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很棒的產品
千萬別用民調決定它的未來!
被IBM拒絕的「美國史上最成功的產品」
一個窮小子的發明致富傳奇
一個理髮師之子,一台不起眼的影印機
為何能造就《財星》雜誌讚譽的「美國史上最成功的產品」
以及當代最偉大的科技公司?
第一台辦公室用影印機於1960年問世,被稱為在美國販售過最成功的產品。這項重大的高科技發明有一個不尋常之處,就是只靠一個人想出了它的主要製程。作者以生花妙筆說出這個原本沒有人以為需要、如今卻缺之不可的機器的故事。
影印機之父卡爾森幼年極其貧困,半工半讀由專科學校念到加州理工學院,他在經濟大蕭條谷底時獨自想出影印機的概念。他向二十多家大公司提出這個構想,包括IBM、RCA及奇異(GE),卻全部遭到拒絕。卡爾森這個資本家的遠見一直未獲回響,等到紐約一家名不見經傳的照相材料行生產全錄914影印機的時候,他的原始專利已經到期。製造第一部影印機的倉庫破爛不堪,曾造訪過的科學家有時甚至懷疑這個點子是否可行。
卡爾森後來不僅改變了他自己的一生,成為《財星》雜誌美國富豪之列,更改變了人類在辦公室的生涯,甚至是文明演進的速度。
本書的主題就是毅力、勇氣及科技創新─一個尚未完整述說的故事。在企業創新及冒險的故事中,無一本書能出其右。
作者簡介:
《紐約客》雜誌的作者,也是《高爾夫球文摘》的編輯,經常投稿《大西洋月刊》。著作豐富,包括《我家老爸是銀行》(The First National Bank of Dad)、《選民》(The Chosen One)、《大師養成》(The Making of the Masters)、《我的老把戲》(My Usual Game)。目前住在康乃狄克州。
譯者簡介:
政大外交系、淡江美國研究所畢業,曾任職國內專業財經媒體近二十年,負責國際財經新聞。譯作包括《老千騙局》、《奇葩與怪傑》、《克魯曼談未來經濟》、《打造花旗帝國》等。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紐約時報書評》、《紐約客》雜誌、《今日美國》等重量級媒體一致推薦《商業週刊》2005年夏日推薦書單《發現》雜誌(DiscoverMagazine)年度20大科普好書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古騰堡之後最偉大的通訊革命一個與眾不同的企業冒險故事,徹底改變你對創新的看法
得獎紀錄:《紐約時報書評》、《紐約客》雜誌、《今日美國》等重量級媒體一致推薦《商業週刊》2005年夏日推薦書單《發現》雜誌(DiscoverMagazine)年度20大科普好書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古騰堡之後最偉大的通訊革命一個與眾不同的企業冒險故事,徹底改變你對創新的看法
章節試閱
第四章 被IBM拒絕的發明
重大發明很少僅憑一個人的力量發明出來;大部分科技革新都是結合許多力量,在大約相同的時間、在多個地方,加上文化壓力和個人自發性的洞見而成。如果古騰堡一四○○年代初期沒有發明出活字印刷,還是會有另一個人發明出來。當時印刷技術已經相當進步,加上書籍需求愈來愈大,這些都是成就重大突破的條件。然而,卡爾森在發明影印機這條路上卻真的非常孤獨。他一直都說是瑟連伊給他啟發,但瑟連伊從來沒發現卡爾森找出的技術環節。事實上,在卡爾森的重大發現後幾年,有真正類似想法的那少數人也是在看過卡爾森專利說明後才做得到,他們的發明只是依照他發現的原理加以調整而已。卡爾森靠自己想到在普通紙上輕鬆快速影印的方法,目前還沒有人能想出比這更好的。
全錄公司的物理學家哈洛德.克拉克博士(Harold E. Clark)一九六七年告訴布魯克斯:「電子照相法Xerography實際上沒有任何科學前例。卻斯特把許多奇特的現象組合在一起,這些現象都不好理解,也根本沒有人會把它們聯想在一起。」卡爾森認為自己的成就要歸功於孤單的成長環境;長久以來獨來獨往的習慣把他訓練成一個不遵照傳統想法的人。克拉克說:「結果,攝影術成了影像領域最大的創舉。此外,他是在一個不利於科學發展的情況下獨立完成。科學史上有數十種不相上下的發明,但卻斯特的發明卻無人能及。這項發明帶給我的驚喜,到現在還是和當年我頭一次聽到時一樣。」
起初,卡爾森把他的發明稱為「electron photography」,後來他決定叫做「electrophotography」(電子照相術)。當那些組成元素一一在他腦海中出現時,他覺得整個過程似乎本來就當如此,任誰也想得出來,所以他非常擔心很快會有人以同樣原理製造出可用的機器,在市面上行銷。他趕緊找老室友杜蒙,約他在一家自助餐廳碰面。杜蒙那時已經遭報社開除,在為一些中西部的商人管理小型投資基金。(前不久卡爾森才當杜蒙的伴郎,當時他還在杜蒙去度蜜月的行李中故意放進一個壞掉的鬧鐘來整這對新人。)喝咖啡的時候,卡爾森描述電子照相術背後的想法,然後要求杜蒙簽名並撰寫一份文件,表示卡爾森曾向他解釋整個過程,而且他也了解卡爾森的想法,最後還要註明日期。卡爾森擔心在他申請專利的過程中,有人會想到類似的概念,到時候這份文件就能證明他的優先權。杜蒙很開心地照辦。卡爾森也請老闆允許他用自己的名字申請「改善攝影術」的專利(他說這和他在公司的工作毫無關係),馬洛利先生也同意他的請求。
有了這些文件,卡爾森便開始申請專利。以他的工作、法律研究和事事井井有條的個性來說,處理起來駕輕就熟。一九三七年秋,他申請到第一份專利,之後一年多又提出一份改良擴充版。一九四二年秋核發的這份擴充版專利從此被視為一種典範:卡爾森知道如何保護一項發明。只用了十二頁的篇幅和幾張簡單的圖樣,他就將後來所謂的「靜電複印術」(xerography)每一方面的問題都清楚地描述。
他已經確定自己已做好所有措施,保護自己的智慧財產權,於是著手證明他的想法確實可行,不過這方面卻不甚成功。許多年後,他說非常確定自己已解決複印的問題,也很有自信他的發明有一天會在市場上一炮而紅,但他要證實自己的想法可行,也就是真的影印出東西,卻完全做不到。他可以在腦海裡想像整個過程,也了解各部分如何配合,就是沒辦法實際做出來。
他遭遇的一個難題,就是他在大學日記裡提到自己的那個弱點(也是他最後決定離開貝爾實驗室的裡由):他的雙手不夠靈活。另一個難題就是他沒有合適的工作環境。從一九三八年一月以來,他和艾爾莎就住在岳父母在傑克森高地的一棟小屋子。他有空就會在屋子的舊煤窖裡進行實驗,但有時需要自來水和火,就得和妻子共用廚房,但艾爾莎非常討厭他闖入。他自己用一個架子擺放一些實驗用的器材,包括一罐結晶狀的硫磺(一種光電導體),這是他從Eimer & Amend化學材料行買來的,幾張名片大小的鋅板,以及各式各樣他希望用來當靜電產生器的零件。起初他非常認真地把鋅板覆上硫磺:在鋅板上撒硫磺結晶,用鉗子夾住板子,然後在廚房爐子上烤。他發現如果板子與火的距離抓準了,而且不斷移動板子,結晶體最後會液化,然後散布整塊板子,雖然通常結果是硫磺不太均勻地覆蓋在板子上,還產生硫磺火,讓廚房充滿刺鼻的煙,整棟建築物聞起來像壞掉的雞蛋。這些意外惹火了妻子,岳母更是大大抱怨。他後來受訪時提到:「我的實驗在家裡很不受歡迎。」
他想製造適合的顯影粉末,這件事同樣也讓人討厭。他後來回憶:「我決定在噴漆室或噴漆台上噴霧乾燥一種極易揮發的溶液,裡面含有染過色的樹脂,再把沉澱物收集起來。但是公寓裡沒有方便的地方,於是我決定用浴缸進行實驗。我拿了一個噴槍,也調出含樹脂、染料和丙酮的溶液,然後把浴簾拉上,從浴缸上方往下一噴,最後我也打掃了浴缸。但遺憾的是,浴缸從此以後怎麼刷也刷不乾淨。」
卡爾森最後總算了解家裡不適合當實驗室,他也需要助手,於是在一九三八年秋向姻親租了一棟房子二樓的一個房間,地點在皇后區阿斯托利亞三十七街三二—○五號;這時離他申請第一份專利的時間已將近一年。這個房間先前是廚房,整層房子目前是一間美容院,樓下是一家酒吧。但房間裡仍有一個水槽和瓦斯接口,離他家走路只有十五分鐘遠,房租一個月僅十五美元。
接下來,他開始找助手。他回到圖書館翻閱科學雜誌後面幾頁的分類廣告。美國景氣已經衰退快十年,許多科學家都失業,但顯然也沒幾個人知道登廣告能找到工作。卡爾森只找到一個看來有點希望的廣告,它刊在《電子學》(Electronics)雜誌上,求職者是一位奧地利物理學家,名叫奧圖.柯內(Otto Kornei)。他最近才移民到美國,運氣不好,一直找不到工作。在求助無門的情況下,柯內決定利用他所剩不多的積蓄,公開刊登求職廣告。卡爾森是唯一給他回音的人。
一九三八年時,卡爾森自己的經濟狀況也沒有多好。一九三三年他在貝爾實驗室時,公司全面減薪後他的月薪為一百美元。他在馬洛利的薪水是將近之前的三倍,而且有定期加薪,但他仍買不起什麼奢侈品。一九三五年時,他的生活費一個月要兩百三十美元多一點,其中包括房租四十五美元、他和艾爾莎的休閒娛樂費用二十美元、食品雜貨費五十美元。那時候還要負擔法學院的學費。卡爾森一個月僅給柯內九十美元薪水,加上一天三十分錢的支出預算,這個情況維持了半年。柯內的薪水看起來很低,但事實上這已花去卡爾森大部分的財源。艾爾莎對卡爾森這麼投入影印機事業已經非常生氣,現在他要把薪水的三分之一以上拿去開創這個事業,她更開心不起來。
柯內興趣缺缺。他是技術精湛的實驗科學家,在維也納時也是堂堂的電子工程師。如果景氣好,他會選擇到大公司找份好工作。但他現在發現自己應徵的工作實際上只是想像的位子,雇主不但不是科學家,還只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經濟已經不景氣,但他的薪水甚至還低於外面一般的行情。卡爾森所謂的實驗室看起來比較像堆放清潔用品的儲藏室,事實上它以前確實是。此外,卡爾森也不善推銷自己的理念。他才三十一歲,但外表和舉止都顯得比實際年齡大,穿得像一個精算師。卡爾森把他的專利申請書拿給柯內看,清楚解釋他的想法,但他太內斂,對電子照相術的熱情和期待根本無法以言語傳達出來,更不用說感染別人,分享喜悅。卡爾森還開出一個條件,他承諾柯內,一旦他的發明成功,賺到的第一筆一萬美元中的兩成歸柯內,之後再讓他抽百分之十。柯內同意了,但認為這不過證明了他的老闆活在幻境中,說不上優渥的條件。
儘管如此,柯內卻是得力的助手。他一九三八年十月六日開始上班,才幾天他實際的成果就多於卡爾森一年多的獨自摸索。在鋅板上均勻覆上一層薄硫磺難倒了卡爾森,對柯內卻易如反掌。他也告訴卡爾森不需要建造或購買靜電產生器,只要用手帕或一片皮毛不斷摩擦鋅板就會產生足夠的電荷。很快地,他就達成了初步成果。他把處理過的部分鋅板曝曬在陽光下,成功的讓部分電荷消失。這個實驗讓他確定需要一個更充足可靠的光源,於是他在十月十九日告訴卡爾森,他們需要購買馬自達二號溢光燈。卡爾森點頭同意。
卡爾森每週六都會到實驗室繞繞,那個週末當然也不例外。柯內已經把鋅片裹上硫磺,用砂紙磨擦,再用沉澱的白堊擦過板子。他也買了一點石松粉;瑟連伊先前也是用這種物質做出他的副本影像。石松粉是石松或聖誕
樹蕨的孢子,顆粒非常小,呈黃色。
柯內把這些材料都放在桌上。卡爾森後來寫道:「他把窗簾拉下來,在黑暗的房間中用棉手帕摩擦裹了硫磺的鋅板,使它帶電。然後他在帶電的板子上放一個透明的膠尺,上面有黑色的刻度記號。他打開一盞白熱燈(也就是溢光燈),讓燈亮了約十秒。」那盞燈離尺和帶電板約一英尺遠。「接著他把燈關掉,小心地移開尺。在昏暗的房間裡,看不出板子上有什麼東西,但上面有靜電的圖形。他從一根用布包著的試管撒出一點點石松粉到板子上,再輕輕吹走那些鬆散的粉末。結果板子上清楚出現尺上的刻度,每條線和刻度都清清楚楚顯現出來,像是在板子上形成一座座粉末小山。」
卡爾森拉開窗簾,把板子拿到陽光下看,他寫道:「粉末的影像藉著相當微小卻真實的靜電力量附著在板子上。柯內接著用手指在板子上劃一劃,撥去那些粉末的影像。」柯內拿一片顯微鏡載玻片,用墨汁寫上那個地點和日期:「10-22-38 ASTORIA」(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二日於阿斯托利亞)。他再拉上窗簾,用手帕摩擦塗上硫磺的鋅板,把寫上字的玻璃片放在帶電板上(就像他先前放尺一樣),再用溢光燈照射約十秒,最後撒上石松粉。卡爾森寫道:「那些字清楚地呈現出來,證明這塊板子可以重複使用,沒有問題。」
這個實驗他們重覆做了好幾次,證明這個方法確實行得通。接著他們去卡爾森的公寓,拿幾張蠟紙回到實驗室,重覆所有的步驟,不過這次沒有清除鋅板上的影像。卡爾森剪下一小塊蠟紙,用力壓在那些影像上,讓石松粉附著於蠟紙。接著他把一塊溫熱的金屬板壓在蠟紙上,讓蠟軟化,於是粉末就黏在蠟紙上。卡爾森現在手裡握著的是全球第一份用靜電複印術得出的副本【原注:現在可以在史密森尼博物館(Smithsonian Institution)看得到。】。他盯著這張紙看了好久,然後也對著光線看。最後他和柯內一起去吃午餐。
卡爾森非常得意,畢竟,在具光導性的板子上突然出現複製的影像,似乎像在變魔術。讓一塊板子帶電且曝光,不會改變其外觀,但如果在表面上撒粉然後輕輕一吹,和原來影像一模一樣的副本就會馬上出現在板子上,像是本來就印在那裡。而經過兩週來的實驗,柯內已經完全證明卡爾森的想法正確,電子照相術確實可行,和卡爾森之前的猜測完全一樣。剩下的就是改良基本的過程,整合成一部事務用機器。
但柯內的心情和卡爾森完全相反,他相當失望。他們的確成功複製出一個圖像,但這個副本顏色很淡,還不算很清楚。背景區域看起來沾滿斑點,因為有些石松粉仍附著在未帶電的部分。此外,石松粉也不是理想的顯影原料,它太輕了。柯內已經把苯胺染料溶解在酒精裡,把黃色的石松粉染成暗色,但這麼做反而把石松粉變成塊狀的灰色物質,效果比原來的石松粉還差。將顯影的影像轉移到蠟紙上不難,因為蠟有點黏性,但影像如何才能永久黏在普通紙上,正如卡爾森所希望的那樣呢?
讓柯內更挫折的是利用靜電時自然會產生的問題。物質在乾燥的天氣下是絕緣體,但空氣中的濕度愈高,物質的導電性愈強,如此板子上的電荷就會減少。柯內發現有時候他做不出先前的成果。他在實驗室筆記中寫道:「原因不明,所有試過的方法都無效。」能找得出的理由大概就是和濕度有關。在後來的實驗中他也發現,有時影像莫名其妙完全顛倒,也就是粉末會附著在背景而不是影像上。隨著實驗愈做愈大,如果不克服這些難題,問題恐怕會愈棘手。
柯內繼續為卡爾森工作了五個月,直到雙方約定期滿為止,這段時間內他也有好幾個重大突破。他發現anthracene(煤焦油的衍生物質)比硫磺更適合做光電導體。他也設計出好幾個方法,把這個物質均勻地塗在鋅板上。他還找到一個可靠的方法實現卡爾森在他的專利申請書上描述的想法:用電子照相術製造出平版印刷用的正本。他實驗好幾種顯影劑,包括一般的滑石粉和天然樹脂、膠脂和血竭,但它們的效果都不夠好。此外,他也針對卡爾森的想法,實驗把靜電用在記錄和轉移圖畫,這正是卡爾森第二份專利的主題。
儘管如此,柯內還是覺得相當洩氣。卡爾森基本的概念確實可行,但即使在阿斯托利亞實驗室這種已受控制的良好狀況下,還是會遭遇許多複雜的情況。如果天候和隨便的靜電電荷都會干擾整個過程,那怎麼可能製造出何時何地都可使用的商用機器?對柯內來說,電子照相術比較像一種新奇的創見,而不是文件複印技術的重大突破。一九三九年三月合約期滿時,他告訴卡爾森他已經在克里夫蘭的布拉許(Brush Development)公司找到一份工作。布拉許是一家電子機械公司,當時正在研發錄音磁帶,似乎較能讓柯內一展長才。
兩人仍維持朋友關係,而且魚雁往返了一陣子。但柯內對電子照相術一點信心或熱情都沒有,他要搬去克里夫蘭前,和卡爾森在紐約碰了面,決定解除他們的合約。他放棄以後可能會分到的百分之十報酬,也收回他工作期間一切發明的所有權。柯內急著收回這些權利,七月時就寫了封信給卡爾森:「用電子光束掃描光導電層的想法(去年三月底我寫在筆記本裡面),你已經同意把所有權給我。」卡爾森回信給他,表示他「欣然接受」這個要求。
後來柯內一直沒有繼續發展這個想法。他決定放棄權利金的做法,以後會讓他懊悔不已。
柯內搬去克里夫蘭沒多久,卡爾森從法學院畢業,這項成就並沒有讓他開心多少,他也不急著參加律師會考(不過隔年他還是通過了)。同時,他和妻子的關係也愈來愈緊張。他和柯內的工作非但沒有讓他氣餒,反而讓他認為要投入更多資金研發,這也是他和妻子起衝突的主因。卡爾森已經不續租美容院那邊的實驗室,一個月可省下十五美元租金,然後把所有實驗器材搬回他的住處,在小公寓裡的一個小房間自己搭了一個臨時工作檯。他和艾爾莎曾到佛羅里達度假兩週,企圖修補兩人的關係,不過內心的怨懟和無法協調的問題仍在。一九四○年夏天,艾爾莎和父母一起開車到加州旅行,卡爾森一人留在家裡。其實這是試驗性分居,也為後來的離婚埋下伏筆。
即使艾爾莎在的時候,卡爾森也儘量閃著她,週末不是在臨時實驗室工作,就是在圖書館做研究。他寫信給超過二十家公司,其中不乏IBM、通用、RCA和A. B. Dick等知名企業,希望哪家公司能對研發商用電子照相術有興趣。他後來描述那些回音的內容都是「十分缺乏興趣」,雖然確實有一些公司請他去做簡報。
柯內搬去克里夫蘭前已經組合好一套展示用模型,包括幾片已塗裝的鋅片、一罐顯影粉及其他工具。卡爾森現在就是用這套設備講解推銷,但結果相當令人氣餒。通常他接觸的都是大型辦公室設備公司的代表,卡爾森形容他們是「舊式Photostat的業務員」。卡爾森後來說:「我把整個過程展示給他看,告訴他我認為這種機器能做些什麼,他反而怪我浪費他的時間,蔑視我的研究。」
當中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展示的成果太普通,其次是面對那些人的疑問時,卡爾森太溫和,不懂如何說服他們。後來他說:「和一些業界的人談過後,我才發現我那套粗糙的展示用具並未讓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是技術人員通常可以了解,但很少人能看出其中的潛力,如果是生意人更不會留下什麼印象;很難找到有人想得出如何把這個過程製成一部機器。」
不過卡爾森在一九四○年十一月稍微轉運。那時他第一份專利核發下來,《紐約時報》在第二落頭版稍微介紹一下。這篇文章得到一些迴響,包括IBM的一位經理。他告訴卡爾森,他對這個想法很感興趣。卡爾森後來回憶:「所以我們就安排出一天,我到他的辦公室,架起那寒酸的設備。當時有八到十個人魚貫進入辦公室,坐下看我簡報。我向他們解釋我認為這項技術有一些潛力,然後問大家有沒有問題。現場鴉雀無聲。幾分鐘後,市場研究部門主管打個手勢,大家一致起身走出房間,然後就這樣結束了。」
然而,卡爾森接著又寫一封信給IBM,表示願意提供IBM「美國和加拿大獨家使用權。所有以照相複印技術來複製文件和應用在其他商業機器領域的專利,都可讓貴公司獨家使用,也包括其他領域的非專屬授權應用」,例如畫意攝影、X光照相術、掃描傳真、製造平版印刷的原版以及其他形式的印刷和複印。卡爾森的條件是要從IBM銷售和租賃利得抽百分之五,但每年不得低於一萬美元;如果實際的銷售和租賃業績並未達到一萬美元,以及IBM決定讓此授權成為非專屬,卡爾森的要求一年後就會自動結束。換句話說,卡爾森提供給IBM的是獨家開發影印機的專利權,如果該公司改變心意,一年後不過是損失一萬美元。(如果IBM當時同意,Xeroxing這個名詞今天可能就是IBM-ing。)
一個月後,卡爾森再度寫信給IBM,詢問為何遲遲沒有回音。對方回信表示他們還在考慮,但卡爾森非常焦急。一九四一年三月十三日,IBM行銷研究主管寫信道:「關於您提出的電子照相術的主題,我們仍在審核中,請您放心。但如果方便的話,請您把已做出來的模型帶來給我們看,讓我們有比較完整的資訊。」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卡爾森根本沒有一套真正能用的模型。先前他用柯內準備的那套工具展示時就已經了解,如果他沒有製造出一個真的能複印的機器,他不可能找到買主。約一年前,他找上布魯克林區的精密儀器(Precision Instrument)公司,製作一部就像他後來在第四份專利中描繪的那種機器(他於一九四○年十一月申請第四份專利,四年後才核發)。這部機器的體積和外觀都跟割草機差不多,然而內部許多部分已經相當接近幾十年後才製造出來的影印機。光電導表面是在一個滾筒上,而非一塊平板上;滾筒曝光後是用滾動的毛刷清理;融合影像和紙張的機械裝置是個加熱器,副本要離開機器前也應該要經過這裡。這整部機器正好可以擺在辦公桌上。然而這些其實只是空想。卡爾森後來說:「我覺得他們把這部機器交給店裡最年輕的學徒做。他雖然已經盡力了,但機器完成後根本不能用。」
卡爾森帶著這部不能動的機器去找曼哈頓一位較有經驗的機工。這次拖得比較久才有進展,因為整個美國製造業都在生產戰爭相關物品,卡爾森這種案子並不會優先處理。但這次他確實解決了好幾個上次無解的機械問題,終於能進行測試。他一九六五年時回憶道:「我啟動那台機器,當上面的鋁箔圓筒開始滾動時,一張有標準紙張(的一部分)大小的幾近完美的影像就出現在板子上。然而,這部機器還不能把影像轉換到紙張上並固定住,所以沒有保存任何副本。此外,操作幾次後,粉末讓整部機器沾黏得很嚴重,一個水銀切換器也壞了。工匠已經去生產戰爭用品,而我只有一個半完成的機械雛型,到現在還保留著【原注:此機械雛型自一九六八年後保存在史密森尼博物館。卡爾森說,水銀切換器壞掉時,「水銀流了一整個房間」。】。當時我已經負債好幾千美元,而且似乎沒有人對這個有興趣。」
回憶這段往事時,卡爾森認為他的問題只剩「完成」這部機器;從某方面來說這是對的,但低估了接下來還要努力的部分。世界上不可能有任何一位工匠僅憑卡爾森的圖畫就能製造出一部可以用的影印機,一方面也是因為這些圖畫描述的過程實在違反太多物理定律。雖然卡爾森口口聲聲說機器只差轉移和固定影像這兩種功能,但事實上這兩種功能正是機械和科學最複雜的部分,只有一大群物理學家和工程人員一起花好幾年的時間才可能解決。後來在有些作家筆下,似乎顯露卡爾森已經用他的模型成功複印出好幾張(未融合的)紙張複印本,但事實上還差很遠。他提到的「幾近完美的影像」,其實只是在表面包裹著鋁箔的滾筒上顯現一個沾滿粉末的影像,只有五英寸見方大。他還沒有設計出可以把影像轉移到紙上或其他東西表面上的方法。
換句話說,這部模型已經毫無希望。卡爾森投注的金錢實際上沒有他一九六五年說的「好幾千美元」那麼多,但仍是他年薪的兩三倍,而且他已經拿不出更多錢投資。當時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東西能展示,也愈來愈清楚要面對的困難其實非常多,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所以當一九四一年春天IBM行銷研究經理建議卡爾森帶個模型給他們看看時,他的心情想必是沮喪到極點。和IBM的書信往來斷斷續續大概持續了兩年多,過程中對方不斷表現出興趣,一直要求見到模型,而卡爾森總是以不耐煩但閃躲的語氣應付。雙方都有正當的理由。IBM對模型有興趣是卡爾森自己引起的,因為他之前說過有一個模型,等他再做幾次「改良」後會很樂意展示出來。但卡爾森一九四三年春天寫信給IBM的內容也很有理由:「為了設計出最好的機器,需要研發的地方絕大部分是機械問題。如果由您的實驗室來做,由我擔任顧問,絕對比我一個人來得迅速。」卡爾森認為整個過程太複雜,不可能靠一位發明家獨力完成。他需要協助的事實並不會減損他的成就。IBM的人需要多點想像力,但可惜沒有一個人做到。
三個月後,卡爾森確實應邀回到IBM做了一次展示。但除了原來那套展示工具稍微改良外,他沒有什麼新的東西;兩邊仍僵持不下。卡爾森和其他公司來往的經驗大概也都是這樣。他在一九四三年十一月曾寫信給複印機和零件製造商查布魯寧(Charles Bruning)公司總裁,對方也對他的想法很感興趣。這家公司後來又連絡他好幾次,總是提到希望他能去做一次簡報。該公司的技術部門負責人十二月時寫信給他:「由於我們在曼哈頓的電話簿中一直找不到您的名字,所以只好請您打電話給我,方便我們討論一些細節。我的電話是巴克萊七—八三○○,分機二五。」卡爾森一週後回信,表示很快就會打電話過去,但他從來沒打過。後來卡爾森快一年沒有消息,這位技術部門主管一九四四年秋天又嘗試聯絡他,但兩人終究沒碰面。
卡爾森後來說,他努力推銷他的想法,但遭受到的待遇只有冷漠和冷嘲熱諷,其實他只說對了一半。他接觸的二十多家廠商中,大部分都還有點興趣,有幾個還曾不斷追問後續發展。但卡爾森除了初步的面談外,就沒辦法再繼續,因為他提不出有力的實證經驗支持自己的想法。許多和他談過的人都願意接受他的看法,但他的簡報實在乏善可陳。這種反應是很正常的。全錄公司的退休物理學家裴爾(Erik M. Pell)寫道:「他的堂哥羅伊後來說,連他自己都看不出『卻斯特的發明有任何商業價值,因為影像品質太差了』。這種複印的速度只有接觸曝光的方式才合理,摩擦使之帶電的方法很笨拙、沒有效率且不實際,轉移到濕紙或蠟紙上的做法更是毫無吸引力,最後的成像也很模糊。天氣潮濕時能不能用?你只能用猜的,而且比較可能的答案是沒辦法用。」
可以想像的是,如果卡爾森的表達方式能再活潑一點,或許他運氣會好一點。一九四七年時他說,他遇到的那些人「決定一樣新發明是否有價值,標準都相當幼稚。我敢說,如果我帶去的是一個覆蓋著鉻金屬的大機器,上面還有紅綠燈,不管那東西能不能用,他們可能還比較感興趣。就我想到的所有例子中,並沒有人對這個發明的價值提出任何清楚的分析,幾乎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讓他們做了決定。即使一些受過訓練的高級工程師,也沒有實際了解就認為這個發明不值得認真看待。」
此外,如果卡爾森根本不去做那部注定失敗的模型機器,而把精力全部投注在做出一面紙張大小的感光板,到各家公司去做簡報,用有公司主管名字的信紙印出一張清楚的副本,這麼一來他或許會比較好運。那部沒有用的模型反而讓卡爾森的複印過程看起來像是騙人的,他得一直為那部機器找藉口,結果像在暗示他的想法有誤。最後集困難遭遇之大成者就是戰爭,戰爭幾乎讓所有大公司不得不暫時停下一般的研發工作。
卡爾森自己也遭遇一些麻煩。艾爾莎的母親於一九四一年春天過世,那年十月他們夫妻就和艾爾莎的父親一起搬回傑克森高地,讓原本就很糟的關係更加緊繃。兩年後,他們夫妻就分居了。卡爾森寫信給堂哥羅伊:「分居不是艾爾莎的錯,而是我的要求。我們兩人幾乎沒有什麼共同點,天生差異讓我們很難再維持彼此的好感。」他也寫到:「剛開始的那幾年,(艾爾莎)有很多正當理由挑我的毛病,不過通常都是由她母親口中說出,她最後都會冷靜下來,努力朝她以為我希望她怎麼做的方向努力。然而,我實在很不開心,也沒有安全感,最後認定如果我們必須繼續相處,日子只會更痛苦,於是我主動提議分居。這麼做很殘忍,尤其是因為根本沒問過她的想法。但我心意已決,最後我們就分居了。」艾爾莎後來和另一個男人到拉斯維加斯去,以為在那裡可以和卡爾森離婚,但那個男人後來不見了,艾爾莎只好又回到傑克森高地;這讓卡爾森相當失望,他告訴羅伊:「我以為我解脫了。」兩人最後於一九四五年離婚。
在此同時,卡爾森已經升為馬洛利專利部門的主管。他的工作量愈來愈大,已經沒什麼時間研究電子照相技術,他的健康也亮起紅燈。關節炎讓他非常不舒服,連坐也坐不正,只能攤在椅子上,走路時已經開始有點駝背。隨著年紀愈來愈大,這些症狀愈來愈惡化。他自己覺得,由於每天都要忍受刺骨寒風在曼哈頓街上等公車回皇后區,所以身體惡化的速度更快。等公車的時候,他難免會想到他的發明的未來。他仍相信自己的想法正確,不過後來他也說曾經快要放棄。
事情突然出現轉機。一九四四年的某一天,一位從俄亥俄州哥倫布市的私人非營利研發組織巴特爾紀念研究所(Battelle Memorial Institute)來的年輕工程師到卡爾森的公司拜訪他。美國專利商標局最近對馬洛利申請的專利做出不利的裁決,這些專利的基礎就是巴特爾的冶金研究。馬洛利正考慮上訴,希望能找巴特爾的工程師來當專家證人,這個人就是羅素.戴頓(Russell W. Dayton),戴頓因此來到紐約討論這個案子。
卡爾森幾乎整天陪著戴頓。接近傍晚時分,戴頓要搭的火車還有一小時出發。卡爾森認為戴頓是「那種看起來像會對新想法感興趣的人」,於是決定把他的發明拿給戴頓看。一開始卡爾森問他,巴特爾是否研發過別人的發明。戴頓回答沒有,並解釋他的組織主要是接大型企業和政府委託的研究案,和他們為馬洛利做的一樣,當然也做一些他們自己原創的工業研究。不過戴頓說他有興趣聽聽卡爾森的發明。
卡爾森後來描述:「我用純粹是科學好奇的角度告訴他,也給他我的專利的副本。」戴頓後來帶著這份專利回哥倫布。幾週後,他和卡爾森在華盛頓特區的一場專利聽證會上再度碰面。聽證會結束,戴頓請卡爾森陪他走一段路。「他說他已經把那份專利交給他在巴特爾的同事看,做些安排,以便能繼續發展他的想法,他們非常有興趣要和我面談。」卡爾森已經遭受這麼多挫折,儘量讓自己不要抱太大期望。然而他還是忍不住想,或許這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機會。
第四章 被IBM拒絕的發明重大發明很少僅憑一個人的力量發明出來;大部分科技革新都是結合許多力量,在大約相同的時間、在多個地方,加上文化壓力和個人自發性的洞見而成。如果古騰堡一四○○年代初期沒有發明出活字印刷,還是會有另一個人發明出來。當時印刷技術已經相當進步,加上書籍需求愈來愈大,這些都是成就重大突破的條件。然而,卡爾森在發明影印機這條路上卻真的非常孤獨。他一直都說是瑟連伊給他啟發,但瑟連伊從來沒發現卡爾森找出的技術環節。事實上,在卡爾森的重大發現後幾年,有真正類似想法的那少數人也是在看過卡爾森專利...