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我感謝天父:
因為我的使命,我寫成此書。
因為我的恩賜,我寫成此書。
因為我的有限,我寫成此書。
因為我的領受,我寫成此書。
因為我的教學,我寫成此書。
因為我的前輩,我寫成此書。
因為我的學生,我寫成此書。
因為我的教會,我寫成此書。
因為我的講道,我寫成此書。
因為我的發現,我寫成此書。
所以,在感謝天父之餘,我也要感謝過去所有有分於栽培我的教會、所有做我榜樣的前輩、所有在課堂上與我互動的同學。現在算起來,古、今、中、外都有了。
這本書是我祈禱、研究、思索、教學、實踐的發現與紀錄。是我精彩人生的里程碑。在所有這些學習的過程中,我常常如獲至寶而有莫名的滿足,但同時也因為甚少遇到在相同領域可以對話的對手,而有些許的遺憾,不得不承認人生多麼的有限。
要把平日教學的內容改寫成書,會讓我油然興起複雜的感觸。有一則歷史故事,略為可以說明我的一點心情。
相傳英年早逝的亞歷山大,曾是亞里斯多德的門生。亞里斯多德有一些課程只口授及門弟子,不為外人所知。沒想到亞里斯多德有一天寫成了書出版,這引起了亞歷山大的不安,急忙自亞洲寫信質問老師:「我們從你學來的高超知識,如果傳揚出去,我們還有甚麼過人之處?我是寧願在玄奧的學問上凌駕別人,而不是在權力和統治方面。」
亞歷山大的表白,透露出他傾心於追求學問,遠勝於擁有統治者的權力,可惜他也吐露了壟斷學問的企圖,反應出知識擁有者的傲慢。
我驚奇這故事像一面鏡子,挑戰我內心世界的傲慢傾向,令我怦然心虛。知識可以視為一種資產,但絕不可淪為威脅他人的身段,亦不應作為支撐自卑感的樑柱。
亞里斯多德只好應付了事,只說他寫的書絕非一般學者所能領會,不可能廣為傳授或自立門戶。他自認寫書的目的,在為弟子留下一份「備忘錄」而已。
也許用「備忘錄」的觀念寫書,可以令我緊張、嚴肅的寫作心情,輕鬆不少。因此,我是海邊撿拾貝殼的孩子,是聖經的終身學習者,是講道旅途上的發現者。我發現了講道的偉大,大到我無言以對,大到我不停的補充自己的備忘錄,大到我生命裡的每一方味蕾都擴張,如深海中的珊瑚躍動。令我一再肯定:我是為著上帝的道而存在。我是為著永恆的遼闊而飢渴。我是為著呼朋引伴而疾呼宣揚。
與許多樂意事奉上帝的基督徒一樣,我是從不識章法開始,就被推上宣講聖經的講壇,如今回首,竊喜上帝對我這赤腳)傳道沒有棄如敝履,也沒在我自作主張的時候暴跳如雷。此生被天父信任、使用,是天父一場令人難以捉摩的冒險,讓我一生有了放膽揮灑的空間,於是我在如叢林般的經文中,漸漸發現了所謂的途徑。這樣,山中日月長也好、雲深不知處也好,只要能在經文中出出入入,總有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悅。
「方法」一詞就在告訴我們方法的存在,許多人忌諱講道有方法,也有許多人運用了方法,但自己不一定知道、也說不出所以然。不理會方法的人,要不是非常天賦異秉,就可能涉嫌蠻幹,但對一個天天面對學生的教師,不可能不提出具體的「指引」,指引講多了,方法就出現了。
看待「方法」最簡單的理念就是:先怎樣、再怎樣、最後怎樣。說得簡單一點,只是分享我從天父乞討來的一點發現)。JohnNichollsBooth認為講道的規則,就好像建築工程進行中所用的鷹架),工程完畢,即可拆卸。不過,我要強調一下:我們不能把樑柱誤當鷹架。講道的方法是鷹架,但講章的內容有樑有柱,不但拆不得,還要夠強實、夠穩固。
音樂作曲有方法,但其「意境」講不出方法。繪畫用筆有方法,但其「風格」講不出方法。思想邏輯有方法,但其「內涵的牽連與神奇的組合」不見得講得出方法。講台上的表達有方法,但每一個現場,都容許有哪麼一些「臨場的創意」,那也不是能一語道盡的。
聖經有言:「有甚麼不是領受的呢!」我常常自我打趣:自己一生憑甚麼是一個一直受惠的領受者?好像連自己相信的恩典神學都回答不了。偶而我也會因為身負保管之責,在感受壓力的時候心生抱怨,過後,又閃現自責的思緒,笑自己像一匹不知好歹的笨驢了。
有關本書的完成,至少要說一聲抱歉,因為我花了太長的時間才把它寫完。也可以這樣說:我沒有在忙碌的事奉中,更加賣力的去寫,逼迫自己要有一定的進度,沒有。我的矛盾是我無法放下太多的「當下生活」,不顧一切的去設定進度,讓自己存在的理由只是為完成這本書,雖然我始終沒有忘記,完成此書一直是我此生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