都有了回報,這個學位讓他可以快速升遷,他是所有畢業生中,第一個被選進德比郡警局的快速晉升新制度的人。現在,立誓加入警隊七年之後,他是本郡警察中最年輕被拔擢的便衣刑警。
沒有人會看到他稍微失態,所以他跑下樓梯。他一路衝出旋轉門,來到制服員警隊部。他進去時,有三個人猛然轉頭看他。有一瞬間,喬治不懂為什麼這裡這麼安靜。然後他想了起來。美國總統甘迺迪最近被刺殺身亡,今晚城裡一半的人都會去參加他的追思儀式,無論什麼教派的人都可以去這場特別舉辦的彌撒。這個城鎮宣稱這位被刺殺的總統也是他們的孩子。畢竟在他遇刺之前幾個月,他才親自拜訪過此地,目的是去幾英里外的恩澤(Edensor)村看他姊姊的墳墓,就在契沃斯別墅(Chatsworth House)那片林園裡。甘迺迪在德州達拉斯遇刺送醫之後,協助醫生搶救的護士之一是巴克斯頓人,對本地人來說,這更強化了此地與甘迺迪的連結。
「警佐,看起來是平靜沒事吧?」他問。
鮑伯.盧卡斯是值班警佐,皺著眉,抬起一邊肩膀微聳。他看了手上的紙張一眼。「長官,五分鐘前還很平靜。」他坐直,「可能也不是什麼大事。」他說。「我敢打賭,我下班之前應該就會解決了。」
「什麼有趣的事?」喬治問,讓語氣保持輕鬆。他不希望鮑伯.盧卡斯認為他是那種會把制服員警當猴子耍的刑警。
「失蹤女孩。」盧卡斯說,同時把那張紙給他看。「史溫戴警員剛接到報案電話。他們直接打到警局,而不是從報案專線轉過來。」
喬治嘗試在腦海中的本地地圖上找出史卡戴爾村的位置。「警佐,那裡我們有駐警嗎?」他邊想邊問。
「不需要。那裡勉強可以稱為一個小村莊,頂多只有十戶。不對,史卡戴爾是由派駐隆諾爾的彼得.格朗帝負責。他離這裡不到兩英里。但是那個母親顯然認為這是彼得處理不了的大事件。」
「你認為呢?」喬治謹慎地問。
「長官,我認為我最好開車去史卡戴爾一趟,跟霍金太太談談。我會順路去載彼得。」他邊說話邊去拿警帽,然後放在頭上戴好,他的頭髮幾乎跟他的靴子一樣又黑又亮。他紅潤的臉頰看起來,彷彿有兩顆乒乓球塞在他的嘴裡。他的黑眼珠閃閃發亮,眉毛又直又黑,整個人看起來就像腹語術師會用的傀儡。但喬治已經發現鮑伯.盧卡斯很有主見。他知道如果他問盧卡斯一個問題,會得到直接的答案。
「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嗎?」喬治問道。
喬治.班內特跟著盧卡斯警佐走到停車場。他其實寧可開自己的車,一輛有型的黑色福特Corsair轎車,這是他晉升時才買的新車,但是按照規定,他得坐上路華牌警車的助手席,讓盧卡斯開車。他們在穿越市場廣場的主要幹道上往南走,喬治努力壓抑一股亢奮,他從聽到「失蹤女孩」的那一刻,就開始亢奮起來。但很有可能如同盧卡斯正確地指出—根本沒什麼事。百分之九十五的孩童失蹤報案,在睡覺時間之前就會跟家人團聚,或頂多在隔天吃早餐之前。
但有時候,事件會有不同的發展。有時候,失蹤孩童會久久無法尋獲,讓人開始確信他或她永遠不會回家。有些案件是孩童自己選擇離家。但比較常見的狀況是孩童已死,對警方而言,問題轉為要多久才能找到屍體。
而有時候,他們似乎人間蒸發,彷彿地表張開口吞噬了他們。
在過去六個月以來,有兩件這樣的案件,都發生在距離史卡戴爾不到三十英里的範圍內。喬治總是謹慎記下外地警局與德比郡分局的案件佈告,他尤其注意這兩件人口失蹤案,因為它們距離近,這兩個小孩可能意外出現在他的管區,無論是死是活。
第一樁案件是寶琳.凱瑟琳.瑞德,黑髮、綠褐色眼珠,十六歲的糕餅店學徒,來自曼徹斯特歌頓區。身材苗條,大約五呎高,身穿粉紅帶金色洋裝與淡藍色外套。六月十二號星期五快八點時,她走出與父母和弟弟共住的連棟洋房,去跳扭扭舞。從此沒人見到她。她在家或在工作上都沒有問題,也沒有男朋友可以發生爭執。就算她想,也沒有錢可以離家出走。該區廣被搜索,三個儲水池被抽乾,都沒看到寶琳的蹤跡。曼徹斯特警方追蹤每一條目擊線報,但是都沒有找到這個消失的女孩。
第二個失蹤的孩子似乎跟寶琳沒有任何共同點,除了他也是毫無理由、幾乎像變魔術一般地消失。約翰.齊布萊,十二歲,四呎十吋高,體型很瘦,深褐色頭髮,藍眼睛,皮膚白淨。他穿著灰色格子休閒西裝外套,法蘭絨灰色長褲,白襯衫與黑色尖頭皮鞋。喬治因為打板球認識藍開夏郡一個刑警,他告訴喬治這男孩不算聰明,但是乖巧聽話。甘迺迪在達拉斯遇刺隔日的週六下午,約翰跟一些朋友去看電影。然後他跟大家分手,說他要去艾希頓市的市場,他常在那裡幫攤販泡茶賺三便士。大約在五點半,他最後被人目擊靠在舊物回收箱旁。
昨天一個當地生意人提供一百英鎊賞金,想幫徒勞無功的搜索行動打一劑強心針。但似乎沒有效果。上星期天在一場警方舞會上,一個同僚對喬治說,約翰‧齊布萊跟寶琳.瑞德就算是被飛碟裡的外星人帶走,留下的蛛絲馬跡也比現在找到的多。
而現在他的轄區裡出現一個失蹤少女。他凝視窗外,看著月光下艾希邦路兩旁的田野,頑強的牧草上凝結著白霜,分隔田地的石塊牆在銀色月光下幾乎會發亮。一抹雲飄過明月,喬治雖然穿著溫暖的大衣,一想到在這樣的夜晚,在這樣殘酷的地表上無處可去,他就不禁打起冷顫。
他如此急切地期待有大案子,讓他有點厭惡自己,現在他應該全心考慮的是那女孩跟她的家人。喬治突然轉向盧卡斯說:「告訴我關於史卡戴爾的事。」喬治拿出菸,拿了一支給警佐,但他搖頭。
「謝謝長官,但我不抽。我盡量少抽。你可以說史卡戴爾是光陰遺忘的地方。」他說。喬治點起火柴,在短暫的火光中,盧卡斯的臉龐看來很嚴肅。
「怎麼說?」
「那裡就像中世紀。進出只有一條路,終點就在村莊公有地的電話亭。那裡有一棟大房子,史卡戴爾宅邸,那裡就是我們要去的目的地。當地有大概十來棟小屋跟農場建築物。沒有酒館、商店或郵局。你可以稱霍金先生就是大地主。他擁有史卡戴爾每一棟房屋,還有農場,還有一英里半徑內所有的土地。那裡所有的居民都是他的房客跟員工。他幾乎就像所有人的主人。」警佐慢下車速,從主要道路右轉上一條窄路,上坡越過採石場。「就我所知,在那裡只有三個姓氏。村民要不是姓羅瑪斯,就是姓克羅瑟或卡特。」
喬治發現霍金不在其中。他把這個例外放進腦海裡的檔案夾,稍後再來調查。「可是總有人會搬走、結婚、出外工作吧?」
「是啊,有人會搬走。」盧卡斯說,「但他們永遠都是史卡戴爾人,擺脫不了。每一個世代都有一兩個人會與外人通婚,這是避免與表親結婚的唯一方法。但是那些因為婚姻來到史卡戴爾的人,幾年後經常都會要離婚。奇怪的是,他們都不會把小孩帶走。」他瞥了喬治一眼,似乎是想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喬治吸一口菸,暫時不表露自己的看法。他聽說過像這樣的地方,但他從來沒實際去過。他無法想像這樣的地方會像什麼樣子,如此封閉、與世隔絕,關於你的過去、現在與未來,整個社區的人都知道。「難以想像這樣的地方會存在於城鎮附近。才多遠?七英里?」
「八英里。」盧卡斯說。「那個村子歷史久遠。你看看路面的瀝青。」他指著前方左轉進史卡戴爾伯爵村莊的路,那裡的房子是由石材公司所興建,作為員工住處,那些房子就像橄欖球員並排擠在山腳下。「在我們汽車引擎還不夠力,柏油路也還沒鋪的時候,在冬天要從巴克斯頓到史卡戴爾幾乎要花一天。這還是在雪堆還沒把路封起來的狀況。村民得全靠自己。這附近的某些地方還沒脫離這種習俗。
「拿這個女孩艾莉森來說,就算有校車,她可能每天上下學都得花快一個小時通勤。郡政府一直想要讓父母同意,讓這樣的孩子週一到週五念寄宿學校,節省他們上學往返的時間。但是像史卡戴爾這樣的地方,他們完全拒絕。他們不認為郡政府是想要幫助他們。他們認為這是當局想要把孩子從他們身邊帶走。他們根本不講理。」
車子轉過連串大角度彎道,開始爬陡坡,盧卡斯換到低檔,引擎強力運轉。喬治打開車門三角窗,把剩下的香菸丟到路邊。帶著煤煙的冰冷氣流吹到他脖子上,他趕緊把車窗關上。「但是霍金太太卻很快報了案。」
「但是根據史溫戴警員的說法,她已經先敲過每一戶村民的門。」盧卡斯冷冷地說。「你可別誤會。他們並非對警察有敵意。他們只是不怎麼樂於提供資訊,如此而已。他們都希望找到艾莉森,所以他們會容忍我們。」
汽車爬上坡頂,開始慢慢下坡進入隆諾爾村。石灰岩建築就像睡著的綿羊一般排列,在月光下呈現骯髒的白色,眼前所有的煙囪都在冒煙。在村中心的十字路口,喬治可以看到一個絕對是制服員警的人影,他正在跺腳讓雙腿暖和。
「一定是彼得.格朗帝。」盧卡斯說,「他明明可以在屋裡等。」
「也許他急著查清楚是怎麼回事。畢竟那是他的管區。」
盧卡斯哼了一聲。「應該是晚上得出門讓他老婆對他嘮叨。」
他煞車踩得有點太重,車子急轉到人行道上。彼得.格朗帝警員彎腰去看誰坐在助手席,然後爬到車子後座。「晚安,警佐。」他說。「長官。」他接著打招呼,並把頭靠向喬治,「這個案子讓我有不好的預感。」
楔子
跟艾莉森.卡特一樣,我也出生在一九五○年的德比郡。跟她一樣,我從小也對白峰區的石灰岩山谷很熟悉,也體會過把我們與外界切斷聯繫的冬季暴風雪。在巴克斯頓,連六月的本郡板球比賽都曾經因雪停賽。
所以當艾莉森.卡特在一九六三年十二月失蹤時,相較於其他人,我跟我的同學們感覺意義特別不同。像她土生土長的那類村莊,我們很熟悉。我們知道她每天會做什麼事。我們也都忍耐類似的課程,也在衣帽間裡爭論我們最喜歡哪一個披頭四成員。我們想像我們與她懷有同樣的希望、夢想與恐懼。因此,打從一開始我們都知道艾莉森.卡特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